兵临天下-第7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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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冷笑一声,“我若不见使者,他们又会说我态度傲慢,也罢,我见见他,郤主薄也随我一同前去会见。”
刘璟快步向一楼走去,郤正也跟在后面,他对刘璟建议道:“殿下进攻江东,毕竟缺少了一个借口,出师无名,微臣建议殿下找到一个大义的借口,以封江东之口。”
刘璟停住脚步,沉思片刻笑道:“你说得很对,是需要找一个大义的借口。”
一楼的客舱内,严畯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负手来回踱步,他这次出使汉军,孙权给了他极为沉重的任务,令他无论如何要有成果而归,令他感到巨大的压力。
形势已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汉军怎么可能还会退兵,他怎么还可能拿到成果而归。
事实上,严畯心里清楚,江东根本拿不出任何有诱惑力的条件,江北的铁矿早已被汉军占领,粮食自身就不足,难道拿库存的黄金珠宝,或者是美女名匠,可这些未必能打动刘璟。
这时,舱外传来一阵脚步,侍卫在旁边低声提醒道:“汉王殿下来了。”
严畯一回头,只见刘璟快步走了进来,他连忙上前深施一礼,“江东从事中郎将严畯参见汉王殿下!”
“严先生请坐!”
刘璟态度十分严肃,请严畯坐下,郤正坐在严畯对面,刘璟则坐在上首,几名侍卫给他们上了茶,严畯欠身道:“下官奉吴侯之令前来拜见汉王殿下,想必殿下已经看了吴侯的亲笔信,江东愿尽一切努力,以最大的诚意来避免这次战争,还望殿下以江东人民为念,莫要施加兵戈给江东无辜民众。”
说到这,严畯声音有点哽咽起来,刘璟却冷冷哼了一声,“让我以江东人民为念,可你们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多少人背井离乡逃离江东,多少无辜的孩子失去亲人,江东人民灾难深重,民不聊生,难道这是我刘璟所为?严先生请摸着良心想一想,江东人民就究竟是希望我刘璟去拯救他们,还是希望我刘璟调头而走?”
刘璟越说越愤怒,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推开船窗,半晌他恨声道:“数十万江东百姓背井离乡逃到汉国,他们皆言江东税赋比泰山还沉重,江东官吏比豺狼还凶残,横征暴敛,人民家破人亡,这就是你们以人民为念,孙权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荼毒江南百姓,而你们这些百官不加劝阻,还为其效力,就是助纣为虐!”
刘璟的话如针一样,句句刺在严畯心头,他心中不免有些羞愧,半晌他才苦笑一声道:“殿下骂得对!”
“你能这样说,还说明你有自知之明。”
刘璟让心中的不满略微平息一下,这才严厉地对严畯道:“你回去告诉孙权,要我不打江东也可以,他必须做到三个条件,第一,立刻宣布江东各郡免三年税赋,与民休养,三年后实施二十税一的税赋,和汉国齐平;第二,不得阻拦江东民众的选择,他们要去哪里,是他们的自由,不得强行阻止他们;第三,江东是大汉的江东,不是他孙氏的私产,必须去除一切僭越,包括宫室、嫔妃、官员、军队和他的权力,恢复郡县制度,各郡太守由朝廷任命,军队也是朝廷之军,应由朝廷任命统帅,他孙权无权建立自己的军队。”
严畯听得目瞪口呆,这三条分明就是剥夺吴侯的一切权力,文官由朝廷任命,武将由朝廷委派,那吴侯还有什么?
其实不用后两条,第一条就足以压垮江东,免三年税赋,军队早就饿死了,严畯也知道刘璟言不由衷,根本没有和谈诚意,他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又勉强争执道:“吴侯好歹也是县侯,这样剥夺他的领地和军队,似乎不尽情理啊!”
旁边主薄郤正欠身道:“汉王殿下之言完全符合情理,按照汉制,国公以上方可建国,所以魏公得以建魏国,汉王殿下得以建汉国,吴侯不过是小小县侯,他有何资格自领一国?还任命百官臣属,割据一方,这就是谋逆,天下人人皆可讨之!”
严畯无言以对,只得道:“那下官去回复吴侯!”
刘璟点点头,“我最多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时间内,孙权必须要完成以上三点,我则罢兵撤军,否则我会代天子伐逆!”
严畯心中黯然,只得告辞而去,刘璟命侍卫送他离去,这时,郤正低声问道:“殿下也知道孙权割据江东是谋逆之举,为何不公开发檄文讨伐?”
刘璟摇摇头道:“曹操虽然军事上无法再干涉我讨伐江东,但在政治上依旧可以设立障碍,若我过早发檄文,曹操就会顺水推舟,令天子封孙权为吴王,我就会被自缚手脚,反而出师无名,现在我不公开发檄,曹操也无法限制住我,等最后兵临城下之时,再发檄文也不晚。”
郤正由衷地竖起大拇指,“殿下高见!”
刘璟又淡淡道:“严畯出使汉军,江东高官如何不知,必然会问他情况,届时我的三个条件也就传出去了,不管孙权答应与否,我也做到仁至义尽了。”
郤正默默点头,他对孙权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同情,有汉王这样的敌人,也是他的不幸所在。
这时,一名侍卫进来对刘璟低语几句,刘璟对郤正笑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主薄先请吧!”
。。。。。。。
吴侯书房内,张昭和步骘等几名重臣目瞪口呆地听完严畯的禀报,他们不由面面相觑,刘璟这三个条件分明就是让江东自决,怎么可能办得到?
张昭担忧地向孙权望去,只见孙权一言不发,目光阴鹜地望着眼前的朱笔,这支朱笔也是僭越之物,刘璟这个‘僭越’二字,算是击中了江东的要害。
这么多年来,曹操为了让军队和政权的合法,一步步争取,终于得到了魏公的爵位,得以建国,而刘璟也同样拼命争取,最终被封为汉王,名正言顺地享受一国之君的地位。
惟独孙权至今依然是县侯,曹操两次封他为吴公,都被他谢绝了,当初是不想被朝廷控制,但现在却成为了刘璟攻打江东的把柄。
僭越这种东西,平时谁都不当它一回事,无论袁术、袁绍还是刘表、刘璋。都不是暗中以帝王自称,大家见多不怪,也习惯了,江东割据多年,僭越早成惯例,天下都已习以为常。
可一旦有了需要,僭越便立刻成为江东最大的把柄,成为敌人最犀利的工具,刘璟以僭越为借口攻打江东,让人似乎觉得可笑,可细一想,它又是如此之恐怖,这意味着刘璟出师有名了。
孙权长长叹息一声,异常疲惫道:“各位先退下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确实,众人也不知该怎么安抚孙权,好在刘璟给了十天时间,可以让每个人都好好想一想,他们该怎么办?
众人都退了下去,孙权起身道:“回后宫,摆夜宴!”
这个时候,孙权什么都不想考虑了,他只想大醉一场,忘记一切烦恼
严畯离开了建业宫,已经快一更时分了,他也着实有些疲惫,准备返回秣陵城自己的府中休息,他刚上马车,却见一人从对面跑来,叫住了他,“曼才请留步!”
待来人走近,严畯才认出,竟然是副都护诸葛瑾,他心中一怔,刚才好像诸葛瑾不在书房,吴侯怎么不让他一起参加议事?
诸葛瑾上了马车,小声道:“我府中被人监视,只要在这里等候曼才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严畯愈加惊讶,诸葛瑾府中居然被人监视,被谁监视?一转念他顿时明白过来,除了吴侯,不会有别人。
“吴侯怎么会监视诸葛公?”
诸葛瑾叹口气道:“一言难尽,为了交州援助之事,吴侯对我极为恼火,我们不说这个,我想问问,刘璟开出了什么条件?”
严畯不知该不该对诸葛瑾说,他和诸葛瑾都属于张昭的北方派系,平时关系极好,无话不说,这种机密之事他一般不会隐瞒诸葛瑾,但现在是非常时期,着实让严畯有些难办。
不过,严畯又想到很多人都知道了,明天消息就会传出去,他现在说出来其实也无所谓了,他便低低叹息一声说:“刘璟提出了三个吴侯根本无法办到的条件。”
他便将刘璟的三个条件向诸葛瑾述说了一遍,最后摇摇头道:“我看得出,吴侯都绝望了,连军师也无言以对,刘璟给了十天时间,这摆明了是让江东百官自己选择出路,诸葛公有什么想法吗?”
诸葛瑾摇摇头,“我现在心很乱,也不知该怎么办,多谢曼才告诉我机密。”
“此事是绝对机密,诸葛公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以免引起混乱。”
“我知道,一定会保守秘密。”
诸葛瑾下了马车,转身向停在远处的马车小跑而去,严畯心中觉得很失落,他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了?
。。。。。。。。
第二卷江夏 第1022章 以诚动人
在面临政权的危机时,上位者往往会更加猜忌臣属,这是自古难破的定律,在孙权这里也不例外。
有了吴郡和会稽郡各大世家为了家族利益抛弃江东的先例,孙权更加猜忌下属,他不惜重新启动在江东臭名昭著的鹰喙,一个被江东官民深恶痛绝的秘密调查机构。
自从王宁被处死后,鹰喙随之被解散,但不久前,孙权又重新启动这个秘密调查机构,并任命心腹侍卫赵坚为鹰喙校尉。
诸葛瑾便是第一个被严密监视的重臣,他被孙权怀疑的根源是他将儿子送去了交州,过继给诸葛亮为子,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诸葛亮膝下无子,兄长把儿子过继给他,也很正常。
但诸葛瑾做这件事的时机却选得不好,恰好在江东面临危机之时,而且孙权向交州求援,交州却保持沉默,这更令孙权恼火,他便怀疑诸葛瑾准备抛弃江东,脱身去交州了。
其实孙权的猜测并没有错,在江东危机日益深重的今天,已经没有多少人愿为江东殉难,尤其江东已变成一个穷兵黩武,陷百姓于水火的政权,不仅世家无情抛弃它,普通民众也恨之入骨,在这种情况下,一向惜名誉如生命的文官大臣们又怎会将自己的身后之名陷入一个毁灭其理想、抱负的政权?
当年董卓、李催先后谋逆,致使北方大乱,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令文人名士们反感,而袁绍政权岌岌可危,而江东政权正如冉冉升起的朝阳,安全富庶,孙策孙权引贤纳士,虚怀若谷,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也使诸葛瑾义无反顾地投靠江东。
而近二十年过去,江东却又毁在孙权的一次次战略决策失误上,毁在孙氏家族内部的争权夺利上,到了今天,诸葛瑾心中的理想之火已经熄灭,他和家人的生命遭到威胁,让诸葛瑾怎么能不心寒,怎么还会想着报效江东,只是他自己也不知该去哪里?
今天上午,诸葛瑾收到了兄弟诸葛亮的一封密信,请他前去交州避难,诸葛瑾这才意识到,他兄弟诸葛亮其实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中原的局势,很清楚江东危机已至。
但要他去交州避难,他却着实感到犹豫,一方面是交州太偏僻,使他有一种远离中原政局失落感,其次就算他诸葛瑾能逃走,他的妻儿也逃不掉,被孙权严密监视。
就在刚才,诸葛瑾从严畯口中得到了刘璟提出的三个条件,他便意识到,还有十天,战争就要开启了,他必须要为战争的到来做准备了。
诸葛瑾登上马车出了建业城,便急急向秣陵县城赶去,这个时候城门早已关闭,孙权有令,不准任何人出入县城,但江东的官员例外,他们需要去建业宫议事,必须要出入县城,诸葛瑾也不受城门约束。
秣陵县城距离建业城约三里,两城之间是一条宽敞平坦的官道,官道两边是大片树林,在靠近县城的一段路程,森林渐渐消失,官道两边布满了无数商铺、酒馆和旅舍。
时间已过了一更,诸葛瑾的马车正沿着官道向县城驶去,官道上十分寂静,除了他的马车在辚辚而行外,再无其他行人。
不知为什么,诸葛瑾的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如果吴侯要对付他,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不停向两边森林望去,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可就在这时,车夫忽然停住了马车,诸葛瑾一惊,急问道:“怎么停下了,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前面有人!”车夫颤抖着声音道。
诸葛瑾探头出车窗,心顿时凉了半截,前面有十几名黑衣人并列站一排,拦住了去路,不仅前面有人,前后左右都有黑衣人,将他的马车团团包围。
“你们是什么人?”诸葛瑾不安地问道。
这时,一名骑马的黑衣人上前,拱手施礼道:“请诸葛先生不要害怕,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