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官人-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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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群傻眼儿了,他多少了解一些碧溪村的情况,知道胡家在村里干过一些事情。王群不是不管,是他没法儿管,正因为动过一些脑子,才知道碧溪村的烂摊子有多棘手。
但王群没想到的是,曲溪县的村民竟然联合起来了!一帮愚不可化的蝼蚁竟有胆量跟胡家叫板?
这是怎么做到的?
来了这么多人,堂审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王群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人群渐渐接近,当王群看到带头的那个男人时,心中疑惑迎刃而解。
“或许也只有他能完成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毕竟连被山匪抢走的姑娘都救回来来了。”
王群小小的眼睛里射出点点精光,沉吟片刻后消失在雪幕里。
……
……
当雪停时,暮垂山脚。
曲溪县县衙公堂外,地上到处都是化开的雪水和即将融化的积雪,还有密集杂乱的鞋印。
几名公差拿着扫帚清理内外狼藉。
公堂之上,惊堂木歪歪扭扭地放着,官印也放在堂上没人理会。
内院中,柳松站在百年古松下,气苦地拍树干一掌,以此来发现心中不悦。可这一掌下去,松树上落下一片积雪打在柳松头上,弄乱了他的头发也打湿了他的衣服。
柳松带着一脸地狼狈回到厅中。
此时,久候的王群终于来了。
“王群!”柳松大怒,“不是叫你不要把提审的事情传出去?今日为何来了这么多人?”
王群苦笑:“柳大人。您又不是没看到,碧溪村的保长带着近千号村民前来为犯人作证,这么大的声势能不被众人知道?这么大的雪都挡不住百姓的好奇,可见这并非人力所能阻止的。”
柳松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踌躇间一口咬到舌头,痛得他一把老胡子都翘起来,急忙捂住嘴。
“柳大人,你怎么了?”
柳松感觉要被一口气憋死,愤愤的摆摆手:“没事儿了,你走吧。”
王群默默转身,出得县衙便哼起了欢快的小调。
而柳松却只有轻轻地吐着舌头:“又是李权!”
柳松正当气愤,衙役突然来报:“韩公子求见。”
柳松冷哼一声:“让他进来。”
提审结果很快传遍了曲溪县,韩经纬本来家中躲避风雪,对提审的事一点儿都不担心。
柳松以往是太清廉了,不是他有多伟大,而是他要塑造自己的名声。现在不同了,他即将隐退,他必须为以后做打算,没有半点儿积蓄的柳松必须为自己准备后路。
韩经纬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认为柳松收了自己的钱就会按自己的意思办事儿。可他太年轻了,对有些极端人性的理解还不够透彻。所以当他听到刘嘎被无罪释放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韩经纬没了往日的冷静,气势汹汹地到了县衙,他只想找柳松要个说法。
韩经纬对柳松这种不讲道义的做法很恼火,当他来到县衙内院看见柳松正悠闲喝茶的时候,怒气更甚:
“柳大人!今日之事你该怎么解释?”
柳松刚咬到舌头,一肚子不爽还没发出,哪有好脸色给韩经纬?冷冷一哼:
“解释?什么解释?”
“刘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无罪释放?”
“还能为什么?民之所向尔。”
“你收了我的钱,却不为照我的意思做,是何道理?”
“收钱?”柳松冷眉倒竖,将茶杯重重嗑在案几上,猛然起身,“收什么钱?韩贤侄,我念你年幼不做追究,但你要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的!”
韩经纬算是明白了,这狗尾巴狼好生阴险,名也要钱也要!
韩家虽是名门望族,但柳松亦非普通县令。韩经纬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小辈,与之闹翻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处,只得将此事记下,悻悻离开县衙。
……
……
韩经纬这一天都不怎么舒坦,原以为是件很普通的事情,一个小小的牌头能闹出什么动静?谁想却成为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打击。
韩经纬在家中反思,反思自己失败的原因。
正当他百思不解的时候,胡虎来了。就跟韩经纬找柳松一样,胡虎也是来要说法的。因为那一笔钱是他出的。
胡虎现在不缺钱,直到他拥有了盐井才知道卖私盐是多么赚钱的行当,虽然大部分钱都进了韩经纬腰包,但就算一点儿残羹冷炙也够他花的了。
因为有钱,所以才会为一个死人花钱。
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碧溪村所有人都看到,跟胡家作对的,跟自己作对的,没一个好下场。
有钱不代表就能随便乱花。
现在是钱花了,却得到完全相反的结果,胡虎能不上来要说法?
韩经纬对待胡虎可不会像柳松对待他那么客气。见到胡虎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骂:
“你还好意思来要钱?当时你怎不事先说明胡鹏在村中仇家这么多?几百户人来县衙诉说罪状,这样的案子岂是用钱能翻供的?害得我在柳大人面前颜面尽失,你给我马上滚!休要再提此事!”
……
……
案子结束,有人忧便有人喜。
此时的碧溪村正沉浸在快乐的海洋中。
这不是简单的一桩案子,而是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胜利。
通过大家的努力,村民们救下了胡家想要针对的村民,有了朝廷断案,就算胡家心有不甘,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对刘嘎下手了。这虽算不上战胜胡家,但也让大家看清楚胡家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但更重要的是,村民们体会到挺直腰杆做人的滋味。
夜里,八丈亭内外都升起篝火,架起铁锅。锅里没有大鱼大肉,只有一些干烙饼子,分到没人手中只有那么一小块。但大家吃得很爽口,笑得很开心,声音比以往大了,“更加真实。
篝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人们的喜悦和热情赶走了瑟瑟的寒风。村民们啃着饼子说着闲话。各家的姑娘们都跑到篝火环绕的中央,穿着单薄的襦裙跳着热情洋溢地舞蹈,虽是冬夜,她们依旧热情高涨,香汗淋漓。阵阵香气在风中传递,惹得一群饥渴难耐的庄稼汉子嘶声尖叫。
草屋中,刘嘎伤势未愈还躺在床上,眼中泪光闪动,感激地看着站在床边的李权,嘴唇颤巍巍地打开:
“老大,谢……谢……”
“谢个鸟。”李权笑答,“你要是挂了,老子以后招谁去跑腿儿?要谢就好好谢谢外面的村民,没有他们,你现在已经人首两分了。”
“对!对!我要去谢谢乡亲们。”
说着,刘嘎就要起身,身边陈佩大急上前扶住:“刘嘎哥,你的伤害还没好,不能乱动。”
李权皱眉:“你傻啊?老子又没叫你现在去谢。要谢就要用行动去谢,你是村中甲头,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维持好村子秩序便是对村民们最大的感谢。”
刘嘎若有所思,像是明白了什么,重重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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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得妻如此,夫
时间飞逝,转眼刘嘎的伤便已痊愈了。
刘嘎此次能够大难不死,全赖村民们大义相救。他把这份情都记在心里,按李权所说的,现在工作更认真更负责了。
村民们也变得更加和谐,相互间的交流更多了,期间也发生了好几起胡家欺人的事件,村民们的态度跟以前比发生了明显变化。
胡家人也感受到村民的反抗,这是一个让胡家感到危险的信号,让胡家管事们变得小心起来。
最近,胡家有所收敛,村子变得安静平和了。
当手下们各行其职,李权变得清闲起来。每天不是钓钓鱼就是回碧州看看夫人和没出生的宝宝,再有就是到曲溪县会一会苦守深闺的情人。日子是说不出地逍遥自在。
隔三差五地还有村民送来吃食,大米、白面儿什么的堆在八丈亭吃都吃不完,没事儿李权还得带十几斤回李府放家里人帮着吃点儿。虽说村民们给的东西算不上多好,比家中囤的粮食差了很多,但这都是别人带着真心给的,吃起来自然更加舒坦。
李权过得舒服,刘嘎却整日心事重重,他轮值很认真,没有一天不到岗,但最近的话却变少了。
李权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于是专门挑了个日子找到刘嘎:
“去碧州城东口给我买几斤酥心糖。”
刘嘎正在寒风各种站岗,要干挺得笔直,一丝不苟,见到老大来了才几步跑过来,一脸疑惑:
“酥心糖?村儿陈阿婆不就有做?干嘛要去碧州买?”
“都说了,是碧州城东口的酥心糖,那家酥心糖地道。快去吧!”
“哦。”刘嘎虽不太明白,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说罢就要离开。又被李权拉住:
“嘿!我说,你就打算这么过去?我给你买的衣裳呢?”
刘嘎抓抓头,忽然明白了老大的意思。
“佩佩不就住在碧州城东么?”
刘嘎又变得为难起来:“老大,这不好吧?现在我该值岗呢!”
这刘嘎犯傻起来也真够让人无语的。
李权无奈:“这么说,你每天都要值岗,难道你一辈子都不去碧州了?如果你愿意,那就当我没说。”
“不是不是。”
“还什么是不是?赶紧换上衣服给我滚。别告诉我那日跟胡鹏打架把衣服打烂了就行。”
想着许久不见的佩佩,胡鹏平静的心变得火热起来,感激地看李权一眼,撒腿便跑:
“一分钱一分货,那么贵的衣裳岂是随便就能撕烂的?老大你先等着,咱很快就把酥心糖给你买回来。”
……
……
刘嘎提着小包酥心糖,走在碧州城东的大街上不断向沿途的商贩询问:
“请问您知不知道刚搬来附近不久的陈家?”
“碧溪村姓陈的多了去了,我哪儿知道是哪个?走走走。”
为了见到佩佩,刘嘎毫不气馁,转而向其他人询问。好在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刘嘎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到了陈家门口。
这是一间公家小院,在碧州城中虽略显寒酸,但跟曲溪县的草屋比起,这绝对算得上是豪宅。
刘嘎看着门口新装的腊肉和香肠,心中莫名地多了一丝安稳。觉得佩佩这段时间过得应该不错,自己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稍稍理一理衣裳,收一收紧张的心情,轻轻敲门。
门很快开了,红光满面的陈老汉一脸堆笑,可见到刘嘎的瞬间,老脸骤然一变,话也不说直接关门。
“砰!”
吃了一个闭门羹。
刘嘎一脸苦笑,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心道不管自己穿得多么光鲜,终归是个乡下汉子,人家佩佩已经成了碧州的大家闺秀。身份差距摆在面前,不是你装作看不见就不存在的。
刘嘎在鬼门关打了一圈,变化没什么,倒是自尊心变强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死皮赖脸地守着。
犹豫片刻后,带着一点儿怅然转身离去。
屋中,陈老汉神色紧张地望着窗外,见到刘嘎识趣离开才松了口气。
里屋,陈佩头戴点翠金凤钗款款出来:“爹,刚才有人敲门?是谁呀?”
“没人!你听错了。”
陈佩明亮的眸子里多了分失落,小声嘀咕着:“刘嘎哥怎么还不来找我?”
……
……
“瞎眼的老东西,狗眼看人低!老子现虽穷困,但只要跟着老大混,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到时候你跪下来把女儿送给咱,咱也不要!哼!”
刘嘎抱怨着,手上小纸包在绳子的牵引下随着步子前后摇晃着。没走两步便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操!谁走路不长眼啊?”刘嘎心情不畅,当即破口大骂。
可当他定睛看时,发现面前竟站着两个身着官差的男人!
这下把刘嘎吓懵了。这里是碧州,这的官差跟碧溪村、曲溪县的差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得罪了碧州官差,能有好果子?
被撞之人眼中怒容满布,但似乎碍于身边之人又不敢发作,正欲低声警告几句,却见面前之人有些眼熟。
“你是刘嘎吧?”
刘嘎表情也是一变:“你认识我?”
说着也开始上下打量起对方来,忽然想起:“你是佩佩姑娘的大哥!”
“原来你还知道?”陈杰冷声道,“当日为你脱罪,我陈某人也出过一份薄力。今日你撞了我反倒骂我是何意思?”
“对对对……对不起啊!我真不知道是大哥您啊!”
“谁是你大哥?我告诉你,别想打我妹妹的主意。快走!”
刘嘎心想陈老汉那里走不通,可以试试她大哥这边,还想再与对方靠靠近乎,忽的看到了什么,也顾不得套近乎了,草草施了一礼往前方跑去。
陈杰理了理身上官服,尴尬的朝身边之人笑了笑:
“陈大人,让您见笑了。舍妹已备好酒菜,静等陈大人过去品尝呢!”
把话说完,陈杰正欲前走,却见身边陈大人疑惑地望着身后,忍不住又喊了句:
“陈大人,我们快走吧?”
陈大人没有动,却是捻着胡须疑惑道:“你认识此人?”
陈杰不解:“认识,陈大人是何意?”
“此人面生,到底是何身份?”
陈杰更不懂了,心道这陈大人盯着个乡巴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