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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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小皇帝差一点跳起来。
这简直是醍醐灌顶啊。可怜满朝臣子,再到边防诸将,都成了什么啦,一个改元就吓成这样子!
过程郑朗不知,他只是根据历史知识,从大局上分析两国的动态以及君臣心理,奇怪的问道:“陛下,怎么啦?”
“别说了,你快快长大吧,”小皇帝直摇头,这么多大臣居然让一个小孩子比下去了,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得慢慢长,急也没有用,不急也没有用。”
“是……”冷笑话让小皇帝哭笑不得:“不过,这倒是……”
“别,”郑朗及时阻止,虽然小皇帝不是好战分子,可此时也不能开战,别以为人家母子不和,后来宋朝就在这上面。吃了西夏人的大亏。怕小皇帝真的会冲动,毕竟他现在还很年轻,气盛的毛病总有一些的。说道:“宋朝危机不在契丹,契丹人只要拿了钱,基本不想侵犯我朝了。危机而在西方。”
“西方?”
“这几年我朝最大的失误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党项人壮大起来。党项人好运气,李元昊好运气。”
“如何说?”小皇帝让郑朗没头没脑一句话说愣住了。
“他们运气好在从我朝夺走了灵州。正好遇到了契丹人入侵,两国皆伤,让他们顺利将灵州侵占下来。又好运气,得到了李元与吴昊这两个叛徒!”郑朗几乎带着咬牙切齿的口wěn说的,夏辣与王钦若、吕夷简还有可争议的,但这两个汉jiān才是真正的民族败类,没有这两个汉jiān的出谋划策,就没有了宋朝最痛的伤。
小皇帝苦想了半天,终于想了出来:“是有这两个汉人在党项为臣。”
“陛下,不可小视了这两个汉人。这些年党项的种种扩张,正是他们出的计策。然而运气不仅于此,正好我朝曹玮将军大败吐蕃李立遵,使亲我朝的唃厮罗上台,成了吐蕃的赞普。党项想要扩张,必须解决两个后顾之忧,一是吐蕃,二是回鹘。虽唃厮罗上台。可因为曹将军,吐蕃略伤元气。就是这样,党项扩张时,苏奴儿率领两万五千人于吐蕃猫儿城全军覆没。接着宗哥河边李元昊自己也惨败而归。然而吐蕃又分裂了,让党项人顺利夺下大量的地盘。好运气还没有结束。沙州本来有我们汉人的政权,曹氏,在沙州很有威望是内部也在不停的分裂,外部又与回鹘人交恶,两败俱伤,让李元昊再次借机征服归义军的后裔与回鹘人。陛下,此时的党项,已不可小视了。”
“不会……”
“陛下。李德明刚刚死去,李元昊上台执政,他非是李德明,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曹玮将军能力如何?”
说曹彬是第一良将,夸了,第一听话的将领倒有可能。真实的良将,前面是潘美。潘仁美!当之无愧北宋第一良将。杨业之死,他是无奈,宋朝的制度,监军使权力往往比主帅更大,是王侁所逼。不得不撤,轮责任。顶多他只能占百分之五,王侁才真正占到百分之九十五。说黑天冤枉,潘仁美才是历史上最大的黑天冤枉受害者。
然后就到这个曹玮,比其父亲本领强多了,打党项,打吐蕃,打得玩似的。
小皇帝点了一下头。
“昔日曹玮大将军闻听李元昊的学识、习惯与xìng情,引起了大将军的极大重视,又闻听了此子喜欢带着随从出入我朝与党项人的榷场,甚至为了此子,化装改扮,进入榷场看一看此子的本人。可此子一直没有lù面,曹大将军不甘心,又派了人深入党项,画下了李元昊的图像。看到图像后说了一句,真英物也!甚至断定此子必为我朝祸患。如今他执掌党项,陛下不可不防啊。”
只能说这么多了。
难不成说后来有什么好水川之类的话?谁个相信?
并且都不敢说得太多,否则听闻自己鼓动小皇帝对党项人无故开战,京城所有文官会全部跑到客栈,用唾沫将自己活活淹死。
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而且怕太过妖异,又将话题转移,道:“所以陛下,勿要对契丹惧怕。实际上臣听到他们偷臣的字,臣心中十分高兴。”
“为什么?”
“臣刚才说了种种,是在我国内,真实实力,契丹依在我朝之上,但差距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大。抛去了战马,他们将士当真比我朝将士勇敢?”
经郑朗一分析,小皇帝点了一下头,道:“应当差不多。”
“是啊。他们虽然疆域辽阔,有没有我朝人口多?”
“没有。”
“有没有我朝经济充足?”
“没有。”
“不但如此,我朝将士上下齐心,而契丹是多个民族组成的,他们有没有我朝将士齐心?”
“也没有。”
“正是啊,皆没有,是因为他们环境恶劣,生xìng剽悍,可一旦自皇帝起,喜欢书画,或者象中原人一样,喜欢文明,风雅的事,失去了这种剽悍的xìng格,他们还能有什么?一群狼变成了一群羊,就是有了战马,又能如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铜钱
至于如何让契丹人喜欢风雅,郑朗没有再说。方法很多的,比如派文人互相交流唱和,或者再进一步,变相鼓励契丹人信仰佛教,等等。只要群臣认可这个方法,不是行军作战,一个个束手无策,这些yīn暗害人的本领,恰好是文人善长的,相信吕夷简等人会有许多策略。
自己只有后来领先的见解,儒学也是如此,所站的制高点无一人能及,可是具体到细节,又不及许多人。儒学若不是五年的闭门苦读,即便有了制高点,也不能拿出来卖弄。政治上的东西,更nèn得没有办法再nèn了。
因此,仅说出一个大方向与原因。然后又说道:“陛下,是否能赐给臣作画与写字的工具与材料?”
“郑解元,你是要……”小皇帝心里想到,难道是他主动要写字画画给朕?
敢情想这好事。
“陛下,既然契丹皇帝喜欢,就先从臣开始,画几幅画,写几个字给他。”
小皇帝略有些失望,但随着又欢喜起来,人家想的是国事,自己不能sī心作祟了,道:“你是想让契丹皇帝变成李煜?”
“那不大可能,不过只要他变成一小半的李煜,契丹将不再惧矣。另外,臣主动写字作画给他,也省得他惦念着臣的字,经常偷来偷去的,偷到最后以为臣是我朝的什么重要人才,说不定连臣的xìng命都保不住了。”
小皇帝乐了起来。
这多半不会的,但总是预防万一为妙。
开始作画写字,也就是那四筒上的画与词,现在将立体雕刻。变成了平面的纸张字画,并且仅选了其中的两幅。但此时郑朗的字与画都大有长进了,至少一笔字十分可观。
主要大政在母亲手中,小皇帝也无事,于是坐着喝茶,看他写字作画。心里想到,真的太小了,嘴上的胡子才是几根绒毛。脸也稚幼。就不知道这一身才气如何生出来的。
过了很久,才将两幅画画完。
小皇帝又是一笑,他在想,明天派人将这两幅画交给契丹使者,这四个使者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很惭愧?
看到差不多。阎文应终于说话:“郑解元,听闻你喜欢雅事,斗不斗茶?”
斗茶起源于唐朝的品尝,盛行于宋朝,是许多士大夫的“雅玩”。胜负一看汤sè,茶sè越白越好,青白又胜过黄白。二看汤花,汤花若细匀。可紧咬盏口,久聚不散,反之,会很快散开,汤花一散,汤与盏相连的地方就会lù出水痕,早者为负,晚者为胜。
想要斗茶胜。不仅是茶叶,水的温度,冲水的力度,都很有讲究,另一个重点因素,就是水本身,不但水要好。并且水质与茶质还要wěn合。所以《警世通言》王安石三难苏东坡有一段,王安石让苏东坡从巫峡取水,结果苏东坡一觉睡忘记了,取了下峡归峡的水应付了事。王安石一喝,问。何峡水,苏东坡答道,巫峡水。王安石说又来欺老夫了。苏东坡纳闷了,三峡相连,水难道不一样。王安石道,上峡水急,烹茶味太浓。下峡水缓,冲茶味太淡。唯中峡水浓淡相宜。
到了《红楼梦》更玄乎,妙玉请林黛玉她们吃茶,林黛玉说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表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么轻浮,如何吃得?”
用花瓮蓄水郑朗知道,不同的材料对水质也会产生影响。
但这梅花上的雪水与雪水有什么区别?
前世为了生计奔bō,顾不了,这一世生活安定,于是好奇的试验了一下,并且比曹大神更科学。前雪的水没有采,毕竟空气有灰尘,那时候下的雪沾了灰尘,不大干净。为了效果,又刻意将梅花上的前雪扫干净了,等积后雪。
然后将雪水与梅花上的雪水分藏在一大一小两瓮里,并且藏满夯实,绝对xìng的密封。不然藏到第二年别想喝啦,里面的水全部臭掉了。至于妙玉那个藏了五年的水,是怎么藏的,郑朗着了魔,百思不得其解。里面就是不臭,那个细菌也会繁殖得可怕。然后将两瓮雪水埋在地下。到了第二天夏天取了出来,试了试,无论斗茶或者喝,生生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两样。甚至有可能因为时间长,还没有取来的活水效果好。
知道被忽悠了。
至于三峡的水有何不同,没那条件,还没有来得及试验。
这事儿让他一想起就tǐng郁闷的。
但小皇帝犹豫了一下,本来是与阎文应商议好,小坑郑朗一下。
然而刚才一番话,使小皇帝对郑朗更加看重,不想坑了。
暂时郑朗还不知道其中的古怪,只是想到小皇帝的老好,以及他悲情的一生,心中慈悲心发作,答道:“在家中臣也偶尔与两个小婢斗一斗,若陛下喜欢,臣奉陪一下。”
小皇帝面lù喜sè。这可是你主动答应的,不是朕要求你这样做的。
实际上他也喜欢,心中与大和尚知日一样,知道不对,但短时的**压制住理xìng,喜悦地说道:“那么好,朕与小你斗三合。”
“臣奉陪。”小皇帝一生快乐的时光很少,权当让小皇帝难得高兴一下。
阎文应又说:“要么再来一个小彩头。”
“小彩头啊。”
“是,陛下,若郑解元赢了,陛下从秘阁里取一幅字画赠赠予郑解元。若陛下赢了,郑解元也替陛下写一幅字。”
郑朗还是没有想起来,道:“秘阁里的字画皆是稀世珍宝,臣的字不值。”
正等着他这句话呢,阎文应立即说:“那么郑解元再增加一个彩头,每一字加一首长短句,当秘阁字画一幅如何?”
“这……”郑朗有些不大乐意,词他能写。可写得不好,要么又要去抄袭,终是不大愿意。不过看到小皇帝期盼的眼神,心又软了下来,说道:“若陛下喜欢。臣奉陪一下。”
肉戏来了。
宫女拿来茶叶、水、茶壶、柴炉,还有两个建窑兔毫盏。非是北宋定、汝、官、哥、钧五大名窑出产的瓷盏,而是来自建州的黑瓷。因为斗茶时要检验水痕,白sè的水痕只有在黑sè的茶盏中才能显现得最清晰,所以宋人推崇黑sè茶具。黑瓷中建州黑瓷质量最佳,建州黑瓷中又以“兔毫”、“油滴”、“曜变”、“鹧鸪斑”为名品。
当然皇宫里许多东西,都是郑朗所想珍藏的。但那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斗茶,茶具一样。可茶与水必然不同。阎应文又想出一个主意,掷铜钱选择茶水。郑朗不能抛的,他是臣子,只能让小皇帝抛。结果选了茶与水,开始斗茶。对水的温度与冲茶力度,不是字,郑朗不大熟悉,掌控得不好。小皇帝也差不多。两人算是半斤八两。只能看两人运气好坏了。分别将茶饼捣碎。研成极细的茶末,再调和成膏状,置于茶盏中。开始注水了。
皇家所用的器具好,茶也好,汤花经久不散。但郑朗运气不好,先输了第一局。只好再来,还是输。到了第三局。同样还是输。
小皇帝开心的看着郑朗,写吧。
愿赌服输,只好从周邦彦写的雅词里选了三首合适的,用笔写在黄绢上。反正周邦彦也不是一个多好的臣子,抄他的没有罪恶感。郑朗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