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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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知道怎么劝说,每一次看到皇上听《孝经》的烦恼,自己心中只好苦笑。
冯元离开,小皇帝冲他的心腹大太监阎文应招了招乎,道:“外面有什么好消息?”
很可怜,政务他插手不了,对外界的情况不了解,只好从一些身边的太监嘴中得知。
“陛下,臣听闻郑州郑家子今年要参加科考。”
“科考?”
“解试考,朝廷并没有停。”
“联都忘了,他还是布衣呢。”
“不过马上就不是布衣了。”
小皇帝乐了。他能接触到的大臣,那一个都比他岁数大得多,不是没有年轻的,有的臣子也仅只有二十几岁,比如欧阳修、文彦博、富再等人,可这些人现在还没有达到有资格见到他的地位。就是这些青年臣子,也多比他岁数大,即使相仿,同样一本正经,让他不得不正襟危坐应对。
对郑朗小皇帝念念不忘原因是郑朗的话让他欢喜,年龄同样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唉,去年朕还欠了他一份情。”八叔家的三堂哥这事儿做得实在不怎么的,眼睛珠子转了转道:“这样吧,他爱字,你从秘阁里挑一幅颜鲁公的副和,心想了想不大妥当,转了。说道:“给他,不过膜来写一封信函,让东府随公文转达郑州,再拿一盒高丽参来。”
文应下去。
小皇帝坐下来写信,不能说是送给郑朗的礼物,用了很婉转的语气写的,联听到你参加科举,很高兴,希望你早日高中,为朝廷效力。我送你一幅颜鲁公的字,以示奖励。不过这是奖励品,非是让你放弃学业专心练字的。你上次对朕也说过,字是娱乐之道,你也不能因字道耽搁了正业。还有皇后听闻你读书很辛苦,特赐你一盒高丽参,补劳身体。
让太监送刚中书省。
几位宰相看了看,其实心中都有数,去年发生的事,老百姓不知道,可怎么能瞒过他们的耳目。这又是皇上做一些补偿了。并没有反对,挟着公文,当作一道便旨就送往郑州了。
太监送增了这两样物事,阎应文却有些担心,问:“陛下,太后会不会反对?”
“联仅送两样小东西,母后为什么要反对!”小皇章不忧的说。
“唐担心太后会发鬼川“联又不是小孩子,母后怎么能随便动火!”
“喏!”阎应文不敢作声了。
但这句话又让赵祯生起闷气起来,然后眼睛盯着前面的宫殿,忽然灵机一动,此时他眼前燃起了一团熊熊大火……“好大的火。
可想到又要花费许多钱,又迟疑起来……
老太太最头痛的事来了!
对郑朗小皇帝是内疚,某些时候他心里面潜意识,已经将郑朗真正当成了以后的栋梁之材。怎么着,让自家那个荒诞不经的三堂兄派了几个恶奴揍了一顿,真的很不值。
与赵元俨考虑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xìng质不同。赵元俨认为只是一个略有些才气的小屁孩子,而小皇帝则认为郑朗将来会是宋朝的重要大臣,甚至有可能是重要的宰辅级别,两人处理手段必然也会不同。
仅送一幅字与一盒参又算什么呢?
不但他这样想,几个宰辅也觉得郑郎受了委屈,所以没有一个人反对。
然而这两样东西虽小,到了下面意味是两样的。是便旨,高知州代宣一下即可,可高知州有些晕头,什么皇后赏参,难道郑家想吃参都吃不起?还没有参加科举呢,就赏来人参补身体。
看着这盒参,高知州与郑州的几个官员都倒吸一口冷气。
嗞嗞的,敢情都成了响尾蛇。
这份圣鬼”好隆,隆得几个官员眼都有些红红的。
圣意如此,都知道怎么安排了。真的很好安排,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制订的政策看似很好,但科考时舞弊现象从来就没有中断过。比如换卷子,哥们你才气好,试卷做得又快又好,咱有钱,等你做好了,交给我,我将空白卷子给你重做。易号,那是血本了,花大钱,让贫困有才学的学子将自己的号与对方调换。甚至有人有本事,卷子外出,让外面的高人做好再送进来。誊录灭裂,与誊抄卷子的小吏勾结,刻意使誊卷裂开,lù出里面真卷的字迹,让主考官辨认。或者老儒卖文,就在考场乘考官不注意卖,于是能出现几十张试卷都雷同的现象。还有过份的,换人,甲名乙考,让有才气的学子伪身代笔。
弄到最后朝廷也没有办法,只好出赏钱,让其他学子举报怀挟、传题、传稿、全身代名入试等舞弊现象,一旦证实,重重有奖。让学子们相互监督去。可还是不能杜绝。
总之,每一年的科考都会发生种种古古怪怪的舞弊事情。
其实不用多,一个誊抄试卷的小吏,一个判官,再加上一个知州默认,都不用明说的,相互交一个眼sè,也就懂了。那么郑朗的后门会畅通无阻。
郑朗哪里知道这幕后发生的故事,知道了准得让这几个官员活活气死。考中就是考中,考不中就是考不中,若是传出去,惹起非议,自已都沾了身sāo气。
又是角度不同,想法也不同。
你大少爷想的仅是考中,我们不行啊,不但要保证你考中,还要保证你最少是前五名,不做这些“预防”措施怎么办?
闷热的天气终于渐渐消停下来,八月解试就要来临,也要考三天的,今年参加的人多,郑州城的所有客栈房间抢之一空,有的学子不得不高价暂时租进民房。但郑朗例不急,店铺里有房间,终不大方便,可城中好哥们儿多。几个好哥们都纷纷邀请郑朗入住,听了宋伯说了一句后,差一点争得打起架来。最后抽签决定的,让曾四郎抽到了。
曾四哥高兴的跳起来,其他几人不服气,强行拉着他,要他请客。
在这一刻宋伯忽然转变了以前对他们的印象,虽然学业差了一些,对自家小主那是真热心,有可取之处。
先别请客,回家后,腾出两间房屋,将郑朗住的地方安排下去。曾家人自然元异议了,相反很高兴。哥七个这才拽着曾四郎,到一家酒楼里吃饭去。
所以郑朗很从容,仅这一点就占据了优势。客栈可以提前预订,然而不用想,那么多举子挤来,客栈环境会非常糟糕。
也到了出发的时候。
郑家在收拾行李,江杏儿一边收拾一边唱着歌,就象一只快乐的百英鸟儿。
“你莫高兴,万一我落榜了怎么办?”郑朗打趣地说道。
“郑郎不能乱说……”,江杏儿吓得花容失sè,这个兆头很不好,跑上来用小乎捂着郑朗的嘴巴,然后又道:“大功告成,亲个嘴儿。”
趴在郑朗的嘴巴上,律出小舌头。
亲wěn一下,又没有什么的,也是现在郑朗与两个小美妹最亲昵的动作了。
wěn了wěn,一种清甜的少女气息从舌尖传来。江杏儿软软的伏在郑朗怀中,紧紧的抱着他。
“别要yòuhuò我,现在不能分心。”
“呵呵呵呵”,江杏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跑开。
远处四儿迟疑的走过来,有些mí糊,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只知道心里面很想……
“你过来。”
四儿也飞快地跑过来,也学着江杏儿,wěn了一下,然后举起小拳头,道:“大郎一定大功告成的。”
收拾了行李,宋伯准备马车。
正是这辆马车,以及一匹马,让高知州放下身架,来到郑家拜访的。给崔有节的补偿,那是老太太顺带的。反正蔡州知州的位置正好挪出来,崔有节不是能吏,也能凑合。那是隐形的,一般人看不到。
跟着又找了一个借口,说郑家子用的牛车太寒酸,于是赐了一匹马与一车马车,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骏马,但正好是一匹四龄马,正使用的时候。马车也不是很豪华,但很坚实。对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小皇帝现在还远远赶不上老太太。
这匹马送得正是时候,夫黑也老了,渐渐跑不动了。
可是宋伯对大黑有很深的感情,于是每天添加一些精饲料喂养大黑,此时,小青马正调皮捣蛋地与大黑抢食吃。大约意识到它的来历不凡,大黑无奈的退到一旁,“哞哞”的发出抗议声。
“好吃鬼!”宋伯在青马身上敲打了一下,牵了出来,套上乌车。
江杏儿与四儿将行李搬上了马车,在几位娘娘的千叮咛万嘱咐下,郑朗登上了马车,向郑州城出发。
远处高梁正黄,正是收获时季!。!。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去
到了城门口,远远看到哥七个在城门口仰接他。马车驶了过来,郑朗在车中说道:“诸位,到曾四郎家说。”此时满城华冠,连城门口都飘dàng着几个头戴方巾幞头,身穿文士衫的青年儒生。看到了自己,没有大石碑做掩护,这些学子必然会围上来寒喧。有那么必要嘛?
虽闷在家里面读书,对外的情况,郑朗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来到曾家,先是拜见曾四郎的父母,以及祖母,一一唱喏问好,曾家人很客气的将他引到后园。七个哥,没有一个家庭情况是差的,若是论收入,郑朗家在中间只能占到偏中居下。没有这个钱势,哥七个也纨绔不起来。
所以郑朗不同意他们将精力放在书本上,识几个字就行了,别读成书呆子,反而是喜了他们。以这样的家业,不想做官,以后做一个快乐的地主,或者一个大商人,岂不同样很快乐?
但这时候人们想法不一样,就象对待诸子百家一样,除了儒家的,统统打倒。害得郑朗正规场合引经据典,都不敢多用其他诸家的经典话语。还是儒家,孔子生在比较懦弱的鲁国,考虑问题也有一定的局面xìng,但那一个敢说?
知道也不敢说!
一座很雅静的小园子,里面种着一些huā卉,还有大团大团的金菊,散在院了四角,此时开得正泼辣,略有些凉飒起来的初秋之风吹来,香气袭人。其他的huā没有开,或者早谢掉了,然而绰约的身姿在微风摇动着,绿影婆娑,凭空使这个小园子充满了一种雅韵。
后面是一块山石,长满了青sè的苔藓,山石瘦峋,古意昂然。山石后面是两间红瓦青砖小屋,不大可在这样的环境里,更有另一番静朴之意。并且当初设计也很巧妙刻意将房间半隐在山石之后,使郑朗想到了一句诗,曲径通幽处,禅房huā木深。
曾四郎说道:“这是我姐姐未出阁前的绣阁。”
难怪,郑朗眼里带着感谢的神情,回头看了一眼曾父。
曾父只是微笑伸出手道:“请。、,
带到二女儿的房间,这里是年轻人的天下,曾父离开。
江杏儿与四儿还在东瞅西瞧,小主人住下,房间要打扫整理的,可瞧了半天,居然都找不到半丝灰尘。对望了一眼,两女都有些羞愧,自己与人家曾家相比还差得太远啊。
这能比么?
曾家是将郑朗当作了贵客,儿子以后最重要的靠山,不但将闺女绣阁让出来,房间里从家俱,到绸被子,到书桌,那一样是差的?就差没有空调彩电这些现代化设备了否则后来的五星级酒店布置也不过如此。
若每天象这样收拾,杏儿与四儿还不得活活鼻死?
哥七个坐了下来,武三郎说道:“郎哥子,这一次你有些小麻烦了。”“为何?”
“我这几天听到许多消息,来了几个很有才气的学子。一个是原武学子,叫张义阳,自幼聪颖今年十八岁,也是他第一次参加科举。
一个是荥阳学子,你的族人,叫郑卫宁,听说也很有才气。一个是管城的年青学子叫孙固,同样是一个天才。还有新郑神童鲁恢,听说七岁就能吟诗。新郑还有一个学子更是可怕,叫唐朔,此人八年前落榜后,发奋苦读,谁知道父母双亡于是替他们守孝,这一守就是数年几乎闭门不出,可偶尔有友交游,称他才学横古绝今”
横古绝今?郑朗差一点大笑起来。
恐怕七年苦读,才气是有了一点,然而这个横古绝今马上宋朝就有许多人横古绝今,可绝对不是这个唐朔。
倒是有一个人吸引了他的注意,未来的重臣孙固,未必是彼孙固,不大确定,但就是,许多名人也不是一次就考中进士的。科举有科举的道,官有官道,两回事。
但武三郎是好心,若不是为了自己,他才懒得打听这些学子的情况呢。
轻松地答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些人一起出山,郎哥子你难度增大了。”“为什么?难道一个举子都考不中?”就算他们很牛气,又如何?
后面还有许多名额呢,虽是此次解试的人数几乎是往年的两三倍,郑朗都不相信了,自己居然能落榜。
这份自信不仅是来自自己的苦读,还有诗社上看到的诸位学子的诗作。
解试都没有担心过,一直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