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6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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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
郑朗耐心地做着讲解。
用意与他带二人前来战场一样,当两人当作学曱生,自己军事能力不及狄青,教曱导别人又胜过狄青,至少能教一教田瑜与周沆。岭南不动无事,一动以后象循虔道凶曱杀案类似的事情会有很多。
田瑜忽然叹道:“这些人太让我失望了。”
蛮人不知事理倒也罢了,可这些人不是生活过不下去,相反,个个在地方上混得很好,可是欲壑难填,居然做出类似谋逆的大案子。让田瑜失望之极。
周沆用同情的眼光看着田瑜,来的时候两人结伴而来,在路上周沆曾艳羡过田瑜,毕竟相比于广南西路,广南东路要好得多。有许多汉曱人,文明程度高,经济条件也比较好。结果现在似乎比广南西路更恶劣。
郑朗又摇头:“不对,是利益之争。太宗时是太宗的环境,现在是现在的环境,时代在变,情况也在变。当时划分各个盐路所在是比较正确的。但现在不行了。不但盐,茶、酒、矾皆出现一些毛病。如茶政,若国曱家真正将茶利得到,不是林特时八百多万贯,可能会达到一千多万贯。现在呢,最低时居然只有三十几万贯,几经改曱革,也不过恢复到六七十万贯。国曱家一年生产多少茶叶,只有几十万贯收益,奇怪来哉。再说盐,我不说实际盐会有多少,仅说都盐院统计上来的数字,若包括井盐在内,逼近六百万石,正盐与浮盐平均起来一石接近两百斤。若是朝曱廷一斤盐只获利十文钱,盐价会跌到什么地步?仅是都盐院统计上来的数字,国曱家就可以盈利两千万贯以上。实际呢,一年只有八曱九百万贯。于其担着这个恶曱名,不如索性全部放开,通商法,商税与盐税,怎么着,一年也能收益一千多万贯,百曱姓还不会怨恨朝曱廷。然而能不能变?不好变的,因为几十年下来,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链。一动,必有人利益受损,他们便会纷纷反曱对。所以范祥在陕西主持解盐改曱革,许多商人与士大夫反曱对,因为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岭南北八州在朝堂上无人替其说话,怎么办,又缺少见识,朝曱廷对此管理一直松散,于是采取了粗曱暴手段,以来阻止此次虔州盐政改曱革。但换一句话,若是很久以前就实行通商法,形成一条新的利益链,这几十年下来,这条利益链必然也会巩固。再实行禁榷法,同样会有许多人反曱对。这才是根本所在。”
这一分析,就清楚了。
虽然这些人的做法让人痛恨,但是有原因的。田瑜拱手道:“郑相公,我不及也。”
“人有所长,也有所短,三人同行,必有我师。夫子都如此,况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资忠,你也不必夸奖我了,我们既然一道而来,大家相互学习,相互进步吧。”
田瑜可没有这个胆量,但在心中更敬重郑朗,一个人达到如此高度,居然谦卑如此,有几人能做到?难怪被天下文人将他与范仲淹奉为士大夫的典范,才能与德操是让人敬佩,让人生畏。
周沆则在摇头,心想,你可不是凡夫俗子,整个宋朝就出了你这个宝贝。
说了一会儿话,早餐已经做好,草草地吃了一顿饭。田周二人又盯着那些箱子,郑朗拽了拽他们胳膊肘儿,暗中示意,不要盯着看。
两人讪讪。
准备出发了,兵士们将这些箱子重新抬上车子,实际随行来的两百多名蛮子也感到古怪,郑朗对这些箱子很慎重的,包括夜晚都将它们抬到帐蓬里,外面由侍卫把守,闲人莫进。难道这些箱子里装着神秘武曱器?并且有的眼睛尖,看到在路上从箱子里流曱出一些水来,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物事?
感到十分好奇,可是不敢问。
田周二人又在看。
郑朗咳嗽了一声,两人神情才恢复正常。
车队开始出发。
田瑜与周沆略略有些紧张,今天将是不寻常的一天。
郑朗一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资忠,季贞,权当一次难能可贵的经历。”
两人有些苦笑,俺们胆子可没有你大。马上血战来了,你却豪情满怀。周沆忽然好奇地问:“若论胆略,希文与稚圭如何?”
“他们不亚于我。”范仲淹怕死吗?肯定不会的,想都不用想。至于韩琦,也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不过此时的韩琦已经不是往日的韩琦,自水洛城事曱件事,人格开始严重下降,德操更远不如昔。说不定以后这个脱变了的韩琦会让自己头痛。想到这里,笑容敛起,心中低低的叹息。
山道越来越崎岖,树林越来越密集。
道路上很冷静,前些时间大案让所有人毛曱骨曱悚曱然,一路行来,几乎没有看到一个行人。太阳却越来越高,中午到了,没有做午饭,而是让兵士将昨晚烙的胡饼拿出来,就着水囊的水嚼着吃。
得节约时间。
迅速再次出发。
然而郑朗做了一些调整,让这些随行来的蛮子推车。
有一些蛮人不服,但看到身边兵士虎视眈眈,又隐忍回去。
郑朗心中冷笑一声,过几天后,看你们服不服。
又走了一会,老刘忽然弯下曱身曱体,郑朗让他来,不仅是便于保密,顺便询问,还有一条,大家一起忽视了,老刘是老兵,做过很长一段时间斥候,这份履历同样让他看重。
聆听一会,老刘说道:“来了,蛮人又来了。”
如同蚕吃桑叶的沙沙声传来,那是蛮人踩在丛林里发出的碎屑声,但这个声音一点儿也不美妙,带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六百六十三章 变脸(下之上)
田瑜与周沆有点紧张,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睹到战事。
随行的蛮人也很紧张,即便同为蛮人,也有区别的,熟蛮对这些野蛮剽悍的生蛮也害怕。
紧张的只有他们,其他人都不感到紧张。南下的两万名官兵不是宋朝战斗力最强的,不及蕃兵,不及西兵,但有一个长处,他们皆先后去过南海,与当地土著人打过交道,一半人还有过小规模战斗的经验。比起生蛮,这些土著人更落后更野蛮,不少人同样十分凶悍。在他们眼中,就当这些生蛮是南海岛屿上那些土著人。
郑朗更不紧张,因为文明落后,注定种群很凶蛮,例如生女真,传言夸大了,但在战斗中战斗力确实很强大,一人无所谓,一旦纠集起来,无疑是一支虎师。可透过这种假象的背后,这些生女真与未来的蒙囘古人同样怕死,在打不过的时候也会逃跑,也会投降。与生女真相比,这些生蛮还差得太远。
越怕他们,他们就会越凶,当不怕他们时,他们就会怕你。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郑朗从容地下令:“刘以沫,江求瑟,各率一百名兵士左右戒备,准备应战。”
“喏”,两个指使朗声答道。
“曹背嵬,赵篓,打开车队前队中箱,拿出武器。”
“喏”,两个都头率领手下向车队前面奔去。
“秦师戈,你率一百兵士两面饵应。周开,继续指挥车队向前出发。
“喏,”两个都虞候领命而出。
曹背嵬与赵篓率人将那些箱子打开,里面是盾牌,不是宋朝军制大盾,而是南方蛮人常用的藤盾。军用盾牌虽好,可朝廷进行了管制,拿出来会让人怀疑。不过这些藤盾虽不及军用盾牌,却是郑朗让广州军械作院临时秘密抢制出来的,质量远胜于蛮人自制的藤盾。除了藤盾外,还有黑漆引,这些黑漆引与民用引看起来区别不大,其实是从京龘城军械监带来的良引。并且这些引临行前做了一些改良,考虑到南方特殊的地形,牺牲射程,但拉弓时用力更省,可以加快放箭的速度。
还有弩,对弩宋朝管制更严,虽威力大,同样不敢拿出来。
要么就是侍卫手中已经持有的长矛与手刀,同样是军械监的产物。看似很普通,但都是现在宋朝第一流的武器。
带的武器远不止这么多,现在没有到拿出来的时候。
足矣了。
看到宋苹开始戒备,林中蛮人也不再掩饰,发出一声声尖叫,意图使这队人马产生畏惧。
让他们失望,这队人马就象不知道他们从林中杀过来似的,继续从容不迫的向前行驶。
实际郑朗心中也有些惊讶,现在植被破坏并不严重,到了这里,因为人烟稀少,森林稠密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仅长着无数参差不齐的古树,树下面还有密集的灌木丛,灌木丛下面又长着一些棘刺,与一些寄生植被,到下面还有茂盛的小草,就象一幅立体地图,自下到下将森林密封起来。可这个密封的森林却对这些蛮人丝毫产生不了影响。
心中说道,幸好自己没有大意,提前选择一处决战的地点,否则真的会在这个阴沟里将船弄翻了。
曹背嵬与赵篓带着属下在发放武器。
老刘在倾耳拎听,最后说道:“右边的人多些。”
郑朗又下了一条命令:“秦师戈,将你的属下分成两部,左边四十人,右边六十人,盾牌掩护。”
“喏。”一百人一分两半,刘以沫与江求瑟开始吩咐属下拿起引箭,准备随时应战。有的人狂喊道:“来吧,这些猴子。”
这些生蛮可不是猴子,尽管相比于中原人,体型稍小,然而他们绝对不是南海诸岛上那些土著人。形式差不多,可区别也不小,南海土著人也会用箭,一样的,多用竹箭,还有长矛,尽管有的土著人会在箭尖上抹上一些毒药,可相对而言,武器十分落后。五岭的生蛮没有中原人高大,可比那些土著人高大,力气也大得多。虽与中原文明几乎隔绝,多少受到一些影响,武器比那些土著人要先进得多。并且南海上诸岛作战,是公开以军队身份作战,郑朗也比较郑重,兵士是枢密院抽调的,可随行盔甲武器精良公开使用盾弩与制式武器,同时身穿盔甲,也能起到保护作用。在这里却不敢拿制式武器,也不敢穿着盔甲,不然就暴露身份了。相对而言,这一战危险度也提高了许多。
当然也有长处,在南海岛屿上作战,是远离故土,前往一块完全陌生的地域,心中总没有在这里踏实。郑朗身为宰相,从容指挥,也给了这些人信心。
作战方式也比较熟悉,不是大龘规模兵团作战,与南海诸岛上一样,属干小规模的作战,这此兵士也比较适应。
刚刚准备完毕,蛮人便已经扑到山道树林两侧。
看到这一行人准备充分了,也许还有几个有心人混在里面,但想不到其他。
循虔道刚出事不久,既然敢来,又带着一些贵重货物,多带一些侍卫在情理之中。
开始有竹箭与短矛射了出来,里面还挟杂着一些铁制的箭头,不会是蛮人自己制造的,是别人送给他们的,还是他们抢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其他队伍,早吓得仓惶而逃。
然而这次蛮人十分悲催,这几百人可是正宗的禁军兵士。要么所带来的两百多名蛮人代表,他们是在推着小车子,与战斗无关。看到竹箭与短矛射出来,一些兵士伸出藤牌,挡在前面,后面的兵士取得出箭矢,放在弓弦上,瞄准在林中上下窜动的人影,等候着郑朗的命令。
陆续的有几个兵士中箭受伤,还有一名士兵被短矛刺中胸膛,惨烈的一声尖叫后便没声息了,大约已经牺牲。郑朗仍然没有下命令,只是派人抢救伤者。
因为在制造硫酸,这几年蒸馏技术提高,蒸馏成本下降。郑朗担任首相第二年,命官吏每年拨出一些款项,制造一批高度的蒸馏酒,酒精浓度很高,究竟有多少度不得而知,只知道辛辣得不敢进嘴。这些高度酒已经在战场上发挥了作用,以前因为没有消毒的药材,一旦受伤,许多兵士伤口感染,导致失去生命。高度酒不是万能的,也不是纯酒精,但在消毒方面,产生良好的作用,至少两广诸多战役上,减少了大量兵士的死亡。
直到这时候,车队速度才慢下来。毕竟听着伤兵的惨叫声,有的蛮人代表害怕了,不敢推车子,而是停下来观望。
郑朗喝道:“继续前进。”
未起多大作用。
郑朗没有再下命令,手下的兵士不用担心,担心是这些畏惧的蛮人代表,强行前进会导致一些不好的事,例如将车子推翻,暴露了自己底细,或者扰乱阵型,于是静静地看着山道两边。
渐渐两边吆喝声多了,天气也不错,正好是一车艳阳天,能清晰地看到许多蛮人在树林中跳动呐喊。
郑朗手往下一压,这才命令蓬:“射。”
一支支箭羽飞了出去,没有西北数场战役那么壮观,那时候一拨箭雨射出去往往能有几千支,几万支,在天空中就象是密集的飞蝗,现在除了一百名兵士持盾保护在道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