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6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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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退。”老刘连连喝道。
敌人看到了就不会害怕,最怕的是敌人看不到,不到这里,就不明白为什么朝廷对蛮人软弱,树林太密集了,山太多了,就是藏上几百人,也很难将他们找出来。连人都找不到,如何剿灭?
车队继续往后退,老刘不停地用在军队里看到的,来指挥这支车阵,又盯着前面的敌人。一个个穿着峒蛮特有的青黑色麻衣,又用赭砂赭着面容,十分狰狞恐怖。
有的人害怕地喊道:“蛮人来了。”
对五岭深处这些生蛮的畏惧,不仅是中原人,包括广州的汉人在内,都十分地害怕。
老刘喝道:“不用怕,闽蛮(指畲蛮)从不赭面。这些人是伪冒的生蛮。”
对老刘大家还是相信的,终于在这些人扑到眼前时,车队撤离出低洼的山坳,也不大好。但稍稍占据着地势。老刘心神定了定,说道:“弓箭手,准备。”
这时,他仿佛又回到西北战场。
敌人越来越近,但也到了山拗处,看到敌人无知,老刘心神更加安定。目测着距离,一百步,五十步,眼看到了近前,老刘喝道:“射。”几十支箭羽飞了出去,近十人闻弦倒下,老刘又喝道:“继续射。”
两拨箭雨飞出去,倒下了十几个人。老刘心中却在遗憾,自己这支护卫军是杂牌军,若是正规的军队。仅是两拨箭雨,最少就射倒三四十人了。用独臂抽出大刀喝道:“杀。”
冲下山坡,一刀挥过,一名敌人倒下。
敌人看到老刘的凶悍,阵型一滞,这也给了护卫更多的胆量,一个个冲下山坡,老刘又砍出第二刀,又一个敌人倒了下去,看到同位倒下了近二十人了。这一拨敌人畏惧之下。一轰而散,逃入山林中。
往山林里一逃,老刘没有办法了。在手下欢呼声中,老刘喝道:“走。”
隐隐地,他还有更加不安的感觉。
车队继续上路,经过这场伏击战。大家意识到危险,速度终于快了。但是山路太颠簸了,不时地有车子坏掉,不得不停下维修,速度仍然没有快起来。
太阳渐渐快要落山,老刘盘算着路程,在前面有一片河谷,地势开阔,对自己这一行防卫十分有利,这是今天晚上扎营的地点,那是畲蛮反复刀耕火种烧过留下的空地。过了这片河谷,还是蛮人的地盘,不过渐渐是熟蛮为主,也就安全了。于是又喝道:“快,快。”
队伍速度再度提高,太阳余晖变得可爱,随着光线的柔和,天气也没有中午时的炎热,老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在远处时不时响起畲蛮人的歌喉,虽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但歌喉美妙动人,只是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影在哪里。
眼看离河谷越来越近,忽然无数尖叫起从树林里传出。
一个个人影从树林里闪出,就象一只只猿猴一样,身体灵活无比在密匝的树林灌木丛中跳跃,人影越来越多,围着车队吵闹个不休。老刘脸色灰暗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不安在什么地方。
私盐贩子要从广州将盐贩到虔州,怎能不与这些生蛮人打交道。这些生蛮又不识好歹,往往一把弓,一支箭,一个铁锅就将他们收买了。这些年交道打下来,总有那么几个部族与这些私盐贩子有着密切的来往。
在这条山道上,就是生蛮人的天堂与乐土,却是自己这一行人的恶梦。
眼睛扫过去,那些生蛮越来越多,是一百人,或者是两百人,他数不过来。
随着人越聚越多,有的蛮人从背上抽出小弓。很好笑的小弓,居然是竹弓竹箭,但照样杀死人的。
老刘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在做判断,最后说道:“丢下盐车,冲。”
无法后退,后退死得更快。
几百人闻讯后向前没命地逃跑。
竹箭就落了下来,不时地从身后传来同伴的惨叫声,老刘只顾往前逃,心里面黯然地想到,一世英名从此便丢了。
河谷越来越近,太阳低垂,生蛮人终于停下围杀。老刘将同伴清点一下,四百名民夫,加上自己五十一名护卫,安全逃到这里,只有二十六名护卫,二百五十一人,有的还中了箭带着伤。近两百人刚才被生蛮人杀死。说道:“走。”
即便河谷也没有呆了,没有辎重,也没有了行李,大多数侥幸活下来的护卫为了逃命,连手中的武器也丢了,呆在河谷也不安全。一行人没命地向前逃去。
长夜过去,前面看到一座建筑,那是一所哨所,里面的人看到这一群人仓惶地逃过来,从哨所里迎出,是几个戍卒,一行人没命地逃了一夜,看着这几个宋兵,一起瘫倒在地,说道:“兵哥子,救我们……”
消息飞快地向各处,向朝廷传递。
其实生蛮不可怕,一些不孝的汉人也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两者联手。
如此大规模的袭击,又是发生在侬智高事件之后,会让人产生种种不好的联想。闽广赣之间生活着多少生蛮,是一个未知数,可一旦动乱,直接危害到江南西路、两广与福建路的安全。最可怕的是狄青将南方主力军队率到特磨道,鞭长莫及。
事情也传到桂州,此时正值上巳节,郑朗在桂州开会,与前一次一样,郑朗还是以拉抚为主,甚至许诺从内地再次调一些农夫过来,对他们进行技术指导。情报先到的是余靖手中,余靖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将它交给郑朗。
郑朗看后,手也微微颤抖,虽不能与侬智高相比,可这是鲜活的二百六十四条人命!
踱了几步,脸色变得阴冷,看着眼前诸位蛮酋,阴森地说道:“这是朝廷给予你们的恩惠,当然,若你们还不接受,偏要反抗朝廷,有时,杀人便是救人!”
六百五十九章 刀
余靖着急了。
在宋朝优容士大夫宽松环境下,给了士大夫天大地大士大夫第三大气魄,有狂妄者或者认为士大夫最大,天第二,地第三。为了“回报”赵家列祖列宗给予的机会,士大夫主动化为全能者,会做文臣,会做工匠,会种田,会行商,会水利……会军事,至于这些专业人士,你们是谁?就连援救都援救得莫明其妙,乌七八糟的尹洙尹师鲁还能拿起笔杆子,写下几篇军事巨著。
因此许多文臣业余也看一些军事著作,至于没有上过前线的他们看了这些军事著作,画虎不成反类犬,会不会将自己变成赵括,却是从来没有人想过的。
郑朗去年写过一封信给范仲淹,这封信在明年范仲淹去世后才被范仲淹几个儿子披露出来。
皇权与皇帝!
赵祯感到很委屈了,你范仲淹太不将俺当成一回事。范仲淹却认为自己做对的,为何?也许范仲淹没有深入想过,实际范仲淹的思想观是俺服务于皇权,赵家王朝,而不是皇帝!
广义上这种思想更进步,若是深入人心,即便出了赵佶之流,皇帝老儿不好,俺们做大臣不听你的,将你强行架空,继续使宋朝走向正常的轨道。那么封建统治连最后一道难关也得以克服。
可是郑朗指出一个最现实,示问,有几个大臣有你这样高风亮节的德操?一旦此例开了先河,帝权无限下降,这可是封建国家,帝权无限架空,权利下放到宰相之手,示问,是杨坚、李林甫之流多,还是范仲淹之流多?
国家就等着乱吧!
赵匡胤想要一个小竹蓝子,居然得不到,不是告诉文臣天大地大,道理才最大,而是告诉大家一个规则。作为规则制订者,就是皇帝也要遵从这个规则,不得逾越。
这个规则就是无论皇帝或者大臣,都要相互制约,使得国家象一部机器运行,不会因出现昏君或者奸相而耽搁国事。在这台机器里,皇帝有皇帝的权利,文臣有文臣的权利,武将有武将的权利,不能相互逾越,特别是皇帝,必须处在一个核心地位,但不可突破一个底线,士大夫更是如此。
这封信披露后引起轰纨
但在信中郑朗有两点未说,第一条赵匡义的无能,他是用化学手段上位的,那个寒冷的夜晚,伴随着小玉斧(再次申注,镇纸用的,不是大斧头,所以传言中赵匡胤的死法也有许多疑点)的影子,许多忠于赵匡胤的武将不服,所以赵匡义进一步放宽文臣的权利,使自己地位巩固。再加上高梁河一败,宋朝注定内敛的格局。
是相信赵匡胤的家法,还是啊信赵匡义的家法?
谁敢提!
其次赵匡胤的家法也未必是对的,尽管他在眼界与忠厚、武略上远胜过赵匡义,这个制度依然不行,与范仲淹一样,过于理想化,无论怎么制约,一旦皇帝与宰相联手起来昏暗,国家还会走向灭亡。例如宋徽宗与蔡京,宋高宗与秦桧。
郑朗这封信只想说明一点,文臣无法无天,根本就没有依据。
然而现在这封信还没有披露,赵祯很辛苦,终于笼回一部分帝权,但文臣依然无法无天,抢商人的权利,抢工匠的权利,抢农民的权利,抢武将的权利,顺带着在不激怒赵祯的情况下,再抢一抢皇帝的权利。
余靖是这群士大夫中的代表人物之一,不以为他不懂军事,“懂”,看了一些军事著作,狄青昆仑关一战,几乎是宋朝赵祯朝时的巅峰之战。郑朗也战,打得辛苦,也未将敌人奸灭,而狄青仅是一战,便将侬智高全部催毁。
他本身与张九龄一样,韶州人氏,属于岭南人,也属于虔州盐政动荡的地方。对蛮人比较了解。
狄青打过了,他做过反思,宋朝平南一战,最辉煌的肯定不是狄青,而是名将潘美。但其次便是昆仑关战役。
除了昆仑关一战外,还有衡州蛮的反叛。其他战役,宋朝都打得十分艰难,甚至失败。
为什么狄青会取胜,余靖最终反思之下,想出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使敌人集中。在衡州时,通过招安送礼的方式,使叛蛮集中在九嶷山,顺便使敌人产生松懈轻敌的心理,再用骑兵冲击,步兵包围的策略,一举歼灭敌人的主力部队,昆仑关战役也十分类似,从尔绕过岭南复杂的地形不利之处。
但狄青去了特磨道之后,迅雷不及掩耳越过隘岸(今云南富宁剥隘)三弦水,文象坝子,用重兵经血战冲过文象水(后称西洋江),却受阻于宝月关与牌头山,无他,地形太复杂了,狄青是名将,却不是神!
出事的蛮部相对于其他地方,要好一点,北是福建,南是广南路最发达的地区,西是比江东开发更成熟的江南西路,大部分生蛮转换为熟蛮,可仅是大部分,在一些复杂的山区,仍然零散地生活着一些生蛮。这些生蛮力量也不强大,往往一部只有一百来户或者几十户。但想一想五岭那无边的密林崇岭,想要剿灭是何等之难?
而且军队卿
经侬智高一番糟蹋后,并且深入到人口最密集的广州,最少十几万户百姓受到戗害,而整个两广户数也不过七八十万户。遭到侬智高杀害的百姓无法统计,但军队能统计出来,先后有两万多兵士官吏牺牲,其中两广要占到一半。至于侬智高属下战死的一万多兵士,余靖忽略不计了,这些人死了百了,死了最好。狄青又带走一万多兵士,两广此时休生养息,无法再抽出多少军队。
能动用的兵士似乎有,还有两干兵士,可防止万一,又抽调了一千兵士与当地土兵一道驻扎在迁隆寨、太平寨、横山寨与邕州城。桂州又必须留守五百以上的兵士,郑朗能动用的仅是五百人,与他的一百名侍卫。
六百人,想扎身于茫茫的五岭地区,平灭这些生蛮?
有人能做到,例如卫青、霍去病、李靖,或者马援、马超但绝对不是郑朗,不是狄青,连诸葛亮也不行!
余靖不由暗中拉郑朗的手,低声说道:“行知狄将军主力没有回归,不可得罪这些蛮人。”
能来的多是熟蛮,不会是循虔道上的作案凶手。但是天知道他们有没有来往?
郑朗也低声说道:“我怒了。”
“怒也要遏制。”
“安道兄,”郑朗蹙起眉头,在宋朝叫安道的字太多了,好几个安道,又徐徐说道:“你以为我为谁而怒?”
“为谁?”
“凶手用刀杀人,是凶手有罪还是刀有罪?”
“凶手。”
“是啊刀虽有罪能有多少罪呢,作恶的乃是凶乎。”
余靖明白郑朗意思,苦笑道:“行知,若如此,比你想的更困难。”
“我是想轻松了,”郑朗说道。虔州盐政难就难在当地的私盐形成一条庞大的利益链,包括八州许多官吏豪强,以及生蛮有可能被当作一把刀利用。但有许多有利的地方一是朝廷对虔州盐政的憎恨,二是八州之外,许多地区豪强大户商贾对此利益虎视炕眺虔州盐政不仅是江西路三州二军,若要顺利,甚至可以通过恶溪(荣阳水)进入福建路的汀州,辐射到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