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5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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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朗回过神看了一眼庞高王三人,会意,说道:“是因为臣在枢密院说过裁兵强兵之法,未向陛下禀奏之故。”
这时赵祯精力正是旺盛的时候,郑朗一说,他也想起来,说道:“那天在早朝上你说了仓粮与保丁,但未说强兵裁兵心
郑朗苦笑,那天未说,是看到你脸上犹豫,饭得一口一口吃的。
说道:“未说,是臣心中略有疑虑。想等保甲法完善,京畿有大量储备兵源,让京畿更加安全,臣才会提此进谏。”
“说来听弃。”
郑朗再次原原本本说出。
果不出他所料,赵祯脸上再次犹豫,已经裁去大量禁兵,从八十多万禁兵变成六十几万禁兵,虽说增加土兵与蕃兵,那是边兵,掌控能力远不及家人在京城的禁兵,再裁,赵祯心中没有底。
看着庞籍,郑朗在下面将手一摊。对裁兵,庞籍也十分认可。国家的钱用在哪里,主要就用在养兵上。如果按照郑朗的计算,将禁兵裁至六十万,厢兵裁至二十五万,一年所需费用四千几百万贯足够了。再加上蕃兵、土兵、弓箭手与壮丁,顶多五千五百万贯,甚至五千万贯便足矣。
国家会节约大量用费,再加上三千万贯养官费用,朝廷即便宽待百姓,只要是丰年,也会有不小的积余。看到郑朗将特务营说出来,赵祯通过,庞籍心中渴望赵祯再次将郑朗的裁兵精兵法通过。
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也不是不能通过,若是保丁组织得当,能看到部分战斗力,诸臣子一起进谏,十有**便会通过。所以进谏,也要抓住时机,时机不对,即便是郑朗,赵祯也未必听。宋朝是赵氏天下,天下人的天下,非是郑朗的天下!这才是根本,否则就成了范仲淹,名是赵氏天下,一度差一点变成实际的范氏天下。赵祯能不忌惮么?
但赵祯没有否决,郑朗说得也颇有道理,迟疑一会道:“此事再议。”
诸臣走出都堂,在门口忽然遇到苗贵妃与曹皇后,前面赵念奴在用脚踮着绣球(鞠球的美称,也就是足球),两位尊贵的妇人在后面追,也不是真追,一边跟着一边说着话。
也正常,在唐朝最流行的是击鞠(马球),但宋朝马少,又恢复到汉朝时光,蹴鞠(足球)流行。宫中踢足球的人很多,包括许多宫女,最大的足球迷便是宋徽宗,看到宫娥在踢足球,写了一首诗,韶光婉媚属清明,敞宴斯辰到穆清。近密被宣争蹴鞠,两朋庭际再输赢。这首诗水平还是不错的,比赵祯的强。字画更比赵祯强,但治国……
看到大臣出来,场合不对,两位贵妇人连忙闪到假山后面。赵念奴小,不必回避,大大方方的施礼:“见过几位相公。”
几个宰相还礼,但一起看着郑朗,一个个笑咪咪的,就连赵祯也在笑……
也没有其他意思,今天郑朗刚进谏公主的婚事,散了堂会撞到这位小公主,大巧了。
赵念奴睁大眼睛看着几位宰相,大眼睛闪啊闪的,问:“你们笑什么?”
然后眼睛在郑朗身上瞅,郑朗让她几眼瞅后,身上涔出冷汗。千万别一世英名,在这个小萝莉身上给毁掉……
五百七十五章 理
诸宰相面对郑朗的德操与赵念奴的年龄,仍没有怀疑。只觉得很好玩,至于赵念奴眼睛在郑朗身上停留,更不奇怪,郑朗的事迹太多,又是为她前去契丹冒险,她在后宫不会听不到。小姑娘或许有些好奇。
鱼贯退出。
江南到了黄梅时季,梅雨**,落英缤纷,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征兆,意味着自梅雨过后,灾害已经蔓延到宋朝的粮仓——江南。
但没有人知道,郑朗也未说。
肯定会带来影响,可在自己进谏下,会比史上的情况要好得多。还有平安监与江东圩。
也有不好说的地方,今年灾情十分古怪,与以前大灾相比,它似乎又没那么严重,也就是缺水的地方雨水少了一些,不缺水的地方雨水多了一些。没有大批的流民,但很普遍。这种情况导致的后果,不会引起大规模的动荡,可是治理又很琐碎。治理灾民职责是东府,本来贾昌朝离开了,陈执中稍有缺陷,可吏治之才也不算很差。关健塞了一个夏竦进去,中书那边天天吵,天天争执,仓粮、平安监、江东圩,使得粮与财情况比史上好,可中书的争执,又耽搁了政务决策。就象后来的六塔河,黄河淌啊淌,一淌就是三年,老百姓小心肝都让滔滔河水淌掉了,然庙堂之上还是在吵。整整三年,多少膏腴之地成了大泽,才弄出一个不成功的六塔河。中书现在情况颇类似。
……
一家人坐在椅子上,包括张方平在内,一起在吃梅子。
在京城吃鲜梅,有些奢侈,是樊家送来的,樊月儿喜欢,于是一家人沾了光,张方平也沾了光。沾了满嘴红水,张方平接过仆人递来的毛巾。说道:“五月杨梅已满林,初疑一颗值千金。味胜河溯葡萄重,色比泸南荔枝深。初尝美味,果乃不亚于南方荔枝。”
“安道兄。在京城吃梅子,终不是最佳的梅子,杨梅者,紫者为佳,这才是熟透的梅子,甜味更足,酸味略减。因为运输的时间。这种紫梅不敢往北方送,无论一路上速度再快也没有用,耽搁的时间,路上的颠覆,紫梅者必然腐坏。所以樊家运来的梅子,乃是次者,半紫半红之梅,味道却欠缺了一点。”
“香山居士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可惜我一直没有去过江南。”张方平年轻时也喜欢漂荡。但多是齐鲁,后来为官时只是在京城与西北,还真没有去过江南。他也不会想去。去江南做什么?贬官了。
“安道兄,不仅江南好,岭南也好,荆湖路也不差……”
“行知……”
“不用问,你会拭目以待的。安道兄,今天来此,有何贵干?”
“我找行知,帮我。”
“帮你?”
“粮仓,”张方平说道。几个御史带着“深仇大恨”下去查,一查查出无数问题。既然出了问题。就得惩处,赵祯不喜酷法,也没有杀人,可全部流放,有的甚至将其流放到海南岛上。然后罚没其财产,结果小吏自己遭罪了。家人也连带着遭罪。应当还算是好的,换成其他皇帝,那怕是北宋的皇帝,不杀士大夫,但不是不杀这些小吏。其实有时候士大夫也杀的,若是犯罪重,特别是谋反罪,同样也会杀之。
除了小吏外,还有一些豪门与商人,但在这个灾害的大背景下,皆不敢罗嗦。不过赵祯听从郑朗进谏,一再警告,仅是针对粮食与户等去的,不得牵连,在下面没有引起多大骚动。这也说明了郑朗畏惧之心,就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做好与部分豪门做对抗的打算。
看似解决了,实际没有。张方平不是傻子,现要查,情况会好,御史离开各路,不会故态复生,但贪墨也休想杜绝,还会有,而且越做越隐蔽。以前粮仓与三司牵连不大,如今国仓全部交给了三司。出了问题便是他的。他有什么智慧,能让这些小吏不再贪墨?
将难处一说,郑朗大笑,道:“安道兄,你想让下面不会贪墨?”
“故请行知指导良策。”
“这怎么可能……”郑朗笑得更欢了,即便所谓的民主国家,贪污的事还会有的,只是相互监督,情况会好一点。但也不能讴歌民主制度,一旦实施绝对的民主,以中国的国情,吵吧,一样事也休想落实。相对而言,若论内政,宋朝这种制度还是很不错的。
肯定有一条更好的模式,但郑朗没看到,也想不出来。也许再过一千五百年吧,包括后面一千年,各种制度都有严重的缺陷,没有一条是完美的,没办法借鉴。
“安道兄,听我说,夫子之道,修身齐家治国安天下,大者为国,小者为家。大道理是一样的,可细节不同。国面积广大,人口众多,情况更复杂,远比家更难治。不但家与国不能相比,州府与国也不能相比。一个州府,最远处不过一百来里,人口顶多几十万人,少者有可能一万人不到。官员就那么一点儿,若是记忆力强,甚至包括各县小吏,都能记得很清楚。若是智慧再好一点,各小吏有什么性格与长处,也能了如指掌。但上升到国的境界,那一个人能做到呢?不可能做到。所以往往许多官员,例如西汉第一地方良吏黄霸,在地方上颇有作为,但到了庙堂却消然隐迹。张士逊在地方是良吏,到了庙堂上成了和鼓。范仲淹在地方上每过一处,如春风至,但到了庙堂,身为言臣,与孔道辅开撕裂宋朝之先河,身为宰辅,骚然天下却不得功。无他,地方与国不同也。”
“行知……”
“安道兄,治国者,只要抓住大体,故文帝问周勃,全国一年判决讼案有多少,周勃不知,文帝又问全国一年钱帛收入有多少。周勃不知。文帝又问陈平,陈平说事情各有主管它的人。文帝问是谁。陈平说,陛下若问判决讼案,就查问廷尉。问钱帛收支,就查问治粟内史。文帝问,若事各有主管之人,那你主管何事?陈平说,主管君臣,宰相职责是上辅天子调理阴阳,顺合四时。下抚万物生长,对外镇守四方君夷诸候,向内亲附百姓,使诸臣各自履行他们的职责。退朝后周勃责备陈平平时不授,陈平说,你居于相位,不知自己职责吗?若是陛下问长安盗贼数量,你也要勉强对答吗?”
似乎未回答。实际已回答。
郑朗又说道:“真不行,不定期的派两三小吏,不定地的核查仓粮。每年查上一次,官吏不定,便不易被收买,日期不定,污吏便不易猜测。几位按察使下去查的是整个保丁户等与所有国仓、省仓与县仓。规模庞大。而三司所查仅是国仓,全国所有国仓仅几千座,抽查其中三四百国仓,便占据很大的比例,三四百国仓,除了所带的文书不算。又何需多少官员?”
既是国仓,不是州县仓,都是**的,京畿附近最多,最少的也有好几个仓库,若仅是查三四百国仓。地点多三四十处,少仅不足十处,所需官员自然不会很多。其实郑朗所说的话,两个意思,作为三司首官,抓大放小,震慑为主,琐碎的清查为辅,想仓粮一点不被贪污,那是不可能的。即便管理很严的私人作坊,还会有贪污现象存在,但不是很明显。或者平安监,相信也会有问题,然在诸多人眼睛盯着下,有问题,但不会太严重,不象那几个小吏,将四个仓粮食整个的弄没了。
对仓粮,郑朗很重视的,之所以做了许多事,不仅仅是为了改善宋朝国内的情况,还有为了战争,这一点他与王安石异曲同工。对吐蕃,能收就收,不能收就拉倒,反正吐蕃没落了。对幽云十六州很渴望,难度却十分高。但对西夏,郑朗誓在必得!
战争,一是钱,二是粮,还有其他的,但这两条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
还有呢,未来宋朝那场特大的旱灾,郑朗可不想出现郑侠,画什么《流民图》,而那时,他恰是官场上的黄金年龄。这就更要战略性的备粮。
“谢过行知,”张方平已经懂了。
“用茶,”郑朗说。
呷了一口茶后,张方平又道:“行知,你想经营岭南与荆湖路。”
“安道兄,拭目以待,”郑朗未清晰的回答。长沙乃是四大米市,岭南一年三熟,两广加上一个湖南,多大的地方,若不动心才怪呢。若全部开发出来,就是现在的条件,这里最少能养活四千万人。增加四千万人口,仅是征的税务,宋朝一年会增加多少收入?简直无法想像。何必扎窝在黄河一带,弄得惨不忍睹。
但还略有些难处的,宋朝不象唐朝,唐朝气魄更大一点,主动地将百姓往宽乡迁移,可是底子太薄,朝廷不给任何补贴,一路迁移,所需吃喝,到达一个新地方重新开始,老百姓会有多难。所以不得功。但宋朝不同,底子雄厚,百姓数量也多。不过宋朝最不好的便是在军民政策上的保守,不但军队往京城附近扎,还要求京城附近成为天下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以便节肘天下。百姓散向遥远的南方,补贴不说,会有多少人反对,郑朗也无法预料。
郑朗的想法也不大对,沾有后人的汉唐雄风,心中过于美化汉唐。宋朝在军事上保守,但对于人口来说,比唐朝进步。唐朝同样做过宋朝的事,将百姓拼命往西京长安,东都洛阳挤压,因为水土恶化,北方一些地域过于拥挤,民不聊生,不得不降诏将百姓往宽乡迁移。相对于唐朝人口封闭式的管理,宋朝准许百姓流动,已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
黄梅时雨,江南的梅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南方黄梅天下雨,很正常不过。还没有人注意,注意的是另一件事。
契丹派南京留守萧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