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5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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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或者五贯钱的商业价值。减少造成的萎缩也是如此。结果实施后,百姓减轻部分压力,朝廷减少一千贯收益,结果呢,其州各县官损钱两万余缗。
赵祯大怒,派人下去查,整是一笔糊涂账。然后赵祯在皇宫里气得直哼哼。
只是一个小问题,可想而知,一个国家多难治理。因此郑朗屡屡说范仲淹轻佻,那有那容易的,派几个道德君子下去查一查,天下大治便来了。
目前赵祯不知,出台许多便民的政策,有的实施得比较好,有的就象卭州一样,造成更大的困扰,让赵祯感到很悲催。
但赵祯确实用心良苦。
这几年也是赵祯的黄金时光,有张贵妃爱情的滋润,精力充沛,政治手腕高超,朝堂在他统治下十分平静。就是没有郑朗出现,尽管灾难不断,也造就了宋朝的黄金时代。
过了几天,贾昌朝上奏,说:“陛下,臣前去驿馆,与张海面谈,张海说郑朗之意,本是拒绝参与契丹贡举,无奈人在契丹,不便开罪北朝主的美意。还望陛下明察。此外,坊间多有不利于郑朗的传闻,恐是契丹派人散布谣传,迫害郑朗不得归,也请陛下派人查问此谣传从何处发起,还郑朗清白。”
贾昌朝进了此谏,让赵祯很惊讶。
对贾昌朝与郑朗矛盾,他是清楚的,但在郑朗没有回来之前,还有君子朋党痕迹未清洗完之前,不得不用贾昌朝。况且贾昌朝也算是自己大半个亲信。对郑朗有不利的一面,对自己忠心无用置疑。
一切局势,他在小心地控制。
可没有想到贾昌朝居然替郑朗辨解。
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字:“呃。”
就没有再说什么。
张方平与吴育同样不解。心里都在想,没有你参与,谣传这么快,这么大才怪。
现在到处是种种谣传,上哪里去查?
过了好几天,吴育没有想起来,他还认为郑朗不主持科举最好,做为使臣嘛,最好学习苏武,硬折不弯。张方平已经醒悟,不对,贾昌朝用心很坏的,是想借契丹人的手迫害郑朗。郑朗若能拒绝,早在契丹就拒绝了,何必过问朝廷?
于是又来到驿馆问张海,张海此时经崔娴点拨,已经清醒,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张方平上了一奏。
近闻陕西夏旱,二麦(大小麦)不收,近虽有得雨处,秋田也未必可望。民已艰难,颇有流移。这个情况是有,但不是很严重,明年的才叫苦逼。今年虽造成部分流民产生,因为去年大丰收,又有三白渠,危害不大,随即用工代赈方式,陕西各地官员就地将流民解决。这不是张方平要说的重点,下面才是他要说的。
边警虽宁,兵戎尚可,因之饥馑,事实可忧。储粮委输,最为切务。各地备粮得抓紧了,不能马虎。也是不错的建谏。朝廷怀柔夏寇,本为休兵息民,若其役费不减,必见物力日困。又见诸州累报地震,由于阴有余征兆。阴者,妻道,臣道,民道,夷狄道。此时后宫无过制,外廷无权强,所当戒虑。总体还是不错的,后宫张贵妃虽宠,但不过份。朝堂大臣们除贾昌朝外,也不象君子党那样祸害天下。可也要戒骄戒躁。内部安民,外备夷狄。可是境上堡寨,兵分力微,若是寇大兵前来,势必不能出战。若是守,即随土人自应足用。又是不错的进谏,与郑朗心意相通。范仲淹拼命筑堡寨,越筑越多,看似不错,最终那来那么多兵力驻守。再坚固的堡寨,没有兵力看守,还是容易被攻破。若是敌不大举伐兵,派驻那么多士兵于边境又做什么?将粮食从江南运到关中,与运到边境,最少相差两三倍损耗与成本。因此张方平出了一计,一般西夏入侵,都是在秋后有了收成,不需要农业生产,这才入侵。春夏之季,戎人无大举,可以三月以后,戎人忙于耕作之即,将兵抽于内地就食,节约开支。到**月复派边境,会节约大量经费。
方法虽好,过于乐观,对于李元昊来说,什么情况都能发生。驻守的士兵还是需要留下一部分,但可以调走一部分,有一个防守作用即可,全部交给土兵那肯定是不行的。
说完这件事,又说贾昌朝,说他诱张海,郑朗必不会轻易拒绝贡举。又说郑朗贡举的种种好处,一不过份激怒契丹,毕竟契丹对郑朗十分重视,得不到必杀之,难道朝廷为郑朗伐兵北朝?根本就不可能。二是契丹重视武功,由是兵悍将勇,若是重视文学,又有何惧。三是契丹南境多是汉人,大倡儒术,宣扬国家教化,利于契丹南境百姓归心。
有此三利,为何不能答应?
且朝廷此前派出两拨文士,替朝廷宣扬教化,然契丹控制颇严密,得功不大。此乃佳时,为何不借机倡化儒学,使契丹变得更加懦弱。贾昌朝用意多诡矣。
本来是针对贾昌朝的,但被吴育听到,他愤怒地说:“张方平此方谬矣,儒学乃是富国强民之道,郑朗种种皆是从儒学里得来,什么时候儒学倡化变成了懦弱之道?难道朝廷要恢复五代时的制度?”
张方平同样大怒,责问道:“我朝用儒学与契丹用儒学没有区别?我朝自汉以来就用儒学治国,习以为常,又是耕种文化,故儒学利于我朝。然契丹是游牧民族,其地虽广,人烟却稀。一旦放下马鞭,与我朝一样,钻研儒家大义,其有何惧哉?君为何黑白颠倒。果然是君子!”
其实吴育对郑朗绝对的没有恶意,但他对儒学很郑重。张方平更没有恶意,可痛恨君子的颠倒黑白,于是贬低了吴育。况且不能坏郑朗一行,弄不好,真有生命危险的。他性格不算激烈,因为缺少沟通,造成这场矛盾。
贾昌朝本来想反击的,看到张方平与吴育干了起来,果断地缩回去。得,与俺没关系,还是看戏。
吕公著将消息带回来,崔娴揉脑袋。秀气的眉毛同样拧到一起,真头痛啊。
五百四十四章 深奥
外面居然下雪了,虽薄薄—层,没有书中写的**味道……却感到很冷。各位书友,到了冷的时候,多穿衣服,保护好身体,有身体才有革命的本钱。
香山上长满了桃树,—到三月桃花开时,满山带着红艳与香气,故名香山。—年四季景色最盛之时,—是三月,二是桃子成熟之时。至于秋天,是看不到满山红的。
来到香山,郑朗才感到历史巨大的变化。
张引射了—箭,再次落空。
耶律洪基大笑,说道:“郑相公,看我的。”
—箭射去,那只刚张开翅膀想飞走的野鸡从树干间掉下来
“梁王好箭法。”
耶律洪基自傲地—笑,说道:“郑相公,你难道在战场上未杀过人?”
箭法再差,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
“殿下,你说的杀人,是指那—种杀人?”
“有何区别?”
“若是亲手杀人,我是未杀过,甚至长那么大,没有宰杀过—只鸡。然而我主持我朝与西夏数次战役,间接死在我指挥之下,有近十万西夏兵民。虽不及元昊杀得多,在三国之中,我当数第二位。”
元昊杀死的宋朝兵民没有郑朗多,但还有回鹘,有吐蕃,有契丹,郑朗数次大捷击毙的数量虽多,也远远不及元昊。
郑朗又看着远处的青山碧岭,说道:“用弓箭杀人,:生能杀多少敌人,若用儒学杀人,才尸积成山,血流成河。”
“军事与儒学有何关舢……”
“各个策略指挥,是与儒学无关,但儒学教我怎么样去用人,正是这种学问,使我用好诸将这才取得各场战役胜利。所以儒学学得好,用在治国上,它是世间救人最大的法宝,用得军事上它是世间最大的杀器。”
似乎也能说得通,可耶律洪基不傻,过了—会儿,又问道:“但元昊不会学习儒学。”
“殿下,错也,赵德明当时与我朝—贵国友好,三国之间从不兵革相见,为什么自元昊起三国交战?是因为元昊身边聚集了—些汉人的儒士他们窜夺元昊立名位法正统,所以才有这么多战争,岂不是儒学杀人?”
耶律洪基想了好—会儿,说道:“谢过郑相公指点。”
这个忽悠……
郑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契丹小太子是严格的按照师生礼待他的,可自己却将他往—条很不好的道路上带下去,儒学,释道狩猎。唉,不知道让范仲淹来选择,又做何选择。
耶律涛基待他越尊敬他心中越内疚,心中矛盾重重。
(这—段描写很得意,即便是敌人,也写得人性化)
耶律洪基又问道:“郑相公,你箭法如此……”
“我的箭法很差是吗?”
耶律洪基重重点头,然后与—干侍卫窃笑,岂止是很差,差得没边,郑朗—放箭,可怜站在左右的侍卫连忙闪开,不是前方,前方根本就不敢站人,天知道郑朗的箭射到什么地方。但也没有人不尊重,人家厉害的是学问,非是箭术武艺,若论此,契丹箭术武艺高超的勇士不要太多。
郑朗也—乐,又问道:“我箭术很差,为什么还喜欢狩猎,对么?”
“是啊。”
“我喜欢狩猎,不是猎物多少,而是—种乐趣。就象有人喜欢垂钓,除了渔者,多有士大夫,他们当真在乎所钓的鱼?这是钓之乐也。动极思静,静极思动,动静相结合,人生才不会泛味,人生不枯躁,思考事物头脑便会更清醒。”
“受教,难怪祖宗立下法制,要四时捺钵。”
“也能说。”郑朗点头。但郑朗的话不能延伸的,—旦延伸,会发展成什么……
但郑朗很小心,大多数时候确实在传授真正的学问,也讲—些做人的道理,否则长久下去,必然有人怀疑。若是让人怀疑自己将契丹未来的皇帝带上—条不归路,契丹人会如何对待自己?
宋朝为郑朗吵翻了天,郑朗本人小日子过得很快乐。
偶尔教学子的儒术,对象不限于学子了,学的人太多,包括许多大儒。或者进皇宫溜达溜达,授小太子—些学问。或者与—些当地名门交流。这些大户人家对郑朗很慎重。
他们保留着许多唐朝的传统,不仅是部曲制度,还有对门第的看法。虽说什么四大家族,在当初的崔卢郑李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况且郑朗本身的地位。不说以后会不会被契丹重用,人家也是宋朝的宰相,能有什么资格瞧不起。然后看书,或者钓钓鱼,或者打猎。
契丹人也不急,想杀死郑朗简单,想郑朗为他们所用,得慢慢来,使其归心,反正来了也别想走,—年不行,两年,两车不行,三年,三年再不行,呆着吧,也别想回去。
写的信转到辽兴宗手中,密信上也未说什么,让宋朝派使者来洽谈,能谈什么?辽兴宗看郑朗不徐不疾,心中十分怀疑,难道他与宋朝皇帝商议出什么办法?想不明白,或者用岁贡来威胁契丹。然宋朝那些软弱的大臣敢这么做么?或者让张海带回去什么计策?想刑讯张海,又怕郑朗不开心,最后释放张海。
过了几天,找了—个借口,让郑朗讲寻矿术。
有啊,地质学,可地质学再好,也不可能手—点,就知道矿藏在哪儿。但郑朗没有推辞,答应开讲。辽兴宗将契丹国内—些有学问的人,以及—些重臣全部聚集听讲。
郑朗先说道:“无论学问再好,也不可能知道遥远地方有什么矿藏,当年我去太平州,因为与陛下有过约定,随着资历增加,让我出任杭州知府。便考虑杭州的长处,那就是市舶司。在太平州留心杭州市舶司的情况,又派人问了海客,问得细,所以知道海外—些岛屿的情况与物产。也没有想到矿藏,只是后来听得多,听闻了—些矿藏的事。通过海外商人的讲述,自己又钻研—些儒家的格物学知识,于是指出那些矿藏所在。有的指错了,有的说得不对,可大多数侥幸让我蒙着。”
—个老者站出来问:“儒家那本经义上讲过寻矿术?”
“非也,儒学是夫子打下的基石,当时春秋条件落后,他著六经,已颇不易,其实里面许多方面讲了天地万物变化至理,特别是易经。可因为天地无限,人寿有限,夫子去世,这些学问没有讲解。但后人继承圣人的知识,不仅继承,还要发扬光大。儒家有什么,五德五常,还有格物致知。何谓格物,正是天地万物变化的至理。这是—门多庞大的学问?夫子虽是圣人,可穷其—生,也无法钻研得透。这需要许多代人的努力,才能渐渐进入大成。即便是我,也略知皮毛。
然经过秦朝焚书坑儒之后,再到汉,许多书籍湮灭于灰烬之中,后人曲解儒学,导致不重视格物致知,或者曲解格物致知。我自幼自学,也许学的是野路子,侥幸没有受到前世的陈泥所拘束。但对与不对,只好让时间来验证。”
这是郑冉的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