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4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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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要重新回去,被张海一把拽住。
出其不意可以进京打听一下消息,但此次进京,京城有备,再进去,凶多吉少。
妇人恨恨的跺了跺脚,又说道:“我就说这狗官要带兵杀我们。”
“娘子·回去后派人查看熊耳山地形,再准备过冬衣服粮草。”
“官人,言之有理。”
夫妇二人骑马飞快地消失在官道上。
郑朗下值回家·在路上露出笑意,赵祯真的急了,但任何事物皆有相反性,不能嘲笑中国的哲学,例如利他主义,远古时墨子思想便是利他主义,唯物主义辨证观,在儒家与道家里都能找出大段大段的文字。道家的虚盈转换,祸福相倚,便是事物的两面性。危机反过来便是生机。笑的不是这个,而是晏殊等大佬,估计看到欧阳修暴戾如此,也怕啊。
欧阳修不仅攻击个人缺点,每一次攻击,都要扣大帽子,让你身——败—名——裂!有缺点不怕,一旦身败名裂,那才是最可怕的,象李淑,让欧阳修戴上一顶顶大帽子后,即便起用,还有没有进入两府的机会?
这更是郑朗不能急的,欧阳修真的有学问,文章写得好,善长经义,诗词歌赋,无所不能,还写得一手好书法,文坛大宗师,无愧也!但将他在庆历新政前后所写的札子拿出来,与他其他文章区别开,单独看,便会让人想到两个人,王洪文,张春桥,或者想到一个词,歇斯底里!
在这样的攻击下,晏殊怎能不害怕。
笑完后又是一声叹息。
有人说吕夷简将庆历新政弄瓦解的,以前也相信,可与吕夷简做过数次会谈,何来此事?以君子党们乱七八糟的行为,还用得着吕夷简出面吗?若是吕夷简健康平安,以君子党这种行为,能让吕夷简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
但怎么办呢,自己还是熬着。
回到家中,意外地看到樊家老小全部坐在他家客厅,有的没有椅子便站在哪里。
看到郑朗回来,樊老翁站起来说道:“见过郑相公。”
“翁翁,务须多礼,”郑朗尴尬地称呼道,不大好称谓,严格说应称呼泰山,岳丈。
“郑相公,我们有错……”
“咦,你们怎么得知的?”郑朗奇怪地问,虽在朝堂上说了事情经过,应没有这么快传到民间,即便有诏书,也只说抓捕张海,并没有说其他。
“李府尹到樊楼再三盘问,我不知道他们是大盗。”樊老翁面如土色地说。若判上一个通匪罪名,樊家也就完蛋了。
“原来是李淑······翁翁,听我言,不用担心,李府尹不会对你们有恶意,别人也不会相信,朝廷需要樊楼。”
其实昨天晚上樊家来了无数宾客,仅是酒,樊家就与多少商人有来往,具体来了多少人,郑朗没有数,也没有问,但估计不会低于两千人,那怕张海带着一个小队过来,衣冠楚楚,举止谈吐得体,也能冒充商人混入婚宴。关健是这一条是最重要的,却是最不重要的,何谓黑白?颠倒它不行?因此郑朗说了三条,李淑此时很担心。对此人郑朗又恨又怜,论才学吏治,他在宋朝官员中绝对是上乘资质,不是一个吃干饭的官员,可他的品性确实让人感到厌恶。此时欧阳修等君子虎视眈眈,在这个刀口上,李淑也要顾虑自己。
樊家与自己还有若有若无的亲事存在,有几个丈人陷害女婿,有,但会不会陷害郑朗这样的女婿·情理说不过去,不怕人戴帽子。樊楼一大半利润归朝廷所得,也等于半官方性质的商业酒楼,不然也不可能让樊楼高度超过内宫建筑的高度·这时候朝廷最缺的是什么,钱啊。朝廷也需要樊楼在这段时间平稳过渡。
樊楼主人想了一下,脸上担忧终于渐渐消失,说道:“谢过郑相公提醒。“不用谢,见外,若是李府尹询问,你从实禀报。再说此次张海入京·也是偶然·多半他进京来打探一下消息·正好令郎新婚大喜,宾客满门,借着人多,又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入席,混入席内。与我相遇,仅是偶然,否则昨晚我就凶险了。”郑朗脸上面无表情,心中不由又打了一个寒战。这两人对自己可是心怀叵测的·否则不会将自己带到画舫上,幸好自己淡定,用空城计吓跑了他们·不然昨天晚上说不定就让这两人割去脑袋。
大意啊大意。
将樊家上下安抚,让他们回去。
但郑朗也后怕,于是再雇了几名护卫,又写信通知郑家庄,让几个娘娘从村里雇一些村民巡逻,不怕花钱,就怕万一。
郑朗草木皆兵如此,况且京城其他更怕死的大佬,一时间京城鸡飞蛋打,乱成一片。
不好的消息便传来,曹元诘、张宏带着禁军去捕盗,匆匆忙忙地前去,连人选都没有挑,三人缺乏战斗经验,指挥能力也不行,刚去邓州,被起义军一顿痛扁,落荒而逃,幸好逃得快,没有被杀死多少官
起义军也不是郭邈山与张海二人,还有其他人,党君子、范三、李宗等,这五人是其中最大的五支义军,以及其他若干小股义军,所以数州县全部糜烂。可怕的是他们渐渐在会合,并且大肆开仓放粮,使得一些流民与饥肠辘辘的百姓受其蛊惑,迅速加入,在以每一天成倍的巨速壮大。而且又熟悉当地地形,曹元诘被那一股义军扁的,他都没有弄清楚。
看到义军势大,年老昏味的金州知州王茂先主动打开城门,放义军进城休息,供其吃喝玩乐,这个人六十多岁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走到岭南?以后再说吧,先保命要紧。顺阳县令李正已更过份,从县城里选出一支鼓乐队,一路敲锣打鼓,热烈欢迎义军进入县城,是县城,小,于是将县衙腾出来,供其夜宿,任其在城中大肆洗掠烧杀。
赵祯看到这些奏折,气得在皇宫里直哼哼。
不是别的皇帝,赵祯对官员那是真养,宁肯自己吃得不好,穿得不好,也不能让官员委屈,怎么只是一些乱匪,居然出现这么多丑剧?
在他担心的时候,狄青带着一千骑兵风尘朴朴地来到京城。
赵祯对这个将领充满好奇,特地将他诏入皇宫谨见,语良久,龙颜大悦,赐钱五十万,绢一百匹。国家穷啊,出手变得很小气,王直等人才赐二十万钱,可见对狄青的重视程度。
赵祯又下诏让韩琦率兵镇悳压陕西乱匪,郑朗镇悳压京西乱匪。想到这道诏书,赵祯再次失神,国家大臣那么多,不能什么事都让郑朗来出面,这成了什么?那不如将这些大臣薪水给郑朗一个人,省得养这么多酒囊饭袋。
郑朗倒没有其他想法,听旨接旨,心中反而很喜欢。
正是这种困窘的局面,使得赵祯发了狠心,这才导致庆历新政的由来。
自己不走,马上就陷入这趟子混水当中,说范仲淹的十条不好?等着找死吧。说他的好,秋后也会有人算账的。接旨后立即从京城挑选兵马,陕西诸部开始轮换,京城也换回来九营军队,其中还有四营就是出自泾原路,两营马军,七营兵军,郑朗一起带出来,但九营皆员数不满,一是裁减后的结果,二是牺牲产生的减员,九营仅两千六百余人。于是又从京城择出十营马军,京城还没有裁军,郑朗为了增加战斗力,先行裁减,将老弱病残逐一淘汰出来,又进行了一波对战训练,测试了弓马战技,进行第二波淘汰,十营编制是两千九百多人,实际人数只有两千六百余人,但淘汰后仅剩下一千八百人。
结果要禀报的,赵祯久久无语,仅是一个淘汰暴露了三个问题,首先有三百人的空额,其次是能勉强用的士兵不到七成,最后是十营编制,得多少基层将领,但按真正能作战的满员来算,仅能编制四个半营,五营不足,郑朗挑选的还是好一点的马军,不好的情况会更恶劣。
这是真实的数据,怎能不让人触目惊心。
大半天后软软地说道:“准。”
郑朗又将悍边军两营召入,没有任何大意,更不象前去镇悳压王伦,只率领两百余人,此次率领了五千八百名兵士,骑兵达到三千六百人,步兵仅占两千两百人,相比于史上范雍动几万大军镇悳压,人数依是不多,但这五千八百兵士却可以说是京城最强的军队。
出行前赵祯又将郑朗召入皇宫,说道:“郑卿,你辛苦了。”
“陛下,臣身为国家宰相,国家有事,宰相也有失职之处,何来辛苦。”
“与你无关,是朕没有做好啊……朕想…···”赵祯迟疑地说。
“无妨,臣回来再向陛下从容禀报,”郑朗机灵打断了他的话:“军事危急,无暇他顾。”
不能让赵祯说出来。
然后率军西行,但来崤山时,郑朗做了一件古怪的事,将军队驻扎下来,然后训练士兵开始爬山。一座座山的爬,还让将士学会借用挠钩绳索等攀登悬崖峭壁。
京城诸位大佬听到后面面相觑,前方战事危急,不立即前去平叛,怎么想起来爬山?可他们对军事皆不懂,于是一个个奇怪的注意着郑朗行动,干瞪眼。
京城大佬在注视着郑朗的行动,郑朗也分出心关注着京城的时局。
九月始来,天高云淡,大雁南飞,这本来是一个收获的时季,但因为干旱与到处的义军爆发,北方哀鸿遍野。
最可怕的一个消息传来,一股义军居然从陕州渡过黄河,洗掠了护粮队伍。
粮食没有损失多少,朝廷才刚刚派人将粮食往关中发送,规模并不大。但象征意义很浓厚,一旦造成运粮的百姓恐慌,没有人愿意将粮食运向关中,关中灾情不得缓解,参加造反的百姓更多。要么派军队护送,那么得浪费大量的财力。
在这种惨淡的时局逼迫下,京城终于发生大事,庆历新政缓缓拉开了帷幕…···
四百七十三章 新政
有错的不仅范仲淹,也有赵祯,逼得太急。
王安石变法借鉴庆历新政的经验,酝酿了几十年,还出现无数重大失误,而范仲淹才进入中书几个月,又哪里想出什么妙招,让国家立即转危为安?郑朗有宋朝的得失经验,有明清的经验可以综合借鉴,但实施时又是什么情况?
太急!
奇怪的是受害者范仲淹本人居然不知,认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然后来个看似有,实际无的鲸吞。
九月初三,赵祯将两府大臣与知杂御史等重要大臣一起喊到天章阁。
天章阁始建于真宗晚年,自赵祯以后,此阁一直安奉宋朝历代皇帝画像,即位前旌节,以及收藏图籍、符瑞、宝玩与宗室名籍等物一起珍藏于此。从此在史上声名赫赫,意义非凡。
郑朗为国家做了这么多事,还挂过天章阁侍制的虚衔,但至今没有进入此阁奏事。
可想而知,几十个进来的大臣看着几位先皇帝的画像,一个个脸色沉重,赵祯的心,他们懂的。
但少了两人,一个本该出现的韩琦到陕西去了,一个似乎更有资格进来的郑朗却在崤山爬山,爬得热火朝天。
赵祯看了一眼诸冬,至少年龄上让他觉得很理想,有章得象与杜衍两位六十几岁的老臣掌舵,又有晏殊与范仲淹、王贻永三个五十出头的半老臣子协助,其他的人,贾昌朝四十六,王尧臣四十,富弼三十九,欧阳修王素三十六,王拱辰与蔡襄三十一,若加上三十五的韩琦与更年轻的郑朗,整个朝堂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至于才学,似乎更理想这些人没有一个才学是差的,个个都有过目不忘之能,大半是文坛大家。
论政绩多数人政绩也不弱,有边功有吏治之功。
“也许,也许……”赵祯喃喃道。
带着大臣们观太祖太宗遗容,然后让诸臣坐下,吩咐太监拿来纸笔,说了九个字:“振兴国家,还盛世太平!”
平时你们不是说朕不作为吗?今天让你们写,当着祖宗的面,将你们心中的想法写出来使宋朝振兴。只要你们说得有理朕就实施。
赵祯真的让时局逼得焦急不然以他的稳重,万万不会做出这个举动。
其实这是一个火坑,可是范仲淹不知道,看着几位先帝画像,又身在这种隆重的场合,与富弼等人心潮澎湃,热血翻滚,范淖淹说道:“皇上用臣之言即可然事有先后,且革弊于久安,非朝夕便能解决。”
想法还是很清醒的事实这次改革,范仲淹也有意的想避开一些麻烦,于是一些条陈写得含糊不清。但结果是错上加错。
赵祯说道:“今天以中外人望,所有大臣皆不及卿等,韩琦暂往陕西,郑朗在陕州,仲淹与弼宜与宰臣章得象尽心国事,不得有所顾避,其当世急务有可以建明者,为朕陈之。”
今天放开胆子让你们写,让你们说,让你们陈。
手是范仲淹上书十事。
明黠陟,宋朝以前制度文官三年,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