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4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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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后国家有事,谁还能替国家浴血奋战,守卫疆域?”
双方立即争吵起来。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可惜无人察鬼……
赵祯吵得头痛,有气无力地说:“诸卿,莫争,早在杨守素进京时,郑朗就上书禀报这场战役的发生,只是害怕消息泄露,影响战事,朕一直未说。”
之所以争执,正是因为这个战功!
以王拱辰为首的大臣不想郑朗、范仲淹、韩琦、尹洙与张方平得到这份战功,而以赵祯富弼为首的君臣,却肯定了这份战功。
全没有说到点子上。
不仅是害怕泄露,还有一条,对将从中御的讥讽,禀报朝廷,朝廷就会商议,同意罢,不同意诏书一下,遵从还是不遵从?不但从庙堂上嘲讽了将从中御,到了泾原路本身,郑朗在定川寨,还将军权放给狄青,主动绕过将从中御这一弊症,军队变得更机动,行兵布策更灵活,这才取得大捷。
可偏偏就没有一人去想。
晏殊睁开老眼,说道:“陛下,有功必赏,象三路将臣这样行事,也需警戒,下不能再为例。若议,以臣看,应议几位边臣上书中的免役法,此乃变革之举,想要实施,利弊必须商议妥当,才能颁发。”
和稀泥啊,两边皆不开罪,趁机将话题引开。
提到免役法,所有大臣一起沉默不语。
不是很懂,不敢插言。
韩琦、范仲淹与张方平、郑朗皆书奏提到免役法。
是王安石免役法的改进版。
原法第一条是衙前重役和承符、散从官、引典、典吏等役,不再由上四等乡村户轮差,改为雇募第三等以上户充当,随役之轻重而定禄之多少,应募弓手者须试武艺,典吏者试书计。
这里王安石试图抚慰上户情绪,做得有些拖泥带水,在他想来,差役做得好也是一个有脸面人做的,所以还是用三等以上户充当,做得不干脆。这些差役,是好的,不照顾,各地地方官吏也给了上等户,不好的,就是照顾,上等户也不会情愿充当。不需要照顾情绪,反而增加成本。请一个三等上户做衙差,要多少钱才能让他们满足,但请一个厢兵与一个五等户做衙差,又需要多少钱?所以做了简化,没有户等,只有一条,文吏要试一试书计,也就是识一些字,懂一些算术,引乎等需要会一些武艺。是从五等户选拨,还是从一等户选拨,直接略过。
增加一条,国家冗兵太重,三等上户不愿意担任衙差,可一旦实施募役,对于许多贫困户与厢兵却是一条出路。特别是厢兵,经过一段时间训练,有纪律,有一些素质,用他们担任衙前,正好取长补短,又能减少国家冗兵之弊。
郑朗与韩琦四人皆上书了冗兵之患,自战争起,国家八成收入用在冗兵上。宜大规模的裁兵,必须将国家禁兵控制在六十万以下,厢兵控制在四十万以下,淘汰其老弱,战斗力提高,国家又减少大量财政支出。
这里几人出现:些分岐。
郑朗与范仲淹是直接裁兵,诸寨砦修好后,郑朗就着剩下的四万八千几百名士兵,不增也不减,实际是裁去大量军队。范仲淹则说了很多,暂时不会减裁,最后借着西夏削弱之时,想办法夺下横山,在这之后,借着横山之险,泾原路与环庆路、延酃路形成整体,环庆路保留三万军队足矣。然而韩琦却在吵闹,说其他数路兵力充足,秦凤路兵力却很少,俺不是在后方,也有用的,泾原路用兵,我可以随时提供支援。秦凤路有兵,与吐蕃的结盟才会更有威慑力。真不行,增加乡兵吧,为了甄别,在他们脸上刺字,防止他们逃避兵役。
裁兵可以,别裁我的兵。
由此可见,各人的心地,韩琦私心重了。
现在未考虑裁兵,而是考虑这条免役法。接下来便是第二条,耆长、户长等仍由第一二等户轮差,为期一年,应役期内免纳役钱十五贯。壮丁由不纳役钱的第四五等户轮差,为期半年。
郑朗也做了修改,一二等户改成一二三等户,选人更广,壮丁增加补贴,为五贯钱,不是免费征役,而是有偿应役,役重或者特殊情况延期,出外者,分别再给一些钱帛补偿。
通过这一条,已经将它定性为一个便民的良策,而不是一个敛财的良策。这么做是方便百姓的,而不是变着法子替国家谋财的。有这个定性,引起的纷争必然会减少一半。后面还有类似的条款。
第三条,三等以上户不再服役,就要依其资产交纳免役钱,核心所在。城市坊郭户分为十等,上五等者户旧无差役负担,也要按户或资产减半出钱,女户、寺观户、单丁户、未成年户,自三等以上才征收助役钱。
依然做了修改。
王安石敛财敛疯了,导致越是大户越是悲催,因此怎么减半有了讲究,郑朗以十开始减,比如一百贯家产开始征免役钱,一户一百抽二,五贯钱抽十贯。到一万贯不是抽掉两百贯,而是一百贯。十万贯不是抽掉两千贯,而是五百贯。一百万贯抽掉的不是两万贯,而仅是两千五百贯。
与后世不同,收入越高征税越重,可真正征了多少税进入国库?很是疑问。况且这是封建年代,不公平也没有办法,必须让大户人家配合。他们反对,就等于郑朗所说的那个天下在反对。
还是有些混乱,比如说一千到两千贯收入的甚至还不及一千贯收入征的免役钱多,那么想办法增加自己财产或者减少自己财产吧。相信下面老百姓自己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后一条措施是照顾一些人,以郑朗之意,寺观户应不在照顾行列,可巳经开了一个头,很难得。于是将寺观户改为第四等起……而不是从三等才征收,也略过五等户。
但又增加一条对于牛马等耕种牲畜,不得计入财产。
全国性的缺少耕种大牲畜,必须保护。有的百姓为了逃避以牛计算财产,刻意不去养牛。于是全宋朝一直缺少耕牛使耕种效率下降。
第四条是以一州一县之力供一州一县之费,以一路之力供一路之费,诸路各从所便为法,确立役额人数,预算役钱收支数量,除足用的雇值外,为防灾荒欠搁,多取二分称之为免役宽剩钱。
这一条也做得不好比如现在的杭州让杭州实施这一政策,所有人会笑得合不拢嘴,可那些贫困州县怎么办?因此,将全国州县细划,划为五等,这个五等是指郑朗嘴中所说的三等。贫困州县不能实施,也实施不起来,边境弓箭手负担沉重者同样不能实施。余下的州县分成五等一二三四等预留四三二一分,五等仅自保支出,不得额外征收。
这些多余的钱一是为了防止灾荒欠搁,二是拨出一部分补贴贫困州县,但力役负担沉重者,或者边境弓手多者州县财政。
均衡全国贫富差距。
反正朝廷别指望用这笔钱。
其实也是在为朝廷节省,如今朝廷一年为了补贴边境的引箭乎,花费太量钱帛。不然定川寨一战,也不可能拢来那么多军队。将他们整个军队聚集,外加延州一万兵力,也不过十六七万人。
正是大量弓手,成了变相的乡兵,再加上部分蕃子加入,增加了军队数量。
这种免役法,比史上的免役法更温和,也更有积极意义。
张方平也是王安石变法的反对者,认为过于激进。然而看到郑朗这些免役法后,半响不语,然后叫好。
面对这种免役法,一些人想反对,都无从反对起。
终是新法,是在变,赞成的大臣一时半会也不敢发言,于是大殿冷场。
赵祯笑了笑,说:“各位回去后,仔细想一想,将它完善,散朝。”
是完善,不是考虑对否,也就意味着赵祯同意了。
回到宫中,对张氏说道六二张美人集你车言弃方大捷啊。”
打了三年多,中途又受了契丹人的恶气,终于让赵祯扬眉吐气。
“恭贺陛下。”
赵祯拍了拍她的香肩说:“备驾。”
还得去吕夷简府上。
吕夷简让人扶着跪迎出来,赵祯将他扶起,说道:“吕卿,你好好休养,不要出门迎候。我们进去叙事。”
“喏。”
赵祯让太监将吕夷简重新扶回病床上,将今天的事逐一说了一遍。
“恭喜陛下。”
“朕想问一问你的看法。”
“臣以为郑朗做法很妥当,灵州城一时半会攻不下来,从渭州将物资运到灵州太遥远,而西夏境内若要聚集,也能聚上二三十万大军,迟则生变,反而不妥。一放一收之即,郑朗拿捏自如,臣也很欣赏。”
赵祯狐疑地看着吕夷简,承认他有治国之材,可他的小心眼成了他最大的缺点。郑朗连轰了他好几炮,为何替郑朗说话。这就是吕夷简的精明之处,君子党是想法设法将他弄下台,郑朗不同,只是就事论事,加上有可能与富弼关系良好,所以说了几句牢骚话。可他与君子党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又是大捷,还有与自己儿子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何必压制此子?
不产生打压的想法,评议就十分公道。
又说道:“臣观此免役法,以为彳隧,韩琦说天人合一,乃言大欺主也。但这是微调,不动祖宗祖法,可以做一些改良。臣以为此议必是郑朗所提,与韩琦商议,而韩琦夺其功,故首倡此言。”
“朕以为也是。”但赵祯嘴角洋溢出笑容,吕夷简没有打压郑朗,却在变相的打压韩琦。
吕夷简又说道:“陛下,臣还以为臣重病在床,陛下问臣谁可任两府者,臣当时想到一人,无奈困于西北,如今能将他召回京师。”
“谁?”
“郑朗。”
“他年龄太小,难堪重任。”
“参知政事可以为之。”
“参知政事啊……”赵祯有些犹豫不决,不是他不想,是怕大臣们反对。不是枢密副使,而且当初的枢密副使只是临时之职,很快去了陕西,也不负自己期托,报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红李子。但东府副相实权远大于西府副相实权,还是常职,又喃喃道:“吕卿,有些不妥。”
“陛下,臣观郑朗用人,颇得民心,士心,又手拢着泾原路所有军政财大权,与其他数路首臣,以及诸将关系默契,不得不召啊。陛下,可知道周亚夫是怎么死的?”
“说说看”,赵祯好奇地问。!。
四百三十章 吴昊的下场
……周亚夫明为性格激烈,不忍囚辱,绝食而死。实际不然,他自持有旷世奇功,骄傲自满。一次与时为太子的汉武帝视察细腰军营,所有将士皆高呼大将军万岁,而不呼太子。刘景帝非乃不贤之君,可是他身体不好,垂在旦夕,闻听此事,又想到以前一事,他废栗太子时,周亚夫坚决反对,忠于前太子,而非忠于现太子。担心之下,做了一次试探,宫中设宴款待群臣,刻意给他一块大肉,又不给筷子,试探周亚夫的反应。周亚夫很不高兴,立即让管酒宴的官员取筷子。景帝讥讽道,难道你不满意吗?周亚夫不甘心的谢罪,景帝刚说一个起字,他马上站起来,不等景帝发话,自己离开皇宫。景帝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这种人怎能辅佐少主呢。”
“是啊,有这么一回事,朕读史记时,读到此处,常常不解,为什么刘景帝不给他筷子呢,原来是此故。”
“史记终是一宦官所写,虽佳,里面不免充满一些愚酸之言,陛下读之,可以观,但必须慎思,不能全部听信司马迁的评论。”
“是”,赵祯笑了笑,同意吕夷简的说法。虽然司马迁不错,可他的身份,还没有让赵祯将司马迁上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
“刘景帝通过这件事,看出周亚夫的桀骜不驯,他身体不行了,此时儿子才十六七岁,要么宫中一些太后与皇后,妇孺之辈,自己在位时,周亚夫已经桀骜不驯,况且自己身死。这才动了杀机。正好周亚夫越制用皇家殉葬的铠甲盾牌,作为将来自己的陪葬品,没有给搬运民夫钱帛,上书告发其子,于是刘景帝让廷尉治罪下狱。其实周亚夫在狱中拒食五天才身亡,若是刘景帝下一份诏书宽慰几句,何必至死。再说,仅是越制,以周亚夫的功绩,可究可不究的。无他,为太子铺路也。否则以此人的桀骜不驯,恐其自己一旦驾崩,儿子难制。这才是周亚夫的真正死因,又岂是司马迁那个书呆子能看出来的?”
(不准骂我,回)
“原来如此,与召回郑朗有何关系?”
“郑朗久在西北,军心更收,情形颇似当年周亚夫。又有吏治之才,虽性格温润,万然不会做出周亚夫的事,但功高易遭人嫉妒,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三人言虎,说闲话的人多了,即便是陛下又当如何用之?今国用艰难,契丹人意图不明,陛下,到了休战的时候。”
“朕也常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