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4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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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烟也跟他去了西夏,不知为了什么,翻目成仇,居然让娄烟逃出西夏,跑到延州做了尼姑。
过程郑朗不想去思考,娄烟与他真的没有关系,高衙内也是一个跳梁小丑,郑朗早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想做张元吴昊,那也得有才干的。凭借高衙内的本领,能跳出什么?
他借机说的是另一件事。
朝廷对张元吴昊家属的安排。看到张元与吴昊被西夏重用,诸臣商议后赐两人在宋境内家属大量钱米,授张元弟弟与侄子官职,希望他们家属能把他们再招回来。后来看到这一招不起作用,反而使朝廷蒙受更大的羞侮,又将他们家属关了起来。李元昊免除张元与吴昊后顾之忧,派人冒充宋朝官员将其家属释放,秘密带到西夏境内。这才派人敲锣打鼓,热情迎接。这时宋朝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笨拙如此。
郑朗将此事翻出,再次讥讽朝廷。
善待张元家人,用的是什么理由?想张元回头?难道朝廷缺少张元这样的人才,军事人才,张亢、张、王凯、狄青、王信、折继闵,边境良臣,范仲淹与庞籍、韩琦做得差吗?
不是没有人才,是体制造成人才无法发挥出才能。
不想改变自己体制上的漏洞,却想着这种低下的手段。
或者惩汉武帝杀李陵一家的过错,李陵是怎么被俘的,面对几十倍的敌人,转战几千里,力屈这才被执,依然没有投降匈奴后来闻听家人被害,还是终身没有替匈奴向汉朝用兵。所以才是千古之冤。张元是怎么到西夏的,又替西夏做了什么事?
或者学习三国分用诸葛一家,诸葛兄弟力保三个国家,各为其主。也是量才施用,有功重赏,有过重罚,甚至斩首。请问张元家人又有什么功劳值得朝廷赏赐。难首振托他家替国家养了一个汉奸?
后来看到没有作用,立即关押,反复无常,这是国家泱泱大国还要不要脸面?还要不要威严与信用?
见到朝廷如此儿戏又有许多人陆续的心甘情愿去做汉奸。再看西夏,山遇一家投奔宋朝,立即射杀,乞砂来降,仅来了一个光人,其家全部被元昊斩杀。由此西夏困窘,但没有多少人前来投奔朝廷。
各位大佬,看你们争来斗去手腕端的厉害,连国书都敢动手脚,为什么一遇到外国就怂了?
从开始便错误了你家养了一个汉奸,流放岭南吧,即便仁爱,也要派官府查问一下,警告其他人。对汉奸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矛头还是直指吕夷简。
第二波轰击没有停下,第三波轰击又到来。七月,西夏两万人入侵青塞堡,代张亢为麟府新军马事的王凯出战鞋邪谷,转战四十里,又将西夏军队海扁一顿,打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将所抄的马牛全部得回。
这又是府麟路一场新的大捷。
邸报却不见其战况。
于是郑朗发难,为什么对府麟路轻视如此,虽说因为特殊需要,府州羁縻而己。但它始终是宋朝的地盘,折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罕有人能及。这些年守卫宋朝西北最重要的一扇门户,同契丹人作战,同西夏人交战,折家子弟与府州百姓死亡无数,无比惨烈。然而朝廷是怎么对待府州与折家的?
到这个地步,以为折家想呆在府州,错也,他们十分渴望象杨家那样,那怕在宋朝中原地区担任一个小官,一家人太平无事,何乐而不为?朝廷不同意,非得让折家守在府州,利用折家军的勇敢,替宋朝看守大门口。
既然知道府州的重要,折家的重要,为什么用两种眼光看人?
况且领军出战的是王凯将军,王全斌的曾孙!
朝廷对折家如此苛削,请问,又如何用其他的蕃人与羌人为朝廷效
各位大佬们,你们在想什么!!!
国家要多少钱帛多少将士的生命,来替你们错误的决定买单。
有人说折家盘居于府州,倚仗宋朝力量力保,实际想要逍遥独立。这是错误的说法,那一片地盘孤悬于宋境之外,上有契丹,下有西夏,谈何逍遥?比如丰州王家,那么庞大的党项部族,毁灭仅要数天时间。所以折家数次要内附,可惜朝廷一直不听从。于是折家很苦逼。关健名义上半独立,实际受宋朝官员节制。遇到一个好的官员,比如张亢王凯,还算幸运,如果遇到一个不好的官员,比如康德舆,更加苦逼。
然而怎么办呢?
朝廷对折家不算太好,甚至牵连着对驻扎在府麟路的将士,都不怎么公正。
之所以连轰三炮,确实这几条朝廷政策出现失误。还有其他的用意,吕夷简做法不能与杨偕相比,但打了触边球,无论是谁,用国家的命运做赌注,郑朗都不喜。并且刻意贬低这些大佬的政绩,别以为你们做得很好了,实际做错的地方不要太多。
翻看去年郑朗石门川大捷时,夸耀两府政绩的那篇奏折,两相对比,可以看到郑朗对吕夷简用国书做文章,陷害富弼的愤怒。
三炮轰去,将吕夷简轰得头晕脑胀。
崔娴也没有进劝,她能感到丈夫心态的转变,人比以前更开朗,渐渐象他少年时候,而不是象去年才来泾原路,每天辗转反侧,愁眉不展。重要的是心态,再说丈夫权位太高了,对此崔娴十分满足。
怎么办呢,年龄拘束,再升怎么升?做二十五岁的大宋首相?
不切实际的,并且丈夫功绩越大,越招人忌妒,不如放上几炮,一是为了国家,二是使自己变得不那么太圆满。一个圆满的大臣,又握有军权,才会真正招人眼红。
三炮轰完,郑朗将葛怀敏夫妇,还有他的儿子葛宗晟喊来赴宴。
严格来说,葛怀敏还是郑朗的长辈,若从崔家与王德用家的关系来叙,郑朗还是葛怀敏的孙辈。
绕了几个大弯子,也没有人将这层关系当作一回事,可崔娴不得不施一晚辈礼,将其一家四口迎进府中。
摆上酒菜,郑朗说道:“葛将军,泾原路忽然兴起一些不好的谣传。”
“是什么?”葛怀敏不露声色地说。
“说我欺上压下,刻意打压葛将军,不顾亲戚关系,也不使葛将军建功立业。”
“是谁说的,一定严加处理。”
郑朗冷笑一声,谣传之初多半是西夏人搞的鬼,但后来葛怀敏出力不小。谣传再厉害也传不到京城去。吕夷简用葛怀敏说事,这说明葛怀敏在京城也趁机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不露声色,忍了很久,就为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
“葛将军不用了,不过既然出来谣传,也不能算是空穴来风,以前我是有些慢怠葛将军。可中间有一些情况,今天借宴顺便解释,孙子说兵者,军国大事也。不象是吏治,做错了可以重新修正。一旦战败,将士就会出现严重伤亡。伤残者难有完人,牺牲者再难复活。我不得不慎重考虑。”
“郑相公做得好。”
“你我皆出自名门。”郑朗这句话倒不是假指,不要将宋朝的门阀看得太重,宋朝的门阀几乎全部消失。宋朝的制度也能看出一些,鼓励贫困百姓上位,第一条便是科举。范仲淹、欧阳修、苏东坡等等。无他故,减少基层百姓怨言。不要说国家搞特殊,是你们自己不努力做人上人。大家一起努力读书吧,或者到边疆杀敌人吧。那么你们就会成为金字塔顶层的一员。
但崔郑两家还能算是望姓,加上郑朗父亲也是士族,出身不算寒酸。出人头地了,摆起家谱就算是望门,不出人头地,什么也不是。
葛怀敏的老子葛霸乃是宋朝名将,葛家出身也不算低。
王氏微笑。
还有王家呢,但她心中也在狐疑,这个郑家小子喊自己一家来赴宴,究竟想做什么?
郑朗继续说道:“虽两家有亲戚关系,葛将军出身不薄。但军国大事,我不得不慎重。葛将军罕有军旅作战生涯,相对而言,我对狄青他们熟悉,杨文广更是我一手带到西北来的。张他们在府州浴血奋战,更是证明自己的价值。种世衡妙-计无遗,此次元昊斩杀野利兄弟,正是出自他的反间计策。葛将军,你说我用谁?你地位尊贵,让你指挥胜固然皆大欢喜,败谁来负责?难道只能让你做一名将领,那也与你地位不附。”
突然将话音一转,说道:“不过,也算是我疏忽。既然民间有怨言,也说明我以前犯了一些错误。现在我给葛将军一个机会。秋收即将到来,西夏刻意不讨好的出兵府麟,是想转移我们的眼光,其实还是泾原路。我想九月到来,西夏必然会对我们泾原路用兵。如今我给你两万五千名将士,让你亲自率领。你认为驻扎在何处,才能侧应前线?”
想要立功,想要领军是吧,你自认为名将,先通过我这次考核才能算数。
四百零五章 在风中(一)
九月到来,秋风渐紧。
庆历二年是一个寒冷的季节,才是九月,满山遍野渐渐苍黄。
水色清凉,大雁南飞。
站在潇潇河边,崔娴紧了紧衣领。小巧娇媚精致的脸蛋,在傍晚的余辉下,闪烁着美丽的风情。
当年有些刁蛮,还有些小心眼的少女,正式成长为一个美丽的少妇。随着郑朗位高权重,她的智慧也多次派上用场,人便有了一丝气质气场神马东东。在杭州时,富弼来郑家赴宴,曾说过一句:“弟媳不愧出自名门之后,能看到唐朝崔家名门闺秀的影子。”
指的是河北崔家。
河北崔家在宋朝不算什么,但在唐朝很了不得,五姓七家,崔家独占两家,清河崔、博陵崔,那是可以鄙视唐朝皇室的大户人家。甚至唐朝想为太子迎娶崔家的女子为妃,都能遭到崔家拒绝。
富弼说这话自有苦衷,郑朗没有揭破。相比于崔娴,他那个小娘子实在是糟糕。
此时迎着夕阳,崔娴身着一身黑色绒氅,衣领上还镶着几朵金色的牡丹花纹,又秀媚又高贵。
可是她眼神里有些不舍,看着郑朗,轻声说道:“你去了北方,可要小心,多穿一些衣服。”
去年郑朗从石门川返回,手上长了许多冻疮,让一家几口心痛死了。
郑朗再去镇戎军,崔娴与杏儿、四儿、环儿一人各织了一副手套,怕他再冻着了手。
郑朗拢了拢崔娴的衣领,含笑说道:“娴儿,我还没离开呢。即便离开,此战也不会花很长时间,有可能天未落雪,我便能回来。”
“你还要建寨。”
“那也要回来,天气一冷,泥土冻结,就是建寨也要停下。”然后看着远方,喃喃道:“娴儿,有可能这是庆历年间我朝与西夏最后一场战役了。”
“嗯。”崔娴嘤咛一声,与郑朗同时看着远方。
远方百姓在收割庄稼多是高梁,也有少量豆子。高梁在内陆不值钱,值钱的是稻米。但不管什么粮食,运到西北来,运费与损耗都是差不多的,往往一石粮食运到前线,运输成本数贯,若是再按茶引盐引计算更不可估量。咸平年间梁鼎进奏说陕西沿边所折中粮食率皆高抬价例,倍给公钱,如镇戎军一斗计虚实钱七百十四,而茶一斤止易一斗五升五合五勺,颗盐十八斤十两止易一斗,粟米一斗计虚实钱四百九十七······
是指盐引换粮的粮价,实际价格偏低一些,但相差不大。
也就是在中原地区十几文一斗的高梁到了镇戎军成本会达到四百文钱。
自西北用兵以来,驻扎多少将士?除去本地的蕃兵外,还有二十多万不仅他们,还有部分随行的家属,为之服务的军妓、商人、贩卒、力夫,后者数字无法统计,但不会比前者少,除了吃的,酿酒所需的粮食,战马需要的一些杂粮,陕西本地本身就缺少粮食。一个粮食缺口,就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支出?
所以郑朗、范仲淹与夏竦力倡三白渠,朝廷明知道财政吃紧,还将平安监契股售得的款子全部拨了过来。
这些粮食就是钱哪。
郑朗又看了看北方。
崔娴知道郑朗是在想泾原路在收割,那么西夏也开始秋收了。一旦秋收结束,战事便会来临。没有点破,拉着郑朗的手说道:“妾记得小时候,当时听到你许多故事,妾常叹命薄。”
“难道现在后悔了吗?”
崔娴翻起美眸,没有答话,那意思是说,你懂的。又道:“后来听说你那首诗,特别是后面那一段,一水至此尚艰难,遑论兴亡替更事。锦锈光里亦努力,莫使前事当后师。妾真的很不相信,以为是人代笔所写。”
那首阳春三叠是合着三叠阳关古琴曲写的,诗的节奏与乐律十分相符。但灵魂所在却是这四句,这首长诗才变得有意义,得到当时来郑州看热阄的范仲淹、富弼欣赏。
“也没有什么。”郑朗淡淡道。
马上会有人喝出另一句,那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