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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节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第2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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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髦Γ缘溃駓ù减省浮费,莫如自宫掖始。请令三司取入内内shì省并御药院、内东门司先朝及今来赐予支费之目,比附酌中,皆从减省,无名者一切罢之。
  从宫中节吧,本来皇宫开支不大,还要节之。
  再次诏从之。
  韩琦不但进了这两谏,几乎每月要上疏一封,以至这两年中相关的宋朝史书中,有五分之一的篇幅,都是记录他的进谏奏文。可与范仲淹不同,他每份进谏进得恰当好处,十有**被恩准执行。
  这一节,一片鸡犬不宁。
  就在此时,江钧第一份弹劾书奏献到朝廷。
  中书几个大佬面面相觑,什么白蛇,什么临江寺,老子化胡,他们没有看到过本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伤风化,将奏折交给了赵祯。
  赵祯也不好判断,随着邸报,做了一个批注,让郑朗将那三个戏本子呈上来。
  这是开始。
  接下来,诸多弹劾书奏象雪花一样飘到京城。
  多是两浙官员,也有江淮官员,弹劾郑朗无事生非,让石介查大亭户,查大亭户也可以,但石介是什么人?一介痴书生,在下面查得乌烟瘴气,民声鼎沸,怨气冲天。差一点写再查下去,下面的百姓会造反起义。不行,即便要查,得换一个人。
  很明智,掰不倒郑朗,先将石介弄走。不然盐政合一,事情会很麻烦。
  接着是江钧的上书,不能撒谎,但能换一种说法。儿子来到杭州,脾气不好,用茶水泼了小婢,不算很过份,让韩绛揪住打了几十杖,作为惩罚,足够了。郑朗再次将我儿子拖到画舫前,挟着妓子一边寻欢作乐,一边让人毒打自己儿子以作助兴。
  赵祯有些mí糊,郑朗会是这种人?
  继续往下看,奏折上又写道,郑朗不仅如此,明知道杭州吏治**,不作阻止,自己与张从革不知,让几名小吏请到船上宴会,他却派着几名学生暗中监视,并且知道这几名小吏怀揣钱柜的存据也不提醒。席间几名小吏将他们请到另一艘船上,丢下一个锦盒离开。接着郑朗几个学生冲上船来,强行搜索,打开锦盒,对我们载赃。臣指天盟誓,以臣的列祖列宗盟誓,臣从没有打开那个锦盒。
  赵祯不由地揉脑袋,派人将叶清臣喊来。
  将这些奏折递到叶清臣手中。
  叶清臣看了看,道:“江衙内的事,臣还在杭州城中,江衙内行为固然恶劣,郑知府做得略重了一些。”
  很公道的评价。
  “江钧所奏是真?”
  “怕不是,唱的戏本子,我也看过,风化说过了,郑知府也与臣提及他的用意。”
  “什么用意?”
  “寺院侵田。”
  “寺院侵田与戏本有何联系?”
  “寺院也在侵田,对此郑知府不想过问,但许多寺院侵占了湖泽溪河,妨碍水利,不但杭州,明州、湖州与苏州皆有,包括淀山湖等湖泽。富弼用地换地。”
  “那不就解决了吗?”
  “有部分寺院做出退让,但有的寺院刻意挟制,要求过份,居然要以一换五换十。大约郑知府来杭州时就考虑到这一点,编了几出本子,讥讽佛教,打压他们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然后再想办法。”
  “原来如此,”赵祯点了一下头,这一来有伤风化的罪名洗脱了。
  叶清臣继续说道:“至于石介,臣也听闻了一些,他在江淮处没有什么作为,但到了杭州,恐怕郑知府相助了,有些人害怕,然而陛下此案不可深揭,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会牵连到无数亭户、船夫、走卒、衙前、官吏,会达数千人之巨。”
  只要沾上,若是没有旨书特敕,这些人必死无疑。
  此时赵祯也不是昔日吴下陈méng,叶清臣这一说,赵祯心中明白了,中间对错,两位转运使过失多些,具体的叶清臣也离开杭州不知道了,可郑朗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将事态扩大化。
  于是写了一封诏书,让郑朗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上奏朝廷。不好说,写秘奏,朕为你开特例。在诏书中又说了另一件事,不管什么原因,他让几个学生带人搜查两位转运使,是越权行为,若是真事,必须惩处,让郑朗也解释一遍。
  怎么惩处没有说,大约拿掉一两个职位,可那个郑朗在乎吗?
  但朝廷中还有一些大臣有异议的。
  有的直接进谏,将石介召回,别折腾了,西北随时有可能会发起战争,后方要安稳。
  正好郑朗的奏折也到了京城。
  也没有说其他,献了竹纸,又说了盐的事,一切麻烦是sī盐造成的,所以从江淮到两浙有许多官员上书弹劾,是因为这一举,妨碍他们收取sī盐带来的好处。
  朝廷若默视sī盐,臣也同意石介回京,并且立即写州令,鼓励百姓全部走sīsī盐,以便让更多的人得到好处,对朝廷感恩戴德。
  书奏是先到中书,几个宰相看了后脸上神情全部丰富多彩,什么样的表情也有。
  再者,不纵容sī盐,但为了大局,尽量将事态缩小,那么请下诏准许我与石介共同议大亭户的事宜,仅是大亭户,无他。
  不要再搞了,针对的仅是大亭户。
  赵祯看了奏折后,很不悦地对群臣说道:“为什么几百个为非作歹的大亭户,居然不能动!朕想不明白。”
  这一句说出来,几乎下了一个定论,那一个大臣敢作声?
  但是江钧的加急奏折也到了京城,两浙罢盐!!。


 第三百零三章 杀鸡(中)

  第三百零三章杀鸡中
  雨下得密集,白茫茫的从天而降,无休无止,黑夜转眼间怪异地被雨水淋淡墨汁,变得明亮。
  两人打着油布雨伞,来到吴山下的吴宅,扣着铁门。咣咣的响声,在夜雨声中有些凄厉,吴家的门房将门打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忧烦你对你们家大郎通禀一声,梁都监有请他抵府一叙。”
  “雨下得大……”
  “休得罗嗦。”
  房走进去禀报。
  吴畦南在客厅与他的家人说话,他是盐仓的主薄,又不是坚定的倒郑石派,事情闹得大,这几天神情一直很恍惚。听到门房的禀报,看了看门外,大雨倾盆,打在瓦愣,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宛若玉盆儿一件件碎了,又宛若千军万马裹着铁蹄而来。
  吴畦南喃喃道:“这么晚了,雨下得大,喊我有什么事?”
  “小的也不知,”门房道。
  “你当然不知……”吴畦南站了起来,穿起官服,又看了看娇妻,两个幼小的儿子,与长女,最后对长女说道:“杭州一触即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在家中最大,又明晓事理,两个弟弟你要照顾好……”
  “爹爹。”
  “就这样,”吴畦南摇了摇脑袋,叹息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仿佛从黄泉地狱传来,然后披起蓑笠,冒着一把大雨冲出去。
  到了门口,两人说道:“有请。”
  “请。”
  雨更密,连成了一道道无休无止的珠帘,三人行过,靴子踩在地面,地面的积水不时溅起一些碎浪,水墨色的浪花又迅即倒覆下去,跟随着雨水流向远方。
  前面就是一个岔路口,一条是闹市,一条从吴山的石径直插而过,后者更近,其中一人道:“请吴主薄从这里走。”
  “雨天路滑。”
  四字说出,两人同时停下,看了看四周,四周除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木,茫茫的雨声外,再无一人,刚刚说话的人突然问道:“梁都监明天要罢市,问吴主薄怎么想?”
  “罢市啊?”吴畦南再次喃喃道。
  “是,罢市!”
  “过了!”吴畦南道。
  罢盐,已经是宋朝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时季又不同。
  如今海盐是煮盐,煮盐一要浓度高的盐泥,二要枯萎的草木,所以出盐季节乃是冬天,也是私盐最猖獗的时季。五月份草木葳蕤,黄梅天雨天又多,乃是出盐最淡的季节,朝廷可以忍受。就是不能忍受,罢盐乃是各盐场盐监的职责,一旦罢市,自杭州起,数个盐仓发动,吴畦南也相信他们有这个能力,但老百姓买不到食用盐,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吴主薄,你不同意?”
  “恕难从命。”吴畦南说完,看了看西方,西方住着千家万户,虽是一片茫茫的大雨,有许多人家点亮了油灯,点点亮光生生的破开雨幕,象星星在闪烁,哪里有一点星光,就是他的家,惨然一笑,道:“你们想要动手,就在这里动手,我不会喊叫,但请梁都监看在同僚一场的份,请善待我的家人。”
  “我们一定会转告。”一人沉声道,说着,将伞柄一抽,伞柄居然变成一把犀利的细剑,在一片雨幕中,细剑闪着妖异的光芒。
  “好精巧的设制,”吴畦南失神的盯着它看。
  “好大的胆量。”
  “胆不大,我也不想死,但这几天盘算着,你们必定会杀我,虽留恋世间,不能两全,只好死,请动手。”吴畦南闭了眼睛。
  “对不住了!”说着,细剑刺向吴畦南的胸口。
  忽然两声弦响,两支冷箭迅速射来。
  ……
  燃的是巨烛。
  郑朗不会吝啬地用油灯,在此他态度与岳父一样,奢侈的事不会去做,但也不会刻意做伪。
  家中的收入加薪酬,一年有一万五六千贯,为什么过着穷酸的生活?
  烛光跳跃一下,郑朗落下一子。
  富弼道:“为什么要在这里落子?”
  “无子可落,走一着闲棋。”
  “我有子可落,”富弼笑道。两人棋力相仿佛,皆是半斤八两,对了两局,各胜一盘。但富弼胜的一盘是赢了八子,郑朗胜的一盘赢了两子。不是比弹琴,儒学,画,富弼信心爆满。
  随着两子落下,双方各走了十几着,技艺差,想长考大约不能,所以子落得快,吃过晚饭起,居然只用了一个半时辰,下到第三盘。
  门房走进来,道:“门外有一女子扮作男装,说要求见郑知府。”
  “让她进来。”
  一个二七少女带了进来,十四五岁,长段儿还没有长好,可是国色天香,虽穿了一身儒衫,也遮掩不住她的清秀姿色。
  拿着一枚黑子,看着她,郑朗问:“你是什么人?这么晚见本官有何事?”
  “小女子乃是盐仓主薄的长女。”
  “你就是吴畦南那个漂亮的女儿。”
  “是,不敢说漂亮。”
  “不用作谦,我听说过,当初为了娶你,冯家花了三千匹绢,以及其他的,计达万贯的聘礼。”
  “郑知府,不提冯家,请郑知府救我爹爹。”
  “今天难得我与富通判下几盘棋,说这些,俗了俗了,娴儿,你带她下去休息。”郑朗又落下一子。
  “郑知府,请你答应小女子,小女子愿意作牛作马侍候郑知府。”
  “吴小娘子,这话不妥啊,你虽未婚嫁,但订了亲,怎么侍候我?”
  “冯家,他,他……”
  “看来你受了刺激,言语不清,真不行,你坐在这里息一会儿,等想好了再说。”
  “我……”
  “不用我了,你听一听,后院那些唱戏的是什么人,她们一个个姿色也很好,也想侍候我,但这个艳福本官却不解风情,更不要说你订了亲,争议良多。”
  吴小娘子气苦,虽订了亲,但吴家所做所为,你既然对峙,不会不知道。怎么着我还是一个良家子,怎好与那些妓子相比。但看着站在边侍候的江杏儿,这句话生生咽了下去。
  继续落子。
  吴家小娘子再次跪了下去:“郑知府,时间紧迫,再不救,我爹爹就有凶险了,请你答应。”
  “唉,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进来。你能不能等我将这盘棋下完了再说?”
  “不能等。”
  “我与富通判是臭棋,下棋很快的,请稍等片刻。”
  “真的不能等。”
  “大俗,大俗,如此良辰美景,后院时有美妙歌喉若天际传来,又有天簌般的雨声,若是金戈铁马的琵琶曲声,却被你扰了。请坐,再不坐下,本官就派人将你赶出去。”
  “你就是这样的好官吗!”吴家小娘子气愤的说。
  后院那声歌喉,她知道,自从这个知府将案件交给三位知县审理后,事情就闹大了。
  对于盐场与盐仓官员,三个知县只有监督权,不大好查,但那一夜他们带了一些随从,随从却好查好刑讯的,让三个知县抓了,迅速取得口供。将案件转到杭州府。
  杭州府也不好审查此案,必须要与转运使合作。但眼下有一个最大的机会,石介清查亭户,有权酌情处理盐监事务,于是这个知府与石介合作,将权利合二为一,将几名官吏全部抓了起来。
  然后两个转运使强行插手。
  杭州府不放人,他们强行来监督问案。在这种情况下,几名官吏一概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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