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系江山-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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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和重视文科,忽视理工有着重要的关系,老张把钱投出去了,但是却没有管好这笔钱,换句话说,就是张作霖太信任那些读书人,认为教育要足够的自由,结果把钱都浪费在了错误的方向,没有收到足够的成效。
奉天的底子很薄,就算拿出财政的百分之四十,也很难满足教育的需要,因此教育的重点就应该放在实用人才的培养上面,重点发展师范,理工,以及医学之类的专业,为奉天的工业化提供人才,至于文史之类的专业则要放一放,张廷兰突然觉得很有必要和老张谈一谈教育的问题。
他正在思索着呢,张学良则是绘声绘色的将痛骂杨述庆的情况说了出来,老张听了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廷兰,杨教授是知名学者,未必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对于有学问,有本事的人我们还要尊重,人家是国士。”
老张这一批军阀对于读书人都有相当的尊重,执政后也给予他们太多优待,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因此听到张廷兰痛骂一个教授,他本能的反对,只是张廷兰地位特殊,如果换成别人老张只怕就要开骂了。
“黄河水浊,长江水清,但长江水也可泛滥成灾,淹没数省之地,黄河水也灌溉两岸数省之田地,泽被苍生,不能只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只因水浊而偏废,一切都在一个度。”
张廷兰把嘉靖皇帝的黄河长江之论拿了出来,放在眼下的情形,正好十分合适,学术要自由,教育也要重视人文,但是一方面要看所处的时代,一方面要控制程度。
如今中国被枪炮打开了大门,九州国土任由洋人横行,黎民百姓饥寒交迫,这个时候自然要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与强国有关的东西上面,靠吟诗,靠写文章是赶不走侵略者的,只有铁血,只有枪炮才能振兴国家。
而带来先进武器,强大的军力的就是理工科人才,就是工业化的生产能力,这个时候再把宝贵的资金投在文科上面,实际上是对民族的犯罪。
“七大爷,这些文人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就比如繁简字之争,繁体字书写认读都困难,一个人要想熟练使用繁体字,至少要五年时间。对于普通人家,他们根本无法让一个孩子五年的时间不做任何事情,光是读书,这就是一道无形的大门,阻断了普通人求知之路,只有那些家庭殷实,有读书传统的人家的后代才能识字学习。”
张廷兰说到这里,老张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芒,神情有些痛苦,张廷兰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老张年轻时靠着先生的施舍,才念了一段时间的私塾。不只是他,张作相也是如此,只念了两三年私塾,就不得不放弃学业。
“七大爷,如果使用简体字,只要三年左右的时间就能认全常用字,学会基本的读写,也能够继续深造。如果大范围的推广简体字,很多普通百姓的子弟就能够入学读书,他们就拥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偏偏有一大批文人死命的阻止,他们说什么文化传统,说什么书法美观,说什么造字法,不论有借口多少,我只总结一点,那就是提高门槛,垄断知识!”
老张何等精明,他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而已,张廷兰点破之后,老张豁然开朗,没错,那些读书人的确有着自己的算盘。繁体字难学难写,耗费时间长,普通人家承受不起,自然就只有他们的后代能够去读书学习,他们这个圈子的竞争压力就小了很多。
纵观民国,父子兄弟都为文化名人的现象十分普遍,这就是垄断知识的结果。而后世教育普及之后,这种情况就没有了,即使父辈名望卓著,子女不努力,一样会被淘汰,贫家子弟和富人虽然处在不同的起跑线上,有些吃亏,但是放在民国,他们连入场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这些读书人果然心眼儿太多!”老张苦笑着说道:“廷兰,你脑子就是机敏,看得透彻啊,以后奉天办教育就要推广简体字,美不美观老子不管,老子只管实用。”
张廷兰在北大大闹一场,很快就成为了最大的新闻,著名教授被无名小辈挑战,绝对是爆炸性的东西。
当时在场的学生凭借着记忆,将两个人的对话都写了出来,尤其是张廷兰所说的东西,更是尽可能的做到一字不漏,全部登载在了报纸上,杨述庆也呼朋引伴,联络了一大批文人,开始写文章,讨伐军阀崽子污蔑教育,玷辱学者,一时间这股舆论风潮之大,竟然超过了对君宪的讨论。
这让张廷兰都始料未及,大太子袁克定在了解了情况之后,特意找到了张廷兰。
“廷兰,还是你有本事,这么多年,那些教授指着鼻子骂我们,我们却不知道怎么还击,你可是给我出了一口气啊。”
“大公子,我认为对付这些文人,不必打,也不用怕。而是要去争,争夺舆论权力,不能让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说得太好了,廷兰,我眼下有点难处,你帮我想个办法吧!”
第七十一章好消息
袁克定一直为了把老袁推上皇帝宝座而煞费苦心,他自认为已经摆平了大多数对手,唯一让他如鲠在喉的就是学界。这些家伙天天写文章,批评君宪的声音不绝于耳,而且还把攻击的矛头指向了袁世凯这些年的执政的弊病,二十一条,甚至是出卖光绪皇帝的事情都搬了出来。
面对汹涌的民意,袁大公子是一筹莫展,他也找过一些御用文人,包括杨度在内,让他们写文章发动反击,结果收效甚微,他们反倒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廷兰大骂杨述庆的事情登上了报纸,袁克定仿佛是突然找到了救星一般,想求他给自己指一条明路,彻底夺回舆论掌控权,不过张廷兰建议他正面争夺,袁克定却早就没有了信心。
“廷兰,我也不是没想过和他们进行辩论,在报纸上展开论战,结果无一不是大败亏输,因此我才想你给我想个更好的办法。”
“大公子,这些文人又不是一个两个,你手上要是没有足够可用的人才,就凭着我的本事,累死我也辩论不过他们。依我看不妨就用行政权力让他们闭嘴,比如制定新闻出版条例,淘汰那些胡说八道的小出版社,然后针对大型的出版社进行新闻管制,什么样的文章能够登载,什么样的不能登载,都要有个规定,违反规定,就进行惩罚。”
新闻管理是各国通行的手段,而且中国如今四分五裂,各种声音充斥社会,很不利于集中力量,因此新闻管制势在必行。张廷兰说完之后,袁克定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过他又摇了摇头。
“廷兰,这么做就怕有人说我们打压言论自由,只会引来更大的反对啊!”
张廷兰一看一脸难色的袁克定,心中也十分鄙夷,这位大公子典型的既想吃,又怕烫。有心当皇帝,却没有铁腕独断的勇气和魄力,也难怪老袁只做了八十三天皇帝梦,袁克定完美的诠释了坑爹二字。
“大公子,言论自由也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要为自己的话负责。”张廷兰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只见袁克定还是犹犹豫豫的模样,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大公子,我还有一个掩耳盗铃的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什么办法,不妨说说!”
“大公子,你要是管不住文人的嘴,你可以遮住大总统的眼啊!”
袁克定顿时眼前一亮:“这恐怕不行啊,我爹天天都要看报纸,已经成为习惯了。”
“完全可以让大总统看希望看到的东西,不妨在报纸上动点手脚么。”张廷兰似乎听说过袁克定为了说服袁世凯,特别印制了一堆假报纸,老袁一看全都是支持他登基的,因此就心花怒放,结果外头骂他的报纸依旧满天飞。
袁克定眉头皱了起来,在地上转了几圈,突然眉开眼笑,一拍张廷兰的肩膀,笑着说道:“廷兰,你的想法很好,回头就给我爹单独印制几份报纸,这样他就看不到那些讨厌的文章了。”
袁克定越想越高兴:“廷兰,这个办法太好了,你就留在北京吧,就负责给我出谋划策,等到大总统高升一步的时候,你就是太子辅弼!”
面对这位太子爷的许诺,张廷兰没有丝毫喜悦,这家伙完全是拿他老爹开玩笑,他就不想想皇帝的宝座是那么好坐的么,他老爹就亲手把孤儿寡母赶了下去,如果不把隐患都消除了,就算当上皇帝也坐不稳啊。
袁克定不管这些,直接就去给老袁印制特别的报纸去了,袁世凯奸雄一辈子,结果到头来被儿子给忽悠了,想想也真是有趣。
不过张廷兰很快也笑不出来了,他的那番论调,最初登上报纸之后,得到不少人的赞许,一夜之间,杨述庆名声扫地。但是紧接着事情就发生了逆转,报纸上开始铺天盖地的出现对张廷兰不利的文章,这些人甚至把老袁牵扯了进去。
他们说一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外国掌故,说什么都信手捏来,还清楚杨述庆家庭情况,很显然这是有预谋的,是提前调查,然后唆使一个年轻人冲锋陷阵。紧接着他们又说张廷兰鼓吹理工科教育,提倡埋头苦干,其实就是让所有人都变成哑巴,变成聋子,变成牛马一样只会劳动而不会思考的工具。
是新时代的愚民措施,谁想要老百姓变得愚蠢呢,很显然就是袁世凯,袁大总统,他要当皇帝,惧怕天下的舆论,因此他才想要用一个年轻人去污蔑杨述庆教授,去诋毁新思想,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杨述庆就是这样被算计了。
很快这些说法就充斥在了报纸之上,打击的重点也从张廷兰这个无名小卒变成了袁世凯。张廷兰这等人看到这些报道之后,也是目瞪口呆。
“廷兰哥,这帮家伙什么意思啊,感情博学多识都是罪过了,他们就从这个无限发挥,简直是岂有此理!”
张学良看着这些报纸,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这帮读书人太厉害了吧,张廷兰完胜了第一场,结果随后就被人家搬回来了,他们已经不屑于搭理张廷兰这么个无名小辈了,他们把火力全开,直接攻击袁世凯。
“汉卿,你还没看明白么,我当初就对杨述庆说过,你不能从业务上击败对手,就从道德上面搞臭对方,他们现在就用的这个办法啊!”
“的确,他们不说你讲话的内容对错,他们说是有人指使的,这就变成了阴谋,杨述庆那个家伙也被一带而过,变成了受害者,只怕过一段时间,他又能人模狗样的出来骗人了。”
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张廷兰戳到了这些读书人的痛处,张廷兰质疑杨述庆的做学问的方法,并且举出了大量的例子反击,实际上现在多少学者都是如此,他们就靠着举几个似是而非的例子,然后草率的得出结论。
如果张廷兰的说法被社会广泛接受,这些学者就麻烦了,他们要天天去调查统计,要去查询学术期刊,要了解最新研究成果,要用复杂的数学模型去分析数据,这个工作实在是太麻烦了,他们也不愿意受这个累。
另外张廷兰提倡理工科,如果国家真这么办了,那就意味着教育经费要想理工科倾斜,这无疑是动了文人的奶酪,他们是绝对不愿意接受的。
当然张廷兰提出最让他们恨入骨髓的就是说他们还达不到旧道德的标准,想要骂人就要先保证自己没有问题,如果道德出现问题,还怎么骂人啊。另外张廷兰有揭露了西方社会的不足,这简直就是挖了这些读书人的祖坟,让他们几乎发疯。
其实杨述庆之类的文人从古至今一直存在,他们的手法很简单,就是先确立一个完美的形象,然后再去对比现实,说社会如何如何黑暗。在鸦片战争之前,他们用夏商周三代作为标杆,其实大家都清楚,三个有奴隶制存在的朝代,真能有那么多的优点,真能超过历朝历代么!
显然是一个玩笑,不过是这些清流名士利用了人们不愿意揭祖先短的弱点而已,就连皇帝都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而到了鸦片战争之后,再去说什么三代之治,显然已经过时了。
因此他们就把西方设为完美的对象,然后随便抓到一个中国的阴暗面,就说你看西方如何如何,全然不管西方是否真如他们说的那么好。这种工作实在是太简单了,根本不用什么思考,因为中国的落后,所以他们骂的越狠,名声就越大,说得越过分,就越能得到支持。
张廷兰显然把他们的手法看得通透,而且给揭露出来,结果就触到了这些文人的痛处,中国古代不是那么不堪,西方社会也不是那么好,这还让这些人怎么骂人,怎么混饭吃啊。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读书人意识到张廷兰这些观点的杀伤力之后。
他们都坐不住了,因此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讨伐行动,誓死要把张廷兰的论调封杀住,保证他们的权威和饭碗。
“汉卿,老袁都奈何不了这些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