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第6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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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观,五台山上供奉着文殊菩萨的道场,庙小却名气大。此时大雄宝殿内,沙陀族中辈份极高的李德林顶着一个耀眼的光头。身披着袈裟,跌跌撞撞的扑向他面前的一座罗汉金身。这个在病榻上躺了十几年的昔日沙陀勇将,猛的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罗汉,用力的将他扭动。
罗汉像终于转动起来,发出一阵噶噶的响声。
紧接着,佛像下面的地砖突然下沉,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来。
李德林有些虚弱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四下看了看,用力的向那黑洞滚了过去。
眼看就要滚入洞中,这里却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一座罗汉铜像被人猛的甩了过来,正好砸在了那个洞口上面,将洞口挡住了大半,剩下的那点空间,他根本进不去。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许动!”
李德林双手撑着地,跪在那里。呆若木鸡,好半天才转过头去。
在他身后的门口,仅丈余远的地方,侧影高大的攻击者正透过殿内的烛火盯着他,他身板宽大。个子很高,面相凶恶。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灰白稀疏头发的老者,眼睛微眯着,看上去像个瞎子。
那个中年人从背上摘下弩机,将弩箭对准了李德林。
“你不应该跑!”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河北的口音,“你递个光头再披件袈裟就以为我们认不出你了吗?现在,老实的告诉我们东西在哪里!”
“贫僧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德林脸色苍白的说道,极力的伪装着。
那个一直眯着眼的瞎子,不,那个瞎子一样的老人睁开了眼,目光锐利,直盯着他,“李德林,你的一切我们都知道。现在,把沙陀王冠交出来,我们可以免你一死。”
李德林吃一惊,他们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份的。
他惨笑了两声:“沙陀王冠是沙陀一族的圣物,你们休想占有他!”
“今夜它将归属秦王。想要活命,就乖乖的告诉我们那东西藏在哪里。”那凶恶汉子将弩箭对准了李德林的额头,“你想为了这个东西而送命吗?”
李德林脸色灰败,但目光却透着绝决。
“就算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杀了我吧,沙陀人并不怕死。你现在杀了我,但将来克用会杀回来为我报仇的。沙陀王冠,就在沙陀王的手里!”
那个瞎子似的老者冷笑一声,“不错,假话说的有模有样,可是我们早知道,李克用没有带着那顶王冠。”
“既然不肯说,那就守着你的秘密去死吧,我相信总还有知道,且有人愿意说出这个秘密的,动手。”老瞎子转头对宋文东道。
宋文东将弩箭瞄准了李德林的额头,这一箭会让他立即毙命。
李德林闭上眼睛,脑子一片混乱,极度恐惧和懊悔。
弩箭破空声传来,然后是箭矢入肉声。
李德林猛的睁开了眼睛,那人扫了一下自己的弩机,大笑了两声,“靠,刚才用他砸碎了一个沙陀狗的脑袋,没想到把准头给砸坏了。”他伸手去拿箭,但想了想又对着李德林冷笑道:“反正这家伙也活不成了。”
李德林向下望去,他看到自己那件袈裟上的弩箭。弩箭射入胸骨下方几尺的地方,四周都是血。他的腹部中箭了,弩箭没有射入他的额头,却射入了他的腹部。可做为一个曾经征战四方的勇士,他很清楚这种伤势,如果没有人医治,他大约还能活小半个时辰。因为这一箭伤不但伤到了他的胃还伤到了他的肠子,现在他不但外面在大流血,而且他的胃和肠子也都破了。
“慢慢的在这等死吧,带着你的秘密一起等死。”那人说完,便和那个老瞎子走了。
现在,殿内只剩下了李德林一个人了。他再次转头盯着门口,那里空无一人。但他清楚,这外面肯定还有很多的秦军,没有人会来救他,再过一会,他就要没命了。
然后,现在令他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沙陀王冠的秘密。
他必然把王冠的藏地秘密留下来,要不然,沙陀族将永远失去他们的王冠。
他颤粟着,站了起来。
他必须想出办法来。
可是他的四周空无一人,他凝望着这座空荡的大殿,身体越来越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老瞎子带着宋文东又回到了大殿。
大殿内,依然安静无比,李德林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他的僧袍。
宋文东向那个地洞口望去,老瞎子淡淡道:“王冠不会藏在那里的,那只是一个藏身之处。”宋文东有些不信,他抬起那个先前扔在这里的佛像,然后跳下去,过了好一会,他拎了一个包裹上来,里面除了一堆金银之外,就剩下了几张钱庄的银票,还是秦藩发行的。
虽然这些东西值不少钱,可宋文东很失望,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老瞎子一直围着李德林的尸体打转,最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他快步走到那一排罗汉像前,口里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然后突然在一座佛像面前停下,拔剑一剑削去,泥塑的佛像碎裂,然后里面绽放出一阵夺目的宝光,那顶镶满珠玉,珍贵万分的沙陀王冠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第883章 风声鹤唳
云州城下,部族联军大营。
“攻了五天,折损了近两万人马,一座小小的云州城都拿不下,饭桶!”耶律释鲁指着室韦部族的首领巴拉鼻子破口大骂,“你们五千部族人马,还没有靠近城墙,被秦军一阵箭雨就全跑了回来,还号称猛虎,他娘的连耶律阿保机这样的十岁孩童都不如。”
巴拉这个名字,在室韦部族语中又有老虎之意。巴拉也正是号称室韦之虎,十分凶猛强壮,是漠北室韦部落最强壮的战士。但是此时,巴拉也是有苦难言,耶律释鲁他们先前攻了五天,损失了差不多两万人马,都拿不下云州,耶律阿保机和耶律罨古只亲自带契丹勇士上阵,最后落的个一个昏迷不醒,一个也身受数次伤势,部下死了一大片。他现在手上还有五千本部族人马,可他不可能拿出来去送死。特别是眼下军中已经流言,说耶律元帅送耶律阿保机等伤兵离开,是在做全军撤离的准备。还说,南面的沙陀人已经兵败了,秦人的西征军已经打到了雁门,还有说河北的成德镇和魏博镇都被秦军攻破,如今他们四面环敌,更有流言说留守潢水流域的九任夷离堇耶律贴剌被秦军林威和郭崇韬两大军团围住,战死潢水河畔,契丹可汗、契丹夷离堇,以及诸多汗庭贵族都被秦人俘虏了。
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他巴拉怎么可能再去云州城下拼命?他现在就是混一天是一天,就等着混到耶律释鲁下令撤兵的时候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决不愿意再在这里白白牺牲自己的部族战士们。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不敢顶撞耶律释鲁的。
毕竟耶律释鲁是契丹于越,内定的下一任契丹夷离堇,若是惹怒了他。耶律释鲁强行让人攻城,来个借刀杀人,他就真是有冤无年诉了。
耶律释鲁见巴拉骂不还口。骂了几句也就消了点气。他很清楚眼下军心不稳,士气大降,剩下的八万军队中,这些部族兵就点了七万。若真的把这些家伙逼的紧了,一起哄,直接带着人马走了。那他就麻烦了。
转过头,他看见李克用的特使史俨站在一侧,不由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该死的李克用,说好的沙陀兵北上会师呢,说好的成德魏博出兵相助呢?没有,全没有有。
到现在。只有他们在和该死的李璟作战。
“史将军,联系上晋王了吗?”
“暂时还没有回信,不过某已经加派了一队人马再次南下去了。”史俨眼神闪烁的回道,事实上,他比耶律释鲁还要着急,把胡人引来了,正是夺回代北的好时机。可现在打了半天,晋王却人影也没见到一个,眼看着秦军已经不断的进入代北,代北一天天的离他们远去,可就是见不到自己的兵马北上。他现在可谓是心急如焚,但却根本不知道晋王是怎么想的。晋王是脱不开身,还是说准备坐山观虎斗,先让胡人和秦军打个两败再伤,然后再出来收拾残局?
可如果是这样,那现在也应当出现了。要不然,再等下去,等秦军击败了胡人,那时他们再出来,不但吃不到肉。汤也喝不到,反而成了各个击破了。只是在耶律释鲁面前,他只能尽力的说谎了,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现在军中到处流言胡人要撤军北返,他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只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对于史俨的回答,耶律释鲁充满失望。他现在是真正的不指望沙陀人了,这些该死的沙陀人,怪不得叫做无信之族。
“派出去的探马发现什么没有?”
“刘寻的三万兵马已经组成了万胜军团,目前一路北来,距我们只有百里,已经逼近了我们外围南在的云中守捉。驻守云中守捉的部日固德要求增援,声称若等不到援兵,他将率五千黄头室韦战士撤回来。”
部日固德和巴拉还有赤那,这三个都是室韦首领,号称室韦三雄,巴拉是室韦之虎,部日固德是室韦之鹰,赤那是室韦之狼。三人手下都带着五千人马,算是联军中势力很大的一部。这三个家伙共进退,他现在都不敢说太重的话。不过刘寻所部如此迅速的逼近,还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们来的太快了,一百里,他们随时能杀到这里来。
他的目光望向耶律罨古只,副帅对他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时候撤退了,军无士气,兵无战心,李克用的援兵遥遥无期,敌兵援军又到,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半点意义了。
然后,正在他准备要下令撤军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奔驰之声,一个探马飞驰来报。
铁木刺与鬼赤儿、高谈盛等三万兵马新州西北长城下中伏,大败!
李嗣源还没有死,被李璟的骑兵救走了,然后铁木刺等率着两万骑兵追击到了新州西北的柴沟堡,结果中了李璟的伏击,溃败。现在李璟正亲率兵马追击。
耶律释鲁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铁木刺他们率三万兵马追击李嗣源的一万败兵,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歼灭李嗣源,反而还中了李璟的诱敌伏击之策,现在反过来自己溃败而逃,正被李璟追击着。操,狗日的,他们都是一群蠢驴吗?
他简直有种拔剑杀人的冲动!
耶律罨古只走到那个报信的人面前,喝声问:“铁木刺他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他们往哪个方向溃逃?另外,李璟多少兵马伏击,李璟真是亲自追击吗,他带了多少人 ?'…'”
一连串的问题让那信使有些愣住,好一会才一一回答。
“高将军让我来报信的时候,我们还有一万余人,正沿着东羊河向西一直撤退,往白水泺撤。李璟的人马,大约,应当有两到三万左右。”
“究竟是两万还是三万,说清楚一点。”
“李璟在柴沟堡伏击我们时,只有一万五六千人,但是他先前派了三千骑兵救回了李嗣源,李嗣源还有三千人马。如果这六千人马也加入追击的话,那就有两万余人。”
耶律罨古只眼中精光一闪,他回到帐中,走到地图前,仔细的观看着高谈盛他们撤兵的路线,从新州西北边界长城下,沿东羊河向西撤向白水泺,这几乎是一条直线。白水泺正是他们伏击李嗣源的战场,那里现在还有一个后勤营地,转运着粮草,估计有约五千部族兵马在那里。而且刚刚有上万的伤兵正要经过那里,返回草原。
“大帅!”罨古只语气有些激动,“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耶律释鲁摇头,“这不会是什么机会,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我们的情报表明,李璟此时应当还在军都关,可他却在几百里外的新州伏击了鞑靼蠢货们。李璟很狡诈啊,最让人忧心的是,李璟亲自伏击铁木刺等人,也成功的将铁木刺诱入伏击圈,可结果却让一半人马跑了,现在李璟还只带着两万人在追击,且一直往塞外深入追去,你们不觉得这有些不对劲吗?”
“大帅意思是说,这也是李璟的诡计?”罨古只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有这种预感。李璟太狡诈了,我们不得不多几分心眼。”
“可是,仔细计算一下,这也似乎不像有诈。李璟先派了五万人入代北西征,接着又派了刘寻三万人驰援金州,现在他又带了两万人到新州设伏。短短时间,李璟已经调了十万人。秦军现在兵力可不充足,就算秦军能集结起十万人马,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投入战场。现在李璟短时间内就弄出了五万援兵,已经十分难得了。若他想要算计我们,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以自己为诱饵,吸引我们,然后在他的旁边还有一支兵马隐藏旁边。可我们现在这里有八万兵马,若加上那支败兵和白水泺的五千人马,加起来也不下十万。李璟只有两万,他想伏击,那他身边起码得有一支不下五万人的兵马。我不以为,李璟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