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第6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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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斥侯骑马跑了回来,背上还插着一支箭。
“郡王,他们态度十分强硬,坚决不许我们带兵过去,还放箭伤了属下。”
“父亲,我们回去。”李匡筹怒道。
李全忠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他知道小不忍会乱大谋。李璟一边请他赴宴,却又一边做出这样的举动,很明显,这是在向他示威。而且绝不会只是示威这么简单。
也许李璟是想挑起他的怒火,故意挑衅,想以此制造发兵吞并义武镇的口实。
绝不能给李璟这样的机会!
李全忠转头,下达命令,“匡威,匡筹,你们兄弟俩就率兵马留在这里等我,我带一队卫士前往燕京赴宴。”
“父亲,不可。”李匡威兄弟俩没有想到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带着五十人去燕京赴宴,明摆着是要任人宰割。
“不用多说,某自有决断。”
实际上,李全忠看的很清楚,眼下的局势,对他十分不利。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没有半分本钱可以讨价还价。他现在就是在赌,赌李璟吃相不会那么难看。
只要李璟依然如往常那样爱惜名声,行事讲究,那么他尽量向李璟低头,应当还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若是让出涿州,就能保全,他并不会犹豫。就算是李璟要他父子把兵权也交出,这也不是不能考虑。他一向认为,只要人在,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让两个儿子带兵留下后,李全忠只带着十名护卫就过关入了幽州。反正若是李璟真要对他下手,他就是带上三千人也没有,还不如干脆只带十人,这样还显得他姿态高些。
但离燕京渐近,他才感觉到一阵阵的恐惧向自己袭来。在儿子和部下面前,他必须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如果他都乱了方寸,手下的人就更慌了。但现在离开了大家,他才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性。
这一刻。他是真正的独闯龙潭虎穴,自己送上门去了。
燕京城秦王府。公孙兰进入李璟书房。“李全忠令二子与三千兵马留在广利桥南岸,自己只率十名侍卫前来。现在李全忠送上门来,他的两个儿子也就在桑干河南岸。若是三郎有意除掉他们,眼下正是好机会。先拿下李全忠,再派一军包围其二子,那么涿州城中那万余兵马群成无首,一封告示可招降矣。”
李璟眼望美人,思考了很长时间。最后道:“这个提议有些诱人,但并无必要。李全忠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这个时候强行吞掉义武军,好处不大,好坏了名声。不如干脆让他自己离开,要知道,也并不是白放他离开的。他走时,还会打着奉我之令前往讨伐黄巢,这个,对我们也很重要。”
“他真会这么听话,就此放弃涿州,率兵离开?”
李璟轻笑。“上次他能毫不犹豫的舍弃易定二州,这次他岂会舍不得涿州?”
燕京城新建钓鱼台宾馆内,李全忠正在款待太师、秦藩尚书左仆射崔芸卿。
“秦王素闻上谷郡王有勇有谋,乃是难得的将帅。郡王也知,如今正是国难之时。每逢国难,倍思良将。秦王先前传檄各镇。缴各镇发兵勤王讨贼,如今天下各镇已经组成了河北、河南、河东、关中四大联军,数十藩镇响应起兵。本来秦王即将要领兵南下,奈何此时偏偏契丹胡蛮联合室韦、黑水靺鞨铁蹄南下,试图进犯中原,秦王不得不御胡虏于外啊。”
李全忠认真的听着。他知道,崔芸卿是代表李璟而来,他的命运,将由崔芸卿来宣告。
“秦王若是需要,某愿意率本部兵马出战胡蛮。”虽然他心中绝不愿意跑去那什么遥远的海东,跟八竿子打不着的胡人拼命。但若是李璟真的是这个意思,他绝不能拒绝。
“不,不,不。郡王误会了。”崔芸卿笑道,“契丹等联军虽有二十万众,但秦王也并不惧他。秦王已经调动兵马准备痛击蛮人,不过如此一来,却是一时抽不开身,无法再率兵南下讨伐黄巢逆贼。秦王知道郡王向来忠义,且又勇猛,因此,秦王有个提议,就是委任郡王为河北讨贼行营副元帅,加天下讨贼总先锋使,率河北行营兵马南下,与河南行营于帅汇合,一起勤王讨贼。”
李全忠没有说话,低头沉思。
他在细细思虑崔芸卿这番话后面的真正意思,李璟让他南下中原讨贼,而且还给他加河北行营副帅,天下讨贼总先锋使这样的衔号,事情来的有些突然。
良久之后,他问:“河北行营有多少兵马?”
“五万!”
“五万?”
“没错,五万,郡王麾下全部兵马,一共五万,都属河北行营。”崔芸卿回答道。
李全忠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所谓的李璟知道他有勇能谋,善能用兵。不过是托话,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他让他涿州,然后打包走人。不过相比他猜测的那些结果来,李璟的这个做法还算是留了些余地了。
李璟给了他一个离开的机会,还给了他一个体面离开的旗号,让他打着讨贼的旗号,以先锋使和河北副帅的名义离开河北去河南。有了这两个名号,加上李璟没有公开翻脸,他离开后,还能在河南或者关内某个地方,谋得一块自己的地盘。毕竟,李璟已经承诺,愿意让他带着所有的兵马离开,甚至包括那三万青壮辅兵。
见李全忠沉默不语,崔芸卿道:“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机会往往只有一次,错过可就没有了。李公,应当清楚吧?”
李全忠抬起头,“明白,多谢秦王厚爱,某这就回去准备,尽快率兵南下勤王……”
崔芸卿轻笑出声,“郡王别急,今天的晚宴你可是重要客人呢,怎么能不参加呢。出兵的事情,也不用那么着急的。”
“好的……”李全忠脸上尽量表现的轻松,虽然将要被迫离开,他的心里并不轻松。
“其实,现在离开河北未偿不是件好事。河北,混乱之地啊。”崔芸卿起身,“郡王先休息一下,等日落后某会派人来接郡王前去赴宴,到时,秦王也还有不少话要与郡王细聊呢。”
李全忠也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门口。
“好了,不用送了。”崔芸卿挥了挥手,“郡王,相信某,你以后绝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的。”
站在宾馆门口,直到崔芸卿登上马车离去许久,李全忠才返回房内。面对着空荡的房间,他突然猛的挥拳将面前的桌案砸碎。
虽然理智告诉他,他确实要感激李璟给了他这个安然离开的机会。可事实上,这依然改变不了他是被李璟逼迫离开的事实。
他被李璟夺去了所有,现在被驱赶离开,离开前,李璟却还要他对此感激道谢,天啊,这他娘的算是什么!
可愤怒过后,他还是冷静下来,为晚宴做着准备。他知道,他可以对此愤怒,但最后,他还是得接受李璟的安排。甚至,他现在还得好好想想,一会晚宴时,得用什么样的赞美之词感激李璟的‘善意’安排!
第802章 广明元年
过了新年,就是广明元年,广明元年的正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刚过完年,一群一群的流民就如同雨后的春笋一样从地下冒出来,沿着黄河、淮河、南北运河四面八方的涌入秦藩的山东省、河北省、北平省境内。
燕京城正南门凯旋门外,临运河岸已经成了难民大营,到处都是聚拢来的流民们搭起来的帐篷,以及挖的地窝子,从河岸到城墙跟,一家家,一窝窝的破棚子,烂草屋,竞大有流民围城的意思。
要是换做两三年前,有这么多的流民涌入境内,李振、李让等人肯定高兴的合不拢嘴。那个时候,正是秦藩大举开发东北,大搞基建,登州、大连等地的工坊、矿山也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到处都需要人。只要是人,不论老少男女,都能找到工做,都能在此安身立命。甚至那些商人工坊主矿山主们,还要悬赏重金找那些牙人,从中原各地招工。
只是现在,是广明元年。
秦藩境内的工坊矿山有半数得不到订单停工,还有半数开工严重不足。唐帝国境内的市场几乎一夜间跨掉,现在几乎就靠着海外市场支撑着。
而秦藩近年来地盘几乎扩充一倍以上,人口超过了千万大关,加上连年用兵不断,当初路不拾遗,城无乞丐的现象,一去不复返了。各地战乱不止,天灾人祸不断,流民大量涌入,使得秦藩各地到处都是流民。加上许多失业的工坊矿山工人,简直是一团糟。
好在秦藩的日子不好过。可天下其它各地的日子更不好过。
相比起来,虽然日子不如从前红火了,但起码,勒紧裤腰带还能勉强撑着,起码,官府还会有最低保障的粮食供给。就是那些外地来的流民,起码也能每天喝到一点救命的稀粥,哪怕粥越来越稀。起码还能吊着命。
当初百试百灵的以工代赈,现在也不好使了。要以工代赈,首先便得有充足的粮食,百姓做工,也就吃的越多。偏偏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粮食的不足,秦军刚刚派发了三路大军十五万兵马出征,人吃马嚼。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另外,在各省,秦军还有足足二十一万的驻军,这些驻军的粮食也是必须保证的。还有那上千万的百姓,李让等户部官员几乎是为粮食问题愁白了头。
秦军年前刚刚击败沙陀,赶走了李全忠的胜利喜悦。早已经被冲淡的无影。
李璟连连下令,让各州县官府分流涌入流民,才使得燕京和登州这些重城,没有被流民淹没。但面对着越来越多的流民,依然让他们如临大乱。若是流民最后闹起事来。秦军境内出现民乱,那就将是灾难了。
涌入河北和燕京的流民。多数是易定一带的人,也有许多操着代北口音的杂胡,更有雁门、成德、魏博、甚至河南一带的人。他们披着褴褛的衣衫,腰间勒着草绳,携儿带女,端着破碗浩浩荡荡的一路而来。
易定二州,去年一年内就先后爆发两次大会战,秦、晋、赵,还有义武等诸军轮番交战,更有李克用为报父仇大肆屠杀劫掠百姓。二州的青壮人口多被李克用、王景崇、李全忠掳走,到了这个冬季,最终仅剩下的人口成了流民。
而代北之地,雁门镇和大同镇,去年一年也是大小战事不断,特别是沙陀去年一年先后大规模做战四五次,并且数次大败,导致的后果就是去年收获极少,为了度过这个冬季,李嗣源极为残酷的让沙陀军强行征粮,将百姓家中仅剩不多的粮食征走军用。特别是对那些代北杂胡,更是毫不留情。
而成德镇的王景崇虽然情况稍好,但也同样加大了征收力度,加征粮草钱赋,全力备战。并且面对境内的流民百姓,拒不赈济,反派军驱赶他们入秦境。
老天却还偏专门作对,刚过初五,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整个河北普降大雪,连下三天三夜,燕京城积雪三尺,滴水成冰,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街上路断人稀。
瀚海结冰,高山雪封!
连打猎捕鱼,都无法进行!
对于无数的流民来说,这个冬天他们不但要对抗饥饿,还要对抗严寒。
每天早上,燕京城巡城的城管队、治安队,都和军校和各书院的师生们一起,用大车把几十、数百连饿带冻,倒在雪地里的流民尸体,拉到城外的火葬场去火化,然后送去公墓。
在燕京城西的大兴街,有一家状元楼酒店。这家酒店有着上百间客屋,还有一座酒楼,是刚刚建成不久的新酒楼。东家取名状元楼,就是打算专供前来参加燕京城‘国考’的生员们应试时住的。
朝廷有科举,一年一考,不过如今天子都去了成都,这科举也就无从说起。不过秦蕃今年正月却要举行‘国考’。这个国考不是朝廷的科举,而是秦国公务员考试。秦藩境内,早开考试,有办事员考试和公务员考试两大类。办事员录取的是各地方的基层办事员。而公务员考试录取的是各地方的吏员。
而今年,李璟又下令,要举行国考,在公务员考试中,细分为县考,省考,和国考。县考录中者可为吏员,也可以继续参加省一级的考试,录中者可为流外品级官,也可以继续参加国考,如果国考录取,在礼部和吏部试通过后,就将直接出任流内官职。
总的来说,国考其实就是秦藩实行的变相科举,功能与朝廷的科举一样,招揽人才,拉拢士族读书人,聚拢人心。不过表面上名字有些不一,且内容上做了一些变革而已。但本质就是科举。
眼下离开科很近,虽然外面流民四聚。但这里却是生意兴隆。
秦藩的国考,是糊名阅卷,不问出身,只问才能。取消了唐朝的那一套需要官员举荐,以及直接开卷阅卷的制度。这个新的规定,以及如今秦藩的不断强盛,再加上朝廷威信不再,天子西狩。科举中断,因此无数士子千里迢迢赶来秦藩。他们先是在秦藩各省报名,然后参加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