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第3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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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有些为难,自己当初也是预料到从登州运粮到晋中困难,才会在幽州勒索抢夺了一批粮食,又在代北掠夺囤积了一批。要让他把这些粮食拿出来,李璟可不愿意。至于冬装,那就更不可能了。
郑从谠见李璟不肯开口,皱眉大感为难。最后求助似的望向于琄,于琄开口道:“眼前各冲确实困难,季玉如果你能帮上忙,还请施以援手。”
话毕,于琄又道:“当然,也不白要你的粮食和衣物,你可以按物定价,由诸军直接出钱即可。”
听到这话,李璟倒是眼前一亮:“大家能拿的出钱来吗?”
郑从谠尴尬的笑了一下:“现在大家手上自然没什么钱,不过大家可以先凑一凑,剩下不足的可以先打张欠条。等我们扫平朔州叛军之后,所有的缴获可以都折算给你抵充。”
听到原来是这个办法,李璟笑了笑。想了片刻之后,李璟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实在是,他也不能不答应,要不然,这七镇兵马就全都得罪了。“我可以答应,粮食我可以马上调拔一批过来,有罐头和粟米高粱等,勉强可以应付的过去。不过冬装这些,得需要些时间。”
李璟两万镇国军每人都发了三套,如果每人先拿出两套来救急,四万联军的冬装问题可以勉强解决。
“大帅,我还是那句话,这样耗下去,最先吃不消的还是我们。我以为,等粮草冬装到达后,我们可以冒风雨围剿朔州。要不然,撑的了一时,我只怕我们坚持不了长久。最起码,如果开春之前,战斗无法结束,我镇国军是得回师登州的。辽南数次发来急报,说契丹已经击败了积利州高句丽人,他们已经威胁到了镇国军的属地,我们不得不回去。”
听到李璟这近似要挟的话,郑从谠有些不满,可最后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诸将已经出兵半年,拖的太久别说李璟要走,其它诸镇也可能要走。他们一走,到时光河东和振武这两路兵马,根本很对付的了沙陀人。
“好,李镇国先把粮食物冬装给解决,然后,我们合兵出击,一举剿灭沙陀叛军!”郑从谠目光直盯着李璟道。
李璟知道他的意思是得自己先把粮食和冬装问题解决了才肯出兵,对此李璟只是一笑,“那就这样定了!”
这一战必须得打,李璟不想一直拖在这里,他所说的辽东契丹和高句丽的事情也是真的。另外一方面,他刚刚接到的最新一封老师崔芸彦的信中,崔芸卿向他提到眼下王敬武已经和草贼联手了,王敬武据齐州,王仙芝、黄巢据济州,他们声势大振,淄青的剿匪大军由康承诲几次率军进击,都是劳而无功。现在宋威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崔芸卿已经向宋威提议调李璟的镇国军前去平乱。崔芸卿还不知道李璟已经升任镇国军节度使,登州也从淄青镇给划出来了。
不管如何,李璟现在在代北再怎么折腾,这块地盘也吞不下去,与其如此,不如趁现在目的基本达到,早点回到登州、辽南。至于郑从谠的要求,李璟也并不觉得自己就完全吃亏。各军欠下的帐,到时只要击败了李克用父子,这些都是能收回来的。
散会之后,李璟立即让张宏开始负责调集他们囤积的粮草到太原,并且将将士们的另两套冬装先集中起来分给其它各镇兵马。
“这一仗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划算,现在我们暂时吃点亏,等回头都能收回来的,我的目标还是在开春之前,就要结束这场战斗,返回家中。”
得了李璟的指示,张宏也就不再说其它的,开始全力调集这些粮食和衣物。
到十二月底,郑从谠已经收到了李璟调来的衣物和粮食,联军的衣物和粮食问题全部解决了。
大年三十,全军在军营中过了一个热闹的年,酒肉赏赐。
第二天一大早,大年初一,郑从谠终于下令全军趁着新年的这个时间,全军开拔,向朔州前进。
这次八镇兵马,在李璟的建议下分成了两路。第一路,由郑从谠亲自率领,由河东军、振武军、天德军、夏绥军、河阳军、忠武军、义成军七镇共四万兵马从忻州直攻朔岚边境上的摭虏军城,然后从楼烦关入朔州攻新城。
另一路则由李璟率本部五千骑兵,加上三部蕃军九千骑兵,加上高氏兄弟以及傅氏兄弟的那一万步兵同样入忻州,然后进入代州,取雁门关。
另外李璟的另一部兵马,则从云州南下,直攻朔云二州边境上的黄花岗。
三路兵马八万大军,最终的目标就是朔州的金城。三军将最后在金城汇合,一举歼灭李国昌父子。
第420章 大破楼烦关
咸通十五年,也是乾符元年。在十一月五日冬至,群臣上僖宗尊号曰“圣神聪睿仁哲孝皇帝”,改元乾符。去年既是咸通十五年,也是乾符元年。元旦一过,转眼已经便是乾符二年。
李璟感觉时间飞快,可朔州的李克用却觉得这段时间度日如年。
这场战斗已经完全的偏离了他们父子的掌控,他们此时就犹如坐在一架正不断滑向深渊的马车,明知道即将掉入深渊,可却无力阻击。经历了这连续的战斗,李克用此时身上多了许多沉稳,性子也不再那样的桀骜跳脱。当初他瞧不起李唐,觉得这只是已经病入膏荒的病虎。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也许李唐确实要不行,那些藩镇也确实没多少是真正效忠朝廷的。但是,沙陀人却还没有能力挑战他,那些藩镇们依然还愿意为李唐出兵。
他有些后悔,早要是能听从妻子的话就好了。
风雪越发的大了,李克用却如雕像一样的站在雁门关上。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他现在忧心忡忡。原本他与妻子商量好,他渡河去接应父亲,妻子准备收拾人马去塞外。可惜振武军的反戈,让他愤怒失去理智。而随后全歼振武军,又让他一时心中侥幸,以为能凭沙陀骑兵的勇武再打几个胜仗,便能改变当前局势。他确实连战连捷。
骆驼堰一战,歼灭振武军六千人马。洪谷一战,再灭四千唐军。唐林一战,再歼昭义军八千人马,并击杀昭义节度使李钧。三战三捷,转战千里,沙陀人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可以称之为天下最强骑兵。
可为什么连打胜仗,局势反而越加的不妙了呢?
他派去云州增援的高文顺、高文集兄弟,本来是他安排帮助守卫云州,保住他退往塞外的通道。守住云州,便进可攻,退可守。可高文顺兄弟一到云州就投降了李璟。就连世代跟随他们的萨葛与安庆二部,都阵前倒戈。他的令军使,傅文达也跟他兄弟傅文通率军投降了,云州的数路兵马,最后只有叔父沙陀都督李友金逃了回来。
这个打击极其的巨大,甚至让李国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下子病倒了。
云州丢了,他们退往草原的后路也断了。
李璟的一万大军扼守住了云州,另外五千大军扼守住了蔚州。通往塞外的道路就三条,从云州过白道翻越阴山,或者走蔚州从军都陉入塞,要么去振武,从单于都护府出塞,可现在这三条路全被堵住了。
他灭掉了昭义军,可朝廷却又集中了八镇兵马汇集起来。甚至连以往他们沙陀人从来都看不起的赫连部、拓跋部、契必部、萨葛部、安庆部五部兵马,居然也敢跟着朝廷兵马前来攻打他们。
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个冬天真冷,李克用感觉浑身发冷,取下腰间的羊皮酒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的马奶酒,一阵火势自腹中升起,整个人要好了许多。
刚回到温暖的镇将府中,刘氏立即为他解下披风,将他那双冰冷的手捧在手上。
“我们不能继续呆在朔州了,大雪纷飞,我们的粮草虽然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冬衣却不够。”刘氏劝李克用立即趁机出塞。“眼下天降大雪,朝廷兵马这时出兵的可能不大,我们正好趁机打通一条出塞的通道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等不到开春,我朔州的百姓都要冻死的差不多了。而且到了那时,朝廷的各种兵马攻过来,我们也打不过他们。”
李克用沉默。
许久才道:“阿耶现在病重不起,这个时候哪能冒雪出塞。”
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不战而逃。他手下还有一万精锐骑兵,另外还有招募的各族兵马两万人。有三万人马在手,李克用心中还想一战。朔州是沙陀人的大本营,虽然丢了其它各州,可是楼烦、雁门两座入朔的雄关还在他手上。而且在朔州沙陀人的大本营金城外围,还有三岗四镇,建有坚固堡垒要塞,驻有重兵。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可以把所有的沙陀人给武装起来。
“沙陀战士最强的是骑兵!”刘氏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李克用想法的不切实际处,“我们长于骑兵机动,打防守战,守城战,这不是我们的长项。再坚固的堡垒,也有攻破的时候。”
现在已经到了沙陀人生死存亡之时,甚至不比六十年前朱邪尽忠受尽吐蕃欺压,毅然决定回归大唐时的那一次。
“撤吧,当年我沙陀人从河西撤到大唐,三千里转战,一路被吐蕃人包抄堵截,损失了三分之二的族人,可最后不还是逃出来了。现在情况好比当年,留下来,就算你能再打几次胜仗又如何,最后我们还是拼不过唐人。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刘氏已经看的很清楚,一两场胜仗,已经无力改变局势了。唐朝现在占有如此优势,根本就不会有缓和的机会。
“容我再考虑考虑!”李克用心头一阵阵发堵。
乾符二年正月初八,郑从谠亲率七镇四万兵马到达楼烦关下三十里,而楼烦的守军却还困在风雪围住的关中,根本毫不知情。楼烦关与雁门关都是朔州南面的门户。雁门在代州西北,楼烦在岚州东北,不过相距却并不是太远。李克用亲率五千骑兵驻守雁门关,另外雁门关和楼烦关各驻步兵五千。
到达关下之后,郑从谠并没有立即下达进攻的命令。为了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出发前他就已经与李璟约定,三路兵马将在正月初十,同一天发起进攻,以充分发挥他们的兵力优势。
其实按郑从谠的意思,是想和李璟合兵一处,八镇一起进攻楼烦关。只可惜,李璟却并不想和他们在一起。郑从谠猜测,也许李璟是想单独出兵这样功劳更大。毕竟八镇合兵,最后的首功肯定是他的,而兵分两路,李璟的功劳却是抢不走的。不过郑从谠一直有些担忧,万一他们如期进攻楼烦,李璟却不出兵攻打雁门怎么办。
时间很快就到了正月初十,因为大雪不断,郑从谠又派出了拓跋思恭的党项骑兵游骑扫荡,偶有出关的探马也都被拿获了,关上并不知道郑从谠已经率大军到达关下。
“大帅,职下愿率我党项勇士为大军前锋,拿下楼烦关!”自从投到了郑从谠的麾下,拓跋思恭其实是有些担心李璟找他麻烦的。毕竟,他一开始是得了李璟的黄金之后,才出的兵,算来,应当是归属李璟的。眼下他却选择了招讨使郑从谠,郑从谠对他还不错,大力保举,让他一下子从自封的宥州刺史,成了夏绥节度使。事到如今,他们党项人只得紧跟着郑从谠,抱紧这个靠山才行。
“拓跋将军可有何破城良策?”郑从谠对拓跋思恭的主动请战十分满意。
拓跋思恭笑了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谦卑,“一个攻其不备就足矣,等天黑之后,某直接率部下精锐偷入关城,打开关门就行了。”有些事情看起来很难,可有的时候却又很简单。强攻楼烦,必然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但如果用偷袭之计,在眼下的情况,却有很大的可能不费多少力气就拿下关城。
郑从谠没有拒绝拓跋思恭的请战,试一试无妨,就算失败了也没多大关系。当夜,拓跋思恭选五百精锐党项兵,饱餐一顿之后,换上了白色的披风,一路悄悄接近楼烦关下。
随后,他们成功的依靠在城墙上钉入铁钎,钉出了一条通道,让几名强悍的党项战士成功登上雪夜中无人坚守的城头,然后放下软梯,将拓跋思恭五兄弟以及五百精锐接应上城头。当五百党项人从天而降之时,城上的守兵却还躲在城楼和角楼之中烤火避寒,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新年都还没过完的这个时候,唐兵突然出现。
郑从谠披着大氅,一直站在马旁等候着。
诸将兵马都认为党项人这是自寻死路,靠五百人根本拿不下城关。不过大帅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他们便都在这里整装待发。当众人都要被夜里的寒风吹的冰成冰棍之时,楼烦关上突然出现三支火把在不停的晃着圈,紧接着楼烦关门像是夜色里一只巨大的怪兽缓缓张开了大嘴。
郑从谠大喜,城门夺下了。
“杀进城去!冲!”郑从谠兴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七镇兵马呼啸着冲入了楼烦关,战到天亮,楼烦关内五千步兵守军,几乎全军覆没,战死一千余人,被俘三千余人。当冬日里的那轮红日迟迟升起之时,楼烦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