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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节

晚唐-第2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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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为郑王世系的那个沙陀首领朱邪赤心?”

“没错,李国昌就是朱邪赤心,乃沙陀三部落的首领。李国昌有九子,这个李鸦儿就是李国昌的第三子。生下来就一目微眇,自小说喜军中语,年少之时就曾与鞑靼武士比试箭术,曾经一箭双雕。这样的本事,也只听说过本朝的高骈大将军和前朝的长孙晟有过。”支谟在云州这几年,可谓是过的十分的不顺心。那飞鸦儿李克用十四岁就爱封云中守捉使,在云州,他这个防御使,其实还得看李克用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脸色行事。

就在今年前段时间,一次他正在防御使衙门办事。那李克用带兵操练结束后,突然心血来潮,带着他在军中的一帮心腹人马大摇大摆地闯进防御使的衙门,然后,这群沙陀兵就把这个衙门变成了一个大戏台,旁若无人地玩起“升堂”。那少年怡然自得地坐在防御使的宝座上,煞有介事地吆五喝六,下边一帮同党跟着起哄,现场乌烟瘴气,甚是滑稽。

这种事本属于严重的“犯上”行力,但防御使支谟当时却不敢按律追究一下这位跋扈的下属,甚至都不敢责问一句。大同这块地盘,早就成了李国昌父子的地盘了,他支谟虽然顶个防御使的头衔,其实处处还得看这位跋扈下属的脸色。

当时,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只得调动疲惫的五官,挤出一付“愉快”的笑脸,向这群兵痞打招呼:好玩不?如果大家玩累了,是不是可以让我办公了?

想想这些事情,就觉得憋曲,好在终于调离这个鬼地方了。不过走前,还是好心提醒一下段文楚吧,看他这个脾气,只怕有的亏吃啊。

“眼下李国昌虽然升任振武节度使,离开了代北。但是,沙陀在大同的势力根深蒂固,那个李鸦儿已经长大,如今已然代替李国昌成为了大同沙陀部的掌事者,虽然沙陀兵马使之职由李克用的叔父李尽忠担任,李克用现在只担任沙陀兵马副使之职,但实际上,大同还是李克用说了算的。今天,段兄通知李克用前来,可他不但自己没来,其余的沙陀诸将也没有前来,这不只是对老夫的轻视,也是对段兄的下马威啊。不过,我劝段兄,若是还想在此任职,那还是对这李鸦儿稍稍忍让一些。”

说完这些话,支谟放下一身沉重负担,终于轻松上路了。

送走支谟后,段文楚回到云州。不过对于支谟的那番话,他并没有认同。沙陀人再跋扈,他们也是大唐治下之民。那李国昌父子再嚣张,也还是朝廷之臣,难道他们还真敢反了不成。在他看来,支谟就是过于懦弱,所以才会让李克用一个少年得寸进尺。要对付李克用这样的小儿,就是不能示弱让步。

不过还没有等段文楚想好要怎样与李克用斗智斗勇,他就面临一个艰巨的难题。代北饥荒严重,虽然饥荒还没有中原那么的严重。但这代北本就不如中原富裕,这饥荒一起,却更不经打击。

救济百姓的问题还顾不上,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当务之急的第一件事情是,云州的官吏和将士们的薪俸粮饷都发不出了。

面对愁眉苦脸的判官,国舅爷段文楚这个文臣,很天真的决定,要云州官吏将士们上下一心,一起来渡过这个饥荒。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段文楚手里也没钱粮。无法开源,最后便只能节流。

段文楚眼下遇到的问题,在西川,新任的节度使,名将高骈也正好遇到了。高骈的对策是依靠自己带去的天平节亲兵营,对当地的那些官员将士,拉拢一批,打击一批,通过削减开支来应对。

段文楚也打算削减开支,不过他的方法却更加的简单,直接将云州所有的官吏和将士的薪俸扣减。

这个决定一出,那些本就跋扈的代北胡兵哪肯接受。不少人开始就跳起反对,甚至小股的聚集闹事。

判官柳汉彰充满担忧的对段文楚道:“这是李克用的试探,段国舅,我看李克用十分不满我们的这个做法,是否退一步?”

防御使府书房的桌案之后,段文楚的眉头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右手几根手指捻着几根颌下长须,胡须不经意间被他扯下来一根,他也没有发觉。

“段防御,是不是暂时先把扣押起来的那些闹事兵痞给先放了?”柳汉彰小心问道。

段文楚的目光中露出一抹坚定,咬了咬牙,沉声道:“不能放,眼下要放了,那以后还如何治下?”缓了缓他又道,“当年,家祖父段公也曾在彬州严惩过汾阳郡王郭子仪之子郭晞手下的不法士卒,最后不是还传为了千古美谈。越是这个关键时刻,我们越不能示弱。柳判官,你负责军中纪律,这些闹事的人该怎样处罚就怎么惩罚,适当的,还可以从严处罚。”

柳汉彰沉吟,许久后终于道:“职下领命!”

第360章 李克用反唐

第二天一早,云州防御使判官柳汉彰将所有羁押的闹事沙陀兵全都押出牢房,带到了防御使府门前。在防御使衙门前对沙陀兵进行处罚,这是段文楚的特别要求。

防御使衙前,站满了前来围观的人。既是云州的普通百姓,也有商户小贩,更多的还是穿着军袍的士兵。这些士兵既有沙陀兵,也有一些汉兵,甚至是突厥人、回鹘人、吐谷浑人、党项人、靼鞑人、奚等各部早已经内附投降唐朝,世代居住在大同云州的胡人。

风,不停地刮,棕色的枯叶在周围旋转,太阳从云朵后钻出来,明亮耀眼,以至于柳汉彰不得不拉起退后几步,站在衙下阴影中,遮住刺眼阳光。

“行刑!”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特别是后面出现大量沙陀兵的时候,柳汉彰不得不将原准备午时行刑的计划提前到了现在。

十几名防御使的亲兵冲上前去,一把将那些戴着链鉫的闹事沙陀兵按下,扒去裤子,露出臀部,当场杖责起来。

“一!”

“二!”

每打一棍,旁边就有一个亲兵高喊一声。每一下,都是重重的一杖落下,完全是实打,而且打的比一般的杖责还狠。就算是这些沙陀兵都是身强体健之辈,可才打到二十杖,就已经有一半被打的血肉模糊,屁股开花,昏死了过去。

不过柳汉彰没有喊停,今天所有的闹事者不分贵贱高低,一律四十军棍。这些行刑的士兵也全是特选出来的汉人军士,这些人在代北一向被沙陀人欺负,眼下有国舅爷撑腰,那当然是得狠狠的算回账,四十军棍没有一点水分的打完,所有的闹事沙陀兵已经全都昏死过去。

一桶冷水泼过去,也只有十来人醒来。

“各部军官,自行把人领回去,如有再犯,严惩不怠!”柳汉卿沉声道,说完带着亲兵转身进入了衙门。

大同的士卒军官们,有很多是平日强横霸道,素来不守法度的沙陀雇佣军,平时无事都要闹三分,何况段文楚已经严重侵犯了他们的利益。因此他们早对姓段的恨入骨髓,正准备发动一次兵变干掉他。要知道代北的军队一向好勇斗狠,可不像成都的突将营那么好说话,他们刀一出鞘,是一定要见血的。

当天夜晚,云州城内的沙陀兵马使李尽忠召集了云州城中的诸将校议事。康君立、薛志勤、薛铁山、李存璋、程怀信、王行审、盖寓等人纷纷前往。

一众军将坐定,李尽忠对康君立打了个眼神,康君立会意,直接道:“如今天下大乱,朝廷的号令在外边已经越来越不管用,这正是英雄豪杰建功立业、求取富贵的大好机会啊!段文楚是个懦弱之人,难以共举大事。如今全国各地盗贼群起,朝廷武威不振,大丈夫不能在此时立功建业,就不是人中豪杰。李振武父子勇冠诸军,我等应该顺势辅佐,那么代北之地,不日就可平定,我们的功名富贵也就指日可待了”

康君立家族世代都是大同边境豪强,眼下担任着云州牙校之职。不过云州乃是沙陀人经营多年的地盘,他与李克用父子早就是利益一体。李尽忠乃李克用叔父,不好直接开口,便让康君立把这番话说了出来。

程怀信的祖上乃是安禄山的部将,也是早反过唐的。此时也听说中原淄青镇的王敬武正举兵叛乱,而天平军境内,又有一伙盐贩子起兵反唐,两下正打的热闹。而在西川,当了十六年南诏王就跟唐朝打了十六年的蛮子酋龙,眼下又在大举寇边。这个已经将南诏改称大礼国,自称皇帝的蛮王,是铁了心要和唐朝过不去。

大唐可谓是四面风雨,这时举事,很有机会。

程怀信道:“我赞同康兄的意思,眼下这大唐,我算是看透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看那登州的那个李景,一年前谁听过这人是谁?可你看现在,此人一介农夫出身,后来进入团结兵中做了一土团乡夫。再看现在,竟然已经爵封郡公,位至大将军,不但实领登州刺史,而且还手握镇东军数万人马。听说,眼下又夺下辽南大块地盘。刚刚还和幽州的李茂勋合谋,赶走了卢龙大帅张公素。”

“确实如此!”康君立接嘴道:“想那李景我也是听说过一些的,此人能一路飞升到现在之高位。靠的是什么?据说此人还是登州的团结兵队头之时,就暗下黑手,帮刺史崔芸卿刺杀了长史封长卿。之后得以升任沙门镇将,又把上司大谢砦封彰杀掉,吞并了他的舰队兵马,然后势力渐强,最后甚至直接从宋威的手上硬夺下登州。可你看,结果因为他兵强马壮,宋威不但没出兵对付他,反而收他做了义子。”

登州,距离云州虽然很远,可幽州离他们却不远。

刚刚李景助李茂勋夺下幽州之事,他们都已经知晓,李景和李茂勋二人的成功之路,都让这些云州的骄兵悍将们心动不已。不过蛇无头不行,就算起事,也得找一个有威望的人来做头。同样姓李的李克用父子,就是他们眼中最好的共主。

李克用父子有兵马有威望,最适合当这个头。

说干就干,几人商定之后,李尽忠立即让康君立前往此时正在蔚州的沙陀副兵马使李克用。蔚州也是大同镇下辖三州之一,李克用的祖父曾任蔚州刺史,蔚州是沙陀人的根据之一。李克用眼下任沙陀副兵马使,驻守蔚州。

康君立带着一队新兵连夜赶往蔚州,赶到蔚州时天还未亮,李克用听说云州康君立紧急来见,急忙披衣而起,连眼罩都来不及带。

“康校尉何故星夜来此?云州出事了?”

康君立抹了把头上的露水,“眼下还没有出事,但马上就要出一件大事了。”

“什么大事?”李克用隐约猜出了几分,但却不动声色。

康君立左右四下,见无他人,便直接道:“方今天下大乱,天子付将臣以边事,岁偶饥荒,便削储给,我等边人,焉能守死!公家父子,素以威惠及五部,当共除虐帅,以谢边人,孰敢异者”

李克用自小在代北军中长大,十四岁就跟着出战平庞勋之乱,回来后在代北呆了几年,早有野心,故意以试探的口气说:“天子在,办事应当依据国家的典章律令,你们可不要轻举妄动。再说,我父亲远在振武即使起事,也得禀告父亲。”

康君立以为李克用不想起兵,顿生一计,假做着急地说:“现在事情已经泄露,迟了就会生变”。

事情到了这一个地步,李克用也知道不用再拿捏了,李尽忠乃他叔父,又是沙陀兵马使,如果他事泄落入段文楚手中,肯定对他们父子也没有好事。

当下,李克用道:“你且先回云州,我随后就来!”

等康君立走后,李克用立即派人招来沙陀兵各将校,言明起事之事。那些沙陀兵将校也是跟着李克用父子很久的老部下,无一人有异议。

李克用让诸将召集兵马,准备连夜赴往云州。临行前,他回后院与新婚妻子刘氏告别。刘氏听闻后,沉吟许久,然后道:“夫君如果要带兵回云州,贱妾便也要随军而行。军中兵马之事,贱妾不通,但贱妾有一语提醒,夫君手中兵马不过三千,此去云州胜负难料,何不多招募一些蕃兵胡民,以壮声势。”

李克用勇武无双,他的妻子刘氏却也不凡,乃是一武将之女,自小精通骑射。李克用率兵,她也常跟随军中,还能经常为李克用出谋划策,才十八岁的李克用对于刘氏,很是听从。

当即,李克用便带上了刘氏一起出兵。在蔚州去云州的路上,又一路派人往各胡人部落中招募兵马。蔚州杂居的各部胡人听说李克用举兵,纷纷响应。等李克用到达云州时,兵马已经达万人之众。

李克用到达云州南郊,准备入城。这时刘氏又道:“夫君不如暂时屯兵斗鸡台,城中就交由叔父他们去处理,只须在城外等候他们前来迎接即可。”

稍微一想,李克用也就明白了妻子刘氏这番话的意思。城中现在情况不明,冒然入城还有风险。再来,李克用前来是要做起事众兵之主的,如果他赶入城中去见叔父,那时威望不免减少许多。不如稳坐斗鸡台,听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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