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第4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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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国振嗓子微微有些痒他看了茅元仪一眼茅元仪恰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中都略有惭愧。
王浩然把这丝惭愧也收入眼中他在心中同样一叹。
南直隶的手工工场和湖广江‘西的自耕农破产朝廷的苛捐杂税是主因但是新襄在这件事情也是推波助澜。这几年间随着蒸汽机的应用新襄在许多产业都已经实现了工业化就以棉纺织业为例不仅仅新式的纺纱机、织布机被推出来甚至连棉花的品种都由原来的土棉换成了纤维较长更适合机织的美洲棉。这样的竞争之下南直隶一带的织户哪有不破产的?而湖广江‘西一带自耕农的破产更是俞国振有心的结果他每到收获之时便将新襄产的稻米运至这些地方贱价出售以压低米价而按着一条鞭法朝廷收税收的是现银并不是实物自耕农必须将自己的农产品出售后换取银两再来交税。在新襄的低价倾销下自耕农们“多收了三五斗”的悲剧几乎是一年一年地重复演。
到这个时候俞国振与茅元仪都是恍然王浩然揭开了他们不大愿意想的一件事情却也让他们对整个时局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茅元仪终究是大明旧臣当真正看到这个王朝走向穷途没路时内心深处还有些不忍;俞国振则用惯xìng的眼光看着这个朝代总觉得这个朝代还有两年可以支撑。
但实际新襄为了反制当初朝廷围堵新襄的经济手段已经象白蚁一样将这棵大树的最后两根根基也蛀毁了。
只待一阵风这棵大树就倒了。
更让人觉得意味深长的是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在这件事情利益受损却都不得不承俞国振的情:朝廷要感谢俞国振运来的粮食平抑了米价失地的自耕农要感谢因为新襄的存在他们不至于走投无路。
“前些时rì朝廷遣范闲来新襄商讨寻新襄借款事宜因为范闲表现得不甚热切故此我们都未曾重视。看来朝廷也已经意识到自己撑不了多久故此才会有此举。但这位范公公不知从何考虑并未如实地反应皇帝的真实意图故此我们才会忽视其背后的含义。”王浩然没有再去想俞国振与茅元仪眼神中的含义他只是将自己的想法继续说出来:“故此我建议我们不用主要考虑李闯与建虏的真实用意而应考虑若是朝廷真的撑不住了我们当如何去做。”
“那还用问自然是小官人挥师北当了个皇帝娶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啦。”田伯光嘿嘿笑道也只有他敢在这种事情开俞国振的玩笑。
不过这只是玩笑众人都明白这一点。
“咱们在京城的情报系统……为何没有传来这方面的消息朝廷撑不住只可能是没有钱但是咱们的计算里朝廷手中应该还有些钱啊。”顾家明谨慎地道。
“朝廷‘应该’还有些钱但是架不住他们漂没。”王浩然的回答简洁有力。
是的新襄给予了朝廷一定的支持在某种程度缓解了因为新襄的经济入侵而造成的财政困难但是朝廷内部的蛀虫造成的损害就是新襄的情报系统也无法调查清楚。
“王兄说的不错朝廷看来是真正无力支撑了外强中干而且不幸的是这种外强中干被建虏和李闯都看破了。我们只是没有动手推翻朝廷之心所以才没往这方面想否则的话我们也早就看破了。”俞国振缓缓地道众人明白他已经采纳了王浩然的建议接下来会议就从如何回付李闯与建虏转到如何在大明灭亡的情形下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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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四、半是英雄半为枭(四)
有王浩然的提示,众人再仔细分析,便觉得这个大明王朝确实已经走到了穷途没路。
天下诸布政司中,如今还算安宁的,唯有广‘东,这还是托了俞国振的福,群宵远避,就是贪官污吏在新襄附近行事,也都小心谨慎一些,毕竟这附近的百姓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有什么冤屈,便要去新襄告状,好多管闲事的俞国振,还专门设有检举司,接受百姓的检举。他完全不干涉朝廷对于两广的人事任命,但朝廷却不得不重视他的弹劾,因此每每他劾一人,朝廷立刻将之免职,比起朝中的御史还更有效。
而因为新襄的崛起,两广在部分上承担了过去苏浙对朝廷的负担。想到这里,朝廷派范闲来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希望稳住两广,为朝廷接下来的决策保存一丝希望。当然,若是能从俞国振这里获取财力支持,那就更好了。
“我们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啊。”有人叹息道。
这句话在小小的议事厅里引起了共鸣,众人纷纷称是,就是俞国振,也情不自禁地点头。
这是非常无奈的事情,新襄这两年已经是在全速发展,甚至可以说,是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比起俞国振此前最好的计划还要快,仅吸纳的移民人口数量,就达到了一百二十万,人口总数几乎较崇祯十二年翻了一倍。
到后来,因为涌入的人口实在太多,俞国振不得不采用了近乎工业化的改造措施,甚至可以说,除了没有严刑酷罚和大规模的人道毁灭之外,他的新人改造营与一个集中营也相差无几。
短时间这样做。对于迅速补充新襄实力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长时间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若不是饥饿与死亡的威胁,谁愿意把自己的zì yóu交给别人?
而虎卫的规模。也如俞国振所想的那样,陆军扩编为三师一旅——教导旅未变动,但教导旅的旅正享受师正待遇——总人数达到了近六万人;海军的规模则是一个师。总人数是两万一千余人。
但全大明人口多少?即使是饱经战乱的现在,新襄的社会研究院估计,全大明的人口总数,也应该在一亿三千万到一亿八千万之间!新襄的这点人口撒进去,就象是一团小火星撒入了海水,转眼就会消失不见。
而且大明积累的矛盾真的太多,有些问题不能立竿见影地解决,就算是俞国振主了天下,也没有这个本领。这种情形之下。即使俞国振的政策是为他们好,他们也会抵制、会自觉没有生路,再有两三个别有用心之辈一煽动。比如打着朱明的旗号起事。顿时会一片风起云涌,到那时。难道说要俞国振将虎卫的屠刀指向那些被愚弄了的百姓?
谁家父母,不是百姓出身!若真有那一rì,虎卫当中只怕首先就要分裂!
因此,当宋献策不顾形象,象只大马猴一样蹲在椅子上提出要乘此良机入主中原后,王浩然立刻进行了反驳:“以两百万人治一亿五千万人,非屠戮不足以服众,小宋先生觉得我们虎卫是能对数以百万千万计的百姓提起屠刀的么?那就不是虎卫,而是建虏,最终也必是和建虏一般下场!”
俞国振并没有“预言”若是建虏入主中原后华夏的结果会如何,只是就这个问题,让新襄各行各业人物都进行推演。他不务虚,只务实,比如说农民,若是建虏来了,必然要跑马圈地如同当初蒙鞑一般,那么种地的农民将会是什么下场。再比如说工匠,工匠又会是个什么结果,工匠自己可以想象。
最后综合起来,建虏入主之后,第一便是要实行大屠杀,将敢于坚持华夷之辨的人,对朱明尚有怀念的人,或者只是他们觉得不利于自己统治的人,都一一杀灭,杀得道路以目人人衔口,这才算是完成第一步。
第二便是焚书,摧毁华夏传统,凡不利于其统治的书籍,或焚或改。这些野蛮人是不懂得对文化的敬畏的,始皇帝的焚书坑儒多半是后世儒生的夸大与诟责,但建虏却是能真正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还有第三禁锢第四卖土第五残民……
几乎罗列出了建虏的十大罪状,让俞国振震惊的是,他们罗列出来的,竟然和他印象中建虏真正做过的完全一样。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想到,建虏的文字狱能残酷到为了“清风不识字”这样的诗句,或者只因用了崇祯年号,便将死人从坟里刨出来再腰斩的地步,更想不到,替建虏罗织文网的纪昀、刘墉之流汉jiān之无耻。
要让俞国振象建虏一样去统治华夏,倒不如让他去死好了。
“所以,对我们最有利的方式,还是让明廷继续维持,即使不能在整个华夏领土范围内维持,也必须在秦岭淮河一线以南维持。这个时间,至少是十年,这是按照我们每年新增百分之三十的人口来计算,十年后,我们能有二千七百万近三千万人,入主中原,便……”
“不对!”
王浩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宋献策便跳了起来。他瞪着眼睛,声音尖锐:“让我们还缩在这里十年?眼睁睁看着中原百姓荼炭,只顾着自己过好rì子?”
王浩然抿紧了嘴,他看了俞国振一眼,宋献策突然打断他的话,原本是会议规矩不允许的,身为会议主持人,俞国振必定要出面干涉。
俞国振伸手示意了一下,宋献策气鼓鼓地坐了下去,看着王浩然的目光有些不友善。他二人关系也一向不好,原因很简单,宋献策乃是底层读书人出身,又一直没有得到功名,看着王浩然这样与朱明宗室有关系的人,自然是不顺眼了。而同样,王浩然觉得宋献策虽然来投新襄,却未能象他一般从虎卫基层做起。并未与自己旧有的阶层做彻底切割。更不是一个做实事的料,也多少有些不买他的账。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就是俞国振一手教出来的虎卫将领中,叶武崖几乎和所有人都不往来,何况这种从天南海北来投的人物。
“让王兄说完再发表意见。”俞国振道。
“是。”宋献策仍然很是气愤。
“我的话说完了。”王浩然被打断之后。便觉得思绪一断,无法再说下去,勉强又讲了两句,便告结束。
他一结束,宋献策立刻又跳了起来:“不成,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多尔衮,他们进了中原,还不是把中原搅得一团糟?吃亏受罪的,只是老百姓。而不会是王公贵裔。”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针对王浩然了,王浩然血往上涌,若不是这几年在军中养成了良好的军纪。他几乎要冲上去揪着宋献策给这矮子来一顿狠揍了。宋献策说到这也意识到不对。他又道:“那些王公贵裔吃亏受罪理所应当,天下弄成这模样。他们要负大责任,可百姓为何要陪他们受罪?”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我们做好了统治全国的准备么?我大明大小州县近千,每个州县该派多少人,如何解决州县里土地兼并问题,我们如何处置数以千万计的流民——不是现在每年来的五六十万,而是千万,千万!”
王浩然被激起了火气,他目光凌厉地瞪着宋献策,说到这,他还特意补充道:“几千万人,可不是摇摇纸扇动动嘴皮子便能安置好的,大话谁不会说,我也知道要救民于水火,可是若将自己陷入水火之中,那就不是救民,而是灭了我华夏未来的希望!”
“姓王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眼见就要打起,俞国振这个时候却起身,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他也没有劝二人莫争,就这样径直离开,而此次会议,尚未出结果!
这样一来,比起他大发雷霆还要让宋献策与王浩然心中凛然。若是发怒,怒气过后倒没有什么事,可不发怒,就象是引而不发的火枪,随时都有可能喷出致命之焰!
“该怎么办?”宋献策与王浩然都有些惶然。
“现在都安生了吧,不过是主公宽容,你们却把宽容当成纵容。”茅元仪慢慢地说道:“现在好了,你们二人可以继续吵啊,今后主公执掌天下,你们也可以继续吵,若是你们两人手中有兵权,还可以带兵相互厮杀嘛。”
这话说得二人都是冷汗涔涔,宋献策暗暗埋怨自己太好卖弄,而王浩然也不禁反思自己这几年在部队中的打磨是不是白费了。
俞国振离开了会议室,拒绝让华悠之跟着,只是召来了人力三轮车,便扬长而去了。
他去的地方,是靠近黄牛岭的一处新的别墅区。这个小区居民数量并不多,但却住着一些在新襄近乎隐者的人。
方孔炤与张秉文。
他二人来到新襄之后,便将主要jīng力用在了研究学术之上,特别是有关易学。俞国振曾问二人两个问题,让二人不得不从易学的角度来进行探讨研究,而越是探讨研究,便越觉得俞国振提出的这两个问题尖锐深奥。
第一个问题是“何为理”,用俞国振的原话来说,就是这世界最本质的东西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是“何为道”,同样用俞国振的原话来说,就是如何认知这个“理”。
俞国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