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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明末风暴-第2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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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正月十五,南…京城仍然沉浸在喜气洋洋之中,城中的富商们接到了衙门里的劝募文告,为前线“劝捐”。但这笔钱他们出得倒是真心甘情愿,毕竟,若是流寇真占了滁…州,或者渡过长江,他们莫说家财,就连xìng命都堪忧。

    方孔烟差遣已毕,在正月十二就回到了南…京。他再留在滁,州,就未免有与李觉斯、刘大巩抢功劳的嫌疑。到了正月十八,俞国振也回来,一来就是拜访他。

    “可有人伤着?”

    “那倒是没有,在得知流寇围庐州时,小侄就已经将人口转移,而此后桐…城杨令遣人来报信,周围村子也就是烧了些房屋,小侄已经令人带银钱去相助重建。”

    “人无事就好。”方孔烟看着他,然后笑了笑:“此次当真是托了你的福啊。”

    “子仪虽非伯父亲生,伯父却待她与亲生女儿并无二致,小侄与密之兄长,更是如同手足一般。能为伯父做些事情,也不过是一片孝心,伯父何必挂怀?”

    这翻话说得方孔烟老怀弥畅,他知道俞国振聪明,两人间用不着那些虚礼,因此直接说道:“卢〖总〗理对我说了,果然如你所料,他要荐我为湖广总督。”

    俞国振虽然对明末之史有一定的了解,但他熟悉的是方以智,而不是方孔招,因此并不知道方孔烟在原本的历史中,在年余之后确实任过湖广总督。他所谋划的,无非是湖广乃通往钦…州陆路的必经之途,而且流寇祸乱中原的局面,一时间很难改变他正可利用这个机会,将受流寇荼毒的百姓,迁到钦、州来。

    “小侄就预先恭喜伯父了。”俞国振笑道。

    “你可有卢〖总〗理与流寇的消息?”方孔烟又问道,他知道俞国振在南直隶有自己的情报网,某些时候,消息传递的速度甚至还超过了朝廷的快递。

    “倒是有些。”俞国振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史道邻只怕又要伤脑筋了。”

    卢象升与祖宽追击张献忠在庐…江与桐…城之间赶到,而张献忠再度断尾求生这一次他丢得更彻底,几乎将家当都败尽,近二十万人,只有不到六万逃回了英鼻山区。

    在安庐地界内的几次大战卢象升擒获的流寇俘虏数量就有十万人之多,加上被流寇残破了家园的灾民又是数十万人嗷嗷待哺。虽然这一次流寇的为祸没有去年严重,但对于安庐来说,仍是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要安置大量的灾民,又需要钱粮,要安抚关宁军和天雄军,仍然需要钱粮。史可法现在只怕不得将自己的官袍都抵押出去,换得钱粮来解决自己的麻烦。

    这次俞国振却是稳坐钓鱼台,根本不去找他了。

    “史道邻也是运气不佳,此前张玉笥督抚十府无事,他才巡抚两府便屡遭寇犯。”

    方孔烟对此也是摇头苦笑然后他温声道:“不是看着史道邻,而是看着百姓,你能帮便帮一把吧。”

    “伯父如此吩咐,小侄自不敢辞。“你襄安的细柳别院又被烧了亲事就放在南…京来办,你看如何?”

    两家为俞国振与方子仪定下的亲事是二月十八,此时离大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俞国振点点头,他在南…京城也有产业,虽然院子不算太大,好在他家中人口也简单。

    又商议了一下婚事的安排,方孔烟道:“密之帮你寻了几位朋友来,我也见过了,都是极有学问的,你若有空,不嬉亲自登门拜访,也显诚意。”

    “哦,不知是哪几位。”俞国振闻言一喜。

    他现在相当缺能通民政的人才,钦州倒还罢了,胡静水在会安做得虽然不错,但他是个开拓型人才,却不是管理型的,至少在处理日渐复杂的民政事务上,他渐渐显得力不从心了。

    但这些方以智荐来的人,俞国振不会一开始就把他们放在重要位置人历来的通病是眼高手低,先得进行一番培训,然后再考虑根据能力安排合适岗位。实在没有合适的岗位,俞国振给他们弄一个儒家学术研究中心,专门负责对儒学进行曲解,就和徐霞客一样,搅得儒家特别是东林陷入理论争吵中,也是一件美事。

    当“读书人”把脑筋用在这些理论争执上时,至少可以让他们少一点精力用在扯后tuǐ上。

    “几位都是科途不甚得意者,你自己去寻密之问吧。”方孔烟没说,而是直接打发走了俞国振。

    方以智有自己的宅院,离方孔烟寓所不远,所以没一会儿,俞国振就到了。如今方以智腰包里有钱,他xìng喜奢华,家中多蓄僮仆,因此当俞国振到方孔*门时,就己经有僮仆见到,报与方以智听了。此时听到俞国振上门拜访,他哼的一声:“告诉他,我不见!”“密之哥哥这样说就不厚道了,小弟转战南北血浴战衣,如今才回到金陵就来拜偈,你却不见我!”

    僮仆禀报归禀报,以俞国振和方以智的关系,自然是登堂入室,方以智之妻潘翟也与他见过礼,然后笑着将在方以智书房里捣乱的长子中德拉走。而见着常给他带礼物来的姑丈,方中德却死活不肯走,拉着俞国振的衣裳,甚至哭了起来。

    这模样,可就让方以智的脸板不起来了:“罢了罢了,也不知道中德为何会喜欢你这厮不过你这厮此次来,可曾为中德带了礼物,你将他惯坏了,如今来客不带礼,他便要大哭!”

    以潘翟教育子女的方式,方中德哪里会成这模样,不过是方以智夸张罢了。俞国振笑眯眯地掏出一件东西,却是一个盒子,里面全是玻璃珠儿。方中德拿过来后毫不犹豫就要往嘴里塞,却被他母亲潘翟一把阻住。

    “哈哈,看来上回的果脯还是带少了,不过兄长和嫂嫂得小心,

    莫让他吃坏了牙有没有教他天天刷牙啊?”

    俞国振愉快地笑了起来。

    闹了一会儿,潘翟终于把方中德拉走,方以智看着俞国振,叹了口气道:“去年大场面我没赶上,今年我又没赶上……”

    “那却不怨我,你去寻伯父说去。”俞国振抢白道。

    方以智顿时哑口,他最敬父亲,哪里敢对方孔烟提这件事情。他恨恨地瞪着俞国振:“老大人最信你的,只要你替我说一句好话,便是不能陪你在城外,能随shì在老大人身边,我终究是放心些!”

    看到他确实显得瘦了,显然是在为方孔招的安危担忧,俞国振便不再谈这个话题:“听伯父说,你为我请了几位朋友相助?”

    “确实,一位是万时华,字茂先,此人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如曹子建,能写一手好文章,想必对你会有用处。另一位姓宋,名应星,字长庚……………”“等一下,宋应星?”俞国振猛然起身:“写《天工开物》的那个宋应星?”

    俞国振并非追星者,回到这个时代,名人没少见,但听得宋应星这个名字时,就象是徐霞客一样,还是觉得惊讶。

    徐霞客与宋应星,此时都落拓不显,不象徐光启那般大名远播。

    因此俞国振虽然也想与二人联系,可此前却一直不知从何着手。徐霞客是钱谦益辗转介绍到他这边来的,而现在方以智又介绍了一位宋应星,这当真令他惊喜。

    “济民果然听说过,哈哈,我就说嘛,士人当中,通实学的不多,你如何会不知道他,他此次来,原本是为了寻你出《天工开物》一书的,你是在哪儿听过这书?”“哈哈,既是这二位,不可怠慢,不可怠慢……密之哥哥将他们安顿在何处,我现在就去见他们!”

    万时华与宋应星此时住在码头边的客栈里,方以智为他们付的费用,因此住的是上房。

    “长庚,你真想弃了职司,来为那俞济民效力?”

    直到现在,万时华还是不太理解宋应星的想法,他皱着眉问道。

    宋应星背着手,望着码头外的江面,过了会儿,他指着那里最漂亮的一艘船道:“茂先,那艘船你可曾注意到了。”万时华早就看到那艘船,与其余船相比,她不但更大,而且外型极漂亮,就象是一柄精美的利剑,一看就是水面上乘风破浪的到器。他看了看,然后侧脸道:“怎么?”“此船名为枕霞,乃是俞济民在钦…州所造。要造一艘这样的船,可是极不易,这其中工程之大,远超你我想象我初至金陵,便看到这船,打听过后知道是俞家的心中就在想,便是鲁班、墨翟再生,也未必能造出这样的船吧。”

    “那又与你辞官有何干系?”

    “区区一县教谕,连品秩都没有,算得了什么官?”宋应星道:“如今分宜县尊与我交好,故此我在县中,不收贿略罢斥滥竽充数之辈,有他支持。但他今年便任满转迁,新来者未必能容得下我。你我的脾气,都未必能在官场久留啊。”

    万时华不禁默然。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客栈小二殷勤地招呼声,紧接着,方以智熟悉的声音响起:“茂先先生,长庚先生,有客来访!”!。

 二九八、吐哺归心自可耀(四)

    万时华声名在外,于复社中结交了不少好友,如今寓居在南‘京的也有不少,因此有客来访,并不意外。

    但能让方以智如此大声呼出来的,那就只有一位了。

    无为幼虎,俞国振,字济民者是也。

    万时华与宋应星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哑然失笑。他们年近半百,早过了热血澎湃的年纪,可当想到俞国振将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禁不住有些紧张。

    不为别的,只为他自扬名以来立下的无数功勋,只为十余天前,他还在南直隶一带浴血奋战,只为他将大明心腹之患的闯贼高迎祥生擒!

    不足二十岁的少年英雄,原本是传奇话本里才有的人物,或者是霍去病这般背景深厚的世勋子弟,可俞国振,却以一地方豪强之身,做到了无数人物未曾做到的事情。

    万时华初时还颇以文章自负,可真正到俞国振要出现于他面前时,他便将自己的自负抛入九霄云外。

    宋应星也想知道,能在实学上有如此成就的俞济民,究竟是何种xìng格的人。

    市井传言中他可是常山赵子龙一般的人物,但那只是传言。

    两人犹豫之中,听得房门被敲的声音响,宋应星上前两步,打开了门。

    方以智立刻挤了进来,宋应星这些天与他往来,也算是熟悉了他的脾气,不以为意,目光立刻转到了他的身后。

    只见一个少年,身材修长,体态矫健,正立于门前。

    那少年穿的是棉布袄子,虽然棉布只是普通的靛蓝sè,但做工却看得出相当细致,裁缝裁剪得非常得体。他头上戴着四方平定巾,却没有象时下江南冬季百姓喜欢戴的**一统帽儿(即后世有檐的瓜皮帽),两鬓lù出的头发乌黑。

    若单说五官,那少年模样长得还是很周正,略有些娃娃脸,尚未留须,只是在chún上有一层淡淡的葺毛。长眉入鬓,双眼有神,鼻梁tǐng直,嘴角微翘,带着淡淡的喜意。

    最让人注意的就是他那双眼,宋应星与他目光甫一相对,便觉得这目光极是特殊,仿佛能看透人心看破虚妄。

    这便是俞国振俞济民?

    宋应星又想起这些日在金陵应酬时听到俞国振另一个绰号:秦淮河上第一风流人。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若不是那双眼睛,宋应星当真要以为他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欢场风流儿了。

    “在下俞国振,请问哪一位是宋公?”

    俞国振抱拳拱手,不等方以智为他做介绍,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朽便是宋应星……”

    宋应星很有些奇怪,按理说,万时华的名声远比他大,俞国振要问,应当是先问万时华才对,却不应该问他的名字。

    但从俞国振的口wěn来看,他对自己似乎远比万时华重视。

    俞国振听得他就是宋应星,立刻大礼一揖:“晚辈有礼了。”

    这是大礼,以俞国振的身份,完全不必如此。宋应星有些晕乎乎的,然后不待他回礼,俞国振便又起身,迫切地问道:“宋公大作《天工开物》,不知是否带来了,晚辈自友人处得知此文只鳞片爪,早就心痒难耐,恨不得一睹为快啊!”

    他这态度,让宋应星大喜!

    早年之时,宋应星志在科举仕途,但屡试不中之下,他对于科举失去了信心,甚至进一步怀疑,科举一道能否选出真正的治国为政的人才(可见其崇祯九年著作《野议》)。他便将目光从穷首皓经中移了出来,转到能真正解决实际问题的实学上来,有针对xìng地做了许多思考和研究。

    但这种观点,却并不受时下所喜。时下文人,最尚谈心谈理,所谓“无事袖手谈心xìng”,这样养成的人物,能“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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