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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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芝龙看着俞国振,虽然早有所知,可仍然为俞国振的年轻而震惊,如今俞国振还不到十八岁,加之又略有些娃娃脸,因此郑芝龙一愣之后,心中不免生出轻视之意,口中却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郑某早就听说了俞寨主大名,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一位少年英雄!”
“郑参将谬赞了。”俞国振微微一笑道:“倒是晚辈,早闻大名,久仰至极,心生向慕,今日能进,实在是大快平生。”
他文绉绉地说话,让郑芝龙有些不适,郑芝龙虽然也读了些书,颇有狡智,可毕竟自小就被赶出家门,往来结交的又都是海上英雄。愣了一下之后,郑芝龙笑道:“俞寨主说笑了,本官只是一介游击,不敢当参将之称……”
“昨日接到京中来文,郑老爷已经因功升为参将,原本朝中有人议升为副总兵的,惜哉为某公所阻,只升了一阶。”俞国振平静地道:“想必朝廷的行文,如今也快到了福建。”
郑芝龙心中憋着的那股郁闷顿时没有了。
他这个人,功名之心甚重,特别是在混出名堂之后,衣锦还乡之念,让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福建巡抚的招安,还出巨资在自己家乡建宅。正是因此,对于能继续向上爬,他也有着一种特别的追求。
与这个相比,发财对他来说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过郑参将也不必失落,我年前会回南直隶一趟,等我再到钦州来时,想必就能给郑参将带来好消息了。”俞国振又道。
“如此,多谢俞寨主,多谢俞寨主……俞寨主有什么吩咐,本官若是有半点敷衍,管教本官不得好死!”郑芝龙道。
他来时得了熊文灿的吩咐,知道熊文灿是得了密旨,要他与俞国振配合,也就是说,俞国振同皇宫大内有着直接联系,一想到这个,郑芝龙的心就更为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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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七、岂向腐儒谈周礼(一)
’,你们寨主倒是好胆子,郑一官比起刘香老手段要狠辣得多,他人也比刘香老贪心得多,你们禀主竟然敢将他也引来啧啧,这西海潜龙,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象刘香老一般,成为你们口里常挂着的历史名词了!”
李虎三看着荀世禄,满眼都是讥嘲,因为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未来。
“虎哥,罗司局有一句话是没说错的,你就是蠢,没有眼光。”
荀世禄啧了两声:“刘香老也与你一般,故此现在才成了鱼腹里的美食,我们大海哥比你们聪明,眼光要好,所以大海哥如今也有个名头了,龙门巡检司巡检,从九品。”
“什么?你们也投靠了官府?”李虎三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投靠了官府,我们原本就是中华子民。”荀世禄得意洋洋地道:“区区一个从九品的巡检,算得了什么投靠官府,只是让你知道,郑一官是我家寨主唤来的便是郑一官身后的福建巡抚熊文灿,若是我家寨主要,也可以唤来!”
这后边一句就是扯着虎皮当大旗,纯粹吹牛了。李虎三自然半点不信俞国振能使唤得动福建巡抚熊文灿,但俞国振能调动郑一官却是确凿无疑,他神情有些惊疑:这位俞寨主,究竟是什么人物,就连郑一官也得卖他面子?
“行了,热闹也瞧到了,大伙继续干活……念在当初也曾兄弟一把的份的,我就跟你们说一句实话,好生做事,我们寨主向来不埋没人才,便是兄弟我,也能挂着三道杠,充当渔政局副司局,你们好生去做,过个三年五载,少不得也有一个身份。”荀世禄又冷笑了一声:“自然,若是你们不愿意过安生日子,非得给兄弟我找什么麻烦嘿嘿。
他接下来没有说什么,只是抽了一象鞭子,那皮鞭发出响亮的声音,诸多海寇都默然无语。
他们来投靠俞国振之时,是算准了俞国振手中无人,若大的一座西海,只靠着俞国振现在手头的人物,哪里维持得过来。
但现在他们明白,俞国振虽然手头无人,可他只要愿意,随时便可以从郑一官那儿调人来。
“俞寨主将郑一官召来,是为了何事?”李虎三回头看着荀世禄:“荀世禄,你说与我听听!”
“抱歉,虎哥,我只能说我能说的,咱们新襄,规矩多,你们在这吃苦头,多半原因也是因为不愿意守规矩。”荀世禄咧嘴笑了笑:“干起活来吧,莫要误了今日的事情,寨主说了,须得乘着天气凉快,早些将寨子里的大小工程建起来!”
李虎三微微一愣,没有再去逼问,不过他心中,对俞国振的憎怨这时却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当他意识到,俞国振确实有绝对的实力足以压制他时,那点着愤怒就不由自主地消失了。
现在他心中有的就是好奇,俞国振与郑一官,究竟会谈些什么。
“就是这点儿事情?”“对,就是这么点事情,想必郑参将也知道在下的一些底细,在下此次南来,就是为了替天子赚钱来了。、,俞国振盯着满脸诧异的郑芝龙:“海上挂旗收费之事,你郑一官能做,天子却不能做,故此只能想着在下能种出合浦珠来。”
“圣人当真不易。”郑芝龙沉吟了好一会儿,苦笑着道:“便是种出合浦珠,一年能有多少收益,海上才是生财之源啊。”“这道理你懂,我懂,朝中毅毅诸公也都懂,甚至连天子也懂,只不过却无人敢提要不参将大人上个奏折?”
“本官才在陆上安稳了几天,家乡的宅邸还没住厌,暂时还不想回海上飘去。”郑芝龙苦笑道。
他当然明白俞国振说的是什么意思,上个奏折说明海上商贸之利,接下来便是要收海商的商税,或者由朝廷专营海贸。可这意味着要挖东南一带所有大家世族的根基,是要与全东南的当朝大佬为敌,那个时候,恐怕温体仁都得和东林复社停止争斗,转而一起对付他郑芝龙。
他郑芝龙在海上是纵横驰骋,可放在整个大明,又算个什么东西,若是jī得大明朝廷再次围剿他,他便只能抛弃家宅,重新到大员岛上去当土豪了。
“故此,全天下最知道郑参将苦衷的,唯有我啊”俞国振干笑了两声,然后又道:“我也不是没有sī心,南直隶那边,我插不上手,一插手就要得罪一大片人,闽浙一带,有郑参将,我自然不好介入,广州则是刘香老,此人只知劫掠,却无长计,简直是杀鸡取卵,故此我一来便打他的主意。”郑芝龙一听俞国振提到了刘香老,身体便已经坐正,同时眼睛也目光炯炯。最初见他时,俞国振其实是有些奇怪,这位东海龙王看上去倒有几分象是白面书生,并无多少杀气。
但这个时候,俞国振意识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一团和所占的书生,而是纵横海上的霸主’枭雄!
比起郑芝龙来,李虎三这样海上的猛将,简直就是一只只晓狂吠的斗犬。
“粤海是我击灭刘香老而得,俞寨主,为了击灭刘香老,我不仅损失数十艘船,就连手足兄弟,也因之阵殒。”郑芝龙说话的声音很和缓,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味道:“我手足兄弟之xìng命绝不能白白丢失!”俞国振微微笑了起来,这不出他的意料,郑芝龙是海上大崭,广州已经被他吞入腹中,如何会吐出来!
“刘香老为郑参将所灭不差,但也不能说我没有出力,张赋是我所击杀,刘香老少说有三分之一的实力,是在我新襄被剿灭,就连刘香手下头号猛将李虎三,如今也是在我这里服苦役,若不是我新襄寨浴血奋战,郑参将就是胜过刘香老,也得拖上一年半载,哪有这么好的时机?”俞国振道:“在下以为,咱们双方首先可以达成一个共识,就是我们双方合力灭的刘香老。”
他这一句话,就将官军在剿灭刘香老中所起的作用抹去了,也就等于将官府的势力从瓜分中踢开。
对此,郑芝龙深以为然,但郑芝龙还是补了一句:“破刘香老时是以我郑家为主!”“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整个西海,都是我新襄寨所保护,郑参将以为如何?”
“那整个东海都受我郑家保护。”郑芝龙毫不客气地道。
俞国振笑着摇头:“郑参将,这就不厚道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他们二人对海域的控制权如此认真,为的就是利益。
“俞寨主是个通情达理的,想必不会使我为难,郑某等着俞寨主的建议。”郑芝龙心中略一盘算,又开口道。
俞国振微微眯着眼:“广州以东海域,尽数郑参将,西海尽归于我,广州至雷州、琼州,归于郑参将,但悬挂我新襄旗帜者,郑参将须得照顾,不得征收非费。”
“不可,若是东海上尽数是俞寨主旗帜,郑某岂不只有去吃西北风,须得有定数!”
“那好,每年五十艘挂着我新襄旗帜之商船,可免收护费。”“五十艘太多,如今广州一年也不过百艘商船往来,如何能五十艘?十艘,十艘便足供俞公子所用了。”“咱们可不能学市井商贩,锅秣必较打个对折,三十艘如何?”“对折也该是二十五艘!”
“好好,二十五艘便二十五艘,不过郑参将须得一视同仁,若是在这片海域遇着同行受了损失,郑参将须得赔偿。”双方讨价还价,听得跟着二人一起参与会谈的手下都是目瞪口呆,俞国振口口声声说不能学镯殊必较的市井商贩,可他们的表现却根本不逊于任何市井商贩。最后的结果,便是双方以雷州半岛、琼州岛为界,只不过新襄每年能有二十五艘船前往广州通商,这二十五艘可以免收护费。
按照郑芝龙如今每艘两千到三千两银子的护费标准,每年俞国振算是节约了五万到七万五千两银子的开支。
郑芝龙对此甚为满意,这意味着他几乎独占了属于刘香老的海域,垄断大明、〖日〗本、吕宋之间的贸易:俞国振所得的,则是与中南半岛的贸易权,这个贸易权原本就不属于任何一方。
“这个俞国振,看上去不蠢,为何会提出这么低的条件,二十五艘船…莫非他真以为,广州府有二十五艘船的货给他不成?”郑芝龙一边大笑,心里却继续盘算。
俞国振要中南半岛的贸易权,无非就是以广州府的丝绸、瓷器,换取中南半岛的香料、贵药,这其中利润虽然极大,可是一来原本就有胡静水这样的散客在经营,二来广州府的丝绸瓷器,绝对不可能装满二十五艘海船,更何况丝绸瓷器,同样也是对日、对吕宋贸易的主要货物,他郑芝龙占着地主之利,难道争货源还争不过新襄寨?
郑芝龙心里盘算来盘算去,他才不相信这样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会是蠢货,因此唯一的可能,便是此人另有计划。
无论他有什么计划…,只要自己在海面的实力能压过他一头,那么他就不敢轻易来犯不过,为了能让今后二人好相见,便是有了什么矛盾,也可以有个缓冲之机,或许,自己还得再提出一个条件了。
想到此处,郑芝龙笑道:“今日得与俞寨主相会,实在是平生幸事,我与俞寨主一见如故,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俞公子赏脸”“请说。”俞国振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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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岂向腐儒谈周礼(二)
李虎三他们送了三批砂石回寨子里,虽然已经进入了十月,但钦州还是相当热,众人干得汗流浃背,一个人都将外裳敞开,lù出自己的xiōn些子娃儿倒是好命,贼娘的,不仅有学上,主家还包他们的食宿!”
今天的砂石全部是送到学校工地上的,他们现在对于将要建起的学校也有所了解。这是一个可供二百五十名孩童上学的学校,并且学校有专门的食堂、宿舍,若是新襄寨的孩童,所有的费用全免。
“那些峒人小孩的食宿却是不包的。”又一个海寇道。
“不包是自然的,咱们汉人自家的孩子尚且顾不上,却去看顾别人家的孩子,这不是蠢到家了么?”
“理当如此……”
李虎三听得有些着恼,在这之前,他们这些人心里,并没有什么汉夷之辨,否则他们也不会追随与红毛蕃勾结的刘香老了。但这几日来,每天白天是上工,休息时间里便是听新襄寨的人说故事,什么《精忠岳飞李靖扫北》、《薛仁贵征西》之类的评书话本。
说故事的人,乃是柳敬亭的三个弟子,这三人也是俞国振高薪延请而来,平日里新襄寨的娱乐,一小半要靠着他们三人。李虎三一伙听得几回,便也开始知道汉夷之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