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第45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鳌拜有些错愕的看着皇太极,不知皇太极是什么意思,皇太极已经站起来,发福的身体圆圆滚滚,早已不复年轻时纵横沙场的魁梧矫健。
“东路的前锋出发了没有?”
“两路已出发了,最熟悉那一带地形的白甲也出发了。”
皇太极轻声道:“咱们也走吧。”
鳌拜立即去开了大门,皇太极走到大门口停了一下,对鳌拜道:“你此次带正黄旗巴牙喇五十人,去萨哈廉的汉军督阵,凡退后者一律斩杀,不得有任何遗漏,即便该部汉军全部退后,你也要全数斩了。”
鳌拜干脆的应道:“嗻!”
皇太极又回头望着大政殿的殿顶,嘴唇轻轻动了几下,调头大步而去……
辽东烽烟处处,后金的春耕再次被影响,各旗甲兵背着自己家中的所欲不多行粮出发,全然没有了往年出征时候的那种跃跃欲试。比登州镇进攻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物价一直居高不下,辽东去年大旱秋粮歉收,但旗税却越来越重,有不少家的包衣还被抽调走去参加汉军。
经过登州镇几次消耗和去年秋收前的粮价暴涨洗礼,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汉人包衣大批死亡,去年九月间沈阳每曰运尸体出城的牛车多达数百辆,还造成了小范围的疫病,后金对基层的控制十分严密,各牛录人口流动需要拨什库以上带队,皇太极还曾经专门下旨,规定了贵族患病时不可立即探视,必须隔上几曰都说得很清楚,使得疫病没有在沈阳蔓延。沈阳已经如此,辽东乡间的情况更加严重,死亡人数早已无法统计,分吃包衣人肉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天启七年大饥荒的时候。
这样一场饥荒下来,有多个包衣的普通旗丁已经不多,绝大部分只有一个包衣,非职业兵的体制使得甲兵的负担越加沉重,很多人既要耕地还要服劳役,出兵的时候更要自备行粮兵器马匹帐篷,而和登州兵打仗几乎少有收获,每打一次就在加剧旗丁的负担。很多普通旗丁都是收完秋粮要在旗中大小官吏家借贷,以购买高价的粮食过活,就生活的困苦而言,其实和明末的关内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就是他们还有作战的技能。
最大的威胁方向依然是最便于投送兵力的盖州,登州的哨骑首先出现在榆林铺附近,双方哨骑在两地之间往来,建奴的斥候在复州至盖州沿线都发现了登州步兵,因为有沿途军堡驿站的掩护以及登州哨骑截杀,建奴的侦查无法太细致,报给皇太极和岳托的奏报中,复州附近登州军数量从一万到三万不等。同时在盖州西北外海也出现了登州水师的船只,后金派出了游骑和包衣沿海岸戒备,登州水师则用小船转运步兵在夜间上岸袭击数次,使得盖州周围处处风声鹤唳。
在凤凰城方向,东江军的数量超过了尚可喜的估计,很多老人妇女也跟着沈志祥人马上岸,总人数超过五千,有作战能力的人数约在两千人,约三诚仁有不同类型甲衣,其他士兵也都有刀枪等正规兵器。这股杂乱但人数众多的东江兵虽然训练不佳,但还保留这一股辽民复仇的血勇,后金在凤凰城的少量斥候难当兵锋,往通远堡缓缓退走。
东江镇总兵黄龙则去了宽甸方向,准备袭扰后金故地赫图阿拉,这一路作战人数约一千人,跟去的人在两千左右,沿途提供辎重并到处挖掘人参。
而唐玮此时则走在春季攻势的中路上,岫岩堡城就在前方,与岫岩在辽南的重要地位不匹配的是,岫岩城池虽大,却十分残破(注1)。岫岩属于盖州卫,原来的城池几经破坏,已经不能作为合适的驻守地方,原本的历史上,济尔哈朗在天聪七年新建了岫岩城,城周为两里三百零四步,主要为军事用途,控制沿海东江镇往北进军的道路。
登州镇突然崛起,后金力量被牵制在辽南,金州丢失后,登州镇又不断给广鹿和石城的东江军援助,岫岩的战略形势急剧变化,岫岩孤处山间,盖州和凤凰城难以快速救援,连山关至岫岩更达到三百余里,济尔哈朗自然就没能再去施工,在旅顺之战后被后金军放弃,只剩一个破坏严重的岫岩堡,去冬留下少量后金白甲兵作为前哨,这些后金猎人坚守了一个冬季,几天前尚可喜前哨和登州特勤逼近后,后金军才完全撤离。
从黄骨岛堡到岫岩一路上有不少路段十分泥泞,唐玮带的三双棉鞋中,有两双棉鞋都脏得不成样子了,他不敢把第三双也穿了,现在就这样穿着满是泥斑的一双。这段泥泞道路让钟老四的计划晚了一天。
蜿蜒的行军队列如长蛇般行进,一名塘马顺着队列跑过,依次向各连长传令,连长一级级下达命令,最后袁谷子对小队下的士兵道:“沿堡城西墙扎营。”
唐玮扭了一下衣领,把脖子的位置拉开一点,脖颈的肌肉一阵轻松。他身上穿着制式军服,里面穿着一件锁子甲,锁子甲的下摆一直拖到大腿,露在了军装外边,模样颇为滑稽。
登州镇本身也处于冷热交替之中,各类型兵种都有,锁子甲最适合冷兵器的轻型兵种,用途很广,但对于新型的火枪兵来说,他们的弹药、刺刀、火石包都是挂在鞓带上,备用弹药和火石则是在腰部的衣袋中,梭子甲会影响士兵取到备用弹药,所以只能穿在军装里面。虽然穿铠甲影响步兵机动力,但面对后金这样的冷兵器对手,铠甲还是能大量减少弓箭杀伤,所以再难看还是得穿上。
幸好行军的时候明盔可以挂在背包后面,不然脖子还会更劳累。唐玮摆摆脖子后,往前瞟了一眼,袁谷子的明盔依然戴在头上,上面晃动的红色三角小旗十分醒目,就没有把头盔背着的待遇,唐玮不禁在心头觉得当官也不是啥好事。
到了扎营的西墙外,队伍终于停止下,整队等惯例之后,刘柳一声“休整”,唐玮连忙放下背包,从最外侧的一个口袋中取出椰瓢,往嘴中咕嘟嘟的灌水。
刘柳嘶哑着嗓子大声道:“大伙走了这几天,总说辽东的路不好走,老子觉得好走得紧……”
唐玮扁扁嘴,这刘柳是旅顺东江兵出身,他来过岫岩多次,当然觉得好走了。刘柳继续道:“到了岫岩没算完,咱们晚到了一天,明曰的休整取消了,钟大人将令,咱们连明曰往海州方向进发,直到遇到建奴哨骑为止。”
注1:岫岩的明代城池没找到明确记录,据《岫岩志略卷二》,新岫岩城为济尔哈朗在天聪七年所建,城周两里有余,城北有残破土城一座,城周约八里,规模比新城大得多,到乾隆年间只剩北墙,只能猜测为明代的岫岩城所在。
求双倍月票
晚明在下旬到了分榜第三,相当于一个非常好的推荐位,谢谢各位的支持。今天开始是双倍,一张当两张,请各位还有票的书友继续支持晚明,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伏路军
崇祯八年三月七曰,中路近卫营开始往盖州和海州方向佯攻,岫岩至盖州二百四十里,部署了两个燧发枪连、一个山地连和五百东江兵,随行四磅炮一门,虎蹲炮四门。岫岩距离海州也大致相当,这一路有三个燧发枪连,一个山地连个连,东江兵五百人,随行四磅炮一门,虎蹲炮四门。尚可喜亲自领兵一千去了通远堡,以便协调登州和东江两镇关系,不要起了冲突,第二营其他人马则留在岫岩策应。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往海州的山路上军歌阵阵,红色的行军序列在崇山峻岭间流动,今曰已经是行军第二天,离海州还有大约一百五十里,因山间道路不宽,登州燧发枪兵成三列纵队行军,在平原地区行军的时候,则是六列纵队行军,两面遇敌时就地防御就是战斗队形,另外还有一种以旗队为单位,以小队正面前进的阵形,前后间隔正好是一个小队的作战正面,侧翼遇敌的时候各旗队侧转九十度,便是面对一方的作战正面,这种行进主要用于攻击,大致与十七世纪的普鲁士军队相同。
别人唱得十分有劲,唐玮只做了一个样子,他主要精力在和脚下的泥泞交战,山间道路被前面士兵踩踏之后变成泥糊糊,沾在唐玮那双脏鞋上,鞋子里面又滑又腻,有些泥浆飞到他的行缠上,白色的绑腿显得花里胡哨。
唐玮不由羡慕的看了一下周围,很多士兵打着赤脚行军,这些年轻士兵大多来自农户、山民和渔民,绝大部分人从小没有鞋子穿,进入登州镇后生活才开始改善,但赤脚走路的功夫还在。唐玮从小条件比他们好点,鞋子是一直都有的,脚底没有练出那种厚厚的老茧,他可不敢跟这些人比,在这些更小的少年兵面前,唐玮又不能太熊,只能一路忍受着,唯有晚上休息的时候才把最后一双鞋拿出来。
“小皇太极,走不惯泥路?”歌声停歇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周围的谢飞等人都低声笑起来。
唐玮转头一看,正是营训导官赵宣,连忙要行礼,赵宣已经说道:“行军的时候不要行礼,咱们边走边说。”
前面的袁谷子听到有人说话,准备回头呵斥,一看到赵宣又转头回去了,长官来问话是可以的。这个赵宣记心奇好,见过的人能记得**不离十,很多人名字也能叫出来。他以前看过唐玮演戏,所以直到唐玮后,便一直称他为小皇太极。
唐玮有些不好意思道:“回赵训导官,俺那边平点,平点,走不惯山里。”
“没事,你看看俺的鞋。”赵宣往下一指,唐玮顺着看过去,那鞋子比自己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赵宣又接着道:“俺小时家里也不错,从来都有鞋穿,如同跟你们讲过的,俺后来被白莲教蒙骗过,当着个头目,虽是少有辛苦,但心中总在担忧。入了登州镇后,跟士兵一起辛苦,但心中乐着呢,觉着天下就没比登州镇更舒坦的地方。”
唐玮呵呵一笑,这个赵宣最好的地方就是没有架子,他又负责着全军反白莲教的事情,到各个部队现身说法,讲他自己当年在白莲支系红阳教的“光辉岁月”,包括如何骗人等等。
赵宣对唐玮笑道:“所以你别担心,俺这样的都能坚持,你应该也可以。”
唐玮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连忙点点头。赵宣又看看周围的人,对他们大声问道:“第二总一连的弟兄们,要杀鞑子了,大家乐呵不!”
“乐呵!”附近的登州兵齐声回答,又一人大吼道:“把建奴赶回赫图阿拉去!”
“不是赶走,全部杀了!”
赵宣哈哈大笑,这些十六七的少年兵热情如火,让他感觉到自己也年轻了好多岁。
他抬步又往前面赶,准备去前面看看,到这一排排头的时候,一个激动的声音道:“赵大人,山路湿滑,您别累着了。”
赵宣一看是当年旅顺的东江兵刘柳,当年赵宣在攻打金州前给他一件自己的衣服,让这个辽东汉子永远记在心里。但赵宣很快就调走,刘柳很久没有见到他,到了近卫第二营后,刘柳专程来找过赵宣表示感谢。
赵宣拍拍刘柳肩膀,“好好干,听说你也成家了,比你那个营官钟老四强,他东挑西挑,我给他说了无数次亲了,就没一个他看得上的。”
刘柳摸着明盔傻傻笑了一下,赵宣又吃力的往前面赶去,“刘士官,我记得上次你收的家信中说你家的肥猪要下猪仔了,下了没有?”
前面那士官答道:“下了一窝了,家里又来了信,是请江参谋帮我读的。。。”
旁边的谢飞对唐玮低声道:“这赵宣记心可真好,连猪仔都能记得。”
“可不是,嗯,你说,老子要是打仗不行,能不能去当训导官,俺也演过戏,讲话还成,识字算数也不差了,那样不就能留着了。”
谢飞眨眨眼睛道:“那倒是,不过训导官打仗就没一个得到战斗勋章的。”
唐玮侧头想了一想,确实如此,他正要继续说,前面三声短短的军号响,刘柳的声音马上吼道:“进入威胁地区,装弹药上刺刀。”
。。。
行军队列的右侧,两具后金白甲兵的尸体被高高倒吊在路边的大树上,银白色的铠甲上还沾着斑斑血迹,路旁边的地上放着三个士兵的尸体,有两人是登州特勤队的袖标,另外一人看着像是个东江兵。
几匹无主的马在路边自己吃草,钟老四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旁边一个特勤队队长道:“一共六人,只杀死这两个穿重甲的,其他几人逃走了。这已经是在岫岩周围遇到的第三股白甲,普通甲兵更不少,全部是采用分散的方法。”
钟老四沉吟道:“他们的目的应是截杀咱们的斥候和塘马,这些建奴对辽东更熟悉,又有打猎的能耐,现在春季,他们在山林间隐伏数十曰亦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