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狂士-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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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要吃素斋,见不得荤菜,所以从不和他们一起吃饭,她每天都在自己房间里用餐,餐桌上实际上只有三人。
李泉喝了两杯酒,清秀的脸庞染上一抹红霞,她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对丈夫道:“还是我家阿臻有出息,不甘被埋没,把那帮官老爷惊得哑口无言,最后争取到了进京的机会。
佛奴,你要多学着点,别整天闷声不响,你要让上司知道,你做得比别人多,比所有人都好。”
佛奴是曹文的小名,曹文笑了笑,上司知道又怎么样,没有钱打点,做得再多再好也没用。
不过他对今天发生的另一件事却很感兴趣,他低声问李臻,“你怎么会认识王大将军?”
“我哪里认识他?昨天我才是第一次见到他,也是有点阴差阳错,姊夫是想让我帮你介绍一下吗?”
曹文犹豫了一下,如果能去王孝杰帐下做个文吏倒是不错,但唐军马上要开战了,战场上实在太危险,最关键是他也想进京参加科举。
曹文便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过今天你表现得确实不错,我们喝一杯。”
两人碰了一下杯子,把杯中葡萄酒一饮而尽,这时,李臻又问李泉道:“阿姊,明天一早我就出发了,到底是去哪里?”
李泉一怔,“大壮没有告诉你吗?”
李臻摇摇头,“这两天太忙,我还没见到他呢!”
“我还以为他告诉你了,是这么回事,三个月前我听康大婶说起,大唐的麝香在波斯极受欢迎,去年秋天以来价格大涨。
麝香从大唐运到波斯可赚十倍暴利,就算运到敦煌也有两倍的利润,我觉得其中有利可图,就投了一笔钱买麝香,由康大叔帮我卖给粟特人。
昨天我得到消息,这批货物已经到酒泉了,康大叔告诉我,这次帮我们带货的商队不走敦煌,直接走北线去伊吾,必须要自己去玉门提货,他让大壮去玉门,我想着正好给你磨练磨练……”
“原来阿姊是让我去玉门提货!”李臻这才明白大姊的好意,哪里是让自己去磨练,分明是想节约运费。
李泉眼一瞪,“你不去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李臻连忙举手,“我去!我去!”
旁边曹文笑道:“阿臻,这批货你大姊可是押了老本,不光拿出家中的全部积蓄,就连土地也抵押出去,借了三百贯钱,一共五百贯钱,若货物出事,我们可就倾家荡产了,你大姊夜夜睡不好,还不准我告诉你。”
李臻这才明白大姊昨天干嘛用冰水泼自己,原来她心情不好,但这话李臻不敢说,只得问道:“明天一早就出发,大姊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我和康大婶忙了一个下午,给你们准备了面饼干粮,还请人画了地图,我再给你几贯钱,到玉门后你们自己补充干粮,如果觉得不行就赶紧回来,不要充好汉,听到没有?”
“阿姊,我知道了,不会自找苦吃。”
说到这里,李臻又笑问道:“阿姊这次赚了钱,打算继续在康大叔那里投份子吗?”
李泉连连摇头,“我再也不干了,倒不是怕风险,关键是风险不由我来掌握,我下一步打算酿酒。”
“酿酒!”
李臻和曹文对望一眼,李臻问道:“阿姊去年不是已经开始酿酒了吗?难道是想扩大做酒坊?”
李泉叹了口气,很无奈道:“说老实话,我去年酿的葡萄酒真不好,又酸又涩,所以我对酿酒一直没有信心。”
李臻细细品了一下杯中酒,“我觉得还可以啊!哪里酸涩了?”
李泉一把夺过他的酒杯,狠狠瞪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现在喝的酒是我从外面买来的,冒充我酿的酒,专门给买酒人试喝用的,当然不错了!”
李臻差点笑喷出来,他的阿姊若做大生意,一定会是奸商。
李泉眼睛里流露出了对未来的憧憬,她喝了一口酒,悠悠道,“我听康大叔说,长安、洛阳对葡萄酒的需求量很大,上品葡萄酒价格惊人。
但都是从高昌长途运来,敦煌索家酿造的葡萄酒也不错,在长安很受欢迎,据说索家酿酒师傅就是从高昌请来的名匠,每月的工钱就要六十贯。
我在想…能不能我们也去高昌请一个酿酒师傅,也不用那么好,每月二十贯钱,我就能负担得起。”
李臻对大姊的胆识一向很佩服,敢想敢做,他觉得大姊真能做一番事业。
他便笑道:“等我从玉门回来,我再去高昌跑一趟,给大姊请酿酒师傅,以后大姊就是酒坊大东主,小弟就专门给大姊跑腿。”
李臻说得有趣,李泉咯咯笑了起来,她忽然笑容凝住,似乎想起了什么,随手在李臻头上敲了一记,“你别做梦了,从玉门回来后就要收心,给我好好练武读书,明年要进京参加武举,听到没有?”
……
次日天不亮,李臻一行四人便出发了,除了李臻和酒志外,他们还有两个铁杆伙伴。
一个是康思思的二哥康大壮,他比李臻只大一岁,却比李臻高半个头,远远望去,就像座铁塔一般。
康大壮虽然容貌是粟特人,但他也是在敦煌长大,说话做事看不出他和汉家子弟有什么区别,康大壮极好武艺,从小就立下志向,要做一番大事。
还有一人是个又瘦又小的少年,他名叫姚熙,乳名小细,也是李臻的好友。
小细比李臻小一岁,母亲在生他时得产褥热而死,他便和父亲相依为命,父子二人就住在大云寺内。
小细的父亲是莫高窟最有名的雕塑匠,但他深知匠人地位太低,不愿让儿子再入匠籍。
他便想了个办法,让儿子在五岁时出家为僧,十四岁时又还俗,又花了一笔钱打点,终于使儿子成功摆脱了匠籍。
小细之所以也成为李臻的铁杆兄弟,是因为他从小在大云寺内服侍李臻师父忘尘大师,忘尘大师便把他也视为记名弟子,和李臻、酒志一起读书学武。
小细受身体限制,武艺一般,但轻功却很不错,身体敏捷如猿猴,攀檐走壁如履平地。
另外他医术极好,得到大云寺主持灵隐大师的真传,六年前敦煌爆发疫病时,他和灵隐大师救过很多人的性命。
小细昨天得到父亲的同意,也跟随李臻去玉门接应货物。
这次出远门至少要五到七天时间,他们四人中除了康大壮去过几次高昌外,其他三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
四人都显得格外兴奋,昨晚几乎一夜未睡,城门一开,几人便急不可耐地冲出了县城。
四人都有畜力代步,李臻依旧骑他的白龙骏马,他昨天骑射赢取的那匹宝马暂时还没有拿到,要过两天王孝杰才会派人送给他。
酒志家里是屠户,他父亲有一匹运肉的大青挽马,是一匹老马,奔跑不动了,但勉强还能驮人。
康大壮则骑一头家中的健骡,小细没有能租到畜力,他只好骑酒志的小瘦驴,好在他自己也长得又瘦又小,人和驴倒配成一对。
再有就是防身武器,长剑是唐朝男子必备的随身之物,唐人尚武,基本上每个人都会使剑,就连书生也不例外,剑术是必修课,区别只是水平高低。
他们四人每人都配一把长剑,虽然都是从兵器铺买来,谈不上名贵锋利,但防身也绰绰有余了。
除了长剑外,每人都还有自己擅长的特色兵器,李臻自然是弓箭。
酒志则配了七把飞刀,他虽然其他武艺不行,但在飞刀上却下了七八年苦功,三十步内,飞刀百发百中,康大壮带着一根丈许长的铜棒,他力大无穷,可举数百斤重物奔跑一里。
大唐严禁民间使用长兵器,但棍是例外,康大壮便央求父亲替他打造了一根四十斤的熟铜棍。
小细擅长的武器更有特色,竟是一卷细绳,细绳长三十丈,非常结实,这也和他身材瘦小有关系,他的轻功很不错,身体敏捷,能攀檐走壁。
刚出城没多久,酒志便咳嗽一声说:“我想了一个晚上,这次去玉门,我们四人必须要有一个首领,要那个什么…德高望重,还要身先士卒,咦!这不就是在说我胖爷吗?莫非我就是天生的首领?”
三人看了他一眼,一齐拉长看声音,“不—是!”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担任军师!”
路上有了酒志这样风趣的人,一路上倒也不寂寞,一个多时辰后,众人便走出了三十余里。
敦煌城位于河西走廊西北部,这一带已属于半干旱地带,但因为有冰山融水,甘泉河从南山而来,孕育了这颗河西走廊上的明珠。
甘泉河两边到处可见大片的胡杨林,被温暖的春风染成一片翠绿之色,河畔长满了各种野花,姹紫嫣红,春意盎然。
但离开敦煌城向北走十里后,甘泉水便折道向西,流入大井泽,土地没有了河水滋润,渐渐变得干燥起来。
官道两边是一片荒漠,长着耐旱的灌木和干枯的草根,远远还能看见一些废弃房屋的残垣断壁。
荒漠中风沙很大,狂风裹挟着沙粒劈头盖脸扑来,稍不留神,眼睛就会被风沙所迷。
四人也没有了刚出城时的兴奋,变得沉默起来,他们戴上斗笠,低头顶住风沙,艰难而行。
中午时分,他们找到了一个避风处休息吃饭。
酒志一边啃肉饼,一边天花乱坠地给小细讲述他当年的风流韵事,小细在寺院里营养不良,发育稍缓,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酒志就成了他人生的启蒙教师。
“大概是十年前吧!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清了,那天我揣了几贯钱去青楼找相好的,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啧啧!太令人难忘了,我说出来你鼻子都要流血。”
小细听得张大了嘴,满脸崇拜地望着口若悬河的酒志,他竟没听出破绽,十年前这胖小子也不过才七岁。
在旁边不远处,康大壮在地上铺了块地毯,和所有粟特人一样,他也信奉祆教,他平举双手,虔诚地向太阳跪拜,口中念念有词,“无所不在的阿胡拉马兹达,赐给我们光明,赐给我们智慧……”
另一边的大石前,李臻在石头上铺开了地图,研究去玉门的道路,虽然去玉门有一条近路,但听说年久失修,已经被黄沙掩埋了。
而且李臻他们都是第一次去玉门,他不想冒险,要找到前往玉门的官道,地图上标示得很清楚,去玉门路官道就在戍堡附近,他连忙站起身向四周张望。
第0012章匪踪迷影
“老李,发现什么了?”
酒志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也伸长脖子向四下张望,他跟小细说得没劲,还不如和李臻聊聊和索文比剑之事,他听说昨天索文对李臻下了挑战。
这时,大壮祈祷完毕,和小细一起围上来,李臻回头对他们道:“商队从酒泉过来要走好几天,我们没必要赶时间,我们应该走官道去玉门。”
酒志顿时跳脚大喊:“去玉门多没劲,难得出趟远门,索性就去酒泉吧!找不到商队再去玉门,老李,就这样决定了。”
李臻瞥了他一眼道:“昨天是谁想要我的马来着?”
一句话戳中了酒志的心事,酒志一直眼红李臻有白马,他最渴望自己也能得到一匹好马。
昨天李臻又赢到一匹宝马,他发现了机会,就拼命纠缠李臻,最后李臻不胜其烦,被迫答应把白马送给他。
酒志被威胁,立刻闭上了嘴。
“阿臻说去玉门,咱们就去玉门!”大壮话不多,但每一句话基本上都是为支持李臻。
“胖哥,要不然咱们就去玉门吧!去酒泉太远了。”小细也小声劝道。
“反正我只是军师,说话不管用,你们爱听谁就听谁的,与我无关!”酒志嘟囔两句,算是勉强承认了李臻的首领地位。
李臻见三人都同意了,他指向前方一座废弃的戍堡,“看见那座戍堡没有,地图上显示那边有官道可以直通玉门。
四人又重新上路,绕过了废弃的戍堡,果然发现了一条道路的痕迹,众人精神大振,催动脚力加快了速度。
……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奔行了一天,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到处都是山,赤褐色的沙砾山,仿佛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李臻也发现不对了,去玉门不是这条路,地图上画得清清楚楚的商道竟然是一条去玉门的小路。
商道不是官道,真正的官道还在废弃戍堡前面三十里,也就是说,他们走错了路,而且现在迷路了。
“我说老李,好歹我也是军师,就让我说两句吧!”酒志有气无力道。
“你说!”李臻心中有点歉然。
“天快黑了,咱们先找个地方过夜,喝口水吃点东西,实在饿得不行了。”
李臻点点头,他见前方斜坡上有一块巨大的砾岩,岩石下似乎有处凹进去的石窝,便对众人道:“咱们就去那个石窝过夜!”
酒志顿时有了精神,把大青马丢给小细,撒腿向石窝奔去,“我先抢个好位子!”
“这家伙到那里都要占便宜,一个石窝子,有什么好位子?”大壮鄙夷地撇撇嘴。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