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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大唐狂士-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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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坐在索瑁旁边的男子名叫蓝振宁,他是索庆的女婿,京兆人,他同时也是敦煌酒肆的台前东主。

蓝振宁连忙道:“请康先生不要生气,这里面或许有点误会,如果她们父母不同意,我是不会把她们带走,请稍等!”

蓝振宁起身快步而去,片刻拿了一个木盒子进来,他从木盒子取出一卷契约,约有二十张,这便是二十名胡姬所签的全部契约。

蓝振宁找出了康思思签的契约,递给康麦德,“先生请看,上面有你同意的手印画押。”

康麦德愣住了,自己几时同意过,难道是思思趁自己睡着时偷偷摁下?

他接过契约细看,又对了对自己的指纹,哼了一声道:“这是假的,不是我的指纹,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蓝振宁和索瑁对望一眼,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了,假如他们把女孩子带走,她父亲跑到县衙告状,说索家拐卖他的女儿,势必引起全城轰动。

索瑁道:“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绝不会勉强,这个契约可以取消,她不去就是了。”

蓝振宁轻轻咳嗽一声,康思思胡旋舞跳得极好,又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而且长得也不错。

这样的招酒胡姬能给酒肆带来滚滚财源,在长安身价很高,至少五十贯钱一个月,还不一定能招募到,别的胡姬可以不要,但这个康思思不能放弃。

蓝振宁又笑道:“既然不是康先生签的契约,那这张契约你没看过吧!

不瞒你说,除了你之外别的父亲都签了,这不是什么卖身契,只是去长安做事,一般三年就回来,如果她中途不愿做,随时可以回来,只是她不能去别的酒肆,就这么简单。”

索瑁在旁边又补充道:“契约上由我们索家做保人,不卖身、只卖酒,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三年后她就回来。”

康麦德还是比较信任索家,见契约上有索家做保人,不是骗子,他的气就消了几分。

其实他也知道女儿向往长安和洛阳,随着她一天天长大,自己越来越管不住她,不定哪个晚上她便收拾东西跑了。

与其她自己偷偷溜走,还不如正大光明地让她去长安,正好自己兄弟伍德也在长安,自己写封信给兄弟,让他看着思思,如果不对就立刻接出来,应该问题不大。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契约,他是商人,感觉这契约还行,女儿基本上很自由,除了三年内不得去别的酒肆卖酒,其他没有什么限制,不过这价格……康麦德眉头皱了起来,一个月才五贯钱,这也太低了,他在长安呆过,知道长安酒肆胡姬不卖身只卖酒,但就是卖酒也很辛苦,忙的时候一夜都不能睡觉。

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在她身上不知花了多少钱,光学跳舞一个月就要八贯钱,最后她一个月才能挣五贯钱,这简直不能接受。

他又看了看别的契约,发现别的契约是卖酒,而自己女儿却是跳舞,明显跳舞更有难度,但价格都是五贯钱,这不是欺负自己女儿吗?

“别的还好,但这价格我不能接受!”

蓝振宁一颗心放下,价格好说,他立刻道:“那就十贯钱一个月,怎么样?”

“不!我要二十贯钱一个月。”

“没问题!”蓝振宁一口答应了。”

康麦德顿时后悔了,对方答应得太爽快,说明还可以涨价,他立刻改口道:“我说的二十贯钱是每月由索家支付给我,另外酒馆还要每月给我女儿十贯零花钱,再包她食宿。”

蓝振宁笑了起来,“包食宿是惯例,这个大叔不用担心,但大叔不能这样涨价,我若答应三十贯,你又说四十贯,这就没有底了。”

康麦德摇摇头,“就每月三十贯,我不再多要了,只要能保证她安全,保证她的清白,我就签约。”

蓝振宁想了想,三十贯有点高了,不过康思思的舞跳得确实好,可以培养成酒肆的招牌,三十贯钱也值了。

“好吧!就这个价钱,我们绝对保证她的清白,保证她安全。”

康麦德得意地笑了起来,看来这一趟自己没有白跑。

第0019章初尝离别

入夜,李臻坐在桌子伏案读书,练武只是他学业的一部分,读书又是另一部分。

师父从小教他读书,三年前又进了州学,更是学业繁忙,尤其他前几天请假去了玉门,耽误了不少学业,他得补回来。

参加武举乡试仅仅只是武科方面结束,还有两个月他才能结束全部学业。

这时,他听见窗户有响动,便起身推开窗,见是大姊站在窗外,“阿姊,什么事?”

李泉向外指了指,“思思在外面找你,大概要和你话别吧!”

李臻下午知道了思思还是要去长安,他也没有办法,这是她父亲的决定,已经和索家签下契约,还拿到了六十贯钱的预付款,李臻只能希望思思平平安安离去,再平平安安回来。

“哦!”李臻答应一声,放下书向院门外走去。

“阿臻!”李泉又叫住了他。

“阿姊还有什么事吗?”

“告别一下就行了,别磨磨蹭蹭的,你还要读书呢!”

“我知道了!”李臻觉得阿姊今晚的神情举止似乎有点怪异,不知哪里不对劲。

巷子里,思思低着头不安地来回踱步,她心中既激动,又非常伤感,激动是她终于可以去长安了,这是她从小的愿望,但想到要和三郎哥哥分手,她心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不远处的院门开了,李臻走了出来,思思连忙迎了上去,“三郎哥哥,我…”

她眼睛一红,眼泪差点滚出来,李臻笑道:“我知道了,你要去长安,这其实是好事啊!你从小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可是…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思思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别说傻话了,难道你不回来了吗?再说明年我也要去参加武举,说不定我们能在长安见面。”

“你是去洛阳,不是长安。”

“去洛阳不也要经过长安嘛!”

李臻尽量安慰她,不想看着她的泪珠子滚落下来,“我可以先去长安看看你,然后再去洛阳,不是很顺路吗?”

思思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扑进他怀中哀哀痛哭,“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会忘记我的!”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大壮也会提醒我,喂!我妹妹在长安,臭小子别忘了,你说是不是?”

思思听她说得有趣,又忍不住破涕为笑,李臻替她擦擦脸上的泪水,笑道:“从小就这样,又哭又笑的,听话,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开心心去长安。”

思思痴痴地望着他,她忽然搂住李臻的脖子,重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转身便哭着飞奔而去。

李臻像石头一样僵住了,这一吻让他的心也变得伤感起来。

呆立片刻,李臻低低叹息一声,转身向自家院门走去,却意外地发现大姊就站在院门旁边,他吓了一大跳。

“阿姊!”他低声埋怨,“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没有啊!我在看明天下不下雨?”李泉抬起头东张西望。

他知道大姊一定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的脸上火热,有点恼羞成怒了,低头快步走进院子。

李泉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嘿嘿一笑,“臭小子!”

李臻快步回到自己房间,他只觉心烦意乱,他也不知道自己烦什么,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心中安宁不下来,这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李臻坐在床榻边,怔怔地望着窗户。

“如果你不愿意她走,我明天就去向康大叔提亲!”不知什么时候,李泉出现在他的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李臻没有说话,沉默了,李泉瞅了他半晌,又道:“既然如此,你惆怅什么?这么舍不得她离去。”

李臻叹了口气,“我只是很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就是堵得慌。”

李泉慢慢走了进来,坐在弟弟对面,柔声道:“阿姊知道你心烦什么,因为思思去长安了,实现了她从小的愿望,而你心中也渴望出去,从你这次去玉门我就知道了,你内心对外面的渴望被思思的离去带动起来,所以你心烦意乱。”

李臻呆呆地望着姐姐,他没想到阿姊竟然如此善解人意,平时那么凶,此时却又那么温柔,他鼻子一酸,低低喊道:“阿姊!”

李泉怜爱地抚摸弟弟的头发,笑道:“知道阿姊为什么又决定不酿酒了吗?因为你明年要去洛阳参加武举,我也打算同时让你姊夫去洛阳参加科举,这样我们一家人都去,索性就在洛阳住两年,假如你们两人都考中,我就把敦煌的房子和土地卖掉,咱们不回来了。”

李臻默默点头,“还有阿婶呢!她愿意离开吗?”

“我会劝她,如果她实在不肯走,那我也没办法,当然,前提是你姊夫考中,他若不争气,我和他还得回来,至于你,阿姊希望你像雄鹰一样,在天空中翱翔,不要学那些世家子弟,离开家乡就变成虫。”

“阿姊,我记住了!”

李泉起身笑道:“早点睡吧!明天早上送走思思,你还要去大云寺看师父,你回来后还没去见他呢!”

“我知道,我就准备明天去。”

李泉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事,“对了,明天你去了大云寺,顺便再去莫高窟找阿婶,把她的药带给她,她今天走得匆忙,忘记了。”

“阿婶去莫高窟礼佛了?”

“她们女人会有活动,今天一起去莫高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不说这个,你快睡吧!”

李泉关上门走了,李臻躺在榻上,枕着双手望向屋顶,回想今天发生的事,阿姊也不知道祖父的秘密,让他有点遗憾,不过刚才阿姊说的一番话很对。

他是被思思的事情搅动了出去的渴望,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十六年了,他怎能一辈子困在敦煌小城,他应该去更加广阔的天地闯荡。

……

次日一早,李臻和康大叔一家去城外送别思思,在不舍和家人的泪水中,他们挥手告别,望着几辆马车渐渐消失在原野尽头。

直到思思走远了,酒志才匆匆赶来,他昨晚胡思乱想一夜,竟然睡过头了。

“你小子现在才来,思思已经走了!”李臻没好气道。

酒志满脸失望,低下头道:“思思没见我来送她,她一定很伤心吧!”

李臻忍不住笑喷出来,“好了,吃着碗里就别看着锅里了,我今天去大云寺看师父,你去不去?”

酒志脸一红,他知道李臻的意思,这两天他和翠儿呆在一起,差一点就要海誓山盟了,他挠挠头,“好呀!昨天爹爹还让我去看师父,正好你要去,一起去!”

酒志得了李臻的白马,正好也想借此机会试马,两人也不回敦煌城,直接向大云寺方向奔去。

……

大云寺位于敦煌城东南约五十里外的甘泉河畔,紧靠著名的莫高窟。

大云寺前身叫弥勒禅院,四年前,则天皇帝登基不久,便下旨全国各地修建大云寺,敦煌大云寺便在弥勒禅院的基础上扩建而成。

大云寺在敦煌数十家寺庙中虽然年数最短,但规模却最大,占地两百余亩,驻寺僧侣六百余人,寺院中还生活着百余名手艺高超的工匠。

李臻和酒志一路骑马而来,路上吃了干粮,又喝了甘泉水,走了大半个时辰,二人终于抵达大云寺。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寺院,他们和寺院僧人都很熟悉,没人阻拦他们,一路来到后院高僧禅房。

“大师,我们来了!”

李臻和酒志酒志在一间禅房前恭恭敬敬行一礼,这时禅房内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进来吧!”

禅房内极为干净,布置简单,地上只铺着一张细芦席,靠墙处放着一只陈旧的柳木箱子,再有就是一只木鱼,别无他物。

席上盘腿坐着一名老僧,须发皆白,身材高大魁梧,腰挺得笔直,看得出他年轻时很有气势。

此时他已年迈,看透了世态炎凉,老僧脸上布满沧桑皱纹,但一双目光却澄静如水,他便是李臻的师父忘尘大师。

忘尘大师是个极为神秘之人,除了大云寺主持灵隐大师外,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李臻至今还记得五年前灵隐大师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的师父曾经有过波澜壮阔的往事,这让李臻更加好奇,他的师父到底是谁?

……

“李臻、酒志拜见大师!”

两人跪下给忘尘大师恭恭敬敬行一礼,虽然忘尘和李臻是师徒关系,但忘尘大师从不准他叫自己师父。

至于酒志等人,因为他们是李臻的伙伴,忘尘大师也一并教他们读书习武,算是收他们为记名弟子。

忘尘大师对李臻这个关门弟子极为器重,天资过人且品行正直,是所有教过弟子中最令他满意的一个,唯一不足,就是偶然会露出狠辣的一面。

忘尘大师也很喜欢酒志,这个酒志从小就很有趣,虽然很喜欢偷懒,又爱耍点小聪明,占占小便宜之类,不过他心地纯良,重情重义,尽管忘尘并没有收他为徒,但实际上已视他为徒。

除了李臻和酒志外,康大壮和小细也跟随忘尘大师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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