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狂士-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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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戬实在不喜欢这种雄鸡化雌的感觉,但他又不敢扫了她的兴致,只得悻悻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太平公主又坐回位子,冷冷道:“让他进来!”
片刻,万国俊快步走进屋子,单膝跪下抱拳道:“参见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眼中的男人分为四类,一类出于政治需要而交往,像武三思、薛怀义之流,甚至包括她现在的丈夫武攸暨。
第二类是她真心喜爱而倾注感情,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人,一个是她的前夫薛绍,另一个就是高戬,但实际上,她喜欢高戬就是因为高戬酷似她前夫。
第三类是给她带来生理愉悦的男子,这种男人不会太长久,她也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玩腻了就甩掉。
而第四类就是为她效命,忠心耿耿替她做事的男人,眼前的万国俊就属于这一类。
从男女吸引方面来说,太平公主着实不喜欢万国俊,那么粗的眉毛,那么扁平的脸庞,那么宽的肩膀,偏偏身材又不高,使她有一种生理上的厌恶。
不过万国俊肯为她效命,这一点就足够了,太平公主被万国俊扫了兴致,心中不太高兴,语气也没有平时的宽容,她冷冷道:“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今天圣上已任命李臻为内卫副统领。”
万国俊浑身一震,他本来还期盼着李臻被收拾的消息,没想到竟然等来了李臻被重用的消息,还是和他一样的内卫副统领,使他有一种一脚踩空的失落,他的头埋得更深了,心中涌起了难言的苦涩滋味。
“公主殿下要卑职怎么做?”
“我要你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走他的路,你过你的桥!”
见万国俊没有吭声,太平公主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我警告你,你若敢擅自挑衅,丢掉了我的内卫,那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卑职…记住了!”
“去吧!”
万国俊着实窝了一肚子火,兴冲冲跑来,却被狠狠训了一顿,使他脸上挂不住面子,但他又不敢惹恼太平公主,只得起身行一礼,愤懑离去。
万国俊的脚步声消失了,这时太平公主身后屋子里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她顿时满脸春色,眼含媚态,起身解开了腰带,款款向里屋走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奔跑声,管家在门外焦急禀报道:“启禀夫人,老爷回来了,他…他被人打伤了,浑身是血。”
太平公主一怔,不高兴地问道:“被谁打了?”
“好像是……梁王。”
梁王就是武三思,他今天组织族人聚会,商议新年族祭之事,怎么会把丈夫打伤?
太平公主又看了看房间,一边是情夫在等自己,一边是受伤的丈夫,让她委实为难,踌躇片刻,她只得转身向屋外走去。
“他现在在哪里?带我去看一看。”
……
就在武家内部发生矛盾的同时,李臻也回家稍微收拾一下,给大姊留了一张纸条,便和赵秋娘等一众下属离开了长安,向偃师方向疾奔而去。
他一共带了二十余人,他们是赵秋娘手下的隐卫,除了没有穿内卫的军服外,其余装备都是一样,有横刀、战剑和军弩。
他们个个武艺高强,骑着精挑细选的骏马,使他们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将洛阳城远远抛在了身后。
偃师县距离洛阳约五十里,北靠邙山,南临洛水,地势险要,自古便是洛阳的东部屏障,或许是因为靠神都洛阳太近的缘故,沿途人口众多,一座座村庄随处可见。
李臻带领一群内卫属下一路疾奔,不多时,夜幕便降临了,约奔出二十余里后,李臻渐渐放慢了马速。
“公子,怎么了?”赵秋娘奔至他身边,略有点担心地问道。
虽然此时李臻已经是赵秋娘的顶头上司,但赵秋娘对他的称呼一时还改不过来,她此时很担心暂时藏身在偃师县的属下,会不会被太平公主和薛怀义的人找到?
李臻想到了太平公主给他的警告,当心薛怀义的胡僧,李臻很了解这群胡僧,他们就是吐火罗武士,一共有三百人左右,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这群人善于伏击,比如在长安伏击武氏家将,两个月前伏击鱼品龙,都是使用短矛,杀伤力极强。
如果他们这样仓促赶去偃师,被伏击的可能极大,这些人做事不计后果,莫说他是内卫,就算是皇帝的出行队伍,他们也照杀不误。
更重要是,这次去偃师接应内卫,是他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关系到他能否在内卫立名树威。
李臻凝视着黑夜中的官道,仿佛看透了前方浓浓的夜幕。
“我担心被薛怀义的人伏击,还是谨慎一点,不急这一时!”
赵秋娘点点头,回头高声喊道:“大家当心一点,注意两边埋伏!”
众人都紧张起来,严密关注着官道左右的动静,更有两名弟兄奔在前面,巡视官道两侧。
大约又走了七八里,前面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是谁,出来!”
前方弟兄发现了情况,众内卫纷纷拔出长剑,策马上前,李臻也取下了弓箭,率先赶到发现情况的地方,官道左侧有一条沟渠,长满了一人高的荒草,两名士兵用军弩指着沟渠内,厉声高喝:“再不出来,就放箭了!”
“是什么人?”李臻低声问道。
“不清楚,刚才有个人影钻了进去。”
李臻定睛向草丛望去,不多时,只见草丛内哆哆嗦嗦钻出一人,举手哭喊道:“不要…杀我!”
一名士兵冲了下去,将此人揪上了官道。
“启禀统领,他好像受伤了。”
李臻翻身下马,走到这人面前,只见他也二十岁左右,身材瘦小,穿一身短襟服,头戴八角软帽,一般都是伙计才这样打扮。
李臻见他跪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手捂着右肩,他摸了一下此人的肩膀,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李臻立刻令道:“先给他止血!”
两名士兵上前给这名男子上药止血,男子见他们不像要杀自己,这才惊魂稍定,向李臻磕了个头,心有余悸道:“启禀官爷,小人是前面驿站的伙计,刚才一群胡僧在驿站杀人,小人肩头挨了一刀,直接逃出来了。”
第0145章杀胡立威
李臻蹲下来,锐利的目光注视这名伙计,“把话说清楚,有多少胡僧,什么时候进入驿站?”
伙计战战兢兢道:“大约三十名胡僧,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反正就是要喝酒吃肉,吃饱喝足就要走,驿丞问他们要钱,结果把他们惹恼了,拔刀乱砍,我跑得快,还是…挨了一刀!”
李臻心念急转,又问道:“他们有没有携带短矛之类的兵器?”
“他们…每人背一只皮囊,皮囊中好像有五支木杆,估计就是官爷说的短矛吧!”
李臻站起身,凝望着前方,他目力极好,隐隐看见两里外紧靠官道边矗立一座建筑,应该就是这个伙计所说的驿站了。
他沉思片刻,对两名轻功不错的手下道:“你们二人去看看,当心一点!”
“遵令!”
两名手下飞奔而去,众人都在官道上耐心等待消息,不多时,一名手下奔回来禀报道:“禀报统领,驿站内有好几具尸体,那些胡僧已经走了。”
“走!去看看。”
众人翻身上马,催马向驿站奔驰,只片刻便来到了驿站,那名受伤伙计率先跑进了驿站后,随即便传来他的哭声,“这帮天杀的胡贼啊!”
李臻带领众人涌进了驿站大堂,灯火已经点燃,只见大堂内满地狼藉,桌子全部被砸烂,到处都是碗碟碎片,角落里躺着三具尸体,血流一地,那名伙计正跪在一具尸体前放声痛哭。
李臻的脸阴沉得可怕,赵秋娘一摆手,带着众人四下去查探。
不多时,里屋隐隐传来孩童的哭声,只见赵秋娘抱出一名女童,尚不足一岁,穿着粉红色小布袄,扎了个冲天小辫,满身满手都是血,正哇哇大哭。
赵秋娘叹息一声,“后面有个女人被他们糟蹋后杀死了,这孩子就趴在女人身上哭。”
“这是我们驿丞的孩子。”
伙计抹着眼泪上前,指着门口一具尸体,“那就是驿丞。”
李臻眼中露出一抹凌厉的杀机,对手下令道:“先不急上路,把驿站收拾一下,我们天亮后再走。”
众人纷纷忙碌起来,李臻走上前问道:“我们的人躲在哪里,大姐知道吗?”
赵秋娘轻轻拍着孩子的脊背,孩子已经在她怀中熟睡了,她低声道:“偃师县有座酒肆是内卫资产,他们应该就藏身在那种酒肆内。”
李臻沉吟了片刻,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我有个想法,我们商量一下!”
……
天快亮时,赵秋娘的大徒弟张炜从偃师县赶到了驿站。
张炜是南市一带的无赖头子,但他的真实身份却是内卫成员,是赵秋娘的左膀右臂,极为精明能干,他曾经率一帮无赖骚扰过李泉的酒铺,被李臻狠狠教训,当李臻成为副统领,他的表情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卑职参见李统领!”他上前一步,单膝跪下行礼。
李臻连忙扶起他,他能感觉到张炜的尴尬,便拍拍他肩膀笑道:“不打不相识,不要再计较从前的事情了。”
李臻的笑容将张炜心中的尬尴溶解了不少,他在小桌前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小桌上,“这是卑职手绘的偃师县地图。”
李臻和赵秋娘凑上前,关注桌上的地图,李臻指着一条长长的道路,“这就是官道吧!”
“正是!”
张炜又指着一座小亭子,“目前我们就在这里,这就是驿站,距离偃师县城不到三十里。”
“阿炜,那群胡僧现在在哪里?你见到了吗?”赵秋娘在一旁问道。
“回禀师娘,胡僧就在县城内,我是翻墙出城,他们却强迫士卒开城,闹的动静很大,他们带有薛怀义的金牌,无人敢招惹他们。”
李臻沉思良久,问张炜道:“你们那边有几匹快马?”
张炜想了想道:“我们有五匹骏马,速度很快,都是上好河曲马。”
李臻又对赵秋娘道:“我们这边也有四匹好马,连着我的战马,一共就有十匹快马,可以应对那群胡僧了。”
赵秋娘心中一惊,“公子也要亲自出马吗?”
李臻点了点头,“当然由我带队!”
…
偃师县城不大,城墙周长只有十余里,城内居民主要以军户为主,县城南北两侧分布着规模庞大的军营,临近新年,县城内也格外热闹,雪后初晴,大街上熙熙攘攘,挤满了赶集的民众。
在拎着大包小包年货的人群中,一群三十人左右的胡僧格外引人注目,他们强横无礼,不断鞭打阻碍他们行路的民众,闯进酒肆和客栈,搜寻可疑的目标。
这支胡僧队是薛怀义派出的十支搜寻队之一,他们目标是一支从嵩山返回、运载着数万两黄金白银的队伍,前天晚上,他们本来已经发现这支队伍的踪迹,不料这支队伍却在漫天大雪的掩护下消失了。
薛怀义暴跳如雷,这是他几年来积累的财富,他绝不甘心就这么被上官婉儿夺走,他派出了三百名武僧,分为十队,在洛阳附近搜寻。
“这些胡僧都是什么人?”
大街上行人议论纷纷,很多人对他们的凶暴忿恨异常,“如此嚣张,官府也不管管吗?”
“谁敢管啊!他们是薛怀义的人,有薛怀义给他们撑腰,县令只能当缩头乌龟了。”
街上民众越聚越多,远远指这群凶狠无礼的胡僧七嘴八舌议论。
但数十名胡僧却置若罔闻,一群群在商铺和酒肆内搜查,稍微有人反抗便围上来拳打脚踢。
七八名胡僧冲进了靠近西城门附近的一家酒肆,为首胡僧一脚踢翻了靠近大门的酒桌,一桌子的碗碟乒乒乓乓摔得粉碎,几名酒客吓得跌跌撞撞而逃,原本热闹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
这些胡僧倒也目标明确,直冲向马厩,光看酒客他们看不出疑点,但马匹却能看出,掌柜战战兢兢上前躬身道:“请问几位高僧有何贵干?”
话还没有说完,掌柜便被为首胡僧一巴掌打翻在地,片刻,几名胡僧从马厩回来,皆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意外。
就在这时,大街上忽然传来低沉的鹿角号声,‘呜——’号声十分急促,这是发现情况的信号,几名胡僧立刻冲出了酒肆。
大街上已乱成一团,街上民众吓得尖声呼叫,跌跌撞撞向两边奔逃,马蹄声如雷,一支约十人的队伍正骑马疾奔,他们上都驮着硕大的包袱,不断紧张地向后探望。
后面有近十几名胡僧骑马追赶,他们大呼小叫,奋力吹响鹿角号,十几名胡僧从几家店铺内纷纷冲出,他们翻身上马,迅速在大街上汇合,追赶这十名骑手。
“就是他们,他们带有黄金!”
几名胡僧大声叫喊,一名胡僧将一块黄金递给胡僧首领,“这是他们掉下的黄金!”
胡僧首领接过这块沉甸甸的黄金,至少重两三斤,他的眼睛燃起贪婪的光芒,立刻高声喝令道:“给我追,一定要抓住他们!”
三十名胡僧纵马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