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上山打老虎额)-第5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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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第一时间就在观望,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绝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一旦他们失去了入宫勤王的时机,等到宫中大局已定,想要护驾,就已来不及了,到了那时,赵王顺天应命,群龙无首,谁敢不服?
“传令,攻打内宫!”
“大人……”
那些个武官们已经有了些犹豫。他们并不傻,若是说一开始,赖俊还能忽悠他们,以护驾的名义进行‘平叛’,可是许多蛛丝马迹都可以证明,宫中其实并没有乱党,若是当真太子有什么图谋,为什么神机营动手时,亲军们连一个有效的集结都不能组织,这说明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一群没有防备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图谋。
那么……这就意味着,真正的反贼其实就是神机营自己,大家都被赖俊骗了。
可是赖俊,却已根本不在乎他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冷笑:“怎么,你们不敢,你们不敢?”他连问两次,目光在熟悉的面孔上掠过。
大家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赖俊却是笑了:“可是方才,你们对亲军动手,却是敢了,若是事败,诸位可知这是什么罪?这是谋逆大罪,抄家灭族。诸位在宫中杀了人放了火,而如今,你们以为可以回头了么?我告诉你们,是王是寇,就在今夜,若是事成,则大家都是建功封侯有望,若是事败,则是大祸临头,株连九族,赵王殿下已经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拿下了陛下,杀死了太子,我等便有一世的富贵,否则,尽都死无葬身之地,而现在,我要求你们,立即杀入内宫,杀进去,违令者,杀!”
“大人。”一个指挥使佥事站出来,他满脸愤怒,任何人感觉自己被人耍了,只怕都是他这样的表情,他冷笑:“大人的意思是,此前的所谓救驾都是欺骗我们么?神机营乃是京营三大营之一,忠于天子,岂可做这等……”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不做声了。
因为这个时候,就在他的身后,一个人掠过来,狠狠将一柄匕首捅进了他的后腰。
站在他身后的人面无表情,却是一个千户,许多人看过去,谁都知道,这个千户本就是这位佥事大人的亲信。
佥事倒下去。
殿中更加沉默,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赖俊大笑起来,手指着佥事的尸首,厉声道:“看到了么?看到了么?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唯有拥护赵王殿下登基,方才有活路,赵承想要反对,你们看,这就是他的下场,这就是他违令的结果,你们……还有谁要效仿他,你们之中,有谁想要背叛赵王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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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杀人夜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赖俊冷哼:“既然无路可走,左右都是死,那么我便给大家指出一条明路,诸位,随赵王殿下和我杀出一条血路,到了那时,我等俱都封侯拜相,都跟着我走!”
赖俊率先打头,随即数十人一道蜂拥尾随。
外朝和内廷相隔的宫门外头,早已是尸横遍野,火铳发出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夜空,城头上一群退守于此的亲军依旧在负隅顽抗,只是内宫本就防禁不严,不似午门、大明门等城门,因而城墙并不高大,又无女墙,更无军需储备,箭矢缺乏严重,只要一冒头,随时可能被城下的人射杀。
夜空之下,到处是哀嚎,是混乱。
其实大多数时候,许多人至今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尤其是亲军,由于只重仪仗,早已退化,许多人连弓都拉不开,和神机营相比,高下立判。
宫门,即将破了!
当赖俊带着一队武官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士气顿时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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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宁殿。
外头的动静早已传来,一开始,是有太监禀告暖阁失火,宫中失火。当然是大事,不过实在不必在座之人分忧,因此宴会虽已接近尾声。可是这时候,宴会反而需要继续了。
之所以如此,大抵是因为,宫中失火,作为天子的朱棣,反而要气定神闲,行礼如仪。方才能显露出自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色。
至于其他人,见天子如此淡定从容,自然也必须强颜欢笑下去。
赵王朱高燧已是吃的醉醺醺的。笑嘻嘻的拍了拍郝风楼的肩,道:“郝兄弟,本王有些内急,你多喝一些。吃醉了好。吃醉了,一觉醒来……哈哈……”他谐趣的捂着自己的肚子,飞快去了。
而接下来,事情恶化的程度已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兵变了!
当急匆匆的太监跑来禀告,说是神机营兵变,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连朱棣都不由色变。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神机营竟敢如此。他的目光,不由看向赵王朱高燧的座位,却发现那里已是空了。
朱棣冷笑,道:“好啊,朕的好儿子,来人,把赵王找出来!”
他一面说,一面长身而起,所有人都紧张的站了起来,朱高炽吓得面如土色,郝风楼亦有些惊愕,至于魏国公人等,大抵都差不多。
朱棣大笑:“果然,果然是老子生的,有胆量,有这胆量,来,来,点齐兵马,朕今日倒要看看……朕的儿子,还能有什么花样。”
这一切,都是事出突然,因为谁都不曾料到这个结果,造反,是一件极有勇气的事,若是灾民谋反,那或许是反正已是死路一条,无非就是死中求活罢了。可若是王公贵族造反,就大大不同了,他们原本,就已拥有了权势和地位,他们得到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至于铤而走险去做这等事,一旦事败,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可能连眼下自己的东西都不能得到。
可是现在,赵王居然反了,反了的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这个儿子,素无大志,而现在,他居然也反了。
朱棣的心情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可笑,他最终发现,可笑的人竟是自己。
内宫已经大乱,到处都是奔逃的太监,上酒菜的宫女也都纷纷不见。
只是接下来,情况急转直下,一方是犀利的神机营,另一方却是无用的亲军,一方是早有准备,另一方却是仓促反击,还未等朱棣准备‘御驾亲征’,最新的消息却是,内宫的宫门破了。
“陛下,陛下,请陛下速速躲避……只要离宫,发出旨意,则天下兵马……”
“陛下……郝风楼就是赵王的同谋,理应将他拿下。”
朱棣犹如一头猛虎,他目光狰狞,看向每一个人,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畏惧,看到了他们的慌乱,看到了他们的无措。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郝风楼身上,郝风楼的表情虽然惊愕,却还算镇定。
这个人……也背叛了自己?
喀喀喀……
来不及了。
乌压压的兵马已经出现在了乾宁宫。
外头传出宫娥和太监的惨呼,一群精锐的侍卫似乎想要护驾,可是很快,短铳声连响,随即那救驾的呼喝声,便被其他嘈杂的声音掩盖。
殿门踹开。
旋即,一队队的兵马冲了进来。
一群武官拥簇着一个人进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王朱高燧。
朱高燧再不复醉酒的模样,反而精神奕奕,满面红光。他负着手,走了进来,随即目光在所有人面前逡巡。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朱棣身上。
这个人是他的君王,是他的父亲。
朱高燧上前几步,拜倒在地,高声唱喏:“儿臣朱高燧,拜见父皇。父皇,儿臣听闻,太子朱高炽意图谋反,儿臣身为人子,岂敢怠慢,于是立即驱兵弹压,父皇为此受惊,儿臣实在万死,还请父皇立即下旨,诛杀太子朱高炽,以正视听。”
同样的恭敬,同样的礼仪,若不是身后的兵马,还有他那字字满含杀机的话语,只怕大家都会误以为,眼下的朱高燧,只是像平常一样,去拜见他那可敬可畏的父皇。
而现在,他说完了话,凛然无惧的站了起来,直视着自己的父皇,面无表情。
朱棣虎躯一震,他阴森森的笑了。
“哦?是么?”朱棣从未觉得这个世上,还有如此可笑的事,他漫不经心的道:“而后是什么,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求,无妨,你尽管讲出来,此时此地,很适合你我父子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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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所有人都要死
推心置腹。
若不是眼下情势紧张,那外头的火焰和殿内杀气腾腾的官兵,只怕今日,还真是推心置腹的时候了。
从一直以来,但凡国姓的皇亲国戚,哪一个人不是带着一副面具,许许多多的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将这面具卸下,也一辈子都不可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想法和喜怒埋藏于心底的最深处,他们的哭,他们的笑,他们的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只是谁也分辨不清真伪。
而今日,是该推心置腹了。
赵王朱高燧昂头,笑吟吟的道:“既然父皇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儿臣也只好大胆了,父皇年纪大了,对这国事苦不堪言,儿臣体恤父皇,恳请父皇禅让于儿臣,自称太上皇,移驾宁寿宫,颐养天年,这天下的事,就交给儿臣来辛劳吧。”
这便是朱高燧的真实想法,虽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可是现在他大言不惭的说出来,还是让人脸色微变。
朱棣目视着他,一动不动,冷冷道:“哦,朕待你不薄,平时对你,也多有溺爱,你现在带着这些人,就在朕的寿宴之上,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这血浓于水的父子之情,今日要恩断义绝么?”
朱高燧勃然大怒,脸上扭曲,大喝道:“什么父子之情,父皇,我视你为君父,可是你何曾有过舔犊之情?自幼的时候。你教朱高炽读书,聘请了诸多老夫子,悉心调教;自幼的时候。你亲自教汉王武艺,无论寒冬腊月,终日不缀,你带朱高炽会客,带朱高煦狩猎,何曾想过,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靖难之役。我也立下不少功劳,可是朱高炽做了太子,朱高煦却成了汉王。封在了青州,而我呢?我却是在广州,哈哈……同是兄弟,他们一个将来也继承大统。另一个在富庶之地。为何偏偏儿臣,却是在那乌烟瘴气的岭南?”
“你莫要以为,你的如意算盘拨的好,你如今器重我,从来不是因为我们父子之间有什么情义,只是因为汉王谋反,圈禁于封地,而你信不过太子。哈哈,你的嫡长子你信不过他。你最宠爱的汉王,尚且是因为你的私欲而犯下弥天大错,你寻不到顶替汉王的人,最后便寻到了我,我不过是你的棋子,是你利用来制衡我那皇兄的工具,可是这天下,你终究还是要送到信不过的人手里,儿臣,不过是个夜壶,现在任你糟蹋,到了将来无用之时,便丢到一边!”
朱高燧面目越来越狰狞,笑的越来越冷,道:“所以自幼的时候,我便嘻嘻哈哈,没心没肺,我如此做,不是顺你的心意,要无欲无求,只不过是我无路可走,我除了如此,还能如何?父皇,其实你错了,你大错特错,论及才智,我远在我的两个皇兄之上,可是你给儿臣机会么?可给过一点机会么?”
“好!”朱高燧大喝:“你不给是么?你不给,那么我就给我自己机会,你不给,我就来抢,这是你教我的,你可以抢世孙,我为何不能抢太子?”
朱棣顿时脸色苍白,他惯于将儿子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也惯于将所有人当作棋子,可是他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被反噬了。
或许这个时候,他有愤怒,或许这个时候,他更多的是痛心。只是他有过后悔么?
没有人知道,朱棣坐下,坐在了他的龙椅上,依旧体面的犹如那一年,他攻入南京,新君登基,高高坐于奉天殿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的样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