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上山打老虎额)-第5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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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尸万段,而后喂狗了。
天子之所以暂时隐忍不发,多半只是因为,想看看事情的结果,看着二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大臣们纷纷到了,古朴和何建兴,自然也需拖着‘病体’出席,为了表现自己确实被对方所伤,对方殴打自己时下了狠手,即便是躲在家里还是活蹦乱跳。可是今个儿,却还都是一副脚步蹒跚,摇摇欲坠的样子。瞧着就让人有些心疼,好在他们不是女子,若是如此弱不禁风,如那被狂风摧残的娇花,怕早已让人怜悯了。索性他们是糟老头子,也没什么人心里生出什么情绪,大抵就是今个儿要墙倒众人推。总要打倒其中一人。
郝风楼来的比较迟,他是武官,所以站的位置并不靠前。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终究那古朴和何建兴才是今日的正主。
廷议还没开始,朱棣便率先发了话:“朕听说,咱们的户部闹出了点儿事,起初呢。朕还有些不信。真是可笑,朕的尚书和侍郎,什么时候,成了市井泼皮了,好嘛,你们若是喜欢打,朕对着殴斗之事,也有几分心得体会。你们若是还不服气,那么就在这殿堂上。分出个输赢出来,也教朕开开眼界……”
那古朴和何建兴听了,连忙出班,二人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拜倒在地,一起道:“微臣万死!”
朱棣冷笑:“万死?万死便能恕罪,朕现在便让你们拖出去碎尸万段。”
这话已是极为严重了,古朴吓得面如土色,只得道:“微臣昏聩无能,不足以担当重任,宁愿挂冠而去,恳请陛下另举贤明,主持户部大局。”
他这是以退为进的办法,自己先退一步,而后他的党羽做好准备,攻讦何建兴,这何建兴一旦声名狼藉,这户部离了自己,如何运转,想来宫中必定会挽留,可是他话音落下,却有人站出来,道:“古大人所言有理。”
大家目光一起看过去,说话的,却是广西道御史吴中。
谁都没想到,这吴中在这个时间点站了出来,吴中这个人,但凡知道他底细的,都晓得他曾是北京昌平的县丞,后来因为北京保卫战被保举,摇身一变,身份也清贵起来,成了御史,此人一向和周力帆这些人走得近,在都察院里,饱受人排挤,不过他依旧故我,特立独行,却也没人拿他如何。
此时吴中正气凛然的道:“户部尚书古朴,上任以来,对于部务,一向简慢,微臣听说,前些时日,宫中传出旨意,乃是发两广、湘赣、云贵之民,迁往暹罗,开垦土地,此事关乎国计民生,微臣督查广西,便知道广西多山,可是人口却是不少,土地贫瘠,养不活这么多人口,因而百姓穷困,往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陛下发广西之民往暹罗,这是大大的善政,可是这尚书古朴,却对此事一再推诿,敷衍了事,敢问古大人,你身居要职,却对圣旨置若罔顾,这是何意?是你尸位素餐呢,还是你居心险恶,抗旨不尊?”
这一下子,殿中的人都有些紧张了,这吴中乃是周力帆的人,周力帆的背后是赵王和郝风楼,甚至还有陈学,还有近来与陈学走得近的杨士奇,显然人家有的放矢,分明是要将古朴置之死地,抗旨不尊,这可是天大的罪名。
古朴真正软肋,就在于此,他一时竟不能答。因为他清楚,自己任何回答,都可能接下来会成为对方攻讦自己的理由。
倒是有人出来,站出来的却是个户部主事,此人和古朴走得近,自愿为部堂大人开脱,于是摇头晃脑,道:“部堂大人到任之后,将这部务整理的井井有条,尸位素餐四字,实在是可笑,古部堂的能力,在部中是有目共睹的,户部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是外行人能懂?至于迁民之事,虽是善政,可是要办,却不容易,总需谨慎为好,部堂对此,也尤为关心,正在拟定章程,便是打算……”
“哦?正在拟定章程?”这吴中笑了,咄咄逼人道:“既然正在拟定章程,可是为何,事情已过去一个月,却依旧没有眉目?”
“这个……这个……”这主事倒也回答的理所当然:“我早就说过,此事关系重大,这等大事,自该从长计议,岂可冒失,没有一年半载之功……”
“是么?”吴中这时候笑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却是含笑道:“看来倒是我这外行人胡言乱语了。”说罢,退了出去。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何建兴突然道:“陛下,微臣忝为户部左侍郎,理应为君分忧,圣旨发出之后,倒是拟定出了个迁民的章程……”
此话一出,殿中哗然。
说着,何建兴已从袖中抽出了一分红底的章程,这份章程,自是郝风楼交给他的,何建兴改动了一些,使得其更加实际,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这章程洋洋洒洒上万言,也可见‘何建兴’是花了心思的。
那角落里的太监看了朱棣一眼,朱棣朝他点头,这太监便小心翼翼的过去接了章程,随即送到了御前。
朱棣今日,本来是要把这两个家伙一并狠狠申饬一通,再做打算,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日,这场廷议,却有些别开生面。
其实对于迁民之事,朱棣也有些淡忘了,他是皇帝老子嘛,天下的事多如牛毛,哪一个不是要紧的,许多事他发了旨意,也就不会再过问了,可是现如今,朱棣却发现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翻起了章程,只是随手看了看,却不置可否,皇帝老子虽然不是专业人物,可是这种章程没有接触过一万,也有八千,眼力劲还是有些的,是好是坏,还是分得清一些。可是朱棣没有做声,却是笑吟吟的道:“朕记得,朕的太子曾主理过户部,来,给太子看看。”
那太监又拿了章程送去给一旁坐着的朱高炽看。
朱高炽自是偏向古朴这边的,古朴是个很听话的人,对自己言听计从,至于那可恶的何建兴,如今却和赵王这些人厮混一起,自是成了朱高炽的眼中钉。
可是父皇让自己看章程,却是让朱高炽心里打鼓。
他只草草一看,便晓得这份章程可行,很难挑出什么差错,当然,真要挑毛病,也没什么问题,可真正的问题就在于,父皇看得懂么?若是父皇看得懂,深谙这户部的内情,自己对这份章程大加鞭挞,虽然能保住古朴,可是你难免会让父皇生厌。
这个风险,要不要冒。
朱高炽既是为难,也有些紧张,最后他想了想,却还是乖乖的道:“陛下,这份章程,可行!”
朱高炽还是决定不要冒这个风险,因为真有个万一,自己可就遭父皇怀疑了。
如此一来,事情就很清楚了。
原本那些摩拳擦掌的人傻了眼睛,本来以为,这番要狠狠的出来抨击几句,可是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至于古朴,其实早在那主事站出来为他说话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对劲,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以至于到了太子都认可了何建兴的章程,古朴便明白,如今已是大势已去,可是他依旧还是有些不甘,目光落向解缙,只是解缙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跟着太子殿下唱反调,却压根并不去看他。
那先前退回班中的御史吴中此刻已是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爱卿所奏何事?”
一切……变得水到渠成起来,显然结果已经分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履行某种程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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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七章:大局已定
吴中侃侃而谈:“方才这户部之中的大臣所言,说这位古部堂,精通部务,上任之后,部中大小事务,俱都处置的井井有条,微臣也查过古部堂的履历,此人历任户部观政、苏州知府、户部钱粮主事、郎中、乃至右侍郎,这半辈子,都在和钱粮和户籍打交道,想必,此人是真有真才实学的。”
说到这里,吴中深深看了解缙一眼:“这一点,解学士想必也可佐证,是不是?户部尚书开了缺,我记得今年年初的廷议上,是解学士力排众议,推举古部堂,说他熟谙户部事务,精通府库、钱粮、户籍之事,乃我大明,不可多得的经济之才,有他主持户部,宫中可高枕无忧。解学士,却是不知,此话对不对?”
大家的目光看向了解缙。
被一个小小御史如此咄咄逼人,解缙的老脸有些拉不下来,可是话又说回来,当时的时候,解缙确实是大力举荐了古朴,既然要有说服力,那么少不得狠狠夸赞古朴一番,只是想不到,被人翻起了旧账。
解缙懒得理会吴中,眼睛落在别处。
吴中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却也不尴尬,反而笑了,道:“解学士位列中枢,清直之名如雷贯耳,既然他说古部堂乃是能臣,那么料来是不会差了。”
最后,吴中抛出了杀手锏,道:“既然如此,那么微臣斗胆要问,古部堂既然是能臣。为何何侍郎能拟定出来的章程,他却拟定不出,反而处处推诿。天天说什么从长计议,这分明不是他做不到,恰恰相反,是他能做,却不肯去做,迁民之事,早有圣旨出来。古部堂却是视而不见,将这圣旨视作是儿戏,那么微臣再斗胆来问。假若这庙堂之上,人人都是如此,那么天子的圣旨,莫非连草纸都不如了?陛下岂不是成了摆设?微臣要弹劾这尚书古朴。他胆大包天。抗旨不尊,欺君罔上,此人面似忠厚,却心怀奸诈,恳请陛下明察秋毫,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吴中不愧是个称职的御史,他仗义执言之后。狠狠的拜倒在地,语气依旧是大义凛然。掷地有声:“若是这等大奸大恶、欺君罔上之徒尚且能逃脱罪责,微臣虽是位卑,却羞与此人为伍,宁愿请辞还乡,亦不愿与奸邪同列!”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何侍郎的章程是通过太子殿下鉴定过的,自然不会有差。那么古尚书就拟不出这章程,这个……却是未必,因为他的才能,是解缙解学士鉴定,假若古部堂是个草包,那么解缙岂不是目不识人,这样的人,也配做学士么?
因而……这本来想要为古朴辩驳的满朝文武大臣,竟一个个哑口无言,你说何侍郎的章程有问题嘛,虽是否认了何建兴,却连太子殿下一道否认了,你有几个胆子,竟敢连太子殿下都得罪?
可你想要为古朴逃脱罪责,说他可能能力不足,只是一时疏忽,这又不对,当年的时候,解学士可是信誓旦旦,说这古部堂乃是能臣典范,又精通钱粮之事,这才力压了何建兴一头,成为了尚书,现在何建兴能拟定出来的章程你古朴拟不出,你这不是说解缙任用私人么?
所以无论如何辩解,都可能误伤同类,而且误伤的,都是比古尚书更加重要的人物。
因而,所有人哑了火,有不少御史言官,为了今日的廷议,可是搜肠刮肚,早就想好了一箩筐的言辞,可是现如今,竟是压根没法儿道出来,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这班中,郝风楼却是露出了些许的微笑,古朴完蛋了,而何建兴在陛下面前,却显露出了对圣旨的上心,这本来不是他的职责,可他是侍郎,眼看尚书大人对圣旨简慢,草拟一份章程,则显出了他的忠心。另一方面,他拟定的章程并无差错,谁也挑不出漏洞,也显示出了他的能力。
至于……这一次他踩着古朴上位,只要他一旦升任尚书,那么接下来,必定会被孤立,此次是赵王、陈学和郝风楼乃至于背后的财阀拱他上位,他既然不可能再与太子、解缙人等修好,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紧紧抱住赵王殿下这根大腿了,有他主持户部,交趾和暹罗那儿人口的危机,用不了多久,将会大为缓解。
有了人口,充足钱粮,还有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各种技艺水平的提升,整个西洋,将会是另一番的局面。
而郝风楼所期望的一切,都可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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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已经和朱棣的好恶无关了。
朱棣或许觉得古朴这个家伙,未必有欺君罔上的胆子,也未必就如此大奸大恶,可问题就在于,古朴对圣旨敷衍了事,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