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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公子风流(上山打老虎额)-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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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炽一手将身边的伴伴甩开,眼睛猩红的看向跪地的太监:“本宫问的是,程让那个蠢货,居然说了本宫?”

    跪地的太监小心翼翼的抬头,吞了吞吐沫,期期艾艾的道:“殿下……殿下……他……”

    朱高炽倒吸了一口凉气,眯着眼,手扶着灯架,才使自己肥胖的身体没有倒下去,他冷冷的道:“这个程让,想办法,打发回神宫监去,不能再留了,不能再留了知道吗?还有,吩咐下去,往后再有人打着本宫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的,都要严惩。不……不……”朱高煦肥胖的下巴抖了抖,又是摇头:“不成,不成,若是如此,岂不是欲盖弥彰,罢了,罢了,不要这样,什么都不要做,以后疏远这个程让,疏远了就成。”

    他扶住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头痛,头痛的厉害,来,来人,本宫病了,召太医,请赵太医来,本宫的旧疾犯了。”

    …………………………………………………………………………………………

    太和殿。

    京师里的每一个消息,都会通过各种形式,传报到御前。

    没有人比朱棣更加兴致盎然的去窥探别人的秘密,更没有人比朱棣更热衷于知道别人的一举一动,这就是代价,一个篡夺了侄子江山的叔叔,必须付出的代价。

    朱棣并不多疑,他显然更像一个战士,大口的喝酒,骑上最烈的战马,手持利刃,便无人上前。

    可是朱棣明白,现在的他不再是战士,从前他是帝位的篡夺者,而现在,他是宝座的守护者。

    他眯着眼,值得玩味的看着一份密报,拿起之后,又放下,沉吟片刻之后,又拿起,用手掸了掸密报上的薄片,朱棣伸出手:“茶。”

    热腾腾的毛尖香茗由三宝递到朱棣的手里,朱棣将密报丢到一边,低头喝了口茶,叹口气:“人人都爱喝茶,仿佛不喝茶,就是蛮子一样,朕还是喜欢喝酒,跟几个老兄弟,升起篝火,大家围坐一起,嗯,就在小丘上,听着马蹄和北风的呼呼声,喝肃慎酒,痛快。可是呀,现在不成了,朕不能让人看成是蛮子嘛,别人都说吃茶能生津,能吃出味道,可是在朕看来,不就是开水吗?”朱棣摇头:“不一样了啊,不一样了,从前的时候,多快活呀,现在什么都有了,偏偏不一样了。”

    三宝笑道:“陛下若是想,照样还是可以找从前的那些人来,陪陛下喝酒的。”

    “是吗?”朱棣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冷漠:“你不懂,不一样了,今日不同往日了,咱们得了江山,人心也变了,从前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大家是一根绳子,是捆在一起的箭矢,可是现在,不同了啊。人心变了,人都不是那个人,围坐一起,有什么滋味可言。朕有时候就是不懂,不懂啊,为何从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大家反而欢乐,现在什么都有了,他们就要四处巴结,四处攀高枝,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朕也知道,可是,何至于如此呢?”

    朱棣悲哀的闭上眼睛,将茶盏直接丢落在地,任由茶水浸在脚下的毯子上,他手虚扶着案牍:“这个世上,朕只看到三个半个聪明人,朕是一个,姚先生是一个,三宝啊,你算半个,太子也是半个,还有半个,就是这个郝风楼了。”

    三宝悄悄站在一边,乖乖的当他的听众,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朱棣抬眼看三宝:“太子之所以聪明,是因为他懂分寸,可是啊,他虽然聪明,现在却有点得意忘形,他太急了,看到这份奏报没有,一个太监,和朕处在一个宫城里的太监,居然跑出宫去,明目张胆的告诉人家,他是太子的人,哎……他是太子的人,那么谁是朕的人呢?你以为朕是妒忌太子?你错了,不是这样的,朕只是寒心,难道不攀附别人,不去从龙,就没法儿活了吗?大家都想从龙,都在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就是没卵子的阉人,都是如此,你说,朕不寒心吗?”

第七十九章:青天大老爷

    三宝惊愕地看了朱棣一眼,在他的印象中,朱棣是极少提及太子的,而今日,朱棣的话似乎有些多了。

    朱棣抚案,又道:“朕痛心,痛心的是有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痛心的是有人总是喜欢耍弄他们的小聪明,痛心那些混账的人,那些混账的事,朕不怪他们,朕,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呢,其实,若是聪明绝顶,耍弄一些花招,能叫人永远看不穿,朕会佩服他,偏偏有些人,明明没有耍弄花招的本钱却自作聪明,才让人生厌。杨雄这个奴婢,从前在北平的时候也是伺候过朕的,从前看着挺老实,可是……哼哼……”

    朱棣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凛冽,随即他脸色一板:“你知道为何朕说郝风楼是半个聪明人?因为他比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这是永乐朝,当今的天子是朕,不是太子,也不是汉王,那些糊涂的人哪,为什么就不等朕两腿一蹬,不等朕驾崩升天去见了老祖宗再耍他们的小聪明,去玩他们从龙的把戏,这么多人利益熏心,都看不透这些,偏生一个郝风楼却看明白了。”

    三宝眉毛一挑,道:“可是奴婢觉得郝风楼做的有些过了,据说,有御使想要弹劾呢。”

    朱棣的脸上没有表情:“弹劾就弹劾嘛,天又不会塌下来,再怎么弹劾,那也是朕做主不是?三宝啊,你也看不透,方才朕还说你是半个聪明人,朕现在看来,你还欠缺了几分火候,你需明白,生杀夺予,皆在帝心,今日如此,日日如此,只要朕一息尚存,便是如此。郝风楼聪明就在于此,他知道太子说了不算数,汉王说了也不算数,那些御使言官又怎么可能说话算数呢?弹劾就是告状,告状能杀人吗?都说读书人的笔就是刀子,读书人的文章就是利刃,朕看不对,他们的笔和锦绣文章想要杀人,得先蒙蔽了朕才成。朕今日说这些,不是要让你明白什么事理,只是告诉你一些话,这些话,能让你终身受用无穷:其一,你要知道你是谁。其二,你要知道是谁给你的富贵,又是谁决定你的生死。”顿了一下,朱棣轻描淡写地继续道:“若是有弹劾奏书来,给文渊阁递一句话,压着,不用理会。”

    朱棣沉吟片刻,接着道:“宫里头那个姓程的奴婢,找个机会打发去浣衣局,朕不想听到这个人,也不想看到这个人,不要现在办,过些时日再去办,要润物细无声。”敲了敲桌子,朱棣的脸色很是漠然,厉声道:“太子近来确实是有些不知所以然了,朕才给了他点甜头,他就不知所以,他去结交大臣,朕无话可说,他毕竟是嫡长子嘛,可是现在,他竟结交阉宦,和阉宦打得火热,有这么多人打着他的招牌,他到底是怎样想,他想做什么?明日,让汉王入宫吧,朕许久没有见他了,汉王是个好孩子啊,虽然平日里是糊涂了一些;传旨,前几日有大臣上奏,说什么汉王既是藩王,理应就藩,还说这是祖宗的规矩,这话,没有错!”

    朱棣似乎在推敲着措辞,最后继续道:“可是朕不以为然,就藩于否,是否驻京,要看朕的意思。他的母后放不下他,况且近来他的母后身子也不是很好,为人子者,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藩呢,这有违孝道,不但不能就藩,还要长住,他是汉王嘛,又是朕的嫡亲血脉,不能委屈了,他在京师的王府太过简陋了,理应好好修缮一下,让工部想想办法吧。嗯,就是这些,让文渊阁拟诏,及早发出去,还有,要抄录进邸报里,这些事,你要抓紧着办。”

    朱棣眯着眼,又道:“还有那个郝风楼,平白无故的跑去人家赌坊里做什么,闹得这么鸡飞狗跳的,朕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叫人好好看着,这也是个惹事精,你要是打个盹,这家伙多半就要上房揭瓦,要放火烧屋了,不过朕素来知道这家伙是个无利不起早之人,跑去砸一个赌坊,就为了勒索几两银子的钱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为了得这点蝇头小利?不对,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个人的眼睛没有这么浅,朕倒是勾起了好奇心,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企图。盯着吧,随时来报。”

    三宝笑了,道:“其实陛下好奇,奴婢也好奇着呢,外朝群情汹汹,都说此人疯了,丧心病狂,奴婢也不这样看。”

    朱棣莞尔一笑,挥挥手:“去吧,人家的戏台都搭起来了,看戏,就得有看戏的样子。”

    …………………………………………………………………………

    消息传出,一阵哗然,张彪死了,据说死得很冤枉,据闻外朝那边,尤其是都察院,有不少年轻的御使摩拳擦掌,张彪的死活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蝼蚁而已,只不过是他们火辣的抨击奏书中的一个论据罢了,大家的目标自是对准锦衣卫,想借此削弱锦衣卫的特权。

    可是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却是选择沉默,应天府没有动静,五城兵马司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东华门附近的十几条街道,这些人仿佛一下子绝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其余的商户们都来了,这一次很是自觉,大家济济一堂,其乐融融,郝风楼出现,大家一起起身,客客气气地行礼,纷纷称赞郝百户年少有为。

    随即周书吏重申了平安钱的规矩,寻常的买卖,每月平安钱十两,但凡是**、赌坊的买卖,则是每月五十两。

    **、赌坊一向是最挣钱的买卖属于暴利行业的一种,而且龙蛇混杂,最是麻烦,郝风楼站起来道:“交了锦衣卫平安钱,从此之后便受东华门百户所恩庇,哪个若是敢到诸位的铺子里索要钱财,自有百户所出面,若是有人敢闹事,本官保证,这南京城,他们呆不下去。”

    众人热泪盈眶,纷纷道:“大人仗义,如此体恤小民,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郝风楼别过脸去,问周芳道:“锦衣卫也可以做青天大老爷?”

    周芳吱吱呜呜:“大人,想必是大家不知用什么言辞表达对大人的感激之情而已。”

    “不对。”郝风楼正色道:“我怎么觉得咱们天子亲军,被人当作了青天老爷,是骂人的意思?”

    众人脸色变了,纷纷道:“不敢,不敢。”

    郝风楼微微一笑:“罢了,都散了罢,明日开始,所有商户登记造册,缴纳银钱,颁发平安牌子,挂了牌子,便是一家人,只要不作奸犯科,安安生生做买卖,自然好说,散了吧,都散了。”

第八十章:重逢

    进展出奇的顺利,郝风楼也终于闲散下来,虽然外界有诸多传闻,更有不少议论的矛头焦点都聚集于郝风楼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小百户身上。不过对郝风楼来说,这一切似乎可有可无。

    天气渐渐有些凉了,一场豪雨过后,夏日的灼热渐渐消散。这一日,郝风楼却是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凌雪。

    凌雪显得有几分清瘦,虽是穿着一件男装劲衫,却依旧不掩姿容,轻抿了抿嘴,凌雪朝郝风楼笑了笑,道:“帮个忙好吗?”

    “好。”郝风楼没有犹豫。

    “随我来,上车!”

    马车很宽大,只是一男一女坐在里头,依旧还是有些拥挤,细看凌雪,发现她满是倦意,眸中带着血丝。

    “昨天没有睡觉?”郝风楼笑了:“很忙吗?”

    “呵……”凌雪打了个哈欠,倚在车厢上,半阖着眼睛,道:“我先歇一歇,很快就到了。”

    郝风楼摸摸鼻子,最后摇头苦笑,车厢里香气袭人,一个女子蜷缩在里头,发出轻轻的鼾声,小巧挺直的鼻子微微耸动,一头秀发带着几分凌乱,郝风楼的心里不由有几分疼惜,最后摇摇头,脑袋歪到一边,那如坚冰一样的美人,似乎酣睡时才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马车停了,眼前是一个不起眼的庭院,凌雪伸了个懒腰,跳下马车的那一刻,整个人又变得严峻起来。

    郝风楼又是摇头,女人怎么能跳下马车呢,若是陆小姐,多半是要踩着高凳下去,小香香呢?我的天,小香香应该还不算女人,只算女孩子,老天爷,愿她长大了有点女人味才好。

    进入幽森庭院,郝风楼才发现,这里非同一般,明里暗里都有许多哨岗,挺直的像标枪一样的武士按刀而立,而在暗处,四处有许多的眼睛在暗中窥测。

    郝风楼看向凌雪,道:“这里似乎还不错?他们都是亲军的人吗?锦衣卫?为何我不曾听说过卫中在这里有布置?”

    到了一处厢房外,凌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边道:“有些事,北镇府司也未必知道。”

    郝风楼哂然一笑,快步进去。

    厢房里灯火通明,有四五个身穿斗牛服的人各据房中角落,脸色神情甚是冷漠,可是一看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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