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上山打老虎额)-第3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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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谁也说不清,这使朱棣和郝风楼都有些急躁,而眼下,朱棣显然想要立即摆脱掉这几个阁臣。
他沉吟片刻,道:“锦衣卫的这件事,暂时不表,朕自会命人核实,是非曲直,总会有公论嘛,诸卿这便告退吧。朕有些事,想给郝爱卿交代一二。”
朱棣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他有太多的事需要询问郝风楼,也有许多事要重新交代和布置。
杨荣、胡俨、黄淮三人纷纷站起来,准备告退,倒是解缙此时道:“陛下,微臣听说,近来有一件传闻,颇为诡谲。”
这个时候,解缙却还在这儿东拉西扯,顿时让朱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朱棣耐着性子,道:“什么传闻?”
解缙含笑,道:“这件事,其实应当问杨大人……”他看向杨士奇,道:“微臣不敢居功,此事是杨大人查出来的。”
杨士奇脸色淡漠,显然有几分犹豫,却不得不道:“是有这么一件事,有个汉王府教拳的师傅,是从漳州来的,半年前,聘于汉王府,平时教汉王的子弟们一些拳脚,据闻此人有几分真功夫,不过应天府府尹与微臣有旧,正好听说了一件事,说是这位教拳的师傅,仗着汉王府的名头,招揽了不少徒子徒孙,有数千之众,又收了三十六个亲传弟子,遍布京师,教人拳脚,许多豪门贵族,都败在此人的门下。微臣以为,此人颇为不简单,又整日出入汉王府,不是等闲之事,所以便请应天府好生盯看,这不查不知道,一查竟还真有些眉目,那学拳的师父,乃是出自漳州三平寺,此后入京,很快得到汉王的赏识,汉王对此人颇为佩服,便聘请他入了汉王府,此人经常在汉王府闲住,同时有招揽了不少人,声势不小,其中世子朱瞻圻与他关系最是莫逆,可是微臣……微臣……”
杨士奇顿了一顿,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微臣查出,这个学拳的师傅,竟是通过了一些军中的人物,许是走的汉王府的路子,竟是私购了一些刀剑,甚至还有弓弩、火铳,不只是如此,他的一些门徒,甚至有人私下里说,当今天下,和当年大唐的武德年间何其相似……”
武德年间……
所有人的脸都变了。
武德年乃是唐初时的年号,当年李渊在位,李渊乃是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即位以后,封李建成为太子,李世民为秦王,李元吉为齐王。三个人当中,数李世民功劳最大。晋阳起兵,原是他的主意;在以后几次战斗中,他立的战功也最多。李建成的战功不如李世民,只是因为他是高祖的大儿子,才取得太子的地位。
李渊 李渊既然决心立李建成为太子,李世民自然心中不服,于是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死太子和齐王,逼迫李渊退位,登基为帝,改元贞观。
这个典故,在座之人谁人不知,可是细细思量,如今的情况,还真和武德年间一般无二,汉王在靖难之中,功勋卓著,得到了绝大多数将军的拥护,而太子朱高炽,只是仗着自己是长子,这才成为储君。
只是……现在突然传出这样的流言,莫非是汉王当真想要做秦王,想要杀死自己的兄弟,逼迫自己的父皇退位?
杨士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叫苦不迭,其实一开始,解缙让他帮忙查一查,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事情交代下去,越查,越是心惊肉跳,等到一桩桩的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杨士奇有点儿傻眼,他即便在聪明,遇到这么个情况,也知道自己没有了选择。
若是知情不报,将来一旦事发,天子追究,当时自己已经过问此事,为何这么大的事,自己却隐瞒不报?莫非自己是汉王党羽?
可是自己今日将此事报上,无疑是等于检举汉王,检举天子的亲儿子,徐皇后的心头肉,赵王的亲兄长……
杨士奇一直都不愿意牵涉进入夺嫡之争,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很危险,一个不好,就可能尸骨无存。可是现在,杨士奇必须牵涉进去,不但要牵涉,还要‘弹劾’汉王,彻底的站在汉王的对立面。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不禁扫过解缙一眼,姜还是老的辣,汉王这件事,或许就是这姓解的布置的也是未必,那个拳脚师傅,可能也只是这个布置中小小的一个环节,而只是这个小环节里,却彻底把自己拉下了水。
论起来,汉王自己是已经彻底得罪,而太子那里,自己虽然关系还算和睦,却远远比不上解缙等人,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境地,郝风楼左右不靠,可是凭着圣眷,尚且还可以立足,而自己呢,自己状告人家的儿子,天子莫非当真会引以为腹心?
杨士奇摇头,他对天子有很多的了解,天家固然无情,可是牵涉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当自己抨击这个无论是性情还是相貌酷似天子的皇子时,杨士奇知道,自己决不会有好下场。
这一次,是真正的被人下了绊子,而且伤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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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伴君如虎
杨士奇所能意识到的,就是从一开始,解缙给他的,就是一个无解的陷阱,而现如今陷阱发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闭上眼睛,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解决。
心里吁了口气,杨士奇眼观鼻、鼻观心,阖目静候。
朱棣的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
从杨士奇所谈及的东西来看,汉王这几乎等同于谋反,收买人心,私藏兵器,甚至有人将他比作李世民,若是如此,那么他朱棣是什么?那个被迫退位,成为太上皇的李渊,那个死了两个儿子,却不得不对杀人凶手强颜欢笑,甚至还要赞誉此人孝顺的可笑开国天子?
朱棣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杀机,只是这杀机,目标却是杨士奇。
放置在御案上的手臂在微微颤抖,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显然他在强忍,作为一个天子,他当然清楚,叔侄可以相残,父子也同样如此,可是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扎了一刀,那种锥心的痛感,即便坚强如世称永乐,残忍无情的朱棣,亦是难以承受。
他的身躯,亦开始抖动起来,脑海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这些念头,多是温情,襁褓中的欢笑抚弄,蹒跚学步时的宽慰,长大一些的悉心教导,还有看着那小身板骑着小马驹时,自己路出来的欣慰之色。
这个儿子,太像他了,一样的强势,一样的鲁莽。一样的弓马娴熟,靖难之时,他就是自己的影子。自己在哪里,他就如影随形,利箭如流星一般激射而来的时候,也是这个人,好不犹豫的将自己扑倒。
上阵父子兵,这个父子,不是朱棣和朱高炽 。而是朱棣和朱高煦。可是现在,杨士奇所言,可以相信么?
理智告诉朱棣。以杨士奇的谨慎,没有确实的把握,绝对不敢弹劾汉王,以杨士奇的聪明。也绝对不会愚蠢到捕风捉影。空穴来风。杨士奇的话,应当是对的,至少他所说的这些,绝对不可能掺有水份,事情可能比杨士奇的描述更加严重。
可是情感上,朱棣完全不能够接受。朱棣不断的呼吸,然后深呼吸,胸膛如那山峦一般跌宕起伏。良久,他重重呼了口气。虎目如铜铃一般猛地张开,拍案而起,大喝道:“杨士奇,你这狗东西!”
一声暴喝,宛如惊雷,即便是杨士奇再淡定,却也已经坐不住了,他的脸色惨白,立即起身,旋即拜倒在地:“微臣该死!”
坐在一旁的解缙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却并没有显露出半分幸灾乐祸,只是与此同时,胡俨、黄淮的目光看过来,那目光,带着更多的敬畏,甚至,还暗藏着几分欣喜。
解缙也能感觉到,杨荣所表现出来的尴尬和几分担忧,解缙嘴角微微上扬,却是知道,杨荣必定是在偷偷看自己的脸色,这个家伙,素来和自己若即若离,近来和杨士奇走得很近,颇有几分与杨士奇一道,与自己分庭抗礼之意,而现如今,却不知他是否开始追悔了。
其实解缙心里,最想试探的,反而是郝风楼的反应,内阁这些人,即便再如何才思敏捷,再如何深沉,终究解缙和他们都是同样的人,既然是同类,解缙总能猜想到对方的意图。可是对郝风楼这种异类,他的行为举止,处事方式,却一直让解缙有那么点儿一头雾水,许多时候,甚至不太明白,这个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知这家伙,什么时候又有什么图谋。
这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家伙,而现如今,见到了此情此景,他会怎样想,是佩服,还是后怕,又或者,是不屑于顾,是隔岸观火?
解缙眼角的余光,不露声色的在郝风楼脸扫过去,那不经意之间,虽是电光火石的片刻,他眼中的郝风楼,竟是神情恍惚。
这个家伙,居然神情恍惚,似乎眼前的事,对他一点都不重要,思绪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天知道,这时候他脑子里想到的是什么。
解缙突然又那么丁点挫败感,他没有等到郝风楼的愤怒,也没有等到郝风楼那忌惮的神情,什么都没有,就如锦衣夜行,没有等来别人的嫉恨、羡慕,只有万家灯火,街上寥寥熟人匆匆而过,擦肩的时候,对方没有正眼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分半刻。
朱棣的怒吼声终于开始了:“杨士奇,你竟敢间我父子么?汉王乃是朕的嫡亲儿子,世子朱瞻圻乃是朕的嫡亲孙儿,你想要做什么?你想告诉朕,他们要造反,要杀自己的兄弟,要手戮自己的父亲么?你到底有什么居心,有什么图谋,你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是谁?”
杨士奇心里只是长叹,他没有选择,要嘛就是知情不报,欺君罔上,要嘛就是出言弹劾,等待这暴风骤雨一般的龙颜震怒,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十分狼狈的泪眼模糊,泣告道:“微臣不敢妄言,愿以人头作保,句句话都出自微臣本心,更无不轨之图,许是汉王草率,被人蒙在鼓里,受奸人所惑,一切,都是这些奸佞自作主张,也未可知。只是微臣以为,事态严重,不可不上陈御前,孰是孰非,自有陛下圣裁。若陛下认为微臣危言耸听,又或者有半句不实之处,微臣万死,恳请陛下降罪,以儆效尤。”
说罢,杨士奇闭上了眼睛,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或许这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本以为自己一向机智过人,这些时日,也处处占着上风,于是不免有几分沾沾自喜,可是没想到,竟然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甚至可能这一次,会到危及自己身家性命的地步。
朱棣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在杨士奇身上扫过,他森然笑了:“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么?你以为这些妖言,就可以让父子离心背德?就可以让朕,疑心自己的儿子。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他是朕的儿子,是朕的骨肉至亲啊,你……你……”
杨士奇没有再申辩了,骨肉至亲四个字,其实就已经一切明了,他完了。
朱棣咬牙切齿的道:“传旨,拿问杨士奇,下诏狱候审……日后再有此等叵测言辞,亦是同罪!”
杨士奇脸色蜡黄,只得顿首,道:“微臣谢恩。”说罢,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失魂落魄的告退而出。
在阁外,已有几个大汉将军,侯着他。
谁也不曾想到,名噪一时的杨士奇,就因为这么几句话,便如摧枯拉朽一般的垮掉,伴君如伴虎,今日展现的可谓淋漓尽致,恩泽雨露皆在帝心,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念头,就足以让一个努力了半生之人,锦绣前途和荣华富贵,尽都化为乌有。
在场之人,即便是解缙,也不由唏嘘。
朱棣却是余怒未消,恶狠狠的看着解缙数人:“外臣但有言宫闱事者,尽皆如此搬照杨士奇处置,卿等告退去吧。”
解缙人等已是不敢多待了,纷纷告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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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了晚秋,天气有些冷,不过暖阁里烧了地龙,却是温暖如春,阁内有些阴暗,门窗都关了,几个太监想要掌灯,朱棣却挥挥手,打发他们出去。
在这晦暗不明的暖阁里,朱棣楞楞坐在御椅上,两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