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上山打老虎额)-第3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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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打的就是你
方劲武的脸色变了。
郝风楼这句话,哪里是来求和,分明就是来挑衅的。
惹出这么大的事还敢这么嚣张,方劲武心里只是冷笑,此时自然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讥:“郝大人,虽说你身份不一般,本官也素来敬你,本官不过是个掌刑千户,看上去光鲜,可是呢,当然也知晓郝大人的厉害。只是郝大人切莫忘了,你站着的,是什么地方。本官,又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并不算郝大人的本事,不过……郝大人若是在这里撒野……”
郝风楼板着脸,突然打断他:“如果在这里撒野会怎么样?”
方劲武倒也硬气,冷笑连连:“那么本官保证,郝大人即便天王老子护佑,这个罪名,也足够坏了大人的前程,所以……大人立即出去,滚出去!”
郝风楼没有再对方劲武说话了,他挥了手,大喝一声:“来人,给我砸了!”
一声令下,按耐不住的校尉们一个个卷起了袖子,二话不说,都像疯狗一样散开,先将这堂中的番子打倒,狠揍一通,又有人直接办搬起桌椅,统统摔在地上……
方劲武一见,急眼了,哪里还坐得住,连忙怒吼:“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疯了吗?你们简直是无法无天,简直是岂有此理,郝风楼,你疯了,你彻底疯了,你可知道后果,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东厂。是陛下下旨,命王公公创建,这东厂。负责监视亲军,负责侦缉不法事,郝风楼,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谁也承担不起,即便是太子和汉王。也承担不起,你……你这个疯子……你可知道……”
方劲武彻底眼红了,他像失心疯一样。猛地冲上前去,要拉住郝风楼的领子,撕声揭底的咆哮:“郝风楼,你休要如此。王公公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要知道……你要知道……”
“要知道什么?”郝风楼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在混乱之中,反手却是将他的领子抓住,郝风楼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要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么?要知道那没卵子的死太监,日夜伴驾在天子身边,所以后果很严重是么?你拿这些来吓我?你以为我既然来了,就会被你这一两句话。吓倒?”
方劲武语塞,连忙要去拉开郝风楼的手。
郝风楼冷笑:“东厂自创立之初。嚣张跋扈,我能忍,因为这是天子的意思。此后你们开始排挤锦衣卫,我也能忍,因为我不过是同知,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人顶着。再此后呢,便是抢占锦衣卫的利益,这些利益,尤其是平安钱,都和郝某人息息相关,内东城,每年这么大的一笔收支,全部落入你们的腰包,我从前的老兄弟,从前跟着我,也算是锦衣玉食,可是现在呢?现在反倒是中饱了尔等的私囊,你们自以为锦衣卫后退一步,你们便可前进一尺,步步紧逼,贪婪无度。这些,郝某人都可以忍,退一步算什么,即便是退到了悬崖边,只要是没摔下去,郝某人也得忍着,这锦衣卫上下,也得憋着这口气,毕竟,这是天子的意思嘛,天子说什么,谁敢不从,天子让东厂节制锦衣卫,锦衣卫又能奈何?可是你们还是错了,人的忍耐,终究是有其极限,便是一条狗,急了也要了跳墙,郝某人不是狗,是人!”
说话之间,啪的一声。
狠狠一巴掌摔下去,打的方劲武脸颊通红。
郝风楼笑的更冷:“你是什么东西,仗着一个没卵子的太监,就敢如此嚣张跋扈,这地方是东厂,没错,郝某人今日,砸的就是东厂,打的就是你!”
啪啪啪……
连续几巴掌下去,打的方劲武眼冒金星,其实打死方劲武都不曾想到,这个郝风楼,居然猖狂到了这个地步,他口里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可是刚才有一巴掌,打的他满口是血,口里虽然是在蠕动,却只是喷出了血沫子,咿咿呀呀的,谁也不知他想说什么。
整个东厂的大堂,已是一片狼藉,墨水、公文、倒下的桌椅散了一地。
十几个番子早已被打倒在地,只是哀嚎,一个个捂着伤患之处,哎哟哟的嚎叫。
这些校尉,多是东城来的,郝风楼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毫不犹豫执行。一开始,许多人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他们自知,自己做的事,一个不好,都可能误了性命,只不过因为素来对郝风楼的信服,这才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这一砸,顿时把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出来,痛快淋漓。
“打,打他娘的。”
有人激动的发出了低吼,旋即,在东厂各个角落,都如疯了一般的破坏。
方劲武倒在地上,几个校尉抢上去,对他拳打脚踢,郝风楼呢,倒是拍拍手,抽出身去,在这混乱之中,穿梭于人群,闲庭散步,他的目光幽幽,深邃不可见底,那最深处,没有害怕,没有对未知的恐惧,却有一份狡黠,一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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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喀…………
从四面八方,都有零零散散的东厂番子赶来。
当收到消息,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带着一干人等打砸了东厂,许多人慌了。
这可是老巢啊,一旦被锦衣卫砸了,这脸面可就真正的丧尽了。
一时之间,各处的番子,但凡是没被锦衣卫截住的,几乎都是第一时间,开始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往东厂涌过来,带队的档头们,额头上冷汗如注,他们几乎可以预料,那督主若是知道东厂砸了,会发怎样的雷霆。
赶回来的东厂番子越来越多,大家开始聚起来,人头攒动,足有数百,众人浩浩荡荡,到了大门。
而这时候,里头的锦衣卫恰好出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番子中带队的一个掌班排众而出,透过锦衣卫之间的缝隙,看到里头的一片狼藉,听到里头番子们的哀叫,再看这些衣衫有些凌乱的锦衣卫校尉,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不由冷笑,正待下令大家动手。
而郝风楼这时候却是拍着手出来,堵在门口的锦衣卫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
郝风楼穿着的钦赐鱼服显得格外的亮眼,他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大多衣衫上沾着血迹,又或者满是褶皱,甚至有人袖子都被撕扯掉了一半,可是郝风楼却依旧是衣冠楚楚,气定神闲,他站在中门的门槛,目光四顾,最后定格在了那掌班身上。
郝风楼抿嘴一笑,道:“怎么,来的这样迟?”
这掌班见郝风楼这样子,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踟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郝风楼背着手,幽幽叹口气,道:“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啊,黄花菜都要凉了,下一次,可得赶早才来,省的下次吧,你们的千户大人都快咽了气,你们才赶到,若是再有下次,你们这千户大人的命可就没了,好啦,统统散开。”
这些番子自然不敢散,不过郝风楼这个样子,却是让他们突然感觉到,这个年轻轻的家伙身上,似乎带着某种可怕的力量,郝风楼越是举手抬足之间带着那几分与现在气氛不相符的洒脱,就越是让人踟蹰不前。
可是不敢上前,并不意味着他们肯走,因此大家就站在原地,人人手按着刀柄,目光都落在那掌班身上。
掌班呢,却是心里叫苦,眼前这个人他当然认得,宫中义子、碌国公之后,假若对方即便是纪纲,他们受此大辱,这口气也决计不能咽下的,偏偏郝风楼的许多身份,让人忌惮,再加上此人面对自己这些人所表现出来的淡然洒脱,更是让他尤为忌惮。
大家都等自己下令,自己是傻子么?这姓郝的可以不计后果,自己小小一个掌班,能不计后果?
所以掌班铁青着脸,动又不是,不动又不是,说话不是,不说又不是。
而此时,郝风楼已经走进了这些番子们的人堆里,走到一个番子面前,郝风楼似笑非笑看着这个番子,这番子眼神飘忽,一肚子的怒气,竟是不见了踪影,反而不敢去看郝风楼的眼神,最后这人居然顺从的退到了一边。
其他番子见状,竟都是沉默的让开了一条道路。郝风楼当先,其他耀武扬威的校尉们自然尾随其后,在番子们想要杀人的目光之下,几乎是扬长而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虽然那郝风楼带着人已经远去,可那掌班冲进了厂里,看到到处都是鲜血淋漓和散碎的桌椅,那掌班和另一个档头面面相觑,最后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要报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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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家事国事天下事
官是报不了的,而如今,整个东厂几乎已经被拆,实在教人觉得心酸。
至于那些暴徒,自是已经走了,这个脸,实在丢的有点大。
本来嘛,王安是躲在宫中掐着指头算时间的,可是听到东厂没了,竟是顾不得什么,气冲冲的从宫中出来到了东厂。
看这一地的狼藉,王安失魂落魄,这可是他的心血啊,桌椅砸了,还可以再置办,人伤了,尚可以救治,屋子烂了,可以修葺,可是这脸面呢?
今此一砸,这东厂还有脸面把门脸朝南开么?说砸就砸,要打就打,这东厂的番子都是沙包,容得了他们这样欺负?
在王安的脚下,已是跪了一地的人,所有人如丧考妣,个个露出的,尽都是惭愧和畏惧之色,掌刑千户方劲武已是送去救治了,剩下有资格的人也不是很多,许多人身上都有伤痕,都如落汤鸡一样,只是磕头:“督主,卑下们万死……”
“万死!”王安握着拳,他很有理由愤怒,那白皙的脸腾地血红起来,咬牙启齿:“你们当然万死,一群没有用的东西,咱家养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他气急了,偏偏这时候,却又无可奈何,你就算骂出一朵花来,又能如何,那些暴徒都已经走了。
深吸一口气,王安才慢悠悠的道:“是郝风楼亲自带人来砸的?”
理刑百户道:“回大人的话,确是郝风楼亲自带的队。所有人都瞧见了,化成灰大家都认得,这郝风楼还口出狂言……”
“不必说了。”王安显然没有受虐的爱好。那郝风楼狗嘴里怎么吐的出象牙,**成,是用下三滥的词儿形容了自己,王安倒是慢慢冷静了,不由吁了口气:“都起来吧,好生将这里修葺一下,所有的人。全部从街上招回来,好生点卯,看看伤了几个人。没有咱家的命令,眼下谁也不许轻易在街面胡闹,锦衣卫那边,不必理会了。”
“遵命。”
王安踱了几步。苦笑摇头:“眼下打声打死。没什么益处,这事儿没玩呢,到了这个地步,也唯有不共戴天了;不过眼下,还是恳求天子圣裁吧,终究是他们招惹咱们,谁也保不住他们。”
王安显出几分智珠在握的样子,心里也权衡一番。觉得东厂这边,没有什么明显的错处。想来,这御前的官司不会出什么岔子。
既然动粗的不成,如今,只好跟那些发了疯的锦衣卫好好讲一讲大明律了。
想定之后,王安又吩咐一番,便好整以暇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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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到了傍晚时分,紫禁城是依山而建,又傍着玄武湖,这玄武湖的水引入宫城,既成了护城河,又灌入了御池之中。
日落黄昏,那一片片余晖落下御池,使这湖水泛着银光。湖中有一岛,郁郁葱葱,亭台楼阁时隐若现,金色的琉璃瓦所折射出来的光晕自枝叶中的缝隙透出来,使人炫目。
亭台上有专门一处垂钓的去处,徐娘娘多数时候,都在北平,见惯了那漫天的雪絮,并不觉得稀罕,因此格外钟爱江南的青山绿湖。
偶尔的时候,她总要来这里坐一坐,并不垂钓,却是让几个伴驾的宫人自顾去嬉闹捉鱼,自己却坐在楠木的楼台上笑吟吟的远观。
身边是个红木金漆的案子,案上是一顶照着紫纱的宫灯,灯下摆着十几碟吃食,徐皇后倚在凤椅上,似是有些看乏了,便靠在软垫上阖目小憩。
今个儿朱棣也来了,他难得有这兴致,许是因为近来忙于批阅奏书,而冷落了徐皇后的缘故,因而朱棣今个儿特意陪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