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上山打老虎额)-第3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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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缙故作从容,淡淡地道:“哦,宗豫啊,出了什么事?”
黄淮吁了口气,道:“外头的生员闹将起来了。说是金幼孜误国,何德何能入阁参预军机,锦衣卫和东厂已经派了人手要进行弹压。”
解缙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黄淮继续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是国子监先闹起来,说是要一起恳求天子,恢复周礼,本来是好好的,其实也没什么过激行为,厂卫那边派了人去盯梢,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后来却不知传出什么消息,说是金侍读今日廷议,恳请陛下恢复周礼,恢复井田制,于是大家就又闹开了。”
解缙旋即明白了。
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安排,一定是有预谋。
读书人要求在交趾恢复周礼没有错,被人一煽动,许多人聚起来,群情激奋,这也没有错。
毕竟前些时日关于周礼的讨论确实是如火如荼,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大家是希望交趾恢复周礼,实施周制;而现在,正在大家聚众的时候,却突然传出流言,却只说金幼孜要求在大明实施周制,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是意思就全然不同了。
周制就是井田制,井田制说穿了,其实就是半公半私的体制,将天下的所有土地全部收拢起来,而后再将土地分割为公私两部分,将一部分私田分发于平民,而平民呢,得到了土地就必须有为朝廷耕种公田的义务。
这种制度其实颇为理想,其实在周朝时期,并非十分严格的施行,某种意义来说,制度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听之便让人觉得神往,偏偏这是镜中花水中月,除了读书人神往意淫之外,其实并不实际。
可问题还是出在这上头,大家支持周礼,其实是因为要求在交趾实施。
可是天杀的居然有人造谣,说是金幼孜要在大明两京十三省一并施行。
这一下子,那些读书人傻眼了,要知道,一般的读书人,家境都算不错,至不济,家里也有几十亩地,这可都是祖业啊,是祖宗辛苦传下来的,儿孙们再怎么不孝,也不能败了。
若是大明实施井田,莫非是朝廷要剥夺大家的土地,而后再划分公田和私田么?这意思是不是就是说,自己的土地没了?
这哪里是什么恢复周礼,简直就是打劫。
这些人其实都是叶公好龙之辈,平时读着书,想到那三皇五帝,想到那垂拱而治的时代,便忍不住义愤填膺,大骂几句人心不古之类的话,可是现在,真正要实施周礼了,他们也绝不是傻子。
本来这件事发动起来没有这么快,大家先乱骂一下,等到有人辟了谣,这事儿也就偃旗息鼓,大家至多骂几句,那造谣生事的不得好死。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大家聚众在一起,人多嘴杂,又都担心自家的祖业,有人登高一呼,这些人便疯了。
黄淮是从通政司那边接到的消息,据说已经有人飞快入宫禀告,各部那儿也纷纷接到了消息。
读书人闹得不可开交,聚众者多达上千人,再加上好事围观的,竟是堵塞了十数条街巷。
据黄淮所称,这些读书人怒不可遏,闹得很凶,大抵上是‘这等歪曲经义、周礼之徒,也敢位列朝班……’‘分明是借周礼之由,行苟且之事,无耻之尤。’‘若不罢黜此人,我等决不罢休。’‘此公不学无术,专擅权术而已,如此大言不惭,或别有用心。’
这等言论,句句诛心,而且一点都不客气。
人家当然不会客气,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不拼命才怪。
解缙几乎已经意识到,这事儿必定是早有人预谋了,先以其他的名义招来读书人聚众,而读书人若是没有聚众,区区谣言并不可怕,偏偏这些人聚在一起,人多胆大,又仗着法不责众,义愤填膺的时候也顾不得许多。
解缙只能叹息,心里在琢磨,这到底是郝风楼还是杨士奇做的好事?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黄淮还在道:“我已命人前去辟谣,不过只怕并济事,闹事的人多,这谣言呢,又是真假难辨,七分真,三分假,况且闹事的这么多,拥堵了街巷,厂卫那边封锁了各处街巷,这些人心中惶恐,哪里还肯听人劝导?解公……”黄淮压低声音继续道:“眼下,只怕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解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字行在哪里?”
黄淮道:“刚刚我命人去传了消息,多半还在自己公房,可是现在没有来,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解缙表情凝重,叹口气道:“他怕是已经慌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有几人能做到?不必去理他,眼下遇到这种事也只能尽尽人事,这一次非同小可,分明是有人有备而来,罢,你去劝一劝字行吧,老夫先忙完手头的奏书。”
黄淮心里了然,解公这是打算壮士断腕了,便颌首点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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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杨士奇在公房刚刚坐定,过不多时,便有书吏端来茶水。
杨士奇眯着眼,只是沉思,这书吏却是突然压低声音道:“杨公,外头闹将起来了。”
杨士奇微微一笑道:“闹了什么?”
“说是什么读书人闹事。”
“哦。”杨士奇脸色冷漠,似乎并不把这事当一回事,他这表情实在平静得可怕,倒仿佛是他早就会料到有这么一出似的,只是风淡云清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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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片甲不能留
而事实上,情况比内阁所预料的其实更加复杂。
在左春坊附近,这儿的街道几乎不能动弹,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乌压压的看不到尽头。
里头的读书人群情激奋,闹得不可开交,甚至有暴民夹杂在其中,局势随时可能出动。
厂卫这边都调来了大队的人马,附近的所有街巷到处都是飞马而过的校尉和番子,鱼服和和褐衫的人挎着刀,紧张地来回走动。
所有的铺面自是都被喝令关门大吉,闲杂人等也都被驱散。
除了厂卫,明火执仗的京营也调拨了数千兵马固守在外围,一旦有变,随时准备弹压。
内阁那边,已经派来了人手,不过却被堵塞在外,根本进不去,想要辟谣也是不可能。
各大衙门那边自然也收到了风声,说起来也是可笑,几乎所有的衙门,居然都没有动静。
比如这应天府府尹杨逍,出了这么大的事,应天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这位杨大人听到了动静之后,先是愕然。
读书人闹事,本来就是棘手,而且事情闹得这么大,身为应天府,不可能不立即有所反应。
况且这些读书人,居然诽谤翰林阁臣,是可忍孰不可忍,按理,应天府至不济也该想办法去惩治在造谣滋事之人,同时进行辟谣。
可是杨大人听到了消息,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木然,却是好整以暇地吃了口茶,道:“厂卫那边去了么?”
“回大人的话。已经去了。”
杨逍吁口气,只是淡淡地说一句:“哦,近来厂卫之间似乎很不对付,他们倒是都勤快。”
这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琢磨这个。
现在读书人骂的可是阁臣,如此胆大妄为,而且这位杨大人可是刚刚从廷议那儿回来的。廷议那里发生了什么事,金大人说了些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可是杨逍居然一点都不急,又是好整以暇地吃了口茶,咂咂嘴,又道:“闹出这么大的事。应天府也是责无旁贷啊。三班的差役都放了出去吗?”
“大人,刘通判已经亲自带人去了,此事终究非同小可,所以不敢大意。”
“嗯。”杨逍颌首点头,道:“很好,稳住局面就可以,不要让读书人太不像话。”然后挥挥手,赶客的意思很明显。
那通报的司吏自是小心翼翼的退出去。杨逍却是不为所动。依旧吃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其实对金幼孜。杨逍是素来尊敬的,本来嘛,金大人被人如此污蔑,读书人又这般义愤填膺,他理应出面尽尽人事。
只是可惜,他没有选择这样做。理由呢,说来也可笑,一方面,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而对付金幼孜的人必定也绝不是小角色,最大的可能就是内阁中的人物,这内阁之中神仙打架,自己凑什么趣?说难听一些,今日廷议,阁臣之间斗得很激烈,且是势均力敌,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低调做人为好,得罪了谁都不是好事。
这其二,读书人现在怒不可遏,自己若是凑上去,不免被人疑为金幼孜的党羽,眼下这时候,谁知道在读书人之间会不会有人布置了棋子,到时候,这些大人物的棋子若是将火烧到自己身上,自己不是送死么?
最重要的是这井田制。
其实本心上,杨逍也是希望实施井田的,无论是叶公好龙也好,是吃饱了撑着也罢,反正在交趾实施井田于他无损,倒也没什么所谓。
可是现在,杨逍清醒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井田固然可以在交趾施行,可是假若有一天,井田推广到了两京十三省呢?若是如此,他杨家怎么办?其实杨逍从前家境并没有什么富余,不过如今做了官,倒是置办了不少家业,族中子弟承蒙他的恩荫,如今都在读书,家里也广置了不少田地,虽没有良田万顷,却也是不少,自己呕心沥血置办来的东西怎肯最后归公?
所以,这个井田还是不要轻启的好,而对于金大人,固然是知道他是冤枉的,杨逍心里也满是同情,可这又如何?如果……如果今日,堂堂一个阁臣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井田制就闹得焦头烂额,那么……往后,这井田制就绝不会再有人提起,后世之人一定会引以为戒,谁敢轻易造次。
金幼孜是一个榜样,他的下场,某种意义来说就是告诫那些脑子糊涂的家伙,谁敢拿这个做文章就是死路一条。
既然这金幼孜已经是一个榜样,那么就不必有什么同情心了,这个世上总该有人牺牲,即便这一次牺牲的是个阁臣,可是终究,这个阁臣和自己没有太大的牵扯,自己的前程也没有托付在此人身上。
和杨逍同样想法的人很多,京师六部,居然没一个人站出来为金幼孜说一句话,这金幼孜仿佛一下子成了所有人推出来的殉葬者,这些人谈到金大人时,不免会说几句,金大人平时还是没有架子的,人也清正,可是偏偏就是无人站出来为金大人纠正这次的误会。
谁都不愿意做出头鸟,谁都不愿意惹火烧身,谁都在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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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风楼从宫中出来,就遇到了这么个大场面。
刚刚到了北镇府司,便被人叫了去,带着一队人马在东安门附近的一些街道驻守。
虽然这地方距离宫中已经很近,而且是属于闹事的外围区域,不过这里的情势依旧很紧张。
京师已经风声鹤唳,各路的兵马手持腰牌,来回穿梭,甚至有些地方,各部之间不免造成冲突,比如方才就有消息说是京营的一队人马被锦衣卫截住,以没有调令的名义,不许人家过去。
若是在几十年之后,那些个京营,谁敢在锦衣卫面前造次,早就灰溜溜的滚蛋了。
偏偏眼下却是不同,眼下的京营却还是很嚣张跋扈的,毕竟京营的许多将佐可都是靖难出身,人脉广得很,下头的官兵亦都是从沙场上爬出来,个个性子火爆。
结果一队锦衣卫居然被人揍了。以至于指挥使纪纲,连忙去灭火。
郝风楼心里有点毛毛的,其实在别人看来,郝大人文武双全,打了不少胜仗,必定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不过眼下,他的火铳队并不在这里,身边都是一群歪瓜裂枣的锦衣卫亲军,郝风楼可没指望这些家伙能和那些丘八们动真格的,所以郝风楼不禁心有余悸,问明了挨揍的是哪个千户所的,结果对方回答是佥事刘濞。
郝风楼一听,乐了,姓刘的,你也有今天,想当年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