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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节

食王传-第2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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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只是做的在每个墟日到街上摆摆摊,卖些从乡里收来的东西为生,日子其实过得很紧巴,但却是没来找过王况,甚至如果不是王凌依稀记得她的相貌,这次王况提起了,他留上了心,见到面问了后,她的街坊邻居都是不知道竟然是小东家的亲戚的。

自然是林小娘子和陈丫儿几个妇道人家上门去拜访的,问到日子既然过得这么紧巴,又为何不上王家来认亲,英娘只是笑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早就出了五服了,不好去打搅小叔父,再说了,这日子是紧巴了些,可孩子们不都穿上了新衣?也时常能吃到豚肉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这有了盼头,又不是熬不下去了,真要熬不下去了,再去找小叔父不迟的。”

这话说得林小娘子是澘然泪下,她在长安,可没这见过这么淳朴的民风,倒不是说长安一地的民风不好,实在是因为城市大了,又有坊区相隔,这坊区,就如同后世的小区一般,安全是安全了,却也将人心隔离疏远了不少。

陈丫儿自是见惯不怪的,她们家原来住山里,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再苦,回到娘家探亲,也是极少吭声的。

在英娘和其他先寻访到的王家女儿帮助下,倒是找齐了在建州的二十多个从王村出去的女儿,这里面上有七十多岁的,下有才嫁出去还没到一年,王村就被屠了村的。

大多数的人因一家人均不识字,又很少进城的,甚至是离了村子十几里外都很少去的,有的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王村已经平反了,都还以为依旧被定为附逆,所以也都不敢说自己是王村出来的女儿,怕邻里戳脊梁骨,而知道的呢,也基本就都知道小东家就是娘家的骄傲,有这层骄傲对她们来说,已经很够了,再说,这都嫁了出来了,早就不能算是王村人了,所以也就都没找上门来。

当然这是女儿家的思想,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嫁了出去,就从此不算是王村人了。若要是男丁还有存活的,那自然又是另一番想法,自几本家兄弟或者说是长辈晚辈出息了,那当然要去投靠的,本家人么,总归是要用人的,用别人是用,用自己人也是用啊。

建州是找到了二十多个,还有嫁到更远地方的几个,只有一个是知道确切地址和夫家姓名的,王况就派了孙二,他嘴巴比较能说,干这事是最合适,店里有黄廿看着,也不怕没人,再说,孙掌柜是总掌柜,可也是坐镇在店里的。

孙二套了辆马车,带了钱去,如果是家境不好的,就在当地买了油米茶肉送去,再给点钱,让他们在当地找个营生做,要是愿意迁到建安来,自然是最好的;要是家境好的,就接到建安来团聚一下再回去。

又因为担心那家女儿在家受夫家管束严,吃苦受累,所以特地还带上了陈大,怀里揣着黄良开具的请当地衙门协助的书信,又有陈大跟着,他是又官身的,身上带着印信,不怕夫家敢有什么动作,只要见到王况族人受了欺凌,就拿了黄良的书信去找当地衙门用官来压人,这种情况,由不得王况不拿官威。

是的,王况准备在清明节,搞一次团聚,属于王村所有人的团聚,地点就在王村,这是属于王村儿女的团圆聚会,王家族人的聚会,用这个聚会告慰在天的逝者,族中,还有人在,还会兴旺。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参一本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王况找人就根本没打算瞒着谁,他还希望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好让那些得了消息的王家女儿都找上门来。王家人这么大张旗鼓的找本家女儿的事情,很快就在周边的州县传了开来,这些周边州县,这两年多多少少也是从建州的崛起中捞到一些实际的好处的,一听宣德郎寻亲,大小官吏自是都留上了心,有空没空的也都帮着留意了起来。

这些州县里,尤以衢州搭着建州的顺风车得的好处最多,这回又听说建州要开辟取道饶州的线路,担心从此就要被落在了后面,被饶州取了第一“副驾驶”的位置,将自己挤到后面一个旮旯里去,甚至挤下车去,干脆,刺史一声令下,全州来了个人口大普查,明面上说是查实了全州的实际人口和营生,有利于今后的政令执行和制定,实际上则是努力寻找从王村嫁出来的女儿。

人口普查是最耗时耗力的,不管是皇帝也好,朝廷大员也好,都深知这点,故此,一般的也只有在新皇登基的时候,觉得有必要了才会下令彻查一次,若是说上次的彻查还没几年,皇帝就驾了鹤去了,那还是会用上次的数据做为统计依据的,大抵上不会有多少出入。

人口增长速度是非常缓慢的,一个是寿命短,能活过六十的都占不到一半,基本上能过五十就死的已经算是不错了,许多人,尤其是穷苦人家的,四十多就去了。

二是婴儿的成活率很低,许多是在生产过程中就死了的,至少又有一半是活不过三岁的。这和这时的医疗条件差有很大关系,也和粮食不够,营养跟不上挂着,故一般的说到人口,只有上头明确说连婴幼儿都算上的,才会都算上,要是没说,那就是一般只统计三岁以上的人口。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能活到三岁以上的婴儿数量比之于死去的成年人数量大不了多少去,可以说,在和平年代,粮食和婴幼儿的成活率是制约人口的最主要两个原因,要是一战乱或是来个大灾,死去的人就更多,人口就会来个急剧下降。

纵观中华上下五千年,周朝时的中原人口(是中原,只占唐地域的三分之一不到)就已经有过破千万的记录,但到了顺治入关,地域比起周时大了许多,人口也只剩得一千多万,所以说人口和几千年来的战事频繁是有着最直接的关系的。

也只有到了清中,北方草原的威胁基本解除,战事少,加上经过多年的积累,医疗水平有了改善,人口这才来了个爆炸式的发展,这并不代表着说满清的统治是好的,只能说,他们的民族政策比较高明,政权稳定下来后,战争少,不像是唐宋明的统治时期,对外战争依旧不断,人口也就一直上不去。

王况是想着借了外力来查访到族人,却没想到衢州竟然做得这么彻底,搞个人口普查,想要写信去劝止,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苦笑着等着李老二的训斥,衢州刺史这回怕是要倒霉,贬官应该是不至于,不过罚个一年两年的薪俸是跑不了的了。

劝止是来不及了,恐怕这时候对王况和衢州刺史的弹劾奏折是已经在去长安的路上了,为了找几个族人,竟然花费巨大的搞人口普查,这不是小事。好在王况的品级比刺史低,又不是衢州的官,也就不存在什么衢州讨好王况的说辞,虽然是确实是讨好,但怎么说得通?王况又不是衢州的官,品级比之与衢州刺史要低,所以,即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就是讨好,但却是纸上说不得,说不通的。

如果你非要说讨好,那么好罢,为什么讨好?难道说衢州刺史得了王况的好处?得什么好处,你摆出来啊?得,一摆出来,原来是为了能让全州人过得好些,那就不是谋私了,而是谋公了。所以,如果是弹劾的,绝对不会说是衢州讨好王况,不然的话,弹劾反倒成就了衢州刺史一心为民生的美名。

假如是建州也搞个人口普查,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一定可以给王况扣个以公谋私的罪名上去,所以,其他州搞可以,罪名也小,唯独是建州搞不得,黄良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想都没想就把一个书吏提出的也搞个普查的建议给否掉了。

要弹劾,只会说是王况利用了自己的影响力,威胁利诱衢州刺史动用全州之力来找族人。而衢州刺史呢,则是被威胁对象,所以,不会有大罪名,也就罚一罚薪俸而已。

不过王况却是有补救的办法的,没奈何,他一边请黄良派了个比较机灵的心腹去和衢州刺史“串供”,一边给李老二写了个请罪折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下,说是自己王家出钱,承担衢州全部的普查费用,请衢州做个人口普查,以便今后和建州的配合,既然要普查,臣也是凡人,也有思亲之苦,所以就顺带着让他们帮自己找一找族人了云云。

这个请罪折子,估计是不能让王况和衢州刺史免去处罚的,但却是能堵了许多人的嘴,让他们不至于多年以后,又翻出这陈年老帐出来。朝中百官,大多和王况没什么怨仇,但王况却是知道,那个投毒幕后人,可有不少支持者的。在这点上,王况相信李胖子不会为难自己,这明面上的事情,李胖子可能还会为王况求情。

那么好吧,既然你衢州如此卖力,怎么地也不能让你吃亏,这个情,王况是记下了。

……

会稽,越王别院。

越王府在长安,所以,这里就是别院。说是别院,可却一点也不比越王府修得差,有的地方甚至还要好了许多,比如说占地面积,足足是越王府的两倍还多,像什么亭台楼阁,假山园池,其精美程度,远不是在长安的越王府可比的。

假山是取自太湖的太湖石和长溪烽火岛的火山石,个个尽显“瘦,漏,透,奇”之能事,来过的宾客都是啧啧称奇,而这样的假山石,在越王府是没有的,也是不敢有的。

长廊是八曲十六折的,雕梁画栋的,造得极为精美,又沿着长廊,或是种了些竹,或是种了些牡丹,茶花之类的,春夏日花开的时候,常能引来蜂蝶鸟雀翩翩翻飞,鸟语花香的将个长廊是映得是使的人流连忘返。

九曲十八折是皇宫才允许有,在这点上,没人敢造次,假山越矩好办,随时可以让家人抬走,长廊却是抬不走,就是拆,那也要费好大工夫,上面的拆了,基础和路面却还是能显出原来的样子,故在这点上,李胖子倒也知道不能乱来。

李泰并不在,他的行踪,除了少数心腹能随时知道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后花园一角,有个并不起眼的茅屋,茅屋三面环水,孤零零的矗立在这园子内,水面都是有十来丈的,进出茅屋,只有正面一条路可走。

茅屋里,坐着两人,屋外正面,有个家将模样的人懒洋洋的斜靠在一处能晒着日头的假山边,嘴里衔着一根草枝,眯着眼,似乎在打盹的样子,可要是走近了细看,就能发现,他那眯着的眼里,眼珠子是精光四射,滴溜溜的动着,片刻也没歇的瞄着所有能通往他身后那个茅屋的来路路口。

屋里的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老年一中年。矮的是瘦的,年纪大的,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简朴,挽起的袍子上还沾了泥土,袍子也是最为常见的灰麻布袍,洗得有点发白了。他此时正跪坐在一个草蒲团上,取了在身边的小泥炉上烧着的滚水,冲泡到面前一个调好了茶料的壶里,然后将冲泡好的茶放到泥炉上烧开,取了下来,给面前小案几上的两个茶瓯里各斟了半杯。

他做得很是自然,仿佛这就是他要做的,是常做的,而若是别院中的其他人来,也大多会见怪不怪,本来,这就是很平常么,一个花匠,难道平日里还会有人服侍不成?

然而,很奇怪的是,他这一斟茶,对面同样也是跪坐在草蒲团上的那个高的,胖的中年人却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这和他身上穿着的绣花镶边蓝丝袍极为不相符,看穿着,这个胖胖的中年人,应该就是这个别院的管家。

而这诡怪的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花匠给管家煮茶斟茶最是平常不过,管家也该是受之泰然,然而现下这管家却是如同得到了极大的恩宠一般。

“事情查明了?”老花匠端起茶瓯,轻轻的吹开上面的一层沫子,呷了一口,眼皮抬也没抬,仿佛对面坐着的是空气。

“查明了,先生,您看,是不是要附和着也参一本?道御史正等着回话呢,要是参的话,他可联络几个御史一起参,保证可将事情闹大。”胖子一直等到那老花匠将茶瓯放下,这才敢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瓯,却不敢马上就喝,而是等到回答完话了,才喝一口,“先生煮的茶,那是一流的。”

“什么一流,某这也是仿了王建安的煮茶法子,一样的煮茶法,一样的用料,水是最好的山泉水,却是只得其味而不得其髓啊。”老者不满的轻哼了句,接着道:“要参,不过不是参王建安,而是要参那些参王建安的人。”

“请先生解惑。”胖子听了后有些吃惊,不过却是不敢反驳,而是毕恭毕敬的问了一句。

“嗯,你也有长进了,不再似以往般的毛燥,很好。”老花匠也不多言语,只是赞了一句,并不解释。

胖子跪坐那,腿都发麻了,尤其是两个膝盖已经隐隐约约的疼了起来,自从胡椅胡床流行起来后,他哪有这么跪坐过的?现在都已经不习惯了,可却是不敢挪动半分,他就不明白,为何先生那么不喜欢胡凳胡床?百思不得其解下,又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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