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王传-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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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某家知道,某家有一表弟就在羽林军中,有一日正轮到他值守宫中侧门,正好有个叫王二郎的白身被徐少监领进宫来,因那王二郎状似与徐少监很是亲密,故而某那表弟就留意了一下,发现是被领进皇后的寝殿里去,所以估摸着赢老儿说的就是这王二郎了,后来某那表弟有一次去建林酒楼与同僚一起吃酒,竟然看见那王二郎也在,建林酒楼的掌柜伙计等人对他很是恭敬,绍芳兄方才说建林酒楼的新菜式是个叫王二郎的整出来的,那么可以断定,此王二郎就是彼王二郎了。”这回又是个低品级的官员搭话。
“难道这王二郎竟然不是郎中,而是个厨子?”刘舍人奇怪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郎中会做菜的,郎中这活,需要人穷其一生去钻研,症病的手段那靠的是平时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哪怕是与人说话,或者行路时候,心中也定是在辩证病例的。若是郎中,或许因生活所迫,家中请不起厨子,又无妻女孤身一人的,倒是会自己烹食,但都是能填肚腹即可,哪里会去想着搞新花样的菜式?就是想搞也没那个时间啊。
或许,这个王二郎只是被带进宫来为皇后烹新吃食罢,皇后娘娘自病情加重后,食欲一直不振,那是大家都知道的。因此当此王二郎便是建林酒楼彼王二郎的猜测在众臣中传开来后,大家都这么认为,两人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
“肃静。”见阶下乱哄哄的吵得不像话,当值黄门有点不悦,没见你们这么不懂礼数的,虽说皇上贤明,对大臣宽容有加,又废了前朝许多繁文缛节,但最起码,皇上还杵在这呢?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见当值黄门发飙了,众臣就都坐直了身子,不再交头接耳的,开玩笑,若是被当值黄门喝令将自己赶出朝堂,这面子可丢大了,别看黄门一个从九品下的小宦官,可只要当值,在殿中陛下面前就是见官大一级,所有殿中礼法均在其掌握中,他若是说你不敬,只要陛下不发话,那就是不敬。
李世民其实并不生气,反而很是满意与赢太医这番话带来的轰炸效果,他心里偷偷一小,嗯,别急,朕还有更重磅的呢,哎,这偶尔轻松一下,不板着脸,拿臣子们来开开玩笑好像也挺不错的哦?
“传户部监丞蒲熙亮进殿。”什么时候该传谁,该进行什么流程,今天上朝前就编排好了,皇帝只要在传第一个人的时候说一声,剩下的都交给了当值黄门,只要没有插曲,一般地说,当天的朝会都会控制在一个时辰内结束,否则年轻的官员还好办,要是年老的官员可就捱不住了。因此见殿中安静了下来,当值黄门就直接叫传了。
蒲熙亮一般都是晨时来户部点个卯然后就回家鼓捣自己的事情去了,除非有特别交代或是大器制作,才会呆在器监房内,除了高俸禄,升官快外,这也是匠官最让人羡慕的地方之一。今天他来点卯的时候,就得了通知,一会早朝要见殿,皇上有话要问,把个蒲熙亮的小心肝激动的扑通扑通的,进殿啊,自己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他激动的不是见皇上,器监就在宫内,有时候碰到什么大器要做,皇上也会着便服来查看的,作为户部最得力的匠工之一,近距离的和皇上谈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可这回不同,这是进殿,这得要六品官员才有资格进殿的,可以肯定,今天进殿绝对不会是坏事,联想起前日宫内有一小黄门来打听水车及昨日水车试验成功时,李校尉也在场的事,蒲熙亮心中感觉,或许,从今日开始,就是自家拥有资格参加朝会的时候了,而作为匠官,自己依旧可以和以前一样,点个卯就可以回去,没什么特殊事情,也可以不参加朝会。
器监房就在紫宸的东面,离得并不远,因此当从殿里向外传递着:“传蒲熙亮。”的话时,蒲熙亮就听到了,还没等话传过来,他就已经颠颠的小跑着来到了殿外,整理整理了袍衫,这才迈了进去,还没等他躬身行礼呢,李世民就问话了:“蒲熙亮,朕听李业嗣说,昨日你已经试验成功了不需人力及畜力驱动的水车,可有此事?”
李世民这是见百官对传蒲熙亮进殿反映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激烈,心中急着再来一把震撼,因此一时就顾不得等蒲熙亮行礼,直接就开问了。
果然真的是水车啊,蒲熙亮慌忙行礼,回答道:“回陛下,确有此事,非是某隐瞒不报,只是,这水车依旧是试验之物,某觉得还可以再造个更大些的,这样就可以将水汲到一丈高。故想等大水车的结果出来后再来禀报。”虽然皇上并没责怪自己没及时上报的事,但自己的姿态那是肯定要放低的。
班列中的户部尚书唐俭(579…656年)一脸惊疑,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后面的户部侍郎,眼神的意思分明是责怪:怎么此等大事竟然陛下知晓了?某家竟然不知?户部侍郎一脸惶恐,坏了,这下事情大条了,这蒲熙亮造水车,自己也是一无所知,器监局这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李世民看到了唐俭的小动作,就笑说道:“茂约莫怪下面的,朕也是巧合下才得知此事,因此就让人跟着了,却是与石卿无关。”唐俭可是自太原起兵时便跟着李家父子的,算来如今也是两朝元老了(后来也是凌烟阁二十四臣之一),李世民对他自然很是客气。听到这话,那个被称为石卿的侍郎这才松了一口气,否则以唐俭的脾气,退朝后必定要将他训个面红耳赤的才会罢休。
“好你个蒲熙亮,朕又听说,这水车却是王二郎所创,而你仅用一小块黄玉便换了过来?”就在大家被前面一句不需人力,不需畜力就可以汲水的水车给轰倒的时候,李世民笑眯眯的又加了一句。这下可炸锅了,殿里顿时是嗡嗡作响,仿佛成千上万之蜜蜂一下就飞了进来。
当值黄门见势一仰头,又想扯起嗓子喊肃静,却被李世民给拦下了,他一手的手肘支在膝盖上,握成拳托住自己的下巴,身子前倾,饶有兴趣看着下面乱做一团,心道:还没完呢,你们且等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李世民玩震撼(下)
想对于其他人的乱作一团,程知节却是脸上开满了花,和尉迟敬德及秦琼对视了一眼,又笑眯眯的乜了一眼坐对面的长孙无忌,眉毛一挑一挑的,仿佛在调戏他。
长孙无忌那个恼那个悔啊,只因自己偏听偏信,竟然造成如此之局面,这一切都是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害的,罢了罢了,就权当长孙家没这号人罢。他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手也握紧了拳头,以他国舅之尊,何时受过皇上如此的旁敲侧击的敲打?好在到目前为止,皇上还给自己留了点面子,不然又要被那帮武官看笑话了。文武向来是不相容,文官瞧不起武官不懂书墨,武官则哧笑文官四体不勤,自古有之。(凭心而论,长孙无忌如果撇去他心胸狭窄和护短的原因,还是个好官的,而且最后也因其心胸狭窄得罪人,被人害死,如果不是好官,李老二也不会那么一直倚仗他,因此,想在本书中看到主角和长孙无忌斗得死去活来的书友恐怕要失望了。)
长孙无忌是护短没错,可也要看护的是什么人,如果是直系亲人,那是维护至极,但是作为旁支的长孙淖可没这么好命,再加上,皇上这一连两个动作,明显就是告诉自己,莫要做偏袒之事,如果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话,他长孙无忌也就不配坐在这朝堂之上了。再说了,自己刚刚也是答应了那三个老家伙,不插手小一辈的事务,现在加上皇上这么一来,就是想插手也不成了,而且明摆着就是让自己放弃长孙淖这个不成器的小子。长孙无忌深吸了口气,就待起身说话,李世民却是冲他摆摆手:“辅机莫慌,有事等下再说。”
长孙无忌脸一红,自己这是怎么了?连这点把持能力都失去了么?既然皇上说等下再说,看来应该是有了决断,算了,自家就安心的做个旁听罢,事已至此,只有回去弥补了,皇上又不是没给自己弥补的空间。若说那王二郎仅是个厨子倒也罢了,可如今竟然整出了如此神奇的水车来,这水车与国与民都是大利之事,更何况,他现在也隐隐猜测出了,前年的那个将军柜,说是建安县令送上的,可建安县令是谁?是林明,王家二郎现在就住在林府,能说这个将军柜里没有王二郎的影子?还有番薯,也是从建安来,这就不由得长孙无忌有了遐想。自己切莫为了一个旁支不成器的小子而被天下人耻笑啊。
众臣们的议论声逐渐的小了下来,只有蒲熙亮是站在那见皇上没啃声,整个殿里除了宦官,就剩他一个站着的,很是显得突兀,不过也正好是他站着显眼,众臣们才醒悟这还杵着个人的事情没处理完呢,才慢慢安静下来,不然还不知道要议论到什么时候。
其实这中间蒲熙亮不是没辩解过自己送给王况的黄玉不是一般的黄玉,只是殿中人声嘈杂,蒲熙亮说话声又不敢太大,李世民只见到他嘴皮动了动,还以为他是心有愧疚,而众臣们又急于讨论消化刚刚的震撼,竟然没一人听到他说什么。否则真被李世民听清了,一时间兴起,要王况把那黄玉拿来瞧瞧,王况就该郁闷了,以李世民在书画上的鉴赏能力,岂能看不出来田黄是最适合用来刻印章的石头?即便李世民看不出,殿中可有不少书画名家,肯定总有能看出来的。
蒲熙亮最终还是没有再重复辩解黄玉的不同,他也想清楚了,这回自己无论如何,至少赏赐是没跑的了,以陛下的大方,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去,毕竟自己用黄玉换水车,归根到底还是为国家为天子着想的。罢了,罢了,自己以后差人去关外再寻就是了,有一块就肯定有第二块,不可能是绝无仅有的。
殿中话语虽然小了下去,但还是有意犹未尽讨论着的,还是唐俭老成,见长孙无忌坐那不吭声,就大声的咳嗽了一声,众人这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唐俭在座位上欠了欠身,手抱笏板,难得的朗声道:“陛下,老臣记得前年的将军柜和去年建安献上的番薯也是这王二郎的手笔。”老家伙跟着李老二父子时间太长了,李老二做个动作他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这陛下接连抛出两个重大消息,那还用问,肯定是要为那个王家二郎造下势了,再看看长孙无忌冷着脸坐那有点尴尬的样子,他心里就乐开了花:臭老酸,你也有今天。今天陛下肯定是冲你来的了。于是他也很是乐意再在火上浇一瓢的油进去。
臭老酸一直是武官们私下里叫长孙无忌的,而文官通常都叫长孙无忌为相公,但唐俭不同,打太原起兵时就跟在李家父子的帐中,和武官们是熟得不能再熟,而且他自己也曾领兵过,早已经和武官们打成了一片,因此他可以算是文官中和武官关系最好的一个了,所以经常是随了武官们的叫法,甚至有时候还当面叫臭老酸,耐何他资格也够老,长孙无忌也拿他没点办法,只好随他去叫。
李世民很是满意唐俭的反应,看来茂约还没老么,还可以再干个十年八年的。程知节和尉迟敬德那脸上的得意就别提了,他们并不全是为王况高兴,说实话,要不是架不住自家小子的哀求,要不是见这两三个月来,自家小子跟着王况厮混后就很少惹事让他们安生不少的分上,他们还不大愿意出这个头。现在看到长孙无忌吃憋,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如同六月天里吃下个大冰块,从头爽快到脚。
李世民见已经轰炸得差不多了,再轰炸下去也没东西可拿出来了,就清了清嗓子:“朕昨日听说蒲熙亮仅用了一块黄玉就换得了水车,觉着王家二郎未免吃亏了点,就着人送去一个杯子,可王二郎却言道,杯子太贵重,不敢受。”
“什么?连陛下送去的东西也敢不要?陛下,臣要参这王二郎一本。”御史台的郎中侍郎们一听来劲了,好啊,这下有活干了,省得你们这帮家伙老说御史台的人成天不干活,这皇上赏的东西都敢不要,这是大罪啊。
“退一边去,王二郎无官无爵,一介白身,尔等凭什么参他!?”坐长孙无忌下首两位的一个胖老头发话了,几个冲上来的御史一听,对啊,人家一介白身,某凭什么参他?一下就都跟霜打了似的蔫了,悻悻的退了回去。御史台只能参有官有爵的,就类似后世的监察局一般。所以胖老头一说话,他们就没招了。
“呵呵,玄成兄,某家怎么今天就看你这么顺眼呢?”尉迟敬德哈哈一笑,冲那胖老头笑了笑,“改天去某家吃酒去?不瞒你说,某家小子和那王家二郎倒颇有些交情,到时候请王家二郎来,整治几个小酒菜如何?”
“某生受不起,免了!”胖老头正是魏征,平日里尉迟敬德总是对他吹胡子瞪眼的,自然对尉迟敬德好感缺缺。
“尔等恐怕不知道王二郎为何不敢受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