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的民国-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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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时代诸侯割据,天下大争大乱,各国争抢天下名士学者,齐威王倒也新鲜,他将各地名士用这学宫招来,虽未必全用,却悉数重金养起来,只为不让别国抢了去。可如今倒好,一样是大争大乱,你我这等饱读诗书之人都成了大小军阀手的棋子,用也不用,养也不养,只拿来当牛做马,整日里哄那些土劣,给军阀老爷们盘剥军饷。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说话之人身形颀长,瘦的厉害,一身青色长袍好似挂在架子上一般,显得极不协调。这番牢骚引起了在场诸位县长的共鸣。
“王县长所言当真是我等真实写照,怕是当牛做马也比这县长舒坦呢。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临淄县的县长被当地一个姓孙的土劣压制了四五年,生生就是一个傀儡,直到这位省府吴主席来了,用雷霆手段制服了那孙姓土劣后,才风生水起,前日看他那得意样子,哪能想到此人竟隐忍至今做了四五年孙子,不易不易啊!”
说到傀儡,王县长神情一阵黯然,没有接话。倒是另一个胖子苦笑道:“听说这吴主席也是力图有一番作为之人,若是能将军阀与土劣两大顽疾攻克,咱们兄弟便是鞍前马后,追随他一番也值当了。”
“哼!他姓吴的不是军阀吗?路过城西时,你们又不是没见到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兵丁!”
一位县长不以为然,胖子却强辩道:“军阀又怎样,总好过那些小军阀,尽知道勒我等的钱袋子。”
“只怕那姓吴的叫咱们来也是看上了咱们的钱袋子呢!”
那王县长这时才缓了过来,出言劝阻道:“也未必,总要等开完县长大会再看,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县长们议论纷纷,竟是人人一肚子苦水,这次来临淄也是希望能有些变化,而裁道存县,县长直辖于省府之下,便是一个绝好的信号。但也还有一股不安的情绪印在诸位心,却均不明言,吴主席究竟有实力击败山东省内的韩张二人吗?
……
在县长们大倒苦水,互诉衷肠的时候,朱武生接到了秘密派去昌乐调查人员的汇报。那个卖米给昌合的神秘人,既不是昌乐县沙家的人也不是孙家编造虚构出来的。确有其人,但种种迹象表明此人来自胶东。沙怀恩也的确从出了力,所为不过是帮着收购霉米而已。但大为蹊跷的是,他们所了解到的收购价要远高于贩卖给昌合的售价。
由此种种,此人目的昭然若揭。朱武生听说神秘人来自胶东大吃一惊,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汇集种种情报,他觉得此事必须报予吴孝良定夺。
吴孝良听了朱武生的讲述汇报之后,陷入沉思,看来此事十有**和张宗昌脱不开关系,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韩复榘的嫁祸之举?自打成立保安旅之后,他愈发觉得省内几股势力对其压力在逐渐增大,明里暗里的小动作不断。按照吴孝良的本意,原是想先联合韩张两人将日本人的势力挤压出山东,但以目前态势来看,矛盾在加剧,似乎这条路也在渐渐被堵死,想及此处,不由得一阵烦躁。
朱武生见吴孝良默不作声,以为他在心权衡难下决断,建议道:“依卑职所见,以目前省府实力还当避免与张氏产生正面冲突,待整合诸县完毕实力,再做雷霆一击,必事半功倍!”
“朱县长不必顾虑,无论涉及到谁,不管姓张还是姓韩,霉米事件都必须一查到底。”
朱武生刚想发表意见,被吴孝良摆手打断。
“我明白你的心思,但那些县长又何尝不是眼巴巴的看我能否有实力坐稳这个省府主席的位置,再做决断?所以县长们不足以倚重,只能完全凭借省府自身实力以泰山压顶之势解决争端,才能彻底震慑住他们投机心里。”
吴孝良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道:“邻升那,我们的前景看似宽广,实际上却是越来越窄,一步迟步步迟,一步错步步错,想有所作为一展抱负,眼下就到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时候!”
朱武生只觉得热血上脑,明明理智告诉他此刻应该稳扎稳打,按部就班,但他却不由自主的起身拱手肃然道:
“主席但有驱策,武生万死不辞!”
话音未落,板房外传来学生兵气势震天的口号声,吴孝良也是一阵激荡,自十年前下野之后,于商界沉浮,也算有所斩获,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今年五月份复出之后,又一直处于压抑和失控状态。直至今日,方才有了脉络掌控于手的感觉。
九月二十九日,神秘霉米商被特别侦缉人员抓回临淄,省政府罕有的正式出具公要求胶东协查霉米案,这是一个即将撕破脸的强烈的信号。
在外人看来,省府历次举措决定,张宗昌控制的胶莱道都积极配合,不论其真心假意,甚至在裁道存县上都公开表示支持,而吴孝良将阴谋勾当问题公开化,就等于不按套路出牌,并揭穿张大帅的阴阳两面。诸位县长都瞪圆了眼睛,都想看这省府吴主席如何收场。
第385章 点燃战火
民国十七年十月一日,两道三十一县的县长大会如期召开。正如吴孝良所料,县长们纷纷持观望态度,旗帜鲜明站在省府一边的仅有寥寥数人,这其就包括那位曾在稷下学宫内大发议论的王县长。王县长本名王金巍乃江苏淮阴人士,同样是遴选入职,任昌乐县长也有五年之久,一直被昌乐本地豪绅压制,和朱武生别无二致,同为傀儡,就如庙宇供奉的木胎泥塑。
“鄙人代表昌乐县府坚决支持省府裁道存县的决定,自民国开元以来,由省至县各级政府冗员沉珂,叠床架屋,早就该廓清局面,但吴主席容禀,裁道存县有两大阻力不可不除,一为土劣。二为军阀。这两大阻力时刻如利剑一般悬在卑职头上,不知何时便会劈下。”
王县长的发言得到了那些首鼠两端的县长们纷纷附和,县长难当已经是他们这些毫无根基者的共识,但想让他们旗帜鲜明的倒向吴孝良省府,却要好好再观察一番,因为一旦踏错一步就可能招致万劫不复的境地。而王金巍却是横下一条心破罐破摔,他非本地人士,在昌乐没有根基,施政处处受制,但也因此没有了牵绊。他不想再继续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索性投了省府吴主席,破釜沉舟放手一搏,赢便赢个盆满钵满,输便输个一败涂地。
吴孝良当即保证:“省府在地方施政上一定会给予全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出人,谁敢挡在省府改革的路前,谁就要面对粉身碎骨的下场。”一番铁血言论让在场嘁嘁喳喳的县长们顿时噤声,生怕自己做了阻挡改革的倒霉鬼,这吴主席能不能击败韩张两大帅另说,想拿下区区县长还是易如反掌。吴孝良见冷了场,当即笑道:
“诸位畅所欲言,不必拘束,这次会议要落实两件事,一为裁道存县。二为土地改革。阻力和困难尽管提出来,由省府为你们兜底做后盾,尽管放手施为。”
以王金巍为首的几位县长立刻表态服从,同时也提出了各种实际的困难,吴孝良令人一一记下。
“会后你们去找李副秘书长,他会全权负责对你们的支援行动。”
大会一共准备进行十天,分别由各县县长发言提出具体问题,第一天只是进行了一些笼统的发言很少涉及实际问题。只有昌乐县长王金巍等少数几个人提出了一些建议和困难。临淄县长朱武生对大会第一天的局面感到失望,会议的气氛和他想象完全不一样。他期待的热烈大会,成了首鼠两端者的望风大会。他在会后失望的抱怨:“难怪吴主席说这些骑墙县长们不足倚重,真气死我也。”
十月二日大会休会三天,但这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当天的《齐鲁日报》爆出了一则震动整个山东省的新闻。张宗昌堂弟买通昌乐以及临淄商人高收低卖霉米与省府学生兵充作军粮,并公开敦促张宗昌尽快处理此事,惩治不法。此消息一出,全省各界哗然,张宗昌倏忽间便被置于水深火热,风口浪尖之上。
张宗昌对此矢口否认,通电声明这是诬陷,并要求省府对造谣生事的《齐鲁日报》进行查出整顿,追究相关责任人。
二日,《齐鲁日报》进行了还击,刊登出了张宗昌一位本家族弟的照片,以及口供,其历数张宗昌以及其堂弟交代自己如何暗捣鬼的各种手段,甚至张家种种私密不可告人之事。张宗昌阳奉阴违的勾当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隐秘阴谋于密室的猛料立刻抓住了大家的眼球,同时各界也为之大跌眼镜。出于对军阀的憎恨,以及对统治者荒淫无道的不齿,百姓舆论一边倒的谴责胶东张氏,整个山东省一股倒张驱张暗流正逐渐由幕后涌上台前。
同日,泰安韩复榘发表通电,强烈谴责张宗昌卖霉米给爱国学生兵的行为,并恐吓道,如不交出凶手惩治不法,他麾下部队将剑指胶东替爱国学生主持公道,同时承诺无偿捐赠大米五万斤给学生兵以做军粮。
韩复榘的高调亮相立即赢得了社会各界的赞赏和支持,一举挽回了此前的负面形象。
张宗昌也不甘示弱矢口否认《齐鲁日报》对其指控,声明族弟乃是被绑架,整个事件就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并叫嚣老张谁都怕有本事就放胆过来,光动嘴不动手的不是爷们。
一时之间,由《齐鲁日报》点燃的骂战阵地转到了韩张两大阵营间,反而事件的主角临淄省府却被各界忽略,倒似成了局外人一般。
三日,一件意外使得整个骂战升级,进入到了武装冲突阶段。韩张两方军队在高密擦枪走火,张宗昌似早有准备一般,整整两个旅的部队一举击溃韩复榘部,兵锋直指诸城。诸城守军只有一个团的兵力,稍进行反抗便被全歼,张宗昌大军一路取沂水、蒙阴直逼泰安东部门户新泰。
韩复榘立刻慌了神,急调布于鲁豫苏边界的大军主力回师增援,由滕县,曹县直插张宗昌前锋部队的后路。整个鲁南在短短两天时间内,竟然打成了一锅粥。前出到新泰的两旅人马后路被断,张宗昌立刻又增派两旅人马增援,与韩复榘回师主力在蒙阴县展开大战。双方大战一日一夜竟不分胜负,张部两旅后撤至沂水稍作修整。
鲁南打成一锅粥,临淄省府县长大会不得不宣布延期,兵荒马乱,县长们即便想回治所也难以成行,不得不滞留在临淄等待战事明朗,重开县长大会。
十月五日,吴孝良发表通电反对自己人打自己人,兄弟阋墙遭殃的是广大贫苦百姓,希望双方冷静下来立刻停战,同时以省府敦促张宗昌交出罪犯,惩治不法。
韩张双方丝毫不理会吴孝良的通电,修整一日后继续于蒙阴、沂水之间展开激战。为躲避战乱大批逃民纷纷北上莱芜、博山。
第386章 青天大老爷
鲁南大战的影响很快波及到临淄县,县城附近已经开始出现由南边过来的逃民,吴孝良立即命令县长朱武生组织好灾民的安抚工作,务必做到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屋住。
朱武生当即就和吴孝良哭起了穷,“主席你也不是不知道临淄县的财政状况,收支平衡尚且困难,哪来的那么多闲钱安抚流民?依卑职之见,广开粥棚饿不到他们便是,现在只是初秋虽然冷一点,却冻不死人。”
流民日渐增多,想按照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屋住的要求赈济灾民以临淄县的财政状况的确力有不歹,这也怪不得朱武生哭穷。吴孝良却像早有准备一样,拿起钢笔在一张信笺上刷刷写了几个字签好名,交给朱武生。
“你凭这张字条去物资供应处找澹台处长,所需一切资金物资全部由他调拨给你。”
接过信笺的朱县长愣住了,有钱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吧,灾民们饿不死就会为当地政府歌功颂德,弄这一套是不是有画蛇添足的意味呢?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想到面前吴主席的作风说一不二,只好悻悻的拿着条子去了省府新近成立的部门,物资供应处。
朱县长还是第一次来物资供应处,这是一幢一个月便拔地而起的西式两层小楼,与周围传统建筑显得格格不入。他刚想进入大门,却被站岗的卫兵伸手拦住。
“后退!军事禁区,闲人免进!”
朱县长被吓得一哆嗦,瞅了眼路间醒目的大牌子,才恍然从兜里掏出吴孝良给他配的通行证,一个蓝皮小本证件。卫兵仔细检验过通行证,确认无误后,交还给他,然后立正敬礼闪开了通往院的道路。朱县长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道这小小的物资供应处比省府大院的门岗还严,到处都透着格格不入。
不巧的是那澹台处长不在,但任务在身必须当天完成物资与欠款的协调,只好在一楼走廊的长椅坐了下来。却见人来人往,根本没人注意他这个在临淄城炙手可热的县长,不由得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