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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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样,自已才可以抽出身来做眼下最想做的事。
看着圣旨宣完,王安忽然悄悄凑了过来,伏在朱常洛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本来脸色平静的朱常洛忽然变了颜色,皱着眉沉思了一会,便站起身来,朗声道:“内阁重新有主,望申、王两位阁老尽心尽职,不要辜负皇上信任。”
申时行和王锡爵对视一眼,眼底浮上的都是不尽感激之色,一齐躬身行礼:“老臣敢不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朱常洛点了点头,王安会意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各位大臣们若是有事,可是将奏疏交于首辅批阅,然后送到慈庆宫即可。”
申时行微微一愣,连忙躬身行礼:“老臣尊谕。”
朱常洛长身站起:“就请申阁老按照父皇旨意,由你和王阁老主持廷议,再推出三位辅臣罢。”
这个事关国家朝政大事,申时行脸色肃然,连忙应是。
诸事已了,朱常洛不再多说,站起身来急匆匆的走了。
尽管太子离去的时步伐匆匆,表现有些异常,但对此刻群臣来说已经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一切从太子说完那句后,一切情况都发生了变化。三位辅臣啊,因为申时行和王锡爵这二人的出现,对于首辅和次辅已经完全失去希望的一双双眼睛已经悄悄亮了起来。
只有叶向高,一直盯着朱常洛离去的背影,怅然若有所思。
出了太和殿,朱常洛带着王安一路急行,等过了东华门,进入后宫,停住脚步的朱常洛这才开口道:“他终于肯说话了?”
王安机灵的四周偷觑了一下,有些不安的跺了下脚,低着声音道:“是,可是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要求见殿下。除此之外,多的一句话也不肯说。”
朱常洛眼波流转,不停变化,忽然笑道:“走吧,不怕他开口,就怕他不开口。”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知道宋神医在做什么?”
提起这两人,王安一头一脸的全是苦笑:“殿下您少说了一个人呢,还有阿蛮少爷呢。”
“要说这三位爷现在可奇怪,天天躲在宝华殿,不知在做什么,前天奴才去宝华殿,正好碰到叶赫少主……”就见王安手舞足蹈,以手比划道:“整个人都是黑的,脸黑手也黑!”
正说的眉飞色舞,王安忽然发现太子的步伐居然放缓了下来,看那样子似有无数心事化成了铅灌进了腿,正在搜尽肚子找形容词的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觑着朱常洛的脸色。
对于王安的小心,朱常洛视如不见,尽管脚步仍在移动,可是心思早就飞到了那一夜。
“如果不是我多事,你就服下那红丸了,如果你服下红丸,你的毒就可以解了……”
叶赫的脸说不出黯淡惨白,嘴里不停喃喃自语,活脱一个失了魂的死人!见叶赫如同疯魔了一样,朱常洛厉声喝道:“你傻了么,昨夜你我互换,我也会和你一样做!”
叶赫从喉咙深发出嘶哑难听的一声笑,眼底浓重化解不开的全是难以解释的痛悔。
忽然转头就要走,朱常洛真是怕了他了,连忙叫道:“你要去那里?”
笔直如剑的叶赫头也不回,声音已带上了沉沉的鼻音:“我要去永和宫!”
“不必去啦,那天晚上郑贵妃说的很明白,一共三粒,全都用完,你去找她也没用。”
“那也得去,我要知道是谁给她的药丸!”
朱常洛眉头忽然扬起,忽然开口道:“那就不更要去了,我知道是谁!”
叶赫霍然转身,眼神已变如刀锋般锐利,说话简犀利直接:“是谁?”
朱常洛避开他的眼神,脸上不动声色:“别急,此刻就是见了他什么也不会说,不过是比死人多口气罢了。”
二人的争执终于将宋一指从怔忡出神中惊醒,仰天叹了口气:“枉我一直往解药上钻研,却不知道走反了路,就算到死也是破了不这毒……师尊啊师尊,你真是神人啊!”抬起头来,眼底闪光:“你们别争啦,即然知道解毒的方法,比起以前茫无头绪来说好的太多,既然没有解方,那就做毒方罢。”
想到这里已经有些模糊明白了王安为什么说叶赫一头一脸全是黑的原因,好笑之余心里全是感动。
从练毒开始,朱常洛就没有去过宝华殿,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不是怕没有结果,而怕看到叶赫绝望歉疚的的眼神,每回被那眼神每看一眼,对于朱常洛来说都是一种莫名折磨,一种时刻在提醒自已时间不多的滋味真不是那么好受。
头前带路的王安停下了脚步,等朱常洛从茫然思绪抬起头一看,已经到了一处熟悉之极的地方……永和宫。
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朱常洛觉得人生真是变幻莫测,也不愿多想,轻轻一抬下巴,王安急步跑到门前,轻轻拍了几下,王安手这边刚放下,几乎是同时,那边门就已开了个小缝,露出魏朝一双灵活之极的眼。
第225章 降伏
打量这个熟悉的地方,看着一切如旧的宫殿,眼前种种让朱常洛顿生人生真是变幻莫测的油然之感,想当年在此诸般受人轻践的记忆如开了闸的喷泉汩涌,忽然一阵风来,眼睛有些发酸,这才背转了身,轻轻点了下头。
一旁的王安急步跑到门前,轻轻拍了几下……几乎是同时,王安的手这边刚放下,那边门就已开了个小缝,露出魏朝一双灵活之极的眼。
看到是王安和朱常洛时,先对着王安讨好一笑,然后轻手轻脚的跑了出来,对着朱常洛行了一礼,低声道:“宫里首领太监张礼已被奴才找借口打发去了内库司,一个时辰之内,这里不会有人打搅。”
面无表情的朱常洛点了点头,淡淡道:“别的宫女太监呢?”
魏朝恭恭敬敬回道:“回殿下,请尽管放心,能打发的奴才全打发了。剩下的不能打发的全都是睁着眼的瞎子,会说话的哑巴,殿下只当他们是木头石头便是。”说完嘴角浮上一丝难以抑制的得意的笑。
这笑落在王安的眼底,在这将近初夏的大暖天居然生出一阵寒意,有意有意的离了他两步的距离。
朱常洛侧着脸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很好,你办事我放心。”
受了夸张的魏朝越发得意,脸上带着笑:“不敢不用心,若不是殿下爷,奴才现在估计早就喂了乱葬岗野狗肚子了。”
看着他摇着尾巴献媚,王安眼睛有些冒火,装着不经意打断道:“殿下,时辰不早,要不要带他过来?”
朱常洛抬头看了看天色,“去吧,不了他这个心愿,他是不会死心的。”
王安哎了一声,撒着欢麻溜就去了,看他奔向的方向,正是离永和宫最近的延禧宫。
时间不大,王安很快就带着一个人回来。
本来低头垂手的魏朝偷偷只看了来人一眼,忽的就惊讶的抬起了头瞪大了眼,脸上表情震惊之至,于是顾不上犯了忌讳,不敢相信的看了又看,直到确定这个人就是那个人之后……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太子朱常洛的眼,伸出手指着那个人,脸上神色迷蒙变化,足可以现出他此刻心内的诸般复杂:“殿下,他是……他就是……”
对于魏朝的惊慌失措,朱常洛没有丝毫的理会,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人。
那人低着头,脸色木怔呆滞,一脸胡子拉碴,一双眼更是血红的吓人,看那样子也不知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初起时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脚下青砖眨也不眨,直到听到魏朝的惊叫这才抬起呆滞无神的眼,等他看到眼前的朱常洛时,死水一样的眼眸忽然掠过一丝不敢置信的惊讶,很快那丝惊讶就变成了疑问:“……是你?”
朱常洛定定的和他互相对视,点了点头:“是我!”
忽然就转过头向王安道:“带他进去,我就在这外边候着,有什么话也不用记下来回我。”
对于太子的话,王安从来没有任何疑议,当下恭谨的答应了一声,拉着那人就往永和宫走。
在魏朝目瞪口呆几近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那人随着王安被动的走了几步,将到宫门时蓦然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低沉沙哑的声音,好象沙子划过铁板,说不出的尖利刺耳难听。
凝视着他的背影,似乎对他的这个问题认真的想了几遍,“且去见你想见的人,我们回头再说话,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人忽然对天发出一声长叹,头也不回的跟着王安踏进了永和宫那扇大门。
魏朝怔了片刻,忽然拔步就要跟进去。
背后忽然传来朱常洛的声音:“没有那个必要!”
魏朝惊讶的转过身来:“殿下,你难道不知道么,他就是……就是那晚上那个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朱常洛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我知道,那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这是一句平常之极的话,完全听不出任何不悦之意,口气中略带着一点淡淡的警告,甚至于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半露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微微的光。
可就是这样的一幅表情落到魏朝的眼里,瞬间骇得他脸色发白,直挺挺跪了下来:“奴才有罪,请殿下不要发怒。”
“我知道你是个眦睚必报的性子,储秀宫那些得罪你的人,经过你的手处置都变成什么样子我心里很清楚,可是既然跟在我的身边,就要记住一点,他是你动不得的人物。”
“你是个聪明人,那聪明人别做出糊涂事!从今天起,朝堂上的人,我身边的人,除非我想动,否则就算有人打断你的腿,你也只能忍着,少琢磨那些挑唆生事的勾当。”
说完这些朱常洛垂下了眼,黑幽幽的眼眸直视魏朝的脸,语气森然:“和你说话,我向来只说一次。”
大太阳暧洋洋的照在跪在地上的魏朝的身上,不但没有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暖意,反倒是一身从头到脚的彻骨冰凉。
不知不觉间一头一脸的全是冷汗,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小印子听太子的话,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我眼里,你早就不是那个储秀宫里的小印子,而是眼下魏朝,你若还是以前那个小印子,我真不敢用你。”盯了一眼跪在地上发抖流汗的魏朝,朱常洛颇有深意道:“好好呆在我的身边,不会亏待你,我知道你心大志远,若肯将这份心智用到正地,我会给你出头的机会。,否则,你懂的。”
一句你懂得,使伏在地上的魏朝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头上全是滚滚而落的汗珠,但是他见到的是一双清水洗过的眸子,清澈幽深高远,却又莫名的诚实可信。
魏朝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将头深深的磕在地上,久久不动。
时间象过得很慢却又很快,吱哑一声门开处,王安和那个人终于出来了。
朱常洛问王安:“都见过了么?”
王安有些不安,转头看了那人一眼,“见是见过了,可是……”
没等他可是完,旁边那人一直默不做声,此刻忽然发出一声干哑痛楚的嘶吼,身子急剧颤抖起来,牙齿互撞咯咯作响,就好象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却一直在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发作起来。
王安大惊失色之余有些手足无措,倒是一旁的魏朝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一掌斩到那人的后颈之上,那人闷哼一声,身子软倒委顿在地。
王安吓了一跳:“你干嘛!”
伸手制止王安,一边斜了魏朝一眼,吐出一口气:“你做的很好。”
这次魏朝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得色,垂手道:“他刚才心神崩溃失守,就象崩得过紧的弦一碰非断不可,若不想法让他平静下来,奴才怕他会撑不过去。”
朱常洛点点头:“将他送回慈庆宫,告诉流朱和涂碧,让她们好生照顾。”
王安和魏朝对视一眼,一齐躬身应是。
打发二人离开后,再度抬头看了眼永和宫那两扇因久历风雨变得油漆斑驳的大门,举步要走的时候,忽然隐隐约约的从门里边似乎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低微的几不可闻,却格外动人心魄。
眼下时节已近初夏,日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猛一转眼,已到了点灯时候。
王安进来书房将灯点起的时候,同时也把拿着一卷书的朱常洛从怔忡出神中惊醒了过来。这时门外有人轻叩了下门,就听魏朝清脆的声音响起:“殿下,他醒过来了,要见您。”
朱常洛点了点头,“带他进来罢。”
魏朝应了一声,随手推开门,当头领路,领着一个人迈步进来。
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时辰,以过涂碧和流朱的收拾,和刚才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