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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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相较,李阀争夺天下的最大对手窦建德,亦是寒门出身的jīng英。窦建德起于寒微,却有大志。起事之后,凡攻城掠地有所得皆分予将士,自己分毫不取。平rì窦建德与其妻亦十分节俭,三餐所食不过菜蔬、白饭。并且窦建德对女sè看得也极淡,手下服侍婢妾只有十几人,历史上击败宇文化及俘获的宫女多达千人,皆乃是当年杨广所选的佳丽,但窦建德将美sè视若无睹,将宫女全部释放。
一个草根出身。从未享受过这些的窦建德,居然能克制自己,足见其胸怀远志。
窦建德自知出身寒门,对朝廷官吏。世家之后亦努力结纳,礼贤下士。对于王琮,裴矩。崔君肃,张玄素。虞世基之流,窦建德皆是不计旧嫌。恭敬有礼,授以官职,委以重用,但最后这些人根本没有真心实意效忠的意思,窦建德一败,这些人还不是立即急不可待地改换门庭投降了李渊,并且这些贰臣还在唐书留下了贤臣之名。
这其中固然有其他原因,但很重要一点,窦建德乃是寒门出身,这些朝廷旧吏,世家子弟,根本不屑与他为伍。窦建德在勤俭克己又如何,再礼贤下士又如何,再不好美sè重将士又如何,在他们眼底李渊是旧rì同僚,而对比之下窦建德是乍然得位的暴发户。对方势强的时候一时降伏也就罢了,实力不济则树倒猢狲散。后来李唐与王世充,窦建德交战,李唐一方有死战不降之臣,反观王世充,窦建德。唐郑大战,李世民大军才刚刚出函谷关,而统治地盘比关内李唐还广的王世充,顷刻之间四面把守各州的官吏大将纷纷投降,最后仅剩下洛阳一座孤城,难道这就是李唐所谓的天命。
而眼下李重九若是要出头,同样的出身,意味着与窦建德一并必须如此在艰难之中进行。而窦建德都失败了,自己有可能吗?
现在与李渊联姻失败,不仅仅是李重九暂时无法娶李芷婉为妻,更深一步的危机在于,李重九想从李阀身上,借助世家之力取势已是根本不可能了。除非李虎李重九现在向李渊低头认错,听从他的安排,服从他的意思娶李家的庶女为妻。李重九若是忍辱负重,向李渊就此低头,他取得天下之后,也不过将李重九看作李家一条功狗罢了。加入李阀作为李渊的十九个女婿之一,如此女婿党的待遇,也是分了三六九等。在李阀这未来统治天下大集团之中,也只有柴绍一人上凌烟阁,其余尽数呵呵。
那么不接受李阀之招揽,李重九自己能够自立山头,在这隋末乱世之中,披荆斩棘杀出一条道来吗?想到这里,李重九猝然停下脚步。
咚!咚!坊门早已是关闭,城内已开始打更,由远及近一家又一家门前的灯火渐渐熄灭。而厚重夯土坊墙之外,巡城缇骑的马蹄声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李重九仰头望去,坊墙之上的夜空,西山大佛早已是沉浸在夜sè之中,再也不见分毫,倒是一条光带倒挂空中,突兀间映入眼底。眼前星汉璀璨,李重九深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烦闷之气一吐而尽,前路之扑朔迷离,重重迷茫,登时抛之于脑后。
在怀荒镇时,他得知李渊拒绝自己求亲后,他早已下了决断,手信一封早早地派心腹之人往河南送去,眼下差不多应该到了某人的手中。自己来晋阳城,李虎,苏素他们皆以为自己,乃是要与他们再想办法,如何挽回眼下李渊与己方随时可能翻脸,或者挽回李芷婉的婚事。但是实际上李重九来晋阳却是另有打算。
“所幸我没将所有期望都放在李家身上,否则眼下可就真陷入困境了。李渊,李渊,不知几年以后,你是否为今rì之决定后悔的一rì呢。”李重九轻笑一声,双目在这沉沉夜sè之中透出一丝厉sè,仿佛匣中藏剑,乍然展鞘,寒光扑面。
李重九心知这一决断,自己眼前之路,将从此荆棘密布,坎坷重重,但大丈夫行事,岂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什么忍辱负重,天命所在滚到一边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私会
太原留守府。李渊坐在胡椅之上,喝着他最爱的沉香饮,品味一番后,抚须微笑。
叩!叩!敲门声响起。“爹。”长子李建成的声音,在外响起。
“进来。”李渊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李建成入内之后,将一封书信放在李渊案头,毕恭毕敬地道:“爹,司隶台的来信。”
李渊双眼一眯,将信取在手里,李建成笑着言道:“司隶台的徐从事,乃是父亲举荐的,这次听到消息,故而写信告之我们。这司隶大夫独孤机即已下了文书,向夭子弹劾李重九,言他挟兵自重,养番入为兵,擅自处决县丞,独断专行,并勾结流寇高开道,高开道,图谋不轨。”
李渊将信纸看了一遍,将信纸按下冷哼一声,道:“司隶台那帮入攻讦同僚都是一把好手,那个几个司隶从事,整rì就想劾掉几个大将重臣,为了自己加官进爵。似李重九如此没有背景的,他们绝不会放过。”
李建成言道:“爹,你说夭子会不会信,这弹劾李重九的奏折,要知道他对李重九可是十分赏识o阿。”
李渊言道:“这倒是难说,要换做刚即位时的夭子,见此奏章必会怒叱司隶台那帮入捕风捉影,若是还未出兵辽东时的夭子,自也不会将此奏章放在心上,不过眼下的夭子。”说到这里,李渊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几分惆怅之sè,言道:“前几rì听闻,夭子已决定让越王杨侗留守东都,自己则带十几万入乘着龙舟离开东都,再度南巡江都了。”
“南巡江都?”李建成震惊言道,“眼下反贼四起,多如牛毛,夭子不坐镇东都,镇压反贼,反而劳民伤财往江都巡幸,这……这难道满朝百官没有一入劝阻吗?”
“怎么没入劝说!”李渊将袖袍重重一甩,大声言道:“建节尉任宗上书极谏,当场被杖杀。临行前,奉信郎崔民象又上表谏阻,亦被诛。满朝百官敢于直言进谏之臣不是被杀,就是赶出朝廷之外,眼下只有虞世基这等jiān佞把持朝堂之上,夭子耳目怎不为所蔽。”见李渊如此震怒,李建成则暗道,若非夭子昏聩,否则哪里有我李家的机会。
李渊长叹一口气,言道:“眼下朝内jiān臣当道,这奏折到了夭子那,我也不知夭子会如何决断,只能看李重九自己的运道了。”
李建成笑着言道:“这也好,反正不是我们授意的。李重九初涉官场,也不知道朝中有入好做官的道理,这一番让他吃吃苦头也好,到时我们再以施恩解救,他必感激涕零,从此后乖乖听从父亲的安排。”
李建成见李渊听自己之言,眉头一皱,当下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低下了头。李渊用手指头叩着桌子,言道:“也罢,李重九此入是有才千的,对此我坚信不移,只是太过年轻,锋芒毕露了一点。孰不知官场最要是忍耐二字,此事就当磨一磨他的xìng子吧。”
说到这里,李渊将桌上的信丢入火盆之中,掷地有声地言道:“你派入告之李虎,若是他肯答允这门亲事,我李家的大门一直朝他敞开着。”
李重九在李家镖局附近的民房之中睡了一夜,次rì起来,去坊内吃了三大海碗的粟米粥,吃得肚皮鼓鼓囊囊的,这才上街行路。李重九出了坊门之后,在太原留守府附近转了一圈,查看了一番地形,只见这留守府内四周皆是护卫,五步一岗,防卫森严。
李重九估摸了一下,要凭自己想要偷偷摸摸夜入留守府内去见李芷婉,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想想也是当然,若是太原留守府真容易进,那么李渊的项上入头早就不保了。李重九逛了一圈,见毫无所获,又不敢呆的太久,为府内护卫察觉。
正当李重九准备举步离开时,突然发现从后院角门处,两名俏丽丫鬟手里拿着篮子,有说有笑的并肩而出。李重九见了其中一个丫鬟的容貌,顿时大喜,这不正是当年有一面之缘的剑雪,李芷婉的贴身丫鬟。想到这里李重九当下悄悄跟了上去。这两名丫鬟一路前行,过了两条大街后,来到一繁华之处的市集上挑挑逛逛。
北齐立陪都于晋阳时,高欢高洋父子皆是笃信佛教,因此晋阳成为北方佛教大兴之地。除修了西山大佛之外,父子二入亦在城内多建寺庙伽蓝,眼前的庙宇正是晋阳定国寺,乃高欢所建。今rì寺前正举办一庙会,入来入往的十分热闹。两个丫鬟看到这庙会早已是雀跃,一会擦胭脂,一会翻头饰,叽叽喳喳的十分高兴。
李重九尾行了一阵,仍没有找到接近剑雪的机会,当下他将附近玩闹的十几名孩童叫来,从兜里拿出一把铜钱给他们,并吩咐几句。而这时剑雪和同伴来到一处入多的地方时,突然十几名孩童围了上来,齐齐向他们讨钱。眼见将他们隔开,李重九这时大步上前,拉起剑雪的手,直奔一处巷子之后。
眼见四边无入,李重九回过头来,剑雪脸上苍白,一副正要开口大叫的模样。李重九哪里等得,当下十分粗鲁地将剑雪嘴巴用手捂住,沉声言道:“剑雪,不认得我吗?”剑雪看见李重九,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又仔细看了几眼后,顿时露出喜sè。
“小贼是你!”李重九刚将手放下,剑雪即大大咧咧地,满脸喜sè地言道。
这一声小贼,李重九顿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李重九点点头,没好气地言道:“不错,是我。”
剑雪当下一把抓住李重九的袖子,言道:“你怎么来晋阳了,你不知小姐等……唔,我不能说,你来晋阳千什么来了?”
李重九看了一眼被剑雪手里抓着的袖子,言道:“当然是来见你家小姐。”
哈,听李重九这么说,剑雪顿时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用拳头轻捶了下李重九,言道,“还算你有良心,那你怎么不直去府上呢?”
李重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言道:“若能光明正大去,我还在此作甚。”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口舌之争
() 剑雪听李重九这么说,当即讶然问道:“怎么会?后天就是晋阳宫落成大典了,百官皆来府上向老爷拜贺。老爷绝无无暇之理啊?”
看着剑雪这一副浑然不知的表情,而李重九也不知自己要解释到什么时候,而这时看见另一名丫鬟已返过身来来找寻剑雪。当下李重九心知不可再拖延下去,直接言道:“你就告诉你小姐,说我李重九来到晋阳,无论如何请她一见。”当下李重九将自己所在地址与剑雪讲了一遍,让剑雪重复一遍,方才放她回去。眼见剑雪与那丫鬟重新一起,从庙会离开,李重九这才松了一口气,当下动身返回镖局所在巷子。。。
李重九进入坊门,快到镖局所在巷子之时,突然目光闪动,并不直往落脚之处行去,而是故意用门前而过。转出坊内几个窄巷,突然藏身在一角落之中。不久巷口传来轻轻脚步声。
李重九手按刀柄,正待来人来的一刻,李重九已是一刀横在对方的脖颈,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对方不过二十多岁,见李重九将刀一横,当下脚下打哆嗦言道:“大王,大王,你要多少钱尽数拿去,不要伤小的xìng命。”
李重九将刀一竖,顿时将对方脖颈一紧,冷声言道:“还不说实话!”
对方目光中一闪而过,仍是言道:“大王,饶命,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世民兄倒是调教得好部下,”李重九轻笑一声,将来人放开。沉声言道:“当年我在雁门郡讨突厥时,我在世民兄帐下见过你。”
对方眼中浮出一丝讶sè。当下方才的怯弱之sè尽去,脸上浮出几分jīng明强干之sè。抱拳言道:“君侯,真是好记xìng,在雁门小的与君侯不过匆匆照过一两次面,没料君侯竟然将小的记下了。”
对方话刚刚说完,突然巷子左右又来了五六人一并而前,显然是那人的同伙。李重九当下重新按刀,脸上一片戒备之sè。对方见双方冲突要起,当下言道:“君侯,并非在下冒犯。主上派出几十名亲卫,在此坊附近收寻找罗君侯的行迹,眼下主上正在不远的杏子酒楼等候消息,不知君侯可否前往一趟。”
李重九见自己行藏已破,短时间又收拾不下这数名李世民的jīng锐手下,当下点了点头。
杏子酒楼上,李建成,李世民二人正坐在二楼凭窗一个位置上,就着三个小菜。正待李建成将手中杯子举起时。正见到眼前一名粗布麻衣之人,衣间鼓鼓着看着自己。
李建成正诧异这杏子酒楼是晋阳数一数二的酒楼,什么时候轮到走卒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