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狗越世-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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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八月初一,还有八天就要考第一场了!”
杨二少揉着两侧的太阳穴,颇有些感叹。这些天我看他也是深居简出埋头用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也许小蝶姑娘一事对他的打击大大地刺激了他,让他有所醒悟了。就连我一只狗儿都知道,不管是人还是狗,你拿不出一点真东西来,别人未免会真正瞧得起你。男人不像女人,女人可以凭姿色寻找想要的生活,男人却很难。当然,你也别说男人没有姿色。男人的“姿色”是功名前途,是令人仰慕的事业。只要你有了这般“姿色”,在他人眼中自然就会有地位,想要得到什么肯定容易得多。
杨二少现在应该明白了这点。我已经知道,他的大哥杨一谨就在杭州的盐运司衙门供职,任盐运司库大使,是个正八品的官儿。可他一次也没去过,只叫旅店的伙计带了一封信给大哥,告知自己来杭州应考了。
“父亲,要不明天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也缓解一下连日来的疲惫?”
王明阳的提议得到了两位少爷和齐峰的赞同。少主人看着王少勋,等待他的决断。王少勋沉吟了一会儿,答应了。几个年轻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避暑人归自冷泉,埠头云锦晚凉天。爱渠香阵随人远,行过高桥方买船。”
早晨,暖风拂面,暑气未起;碧水残荷,漾着清波。西湖的白天,永远都有流动不息的人群,男女老幼,服饰各异,流淌在桥畔、岸边和湖面上。
伴着绿树上“叽叽喳喳”的鸟鸣,我们的马车在苏堤的一头停住。弃马车而步行,我跟着一群人走在一条不宽的湖道上。威少爷高声吟着诗歌,卖弄他的文采。
“我说威少,这不是你作的诗吧?”
少主人难得地开起了玩笑,笑眯眯地看着威少爷。
“呵呵,是南宋诗人王洧的诗,本少爷昨天刚看到,今天现炒现卖,应个景吧!”
“哈哈……”
大家又是哄笑起来,气氛很是轻松。
“你们看,右侧就是曲院风荷了。”王少勋走在前面,客串起了临时导游,“这曲院风荷乃是杭州十景之一。谁能说出杭州十景是哪十景吗?”
“我大概知道七八个,说不全。”
很少开口的齐峰今天的兴致也很高,他也说话了。
“那你说说看。”
“杭州十景有苏堤春晓、曲院风荷、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呃,还有三潭印月,别的就说不上来了。”
齐峰搔着后脑勺有些难为情。
“还有南屏晚钟。”
少主人抢着补充道。
“平湖秋月也是哩!”
杨二少也急急说。
“还差一个,谁知道?”
王明阳卖起了关子,冲着几个年轻人眨着眼。
“哈,我知道,最后一个叫双峰插云!”
威少爷得意地叫起来,却未能遮住手里一本薄薄的册子。杨二少在他一侧,马上发现的秘密,他抓过册子一扬:
“啊哈,原来你作弊呀!”
威少爷红着脸去追打他,二人嬉闹在一起。旁边不少游人都看着他们。
“嗯……咳!”
王少勋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两个年轻人赶紧停住,重新又中规中矩地走着。
一群人走进湖边的一个水榭里,前方有一个亭子,游人最多。
“这曲院风荷原来只是南宋朝廷开设的酿酒作坊,本已颓败。先帝康熙爷巡游江南时,为了迎接他,杭州官府特地在苏堤跨虹畔的岳湖里引种荷花,增设水榭楼台,弹奏秦汉古风。康熙爷在此看荷听曲,帝心甚悦,提笔游龙,为此地书名立碑,正式命名为曲院风荷。刚才你们所说的杭州十景都是康熙爷所题。走,我们也去看看景碑亭。”
王少勋带头走了过去,前面有很多人正在挤着看什么。
“文伟,你走到我们中间。”
王明阳拉了少主人一下,把他拉到自己与王少勋之间。看他的神情,好像发现了异样。
少主人乖乖地走在,眼睛也四处张望。
我全力放出侦查力,警惕地关注周围每个人的举动。视角低就是好,我能发现别人在高处不能发现的情况。很快地,有两个人纳入了我的视线。一个是路旁的一个身穿露臂短装的小贩。他端着一个木制的方形盒子,上面摆着花生、瓜子、香干之类的零食。与其他小贩忙着招呼顾客不同,他的眼神直往我们这边瞟,嘴里可有可无地叫卖着。
另一个却是读书人打扮,他也挤在前面的游客中间,眼睛没看前面,也斜着看我们。
嘿嘿!我心里暗笑起来。不管是跟踪还是行刺,这两人都太低档了吧?
王氏父子也注意到了那两个人,他们把少主人夹在中间,留意提防着。
我们缓缓向亭子走去。
还没等我们靠近亭子,就在这时,一个可疑的人影从旁边转了过来。个子不高,衣衫褴褛,手里一根短棍和一只破碗,是一个小乞丐。
“行行好,多少给点吧!各位大爷,各位叔叔伯伯,小的给您作揖了!”
小乞丐哀求着,低着头一步步向我们走了过来。
目光一闪,处于低处的我感觉到了他眼里掠过的一丝亮光。
不好,有古怪!
“小叫花子,走开,走开!”
就在小乞丐将要靠近我们的时候,威少爷发现了他,挥着手让他走开。我知道威少爷一向讲究洁净,他不喜欢邋遢肮脏的乞丐靠近自己。
一般情况下,乞丐是最会看人脸色的,遇到威少爷这种睥睨张狂的人,绝大多数都会退避开去,更别说是眼前这个看上去瘦弱不堪的小乞丐。然而,这个小乞丐不但没知难而退,反而脚下加速,向着我们,尤其是中间的少主人冲了过来!
“咦——”
没等威少爷的疑声落地,我已经全身紧张,迎着小乞丐冲上去了——
挡住,
人立而起,
前爪扑住双手,
嘴巴顺势咬住左肩!
我的动作一气呵成,不让他有任何机会反抗!
“唉哟!”
“哐当!”
小乞丐发一声痛呼,手里的破碗被我抓落在地。亏得是草地,那个碗没破,摇了几下就停住了。我随即四肢着地,龇牙咧齿瞪着他。
“你是什么人?”
“疯狗咬人啦!”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前一个是王少勋,他也反应过来了,身子一扭,欺身而上,右手已经抓住了小乞丐的右肩。没理会小乞丐的伤势,他追问道。
后一个叫的是前面那个读书人打扮的家伙,他看到同伙被我阻住,嘴里叫着,也很快地向我们这边跑来。王明阳一凛,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那人手一扬,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目标不是少主人,而是王少勋。
“小心!”
王明阳下意识地叫了出来,王少勋却早已躲过。黑乎乎的东西“噗”的砸在地上,竟然“哧溜溜”冒出白烟来!
“全都躲开!”
王少勋一声大喝,不止是我跟着少主人他们慌忙退后,旁边的一些游客也吓得乱成一团,大呼小叫地四散逃命。一时间,湖滨亭旁人影散乱,叫声连连,混乱不堪。
“咕咚”“咕咚”,几个闻到了烟味的游人摔倒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
“扑通”“扑通”,两个游人慌不择路,直接跳进了湖里,然后伸着脖子叫“救命”,扑腾起白花花的水花……
我们却没有乱,王明阳牢牢护住少主人,我站在另一边全神戒备着。威少爷和齐峰他们也站在旁边,脸上虽有惊疑,却也保持住了他们一再注重的读书人的稳重,“泰山崩于前而眼不瞬”。
只有王少勋那边还是烟雾朦胧。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知是用什么做的,里面的烟雾好像冒不完似的,一直“嗤嗤”有声。
我很替王少勋担心。我知道他的功夫很高,但一个人的功夫再高,在这么浓的毒烟里,还能有多少作为?显然那伙人是有针对性地做了准备,没伤到少主人,就是伤到了王少勋,他们的企图也达成了大半。
身影一闪,衣衫翩跹,一个人影冲出烟雾,向我们奔来。王明阳忙作势防备,神情有些紧张。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伴着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面前,是王少勋,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
“快回去!”
王少勋毫不停留,指挥众人原路返回。大家都不说话,匆匆赶路,很快脱离了刚才的危险区域。回望还在飘散的烟雾,我凝神探视,两个可疑人物一个都看不到了。
登上马车,蹄声得得,我们顺利回到了租住的院子里,都松了一口气。
“那个小乞丐逃了。”
等威少爷他们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了,看着王明阳询问的眼神,王少勋淡淡说道。
“这些人很是机巧。你看,这是他们今天用来刺杀的暗器。”
王少勋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小心拿给少主人和王明阳看。我一看,这不是那个小乞丐的破碗吗,怎么会是暗器?
“今天幸得阿黄机敏!要是让他发动了这件东西,后果,后果将不堪设想!”
啊,是什么东西呀,竟然让王少勋都脸上变了色?
“你们仔细看这件东西的构造,有什么发现?”
王少勋把破碗抬高了些,展示给二人看。我站得低,很快看出了蹊跷:这只破碗是双层的,或者说是两只碗叠在一起,上面一只大,下面一只小,两只碗牢牢地贴在一起。
二人也说出了我同样的发现。
“这种暗器我以前只听说过,今天却见到了。它的厉害之处就在下面这只碗,里面装了极剧烈的毒药,只要在人前打碎,可以说沾上即亡,疗救根本来不及!这些人的心机,实是歹毒啊!”
我的天,晕啊!
想到这个东西是被我抓落在地的,要是那时候摔破了……
我不敢再想,只觉得肝胆旁掠过一股冷气,全身都麻麻的!
你母亲的,简直太变。态了!
是哪个异想天开的家伙造出如此变。态的暗器?
(快、快,有电,码好、发上!啊,今天顺利完成任务!)
相关的话儿 第80章 ;转守为攻
更新时间:2012…1…14 17:12:56 本章字数:4753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用两个人故意露出破绽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实则是掩护那个小乞丐接近……这些人好心机!今天要不是阿黄发现得早……”
王少勋一阵后怕,却是第二次称赞了我。我连忙应和他,摇头摆尾起来。可摆了几下,又赶紧停住:我这样会不会有骄傲自大的嫌疑?
“在受到表扬的时候,要保持低调,低调,再低调!”
我心里提醒着自己,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站着,享受少主人和王明阳两只手同时在头上拍着、摸着的高级待遇。
今天冒了一回险,值了!
王少勋出去,处理好了那个变。态的暗器,然后又进来,坐下喝茶。
谁都没说话,屋里有些闷。
“兵法有云,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俗话也说得好,只听过千日做贼,没听过千日防偷的。现在这样不行,我们要想法从根本上改变这种情形。原先我以为只要小心应付,就能防患于未然,看来是我大意了!”
王少勋倏地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走动着,边说边思考。
我蹲在少主人脚边看着他,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晃得我眼睛直发花。
“少勋贤弟在吗?”这时,外面传来一个男人豪放的声音,“杭州府捕头周晋前来拜访!”
王少勋忙走到门口:
“周大哥是你吗?快请进,快请进!”
随着话音,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身穿捕快服饰的人。走在前面的那人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肌肉壮实,下巴一撮短须,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威严之感。跟在他后面的年轻人不到二十岁,白净的脸庞闪着几分刚毅,比前面的人矮了半个头,显得有些文弱。看到他,我有一种曾经见过的感觉,尽管心里明白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
“少勋老弟!”
“周大哥!”
二人拥抱在了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少主人和王明阳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与那个年轻捕快互相打量着。
“周大哥,十几年不见,你还是康健如昔啊!”
分开了,王少勋上下打量着叫周晋的捕头,不无感慨。
“呵呵,少勋老弟,你也一样嘛!”
叫周晋的捕头看上去很是粗豪,用拳头擂着王少勋的肩头,眼里笑意盎然:
“前些天有个案子,我到江苏去了。这不,昨天晚上回到杭州,听府里的捕快说你来了,我当时就想过来看你,无奈一应公务要禀报,要交待,也就耽搁了。今早起床没多久,曲院风荷那边又出了事,赶过去一了解,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