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6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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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娃子学习的当然已经不是洗冤录了,而是专业性更强大的多的专业书籍,包括验尸和现场勘察在内的很多专业知识都包含其中,如果没有一定的文化底子,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有效的学习。
就算山娃子早就通过了初级学识考试,在学习刑侦专业时还是头大如斗,好悬就毕不了业。
象他这种转业军官任职的巡长,每年都必须进行一到两次的强制性的学习,迟早要把刑侦的课给补了,不然的话,用公安司教习的话来说就是外行领导内行,这厮是以前辽阳都司负责刑名的一个老手,这几年一直在补文化课,用自己的实际经验配合书本知识,现在摇身一变倒是成了山娃子等人的教习了。
回到屯堡不久,山娃子就接到命令,叫他带几个经常出入女真部落的公安司巡兵,配合猎骑兵千总部前往女真区域,时间不定,在他离开的时间里,由其余几个巡官配合屯堡的堡长和官员们维持治安,如果时间太久,可能会调来一个新的屯堡巡长。
山娃子原本的巡长早就调走,任一路副巡长,山娃子因为上次表现优异接了原巡长的位子,十七堡是中心堡,他这个巡长等于局百总,如果是某路巡长就等于千总了,再往上就是分司副司长,司长,那么高的位子他倒也没怎么敢想,只是在十七堡刚上任,他一心想把这里治理好,为自己将来的仕途打一个扎实的基础。
除了仕途上的想法,他和自己在辽阳城外救过的那个新移民女孩的感情也进行得很顺畅,彼此有了好感后按本时代的习俗,山娃子已经叫人提了亲,女方家里也接了礼,换了庚帖,问过八字,再下来就等正式下定,在这节骨眼上,偏又叫他去出这趟远差……山娃子在马上心浮气躁的喘了口气,心中感觉一阵无奈。
不过他也是入伍多年的老兵了,知道任务是不可能打折扣,更不会有商量。既然调他,肯定也考虑过多种情况之后还是决定调用,说明这一趟的任务等级很高,象他这样级别也不被考虑个人情况,既然这样,也就只能坚决执行命令了。
“李巡长,还有多远?”
一个长随模样的胖子策马跑过来,纵在马上也是气喘吁吁的模样,看着都累,好在是秋天八月的时节,四周的树木才刚刚开始黄叶掉落,这胖子已经穿得很厚实,手还不停地搓动着,看样子这风就快受不得了。
山娃子知道这长随是新任总管的伴当,辽阳一般的官员都没有家奴,最多是家里帮着洒扫一下,后宅肯定要有一些仆妇丫鬟,一般官员出门时都是各部门配给的公务和公勤人员,自己私人带长随伴当的情形很少。
象任磊和张思根等人,原本就是乞儿出身,现在虽然个个都很富裕,却仍然保持着简朴本色,就算总兵官都不怎摆驾子,下头当然是有样学样。
只有眼前这位新上任的总管,旧的都司体系官员出身,以前的习惯还有不少留下来,府里养几个长随伴当,也是旧习惯的一种。
好在这几个长随也是跟着多年,调教好了的,不仅不敢趾高气扬,相反还很客气,跟着无非是做些打杂的事,也不多事,山娃子这才息了教训这些家伙的心思,若是遇着什么豪奴一类,倒是正好给他一个出气的良机呢……
“还得小半日功夫才得到,如果任大人累了,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一刻钟后再出发。”
“好,多谢李巡长。”
那长随果然是奉命前来,不过并没有直接明说,而是用试探的法子先试探了一句,山娃子主动提出可以休息,他可以顺利交差,当然十分高兴。
整个队伍有近百名公安司巡兵和一百多押牛的农兵,两个小队的特勤骑兵,加上五百多新移民和几十个福余区民政总管衙门的官吏们组成。
从开原过镇北关,一路往东北行,不到二百里路程,看着不远,其实难走的很。
当时的关隘边墙选择地址不是没有讲究的,这边墙都是沿着山脉修筑,长城多半修筑在河套与山脉区域,地势十分险峻,几个要紧关隘更是地势险要,关墙内外,都是修筑在山脉之中。
这样的做法,其实是有效的将农耕区域与渔猎区域给分割了开来,汉民在内农耕,女真在外渔猎,这一道墙就是墙内汉民的安危所在,现在却是与以前截然不同,关门大开,除了盘查行人的兵丁外,这里已经和内地普通的一个城关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了。
事实上,腐儒们有些话全是放屁,有些倒并不纯然。
所谓“在德不在险”,如果从实际情况出发,而不是虚无缥缈的“仁德”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不管是青阳关,镇北关,还是宽甸堡,或是抚顺关,这些关隘都没有阻止过后金兵占领它们的脚步,努尔哈赤起兵反明时,开原铁岭抚顺关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易主了,沈阳这样的坚城,还有三万明军于内坚守,数万明军前来支援的局面,结果一日之间沈阳易主,守兵被全歼,援兵也被全歼,几个总兵当场全部战死。
从这些例子来看,所谓险要地方筑关墙和坚城守备,在明朝国势还强盛,明军还较为有战斗力时有用,一旦国力下降,明军战力下滑以后,这些关隘坚城,几乎是毫无用处的……
在这个时候,辽阳空前的强大起来,象这些关墙口隘,无非也就是方便核查往来人等,便于征行商商税的用处了。
山娃子一声令下,沿路行走的新移民和农兵们发出了高兴的欢呼声,从开原到这里路程不远,但全部是山路,就算道修的还好,但高低起伏,爬上爬下,对人的体能着实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这些新移民全部是山东济南府那边过来的失地贫民,来自几十个村落,倒没有宗族问题,但他们生活的地区是平原区,很少走过山路,加上舟车劳顿,就算进了辽阳地界后伙食水平大为增加,体能一时半会也上不来,况且他们还赶着几百头耕牛,耗费的精神和体能就更多了。
一群人呼呼喘着粗气,将牛赶到路边有草的地方自己吃草去,因为新修官道两边都有排水沟,前一阵下过几场雨,沟里都有残水,正好省了事,有一些牛没了拘管,便是一径跑到排水沟中,往水里一卧,身上沾了河泥,这就算是给自己涂了一层防蚊蝇和防暑气的保护层,一边打滚,一边吃草,倒也是惬意得很。
四周无有什么农田,这里山地为主,修这官道就耗了不少物资人力,也是惟功要经营关外,把松嫩平原切实掌握了,象是浑河,白河,松花江,这些干流上都修着桥,沿边墙都修了好几条大型官道,这边墙山地,没有太大的开垦价值,是以也就是这么一条大道,极目望去,满山苍翠,风景倒是真的独一无二。
山娃子是宽甸那边大山里出生,后世有名的风景区之一,到了秋天,满山红叶,到处山泉,另外人参松子松茸各色蘑菇猎物俱全,济南那边来的新移民没怎见过山景,大惊小怪的看着四周景色,他只略微瞟了两眼,就是自顾坐了下来休息,他身上带着制式水壶,扭开壶盖里头是灌的极清洌的山泉水,沽沽几口下肚,感觉身上的燥热也减轻了很多。
第867章 总管
若是换了以前,当然是脱了衣服打赤膊最爽快,不过现在已经八月天,中午还有些燥热,也多半是走路走的,若是停住不动,阵阵凉风吹上身,出的汗没一会儿就被凉风吹干了,是以山娃子连军风纪都没有解开,虽然坐在一块山石上休息,却是端坐如钟,军风纪保持的极好。
他这个主官都是这般模样,跟着他的那些公安司的巡官巡兵们当然也有样学样,要么肃立不动,要么就主动给马喂料,照料战马,要么也最多是端坐休息,没有丝毫放松懈怠的样子。
那两个小队的特勤官兵,原本眼高于顶,不怎看的起公安司的样子,毕竟他们是从军队中选拔出来,经过严苛的骑术和特务战的训练,不论武艺还是战功都不比镇兵精锐差,公安司虽然百姓分不大清楚,但真正的军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是可以理解,山娃子一路的表现,到底还是把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给折服了。
有时候,话语是无力的,只有实打实的表现才能叫人心服口服。
特别是山娃子立过战功,是鸳鸯战兵出身,身上负过重伤的过往被爆出来之后,这些特勤人员对他也就更加客气了几分。
“爹,吃蒸饼。”
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子将白面蒸饼从怀中掏出来,小心翼翼的掰开一大半递给身边休息的壮实中年汉子,自己留了一小半,眉开眼笑的吃起来。
“你小子全吃了。”
中年汉子呵呵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饼子递给儿子,自己却是拿了一块杂粮饼子,就着一根腌萝卜条,大口地吃将起来。
蒸饼也就是白面馒头,里头夹着一点儿肉,对于常年不曾吃过细粮的人来说,这蒸饼的味道已经足够好了,不需要再就菜,光是吃着甜香的白面就已经足够味道,更不必提还夹着一块猪肉在里头,一咬一口油,那种感觉自然是甭提了。
这些移民,每日都发两个蒸饼和四个杂粮饼子,加上一些腌菜,这样的行粮其实就是他们以前在家里过年时才能吃的上的好食物,这白面寻常人平时哪吃的起,家里有病人或是逢年过节了才买上几斤,象这般天天吃的事根本是做梦都不曾梦到过。
在辽阳境内已经超过一个月,各人都吃了几十个蒸饼,就算这样,这中年汉子也舍不得自己吃,终是将饼都留给儿子吃。
小孩子到底抵抗不了白面蒸饼的诱惑,大口大口地吃将起来。
“爹,俺听说咱不直接到屯堡,和这些军爷一起走,到什么女真地界。这些牛都是那些女真人求了辽阳总兵,特意赶去卖给他们的。”
“是有这么一说。”汉子点点头,眼光极柔和的看着儿子一眼,心中感觉一阵酸楚。这几年天时不好,他们这些与河南交界地方的都遭了灾,这孩子的娘就是死在去年的大灾里,眼前的日子虽好,跟着自己受了十来年苦的女人却是看不到里。他心里想着这事,嘴里却是说道:“你吃着,俺再去扫听扫听。”
“嗯,爹你赶紧回来。”
汉子叫杨长福,当时农村的百姓多半取这样的名字,都是福啊贵一类的好字眼,不过真的能富贵安康一生的,百中无一。
那边聚集着几十个新移民,一伙人正说的口沫横飞,十分热闹。
“俺们可真是背时,人家进了辽阳地界,安生换了衣洗了澡,天天一样白面蒸饼吃着,就等着分到屯堡做事就行,每日早晨一起出工,晌午在工地吃,一天做四五个时辰收工,活计不一定,不过会点手艺在哪也不吃亏,会养羊的养牛的就自管照顾牧畜,活计比在地里轻省的多,只要把这些大牲口照顾好了,养的油骠体壮,考评就准保合格,每月拿银子领口粮,住的是公中发的房,每月扣了房钱剩下的就只管收起来便是,咱们这一群听说就是特别挑出来的,都能养大牲口,会放牧,羊啊牛啊马啊都会照顾,这一下却是把咱坑了,听说得跟着大军深入那女真地界几千里,马上就要过冬,这辽东地界过九月就能下雪,一场接一场的下,到十一月赶上咱回程,得在半人深的雪里趟回来,这一下,可真是生死不知啊。”
这厮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消息,说的唾沫横飞,不过从眼下的局面来看,倒也未必是全然的胡说八道。
“那怎弄?王二你狗日的说的这么多,倒是说说咱们该咋办?”
“他能有啥办法?咱已经到人家的地头,白面蒸饼吃着,还不听人使唤?”
有人挤眉弄眼的道:“你看看那边的兵爷,一个能打咱山东镇十个,有他们在,咱们能怎么办?”
这些人近来在辽阳地界倒也不是白呆的,也是知道辽阳是一个讲法度的地方,凡事只要在法度内都好说,比如众人在这里尽管说,不远处就是特勤军人和公安司的人,众人说得再多人家也只当没有听到。
但如果敢聚众闹事,甚至发生辱骂上官,或是发生斗殴事件,那么与事者就惨了,轻则被抽皮鞭,重则被打了皮鞭关了禁闭,还得送到工地或矿山去当苦工,看你犯的事有多大,事儿越大呆的时间就越长……这些事从上了海岸就开始有移民事务官讲给他们听,众人听的耳朵都起茧子,到了辽阳和开原,这一路上果真有一些不识好歹犯了事的,无非就是挨皮鞭和关禁闭,好在这些人毕竟是淳朴农民,二流子和混混不收,所以真正犯了大事要被押去服苦役的人,倒也没有。
就算这样,叫眼前这些人敢出头闹事的,也是没有谁敢真站出来。
杨长福听了一气,闷声道:“有白面蒸饼吃着,咱又确实是会赶牛的,官府需着咱出力,有什么可怕的。说来说去,辽阳这边又不是叫咱去打仗。”
“长福说的也是……”开头说话那人先是赞同,接着又叹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