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5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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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之处。
“来,咱先饮一杯,预祝我那皇侄儿将来能荣登大宝。”郑国泰没有饮酒就已经狂放不堪,嘴里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自己便是先仰脖饮了。
孔学也不曾觉得皇帝有什么了不起,所谓龙种天子君权神授他只当是屁话,他信奉的倒是五代时的话:天子,力强者可为之。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天子,就是拿眼前来说,张惟贤的势力越来越大,谁知道他将来有没有机会更进一步呢?
孔学的心里也是热烘烘的,笑了一笑,不言语的也是饮了一杯,烧酒下肚,浑身上下更是如火烧一般起来。
……
……
万历断然想不到自己亲戚在背后那么腹诽自己,他向来认为靠得住的第一就是自己的心腹太监,不然的话也不会花巨资弄什么内操,其实靠的住就是亲臣心腹,包括张惟贤这样的勋臣锦衣卫使,再下来才是曾经教导过自己的外朝文官,包括申时行和许国在内的几个阁老,俱在其中。
万历挑人,四十多年的天子生涯使用的阁臣,早期大致都是万历早年的东宫讲官出身,然后就是与这些讲官息息相关的人,而且,是自己信的过的文官举荐的人选,万历才信的过,甚至是超格拔擢任用,比如方从哲从赋闲官员一跃在两年内成为独相的首辅的经历,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整个万历朝的政治生态,不外如是。
其实纵观明朝二百多年的政治生态,也不外如是。
现在的万历又在经历难堪的煎熬,和他的祖宗们一样,外朝的文官们又在找麻烦了。而且,这一次的麻烦还真是不小。
事情便是出在申时行的密疏之上,万历当时看了,并没有觉得怎样,申时行向来就是这样,内外之间的事情交代的十分清楚,万历对内阁的两封联名奏折原本十分恼火,但他知道申时行多半会有说法,密疏看完之后也印证了他的判断。
原本这事应该过去了,但不知怎的这密疏却泄露了出去,说是密疏无非就是递进来的渠道与正常奏折不同,皇帝看了一样归档,其间经手人颇多,包括几个司礼太监在内十几人看过,过手的人就更多了,究竟是谁泄露出去却是不好查出来,如果真的一查到底也不是查不出来,但那就要在宫中兴大狱,东厂和锦衣卫都要出手,将宫中搞的鸡飞狗跳,无论如何,为了一个申时行万历也不能这么做。
他只是对几个大太监进行警告,相关人员全部调离重要的职位,发配到都知监这一类的冷监司里去做闲差,几个最倒霉的嫌疑最大的直接降为净军,要么种菜要么挑粪,对太监来说,这样的处罚也就仅次于处死,甚至那些挑粪的比直接处死还惨,宫中几万人的脏物不是那么容易清理的,做这样活计的一般都死的早,而且平时身上臭气熏人,落到这般地步还真不如死了划算些。
第855章 阁中
对于申时行来说,万历就只能说声抱歉了。
他开始还想护着自己信的过的首辅,但黄大成以苦主的身份开了头炮,直接引发了外朝的轰动效应,黄大成惨受廷杖,差点丢了命,现在还在家中休养,吏部正在按皇帝的意思,准备将此人贬到广西当一个驿丞一类的杂官,这样的处罚已经十分严重,包括诸多阁老在内的朝中大员们都在设法营救,在这个当口,爆出了申时行的密疏事件,自然是举朝哗然,黄大成的弹劾显得十分愤怒,力量十足,他指责申时行既然在营救疏上签名,不管是否自愿亦没有申明,一边接受自己的感激一边以密疏邀买皇帝的欢心,这样的首鼠两端的行为不要说做一个首辅,就算是做一个布店商行的掌柜都不够格,做人做到这样,却能助皇帝协理阴阳统驭大明百官,黄大成觉得替举朝的同僚不值。
身为被廷杖的苦主,这番言论真是字字都站在理上,连万历本人都觉得申先生这事干的不大地道,实在是有些过于取巧了。
申时行的毛病就是这样,总是希望获得最好的平衡,不愿在任何一边失分,所以左右逢源,但这种踩钢丝的做法做好的话就是左右逢源,做坏了就是左右支拙,现在就是明显做坏了。
“皇爷,这事该怎么处理?”
张鲸是司礼掌印,也就是外朝俗称的“内相”,奋斗到这个位子的太监不管怎样都还有两把涮子,需得识文断字,并且精通外朝政务,钱粮兵谷之事也是要精通,否则任事不知,根本没有办法与外朝内阁达成平衡。
太监管事固然是弊端,但太监中也不乏专业人士,而且也不乏象怀恩这样的身体残疾,心理却无比健康的掌印太监,是以倒也不必一概而论。
只是万历朝的太监,因为君主的关系实在是乏善可陈,既没有怀恩那样的良宦,却也没有出现刘谨和魏忠贤那样的权阉,只有一窝子的无能乏味的贪财货,和他们的主子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眼前这事,张鲸自然不可能拿出什么章程来,虽然内阁诸阁老上任时都会拜会司礼监的掌印,别的老公也多半会见,然后送上一些贽敬,这都是流传百年以上的规矩了,他当然也常和申时行见面,也接过一次几十两的贽敬,这都是面子活,申时行不可能依靠那么一点冰炭敬过活,俸禄更不必提,张鲸当然也不会在意阁老们送上的小小红包,彼此都是给面子而已。
现在申时行出事,张鲸既没有立场,也没有办法,只是等着万历发话罢了。
万历瞟一眼这个一脸无所谓的司礼掌印,也是无可奈何的道:“且再等着看。”
“那这些奏本如何?”
“先一律留中。”
“是,皇爷。”
这两天外朝被捅了马蜂窝,不仅几乎所有的言官上书,包括很多六部和寺卿的官员,甚至还有一些中层官员也全部上书,六科的给事中也没有被拉下,也有很多上书,陆陆续续已经有过百本弹劾申时行的奏折送了进来,不仅仅是浙党齐党楚党,包括申时行原籍在内的江南官员,亦有相当人数送进来弹劾的奏折。
林林总总的奏折加起来怕要近百了,而且可想而知未来几天会有更多的奏折送进宫里头来,这样声势的弹劾在张鲸的记忆中在隆庆和万历两朝都还没有发生过,嘉靖朝严阁老要倒台时似乎有这样的声势,不过那时候明显是徐阶等人在背后指使,而且各人都知道严氏父子要倒霉,是以有不少人落井下石,反正打死老虎又没有风险,好歹能出个头露个面,小小风光一把,是以那样的奏折不写白不写。
这一次申时行并无明显失宠迹象,内阁也算稳定,却有这般大规模的弹劾,而且不分党派籍贯,也几乎全部是自发行为,这只能说明申时行失尽文官之心,已经得罪人太多,恐怕不是皇帝一个“留中”就能保住的。
如果皇帝真要保申时行,就不仅仅是“留中”,而是将带头上奏的几人全部廷杖,然后再贬官,雷厉风行处置下去,后头跟进的人就会考虑跟风上本的得失,现在皇帝没有第一时间处置上书人,连黄大成都没有直接撵走,而是容他养好伤再走,可想而知,底下的人观风望色,紧跟着继续上本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看来皇上是要弃用申先生了。”
申时行一直柔媚侍上,司礼的人经常拿他来打趣,说申先生其实也是一个“老公”,与他们没有太多的区别,他和张四维不要说与张居正及态度更强硬的高拱来比,就算比起当年的老好好先生徐阶徐阁老,在这上头都差远了,怎料申时行一出状况,皇帝就做出将他抛弃的姿态,饶是太监之辈多半性格扭曲凉薄,此时心中也是不免有异样之感。
……
……
万历将折本一律留中的消息传到内阁,已经早就过了午牌,无事的话就有阁老三三两两开始回府,阁老入阁办事很早,是以下值也早,过了午牌不久就能走人,最多也就呆到西洋钟点两三点钟就算晚了。
张居正时代动辄关闭宫门前后才走,甚至留下来锁阁加班,在申时行时代却很少有眼前这样的情形发生,诸阁老聚集在一起,却并没有合议会商,也没有一起批本票拟,各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整间屋子里,似乎是一群泥雕木造的神像一般。
出入的中书舍人和杂役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儿声息,各人都是知道,内阁转眼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王家屏素性强直,原是个敢说话的,但这一次倒阁风波内阁其余人受到的波折和牵连很小,他本人更是几乎没有被牵连上,申时行成了大家集火的目标,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上一次的折本事件。
当时是他同意替申时行代签,也是他倡议上本,现在申时行万一倒台,他便成为首辅的第一人选,只要不是皇帝对他十分厌弃,首辅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王家屏自问虽不象申时行那样一味迎合,对皇帝倒也没有太多的得罪之处,是以首辅之位多半就是他的,因为这种种关系,使得王家屏无法出声了。
王锡爵心中则有一点愧疚,但更多的是愤怒,郁结之气堵住了他的喉咙,使得他根本没有办法出声。
替申时行署名是他力主之事,因此事使申时行陷入眼前的尴尬境地,但他没有想到申时行居然会上密疏和皇帝说明此事,王锡爵心中又替这个老同年可惜,又是觉得申时行面目可憎,实在不配当这个首辅。
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把这话说出来,是以咬紧嘴唇,不肯出声。
许国和余有丁在内阁向来弱势,多半是以他人的意思为自己的意思,特别是许国,这一年内可能就会请辞致仕,是以更加不愿多事,只是他没有想到,申时行居然会在自己之前就回家……许国一直还以为申时行最少还能干十年阁老,毕竟申时行现在还不到六十,身体又好的不象话,精力又很充沛,又深得皇帝信任,二十年太平阁老可期。
没想到,这一次就在这样的一桩小事上翻船了。
四周人心思各异,申时行的心里也是在翻江倒海。
他自少年应考,青年为官,现在年纪虽然不大,在仕途却已经近三十年,这么多年的宦海生涯使得他敏锐的感觉到这一次的事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从自己莫名其妙的出城,后来发觉不过是一张虚惊,帝陵根本没有地宫渗水之事,后来就生出黄大成上书之事,然后就是密疏泄密……这些事,在平时一桩两桩的还不成问题,整个事情联在一起,就象是一个严密的套子,把他这个堂堂的大明首辅套在其中,现在想抽身也难了。
申时行一直不出声,却是在思索这个套子到底是谁布下来,但怎么想也不得要领。眼前这几个同僚,论权势勉强能办到这样的事,不过还是要有盟友才行,而且申时行也敢断定,王家屏的性格做不来这样的事,就算勉强行之,也会破绽百出,根本不可能这样严丝合缝。
扫视了四周之后,申时行面色冷峻地道:“说说今日公事吧。”
“是。”
王家屏拿起自己面前奏本,说道:“杭州今夏屡次发水,巡抚请调赈济。”
言官曾经弹劾内阁专制,申时行的答复是票拟由内阁公议,权责所在的也不会放弃,奉诏拟旨,票拟结果都是公议,当时的办事制度来说,倒也确实如此。
“库藏尚算充实,转有司办理吧。”
“《累朝训录》已成一千八百余卷,是否进呈?”
“余听说尚有数十卷在编,不妨等这几十卷编成了再进吧。”
“甘肃军报,北虏大酋火落赤率四千余骑进犯洮州,副总兵李联芳率本部奇兵营迎战,尚未有更新战报送来。”
“这是套寇替黄台吉等人张目,不必理会。”
从春季到夏季,北虏的土默特和喀喇沁等部举师近二十万犯边,打的辽镇节节败退,现在辽镇尚未有战报送来,西边的套寇又在生事,申时行判断的倒也不错,应该是西部与东北配合,在万里边境线上各造声势,当然也是以东为主,以西为辅,西部的蒙古人不会真心出力。
第856章 辞官
申时行看的很淡,许国却知道近来甘肃因为副总兵啺萦胛墓傺哺Ф嗌埽舜私ブ了鸩蝗葜疲瑔拜的几千精骑才是甘肃镇的立足基础,明军在甘肃到陕北再到山西是一个个环型防线,甘肃那边看似不要紧,其实失一环而动其身,如果甘肃出事,会直接影响固原榆林等地方,甚至关中亦会受到波及,这火落赤虽然不似当年俺答汗和图门汗那般势大,也没有黄台吉速把亥炒花那般出名,但也是一样雄心勃勃,其率领入侵的数字看起来也叫人漫不经心,只有区区四千余人,和东部蒙古经常十万乃至三十万人的数字比起来只算是一个零头,不过许国知道火落赤率领的全部是精锐甲骑,只有少量的牧人辅兵,东北部蒙古入侵是整个部落大半前来,甚至有不少牧人的妻儿都跟着一起南下,所以数字惊人,但真正的甲骑数字十分有限。
几十年后这些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