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5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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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以铜钱为主要的交易货币,带来的问题就是运输不易。明季千两白银购买力就足够做一笔大买卖,携带上京,不过百来斤重,一辆独轮车就推的如飞而走,一头毛驴也尽够了。唐人却得千贯以上铜钱,不说重量,光是体积算算就吓死人了,如一座小钱山一般,光驴马就得好多头才运的动,费用自然也就高涨上去了。
所谓穷则思变,唐时的飞票制度,便是应运而生。
各地大商人和藩镇将货物运至京城后发卖,然后将铜钱放在各道于京师的进奏院之中,不仅是进奏院,还有各军使及大商号的分号等,取半联飞钱票,回到各道之后,凭半联票与各道的分院分号验票,然后凭票取钱。
这样,省得携带大量铜钱奔波于途,不仅省了耗费,更要紧的便是安全了。
以中唐之后四处攻伐,山贼马匪到处都是的治安情形,如果携带大量铜钱到处奔走,就象是婴儿于闹市持黄金而行,想叫人不惦记也难。
而大明立国后先以实物贸易为主,后来元气渐复,改为金银,后又发行宝钞,所以这种飞票制度,一直没有施行。
一直到明末时才有雏形出现,到了清季康乾年间,山西票号才焕发光彩,到了嘉庆,道光年间,票号开始壮大,到有“日升昌”这样的拥资千万的大票号时已经是清末,票号发展到了极致,但等外国资本顺利进入,正统银行业开办起来,股本更为雄厚,经营更为灵活,发展更为快捷,同时外国银行可以在中国发行钞票,种种特权之下,将山西票号打的节节败退,到民国之时,票号已经被银行给彻底取代了。
既然票号不如现代银行业,惟功也自然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再去搞落后的票号,他的这个银行设想当然还不及真正的现代银行的业务,不过在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极为先进了。
欧洲的银行业要更早一些,远在中世纪时,因为圣殿骑士团的出现产生了银行业的雏形,发展至今已经颇具规模,但如果辽阳银行成立发展的话,此时的欧洲亦是没得比。
“大人真是……”到了此时,诸多问题解答,宋钱度心里明白,这银行一成立,必定又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发展。
从顺字行单纯的物流业务,再到发展成大规模的南北之间的贸易,然后大兴海船,海上贸易兴起,顺字行开始大量赚取海外贸易的利润,同时,将江南的商业脉落相当的部份掌控在手中,这又是一个重要变化。
再下来就是发展棉花种植,然后就是纺织业,现在辽阳布虽然还没有行销天下,不过以顺字行和辽阳的实力,这一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然后就是因南北贸易兴趣和运输业的发展而兴起的保险业务,光是这一宗新业务,一年利润肯定超过常人想象。
再接着是四海商行这个公办商行兴起,盐铁业成为辽阳镇收入并且凝聚人心的重要手段,四海商行的股本在手,就等于良田在手,可以传诸于子孙,这一点,已经深入辽阳上下的人心,武官们可以替四海行去打仗,因为这等于是替自己打仗,就这一点来说,真真是难得的举措,可谓妙手天成。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其实四海行的制度来源于荷兰和英国的东印度公司,这一层,惟功自不会与这些人点破。
再有这个银行业,宋钱度和李文昭对视一眼,两人均是有一种无力之感。
他们的家族,都已经资财过百万,在江南也是最顶尖的巨富之家,但他们的规模和收益与眼前这位比起来,实在是相差的是太远了。
李文昭性子要跳脱一些,当下有所思便是直接笑道:“大人真是了不得,这银行一办,数年之后,年入千万怕也不在话下了。”
言下之意,不乏羡慕,也有一点儿别样情绪在里头。
当时的人,讲究盈满则亏,不好太过,所以很多事情做到一定地步,不仅不前进,反要讲个退步。
在李文昭看来,惟功的产业出息已经极盛,不要说这一生一世,便是传诸子孙,几十世也尽够荣华富贵了,国初那些勋贵人家,二百多年下来,还是富贵荣华,又何必汲汲于财富,做这样的事,顺字行固然不怕,但惹怒太多的官绅阶层,于惟功名声须有不利之处,而银行放贷收利,虽然是低息,造福万民,但在有心人播弄之下,怕也要沾上放高利贷的不好名声,对惟功一向良好的形象,也是一种点污。既然银钱足够,又何必一定去做?
以国人的心思,要么索性做坏事,要么干脆就行善事,不能获利,否则必定是两头不讨好。以李文昭与惟功和辽阳的关系,当然是希望善始善终,不希望出现不该有的波折。
惟功何等人,李文昭一说,他便明白对方的意思。
当下点了点头,对任磊道:“任磊,将去年辽阳岁入和岁出和他们说说。”
“是,大人。”
任磊站起身来,对众人微笑道:“辽阳岁入,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颇具吸引的谜题,但为了害怕泄露出来,引起朝廷各方的瞩目注意,我们在此之前是将此事设为最高密级,除了大人和必要的相关人员外,一律不得与闻,一旦泄露,有司就会彻查,就算现在,也是高等密级,在这里听到的人,会被记录在案,一旦将来有泄密的情形,查出泄露源头在哪,各位一定会受到相关的惩罚,哪怕是两位不属于辽阳体系的东主,也是一样。”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是神色凛然,连李文昭和宋钱度也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其中的得失利害。
“去岁,我们征税,包括顺字行和并将作司下各厂,各坊织厂,丝厂,各屯堡,各普通商行,外来商人,从坐税到行商厘税等,一共岁入是两千一百万两白银……”看到各人震惊的眼神,任磊得意一笑,止住有想说话的人,接着道:“我还没有说完。然后是四海商行的盐铁利润,除去给持有股本的股东分红,各种成本,四海商行上缴给镇里是六百八十万两白银。另,海事司下的海船贸易,去掉死难人员的抚恤金,来往费用,修船折旧费用,预留资金等,所有海船上交给镇财务司是四百万两白银。另外还有一些杂项收入是一百二十万两,所以去岁的总收入是三千三百万两,比起大明的全国赋税还要多出不少,盈余么,去岁盈余一千余万,但估计要拿来堵今年的窟窿,今年不仅不会有盈余,还得把历年所积多半用出去了。”
明朝一年的赋税在张居正改革之前是没有盈余的,嘉靖年间年年亏空,朝廷的军费开支和官员俸禄都要发不上来,在张居正改革之后,太仓每年能盈余四百万到三百万之间,这笔银子在后人听来确实不多,但这是财政盈余,在张居正之前是完全没有的东西,不仅是白银有盈余,通州粮库里还有确保在库的千万石以上的粮食,以白银和粮食的积储数字,足够帝国打好几场大仗和应对相当必要的紧急支出,比如大规模的灾荒和大工程开销等等。
这笔银子如果好好积存下来,倒是颇为可观,可惜的是,万历年年以各种名义支取,大半收入被取入内廷,外朝所留,其实并不为多。
第769章 大事
大明财政当然不止是三百多万的盈余,这是将田赋由实物征收改为白银的那一部份收入,以后世明史专家的计算,明朝除了这三百多万的盈余之外,每年还有两千万两的实物税,包括粮食,布匹,丝等各种形式的实物缴纳,还有一千万两的力役赋税,也就是徭役。
张居正改革后,原本要改徭役为佥募,但他身死政亡,这个善政并没有执行下去,事实上大部份地方仍然是有相当多的力役,这当然是给百姓带来不少额外的负担。因为佥募的操作性远不及强征徭役,对地方官员和胥吏来说,肯定还是征发徭役时可以上下其手,捞取不小的好处。
三千万的实物税和徭役如果能全额征发,加上白银收入部份,明朝的财政收入也并不算低,但事实上是办不到的。各地的富户官绅强力宗族彼此勾手相联,用诡寄飞洒等各种办法隐田,用荫庇优免各种办法明着不缴赋税,用各种办法,将自己身上的田赋转嫁到中下地主和自耕农身上,直接后果就是中央的财政收入逐年下降,财赋不足。
而且因为没有总的度支平衡和调度,民田的征税额度全国一致,陕西和江南也是缴一样的赋税,而且陕西各省还要负担往九边的民运,负担之重,可想而知。
这种没脑子的财政状况在大明极多,不一而足,相比较而言,眼前任磊所说的辽阳的财政收入不仅是骇人,而且是骇人之至,在场的人,不乏身处局中,深知辽阳财源滚滚的,但这样总体的数字,仍然足以超出他们的想象之外,一时之间,厅内只闻沉重呼吸之声,很多人脑子里只想着三千万两这个数字,只觉得脑海中天雷滚滚,别的什么念头,真是一概想不起来了!
这个数字,就算清季因为南美作物进入,人丁大量增加,一直到乾清中期,一年赋入也就是四千万左右,而以明朝相比,因为实物和力役征发严重不足,等于是现在大明朝廷总收入的一倍还多!
以辽阳一地,做出这样的收入来,也就只能以“逆天”两字来形容了。
“怎么会花出去这么多?”
黄广裕是顺字行的大柜,他知道这几年顺字行为辽阳的发展所出的力气着实很大,可以说两千多万的赋税里头,顺字行估计最少要占一半,他身为大柜,自身的收入当然很高,比起辽阳的营官来还要高上一些,原本公中的款子与他无关,但无论如何,听到这样花钱如流水的事情,实在也是忍不住要过问一声。
“财务司有详细报表,一会儿大家可以阅看。”任磊呵呵一笑,随意答说道:“不过大致是军费用四成,将作司一司就用三成,其余各司用三成,建筑司和屯田司在这一块所用最多了。”
军费很高,这一点毋庸置疑,辽阳一营,等于大明别的军镇三个营不到,以大明九边一营来说,一年需饷费开销数万两,米豆粮食三四万石,还需铠甲兵器甲杖等开支,所费相加超过十万,十几个营,一年数十万两白银,百万粮食和杂粮的开支,总是要的。
辽阳十余万兵马,一年所费正好是普通的九边军镇十倍以上,但众人无甚可说得,不论是刀剑骑枪,还是战马鞍具,或是训练器械,还有大量的火器,从哪一点来说,多花这十倍银子已经是物超所值。
辽阳军饷开销就是普通边军的好多倍,还好中高级武官的花红是从四海行直接领,这一块已经扣了去,若是也打在军饷里头,以辽阳镇一镇的军饷,怕就是已经超过大明所有的军镇多矣。
军费多,不足出奇,黄广裕等人,就是对将作司一司就拿去这么多银子,实感纳闷。
“将作司一司用银近千万,实在是叫人有不敢置信之感。”
虽然语出质疑,不过并不激烈,毕竟上有惟功,下有军法、军情、督查室,廉政各司,这么多部门在,谁要贪污舞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就事论事,想解心中疑惑。
任磊也是一脸沉痛,摇头道:“将作司如果只是制作已经定型的产品,虽然耗费极大,也还罢了,只是每试一新枪,制一新炮,你们可不知道,赵司正要耗多少铜和各种材料。最近耗费尤其之大,新造千吨位的海船之上要装一门六十磅以上口径的大炮,我辽阳在此之前只铸成三十六磅炮,一下子翻上一倍,技艺还有所不及,所以每每失败,这般大炮,重达六千余斤,每毁一炮就得重来,虽然可以熔铸一些,但耗费之多,真是难以想象。”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再有各种农具皆将作司所出,去年各屯堡铸成铲、锹、叉、耙、犁等铁铸农具十一万具还多,就这还远远不足,我辽阳现有屯堡已经过五百,沈阳等地还需百数,丁口超过百万,全部人口近四百万,所需各种器具,相加最少得百万以上,再有长春等地新屯堡所需,今年光是这一块,用银就得过百万以上了。”
任磊只提民用器械就是这般庞大数字,而军械的数字,他只提铸炮之难,别的就没有再说。但各人心里明白,辽阳军的器械之精,冠于大明,不论是甲还是兵器,或是火器,整个大明无有能比者。
光是各海船的用炮,沿海边炮台的用炮,这几年估计肯定铸造过千门,这些炮最重的近两千斤,轻的也有六七百斤,全部是用上等青铜铸成,光是这一样,不知道历年相加,耗费了多少银钱。
至于镇军所用的火枪,历年淘汰下来就超过万支之多了,历年相加,制造超过十万以上,加上研发耗费,所费定在百万以上了。
至于建筑司耗费当然是在建造屯堡和修路上,无需说得,屯田司亦是如此。
其余各司,所用还算少的,不过各种使费也是颇为惊人了。
三千余万两的收入用的光光,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