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3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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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无法,在这两年,张惟贤的势力几乎就是这样日夜膨胀着,特别是这几个月,张居正死后,再无人能制衡于他了。
眼前的申时行当然也不行,听到张惟贤自信满满的话,显然是对几个御史暗中都有联络了,申时行只能默然点头,道:“蓟镇戚元敬,原本这几个月就能动他,现在看来,等年后再说吧。”
“是,辽东有警,此是大势,无可动摇。”
“你的意思也是说,凤磐现在发动人弹劾令弟,皇上不为所动,亦是因此?”
“正是。”提起张惟功这个天生的克星,张惟贤也是一脸牙疼的模样,不过他矢志要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惟功就是他绕不过去的大山。
现在惟功得罪首辅张四维和晋党至深,又被申时行忌惮,这是天大的机会。如果过几年张四维致仕,申时行固然可为首辅,但许国上位,再上来其余几个阁老,比如王锡爵,此老对张惟功就十分欣赏,那大事就不妙了。
这等机会,转瞬即逝,他断然道:“要对付惟功,只有动摇他在皇上心里忠直的形象,叫他做一件事,扎扎实实的刺痛得罪皇上,这样我等进言,才能有效。然后才谈得上剪除顺字行,最少,是加以限制。没有财力,吾家这个五弟就是无根之木,方便摆布了。”
申时行几乎要拍起巴掌来,但多年的养气功夫使得他镇定下来,定定神,便是问张惟贤道:“依你之见,具体当如何?”
“阁老想想何事是皇上最在意的?”
申时行一脸痛苦,还是说道:“你是说财货之物?”
“对喽。”
张惟贤轻笑道:“皇上对财货之物几乎是爱到骨子里,最爱的还是金银。阁老但请放心,迟则三四个月,快则一两个月,皇上必定下旨叫户部进金花银,必取光禄寺银。到时候,阁老可以叫张凤磐阁老将这东西密疏送上去……”
说着,张惟贤就是将一张纸递给申时行。
阁老层面的交流,张惟贤不好亲自参与,所以他虽然有情报,却是只能叫申时行代转。
“这是什么?”申时行下意识的问一句,接着便是一手接过来。
上头写的却是从宣府到三屯营,再到遵化,山海关,南到天津,保定,高阳诸府的顺字行的分店和车马运输情形。
分军粮运输,民间物流,还有人力,邮传等等。
从顺字行的马车数量,到每日开出数量,每车运载的军粮以民间物资,再到人的流通所收取的费用,顺字行门店的客流量。
经过这样的分析,果然可以得到结论,北方十余府内,顺字行二十几个分店,生意做的极大,一年出息,当在百万以上。
“好家伙,皇上一年的金花银不过百万,还得拿几十万来赏人,养京卫武官,张惟功一个未曾袭爵的镇帅,光一个商行一年就在百万之上,亏皇上还在前一阵允了辽阳镇的额饷,一知道此事,皇上必定恼火啊。”
人心就是这样,惟功一年拿不少银子贴补军队,还得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一听说他是这么个大财东,申时行的第一反应居然就是惟功请饷调粮的事情,两者居然混为一谈。
不仅是他,想必万历肯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前一阵刚刚重新额定辽阳军饷,一年饷银三十六万有奇,粮食加豆料八十万石,当然这八十万石包括三万卫和定辽左右卫等军卫。
辽南四卫和宽甸的军饷不必辽阳镇操心,全部是卫所兵,按以前的老规矩,一军给十二石军粮则可。
子粒粮则照常上交,还有屯粮,盐铁收入,也正常上交到辽阳都司。
只是这些年来,辽阳都司向来没有什么储蓄,朝廷肯定也不会知道惟功重整盐铁之利,这件事上,张惟贤都不大清楚,铁矿和盐池外三十里就军事管制了,外人根本进不得,进来了也轻易出不去,所以他能在北方将顺字行的底摸清楚,辽南等地的情形,却是茫然无知。
不过也不是彻底的无知,张惟贤道:“顺字行听说还在金州卫中左所开海,有商船贸易,以我家这五弟之能,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可想而知其利必然不小……”
“好了,此事吾清楚了。”
申时行已经大致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无非就是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对张惟功一剑封喉的机会。
第546章 杀了
完全破坏掉万历对惟功的最后一点私人情感,断其财源或一部份财源,最好能将国公之位夺回,此人就成寻常一镇帅,几年之后,随意拿捏都可。
他倒没有致惟功于死地的想法,只是当日夺嫡之时,数千舍人营官兵那种无往直前,勇不可挡,又只听惟功一人命令的模样,实在太令申时行震撼和警惕了。
身为朱明王朝的内阁次辅,人称的宰相,申时行自觉有责任将隐患消除于形迹未显之时,不要闹到真出了叛乱,那自己这个辅臣就当的太不称职了。
正因如此,他才容忍自己眼不起的张惟贤一路向上,比起锐意进取,不贪财好色,只知练兵进取的张惟功来,张惟贤不过是一个寻常纨绔,这就是张惟贤给申时行的感觉,既然是纨绔,让他坐大一时又何妨?
“你的那些部下,约束一些,不要闹的太不成话!”
申时行端起茶来,在张惟贤躬身告退的时候,申时行突然发话,张惟贤一征,不过也是赶紧答应下来,看到他的恭谨模样,申时行微微一笑,心中大觉满意。
这个人,自己总还掌控的住!
……
……
张惟贤自申府出来之后,直接驾临设在大时雍坊的一个千户所的治所。
说是千户所,其实在悉习经营之下,找了一个深广阔大的大院,加以改建,扩大,房舍数百间,还有临时的关押点,一些被栽赃为谋逆的富商,底层官吏,细民百姓,日夜在此受审,离的近些的住家,几乎天天能听到响动,时间久了,不少人选择搬家,就算路过此地的人,也是谨慎小心,赶紧赶路离开,在这条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敢驻足很久,时间久了,便是空荡荡的,除了按着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挺胸凸肚的来回行走外,就真的少有扎眼的人物了。
在这里,张惟贤找到了真正当家做主的感觉,他就是这一方天的最高至尊,人人仰他的鼻息,听他的话一言而决,可以一呼百诺。
在天街东侧的京师锦衣卫衙门里,地方十分窄小,因为原本锦衣卫总部设在天津,天津才是锦衣卫在太宗年间恐怖政治的大本营,是纪纲悉心经营过的总部,京师这里,南北镇抚加起来地方也不大,总部衙门十分狭小,而且在天街之上,四周是五军都督府等诸多衙门,来往的全部是一二品的高官,张惟贤的身份虽然不必遇到大员就引避,但有时候遇到王国光之类的牌子硬又清正刚直的大臣时,也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做事也得夹着尾巴,在大时雍坊这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拜见都督大人!”
听闻张惟贤过来,奉命被召来的大票指挥,南北镇抚,千户,百余人鱼贯而出,一起在大门处跪伏下去,向张惟贤拜舞行礼。
在这个时候,张惟贤向来保有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傲然挺立,冷眼看着左右,一种生杀予夺尽在手中的威权之感,猛然散发了出去。
跪在地下的人似乎都有所感应,有人战战兢兢,也有人无所谓,当然还有不少人心中不服,脸上也带出冷笑。
锦衣卫这样的地方,想完全的收服人心,哪里有那么容易!
就在寂寂无声之时,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车声辚辚传来,众人都忍不住去看。
在这条街上,能安然无事,每日行走多次的车辆,除了挂顺字行旗的四轮马车外,哪里还能有别的车辆?
尽管有数百名锦衣卫校尉,飞鱼服,麒麟服,绣春刀,白皮靴,这些叫人闻风丧胆的装束和人群在此,所有的百姓远远看到了都选择了绕道而行,甚至有几个骑着毛驴的小京官和伴当经过时,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是赶紧选择了绕道。
除非是部堂大吏,或是公侯勋贵,否则的话,根本没有人敢经过此地。
那些不幸没有能力搬家还住在这里的,在锦衣卫这样集合的时候,只能选择关门闭户,将小孩子都藏在家里,否则的话,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横祸飞上头来,特别是薄有家资的,每当张惟贤至,锦衣卫大队人马出现时,就只能在家求神拜佛,巴不得这些杀星赶紧离开此地,除此之外,这些普通人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
在这种时候,一辆马车出现,云淡风轻,赶车的伙计端坐在前头,不张扬,但也不畏惧,很沉稳的目视前方,手中的马鞭轻轻扬起,再放下,车辆稳步前行着。
这是一辆客车,模样也是十分漂亮,漆成纯黑色的车身,靠车轮的地方是漆成红色,车轮与车身之间是拉丝法制出来的减震弹簧,车身下有踏板,方便上下。
因为有传动和转向轴,所以马车用四马拉动之后,这车身里可以坐十几个人。
此时车窗关闭,所有客人应该都躲了起来,只有赶车的伙计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看到这样的情形,在场的锦衣卫们都感觉到似乎被冒犯了。
其实顺字行的大车每日都经过数次,但今日正好凑巧碰上各人参拜张惟贤,这使得大家心里都感觉尴尬。
“指挥使大人,这马车好生无礼,要不要将其扣下,看看伙计和乘客中有没有匪类?”
一个指挥察言观色,反应最快,在他建议之后,其余的人后悔不迭,也是赶紧跟上。
张惟贤也是盯着那车看,车上的伙计终于也是有了一点紧张,但两手指节虽然握的发白,却没有丝毫退后的打算。甚至,在张惟贤盯着他看的时候,这个伙计与他坦然对视。
“真不知道小五怎么调教的人……”
在蓟北等地调查顺字行时,锦衣卫的人手又是折损了不少,甚至亲眼看到顺字行是怎么与那些各种势力做殊死搏斗的。
这个时代的商业,发展成顺字行这样的规模,没有血雨腥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哪怕有戚继光等人的照应,仍然需要自己的拼斗,自己不强,谁也帮不上忙。
在心里暗赞了一句后,张惟贤转身淡淡地道:“这是我家小五的生意,你们要怂恿我英国公府一脉内斗啊。”
这话说得太假惺惺了,谁不知道你们哥俩是嘴咬嘴,一嘴毛?
但心里是这样想,众官却无不捏着鼻子赶紧谢罪,口称孟浪不迭。
“今日本官来……”到大堂坐下后,张惟贤从容的道:“要选派重新前往辽阳潜伏的人手。本官虽然与辽阳总镇谊属兄弟,然而朝廷设厂卫监视群臣,本官不能因私而废公,辽阳的情报网络必须重新建立起来。设调一千户,数名百户,校尉数十,分批潜入,身份在事前要选好,彼此互相不联络,一点出事,不能一下子被人拉出一串来。”
他看着麾下众人,见各人都是面色如土,便指了一个千户,令道:“陈瑛千户,此次由你带队吧。”
陈瑛便是刚刚行礼时脸上不服者的其中一员,此时一听,便是跳了起来,大声道:“大人,请恕下官不能从命。”
“怎么?”
“辽阳派一批人被抓一批,全部死于非命,大人若看下官不顺眼,下官愿不应卯不当值,在家谨守本份便是。”
“你敢抗命?”
“大人说下官抗命就抗命吧,抗命也好过丢命。了不起上奏皇上,看皇上怎么处置。”
陈瑛也是将心一横,索性就当众与张惟贤硬顶起来。
他这样的千户,是从太宗皇帝时就加入锦衣卫,已经二百来年一直世袭罔替,在锦衣卫内部是树大根深,虽然是千户,随时能被加为指挥,甚至掌印亦非不可能。如果不听张惟贤的,可能被弹劾下狱,下场凄惨,但如果听了命令,则必死无疑,没有生还的可能。
从上次辽阳军情司收网,到目前锦衣卫已经派去四五批人,前后过百,一个逃回来的也没有,成功送回情报的也没有。
就是完全的盲点,惟一的支撑点还在牛庄西边,算是辽阳和广宁方面的缓冲地带,沈阳和开原等地也有,但就是没有办法深入到辽中和辽南,连宽甸也立不住脚。
奉命而死,不如当众抗命,搞不好几年后风水轮流转,自家还有机会。
“哦,陈瑛你是打量我拿你没有办法?”
张惟贤步到陈瑛面前,对方虽然十分紧张,但仍然咬着腮帮子不语。
这些锦衣卫世袭的武官,其实就是滚刀肉的性子,不是那么好降服的。张惟贤的强势已经使不少人在心里反弹,只是大家没事不会强出头,今日既然事情找上头上,陈瑛当然也不会就这么退缩了事。
“杀了!”
张惟贤突然下令,在他身后,一个侍卫猛然拔出佩刀来,上前一步,往陈瑛后背就是一刺。刀是上等好钢打成,锋锐无比,切豆腐一样切入陈瑛的后背心,直插过去,再拔出来时,血猛涌而出,陈瑛勉强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