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大明-第1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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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对自己真正的弟子一样,固然是求全求好,但祸根已经种下了。
但据惟功了解,小皇帝心里对张居正的品德和能力还是很信任的,不满还只是在萌芽状态,如果此时一心求去,归隐几年,以前的一些矛盾会渐渐消解掉,几年之后,皇帝的不快会减轻,只会记得他的师相是一个品德高尚,能力超群的元辅,到时候,复起应该不难。
两种选择,从国家来说,前者是最佳选择,从自身来说,当是后者。
但,张居正会认可他这样的想法吗?寒风之中,惟功苦笑起来。
第164章 锦衣
“冯双林真是这么说的?”
张四维的父亲是一位晋商中的翘首人物,一生长袖善舞,积攒下花销不尽的家财。张家的财富,是在当铺和钱庄,银号之上,都是最来钱的买卖,当然,盐业,粮食,土地,这些东西也是该有的一样都不少。
象范家,卞家,乔家等晋商世家,有的现在才刚冒头,有的要到万历年间,甚至是清初的时候才出现雏形,张四维所在的家族,才是这个时代晋商中的执牛耳的大家族。
以张家的财力和人力,加上张四维自己的身份,元辅府中发生的一切当然是瞒不过他。当然他的情报体系远不如张惟功的发达,一直到深夜三更时分,最后的消息才确定的传递了回来。
“是的,冯双林就是这么说的,当着很多宾客的面。”
听着长子张泰征的禀报,张四维冷然一笑,道:“到底是个宦官,其实他只要第一时间赶到,态度不言自明,说这么一句话,画蛇添足,给自己多一层罪状,将来,有他受的。”
“那父亲打算如何?”
张四维一征,良久才叹道:“现在是他们当家之时,我等当然不能拿鸡蛋碰石头,为父明早会请夺请的。”
“元辅会不会怪父亲大人今日不曾上门?”
“他要怪,也是老吕最倒霉,我只排在后头,我奏请夺情,再上门吊丧陪罪,他最多讥讽我几句便罢了。倒是吕次辅大人,若是弄不好,年余之内,要自请致仕了吧。”
张泰征喜道:“若这般,父亲为次辅矣。”
“次辅又怎样?”张四维罕见的给自己儿子发牢骚:“只要张叔大在,我就只能给他俯首当小,时不时的还要去奉承他!”
父亲这般的话,实在叫当儿子的没法界面,张泰征只得低下头去,只假作没有听到。
“你,明日请假在家,替我将这一份礼单上的东西送到双林府上去,直接给徐爵就行了。”
张泰征看着丰厚的礼单,吃惊道:“父亲适才不是还在讥讽冯双林将来会有祸事?”
“蠢!”
张四维顿足道:“将来是将来,数年乃至十年之内,此人和张叔大,加一个太后,这是牢不可破的关系,现在多事之秋,不送礼给他,叫他挑出礼来同我过不去么,愚不可及!”
这般劈头盖脸的骂过去,张泰征哪里还敢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将礼单拿了过去,当然,心里也是忍不住嘀咕,父亲一边嘲讽人家,一边自己又是这般作派,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搭不上,就算自己是他儿子也差点跟不上这奇诡如天马行空般的思路啊!
“对了。”张四维又问道:“最近听说生意很差?”
“可不是很差!”
提起生意,张泰征就很内行了,很熟稔的道:“这个月,也就是九月,各钱庄银号加上质铺,人家寄存银子少了七成还多,倒是换钱,打大锭银子,换散碎银子,这一块生意还没有影响。但父亲恕儿子直说,如果顺字行也接手钱庄和银号的生意,我们就完了。”
“暂且应是不会。”
张四维脸上显露出明显的不愉快的神情,现在山西晋商集团的金融业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压,先是依附的脚行几乎倒闭光,再下来就是影响到了他们的质铺和塌房业务,现在对银号和钱庄也有冲击了,还好山西人现在还没有发展出票号业,不然只能一起搂着跳永定河去吧。
就算这样,压力也颇大了。
“儿子还听说,张惟功在大量买粮……”
“这事情你们甭管了,这是皇上和张叔大都允许的,他买卖军粮到边镇,赚了银子在口外买马,用来练他的那个舍人营马军。”
“可这厮好生可恶,就是不买咱山西人的粮。”
“这是他聪明之处啊。”
张四维对惟功是一直很关注的,这个少年,行事稳,狠,准,没有一点可寻趁的地方,想找他的漏洞太难了。所以晋商虽然步步后退,但一时也没有什么手段来还击,但他现在已经隐约有了感觉,朱岗之事也给他足够的警惕,要么不做,要做就得成功,不然这少年反击起来,也是十分犀利的。
“父亲,人心不稳,得空你要安抚啊……”
京城的金融业确实在顺字行之下有了极大的冲击,最倒霉的就是晋商集团,张泰征自己的小金库都蒙受了不小的损失,想起来就是愤恨难平。
“安抚是一定的,但你要说清楚,这厮圣眷正浓,张叔大也宠他,要对付他得一击就中,不能叫他警惕起来,懂我的意思么?”
“是,父亲,儿子懂得。”
“哼,下去吧。”
看到一脸悻悻模样的儿子退下去,张四维也是无声叹了口气。他每天假装是张居正的跟班也够累了,还得捧着冯保,心里更是疲惫不堪。他一路青云直上,除了在晋党中的根基外,还有他的舅舅王崇古也是张居正的至交好友,这一层关系也很要紧,再加上当年俺答互市,晋商集团出了大力,功劳全算在了张四维头上,有这么一层加持,他的仕途极顺,但有张居正在,这个礼义廉耶四维兼顾的晋党领袖,少年进士为官二十多年的大学士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伏低当小……要说起来,他心里的怨恨已经就快压不住了。
但情势比人强,张居正在一天,他就得捧一天,给人家当一天的孙子,这么难忍都忍下来了,顺字行的事情和这第一等的大事相比,那就差的远了。
真的要有他张四维当政的那一天,位列首辅,想查封顺字行不过是一张字条的事,现在又何必太过较真,失了自己的分寸!
……
张居正父逝,这在当晚就成了京城的第一大新闻,第二天一早,果然也是如惟功所料,内阁次辅吕调阳,张四维先行上奏,引当年李贤,金幼孜等前任首辅之例,请张居正夺情视事。
然后是御史曾士楚,户科给事中陈三谟先后上疏,请朝廷夺情,留张居正继续处理国事大政,国家不可一日无元辅。
奏疏连上,居然有安定人心的奇效,散朝之后,傍晚之前,不论是锦衣卫还是有心人,或是惟功自己,先后调查了京城物价,不论是蔬菜还是肉食鱼肉,还是酱醋茶等生活日常必需品都没有涨价,并没有出现人心惶恐时特有的涨价现象。
京师粮价是有一点小涨,但波动并不算大,涨价的幅度不到一分银子,属于可以忽略不计的价格波动。
主要原因也是众所周知的,张惟功在大量买粮,京城的粮食,当然是漕运送过来的南方供给,但一年二年的一时也吃不完,加上河北平原也产粮,蓟镇和宣大也有少量的出产自用,粮食压力不大,勋贵和大小田主手中的存粮不小,向来都是在京城市场交易消化的,毕竟这一座城市一百五六十万常住人口,十几万到二三十万的流动人口,人口最高峰值可能接近二百万人,这在当时的全天下也是可以排名第一的超级大都市,这样的城市消耗的粮食当然也是天文数字,象惟功这样一买十万石以上,老实说在京城的粮食市场根本不算什么,但还是出现了一点波折,这里头的学问就大了去了。
惟功当然明白,这是范家和卞家等晋商在其中捣鬼,他一收粮,这些家伙就故意放风声涨价,造出粮食紧张的表象,从中赚上这么一笔。
这些家伙,真是石头里能熬出油来的精明,而且毫无节操可言,在自己拿出有效办法之前,也就只能由着这些晋商这么闹法,毫无办法。
而且,他现在最关注的,还是张居正夺情之事。
关注了一天的变化之后,虽然是傍晚时分,他还是从西华门入宫,直接到干清门前递牌子请见。
片刻之后,万历便是传见,惟功入内时,却是赫然见到张惟贤跪在地上,叩头辞出。
“平素做事,多向你们锦衣卫堂上官请示,不要倚仗自己国公府出身的身份瞧不起人,多做事少说话,朕用你便放心了。”
听着这话,惟功才见着张惟贤穿着的是锦衣卫的飞鱼服,佩刀在身,身边还放着旗牌关防……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任免当然就是天子自己可以自专的事情,现在的堂上官是都指挥刘守有,也就是掌印指挥,每次朝会,堂上官负责调度锦衣卫仪仗,平时负责指挥南北镇抚司,侦辑消息,刺探百官隐私,掌握舆情动向,包括物价在内都是如此,嘉靖年间是锦衣卫一家独大,经过隆庆这几年和万历这几年,东厂又在锦衣卫之上,但锦衣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目前还有庞大的明势力和潜势力,张惟贤能成为指挥之一,这绝对是一个对惟功很不利的信号。
待天子吩咐已毕,张惟贤碰头,不外乎说几句感谢君恩的话,接着便是起身,退出。
在他出外之时,兄弟二人眼神相对,彼此微笑致意,但彼此眼神之间,也是冷意十足。
第165章 温谕
“你来了,且站一边等着。”
“是。”
万历对惟功没有什么客套的表示,指了指自己侧后的地方,叫惟功站着,惟功行了一跪一叩的礼,便是站在皇帝身侧。
过不多时,听到殿外靴声囔囔,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快步趋前而来,乌纱帽下是三品文臣的补服,京官之中,四品以上可称京堂,位列国家大臣之位,而眼前这位,身为礼部左侍郎少宗伯,同时也是翰林学士的申时行,论起身份尊贵普通的九卿根本拍马也追不上,六部之中,论实权是吏部第一,论清贵是礼部第一,少宗伯的身份,是够资格参加廷推被举为大学士的,申时行又是张居正的门生心腹,同时又是当今天子的授业恩师,加上有着南方人特有的精明和谨慎,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可想而知,这是一个预计在十余年后执掌天下大权的人物。
“召先生前来,乃是替朕草拟诏旨。”
“是,臣敢不应命!”
申时行是外朝官,不常入内,行一跪三叩礼,起身之后,气定神闲,仍然是那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皇帝的东暖阁内当然也有几案书桌,笔和纸是现成的,墨也由太监们研好了,申时行告一声罪,便是端坐椅中,静等万历开口。
“朕闻元辅张先生遭遇大丧,心中也是哀痛万分,但请先生要保重身体,莫要太过哀伤,要抑哀以全大孝,身体乃父母精血所化,可不应善自珍重?再,送先生人参,何首乌等药材,着御药房选取上等好药,先生哀怜之时,身体亦需进补,不必因药材名贵而不使用……”
从万历说话时起,申时行便是开始润笔,待听了几句之后,便是开始运笔如飞,将万历的白话写成文言化的谕旨。
本朝故事,虽然屡有白话圣旨,但今次这样的场合是肯定不适用的。
但万历一直讲到最后,虽然句句是关心和抚慰,对张居正推崇备至,但到申时行搁笔之时,满殿之中,人人都是神情凝重。
包括申时行在内,俱是如此。
内阁的表章,御史和给事中的奏疏都送了进来,万历不可能不知道外朝奏请夺情之事,但在这一道很重要的谕旨里头,万历根本没有提及挽留之事。
申时行神色凝重,先是欲言又止,接着还是问道:“皇上,谕旨之中,是否要提及元辅少师张先生等字?”
万历和皇太后在平时与张居正交谈时,要么是称元辅,要么称张先生,朝官和太监有时候称张居正为少师。
三公和三孤,是大明不论文武勋贵都很难得到的尊荣,太师,太傅,太保,后两者尚属宣力重臣经常可得的荣誉,太师一职,则是惯例只赠给已经逝世的重臣,就算是已经逝世,能否得到太师,还得看其人是否在品德和能力还有威望上都无可挑剔才成。
三孤,则是少师,少傅,少保,从一品的荣衔,也是十分难得,没有位至尚书和都督总兵一级,很难得到,就算到了相应的级别,没有特别的贡献也是不可得的。
便是更等而下之的太子太保,太子少保,少傅,少师等职,也并不是想得便可得的,赫赫有名的文武大臣,赠衔也无非就是太子少保!
戚继光,俞大猷,皆是太子少保,仅由此便可知三公三孤有多难得。
张居正已经是少师,文官之中,无人可与他相比,内阁首辅,尊称又是元辅,为辅臣第一人,天子称先生而不名,又是一重尊荣,三者并称,常见口语,而正式写在谕旨之中,便是更加难得的荣宠,其尊贵之处,那是全天下稍有智识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