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第8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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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缵泰被逼无奈,只好重提俄国侵略中国、并资助帮助中国非法分子在云南挑起叛乱一事,认为俄国这种行为才是对国际公法的公然践踏,而中国勒令俄侨离开,也是出于防止再发生叛乱所采取的克制性行为……
官面是这么说的,可私下谢缵泰却对杨锐很是抱怨,说这事是操之过急,并认为只要断了他们的生活必需品,那俄国人熬不过这个春天。
外交部弱也不好干,常常被洋人欺压;强了也不好干,常常要为欺负人找冠冕堂皇的借口。杨锐听完谢缵泰的抱怨只是好笑,他拿出一份报告道:“美国的军火已经运到安南了。远东再不把俄国人赶走,那孙汶可就要做大了。”
“什么!”谢缵泰吃惊。他的抱怨也只是说说,他明白杨锐加快远东驱逐俄人的本意是为了尽快出兵云南。唯有云南叛乱这个伤口在,外东北的行为才能在法理上说得过去。为了给驱逐俄人更多的时间,过年前复兴军空军炸了孙汶叛军的军火,不想俄国人又运来了新的军火,而且路线还是云南铁路。“法国人这是被俄国人吃定了吗?”
“差不多吧。”杨锐明白在俄国还没有退出战争之前。英法都会无条件支持俄国。“现在安全局已经派出一些人去破坏此事,但是不是能成,我不知道。孙汶动作比我们预料的要快不少,原本以为云南两派人不合。内斗估计要有一段时间,谁能想到陈其美快刀斩乱麻,三下两下就把滇军诸将给搞定了。
年前云南就在四处招兵,到现在来的早的新兵快训练一个月了,军火枪械如果到了。那等我们打到昆明,他们最少已经训练了三个月时间。虽然军官一定是不合格的,也全是新兵,可云南那地形,要是一个不好让他们打顺了,那也是个麻烦。”
“难道说,我们要提早进兵平叛?”谢缵泰知道时间表的,云南提前就等于外东北提前。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杨锐说道。“海参崴那边不管怎么做,只要我们想把这些俄国人清走,总是会有压力的。要压就压一下吧。英国人在南非办集中营的时候,一样是有压力,虽然他们本身是白种人。”
杨锐这边刚说完,外面李子龙就拿这一份电报急急的进来,他很是吃惊的道:“总理,谢大人,德国潜艇今日击沉了英国皇家邮轮毛里塔尼亚号,邮轮中两千多名乘客大部分在海水中冻死,只有数十人乘坐救生艇获救。”李子龙也是很震惊于这个消息,他一口气说完再看了下电报。再道:“据说邮轮上还有三百多名美国人!”
“啊……”杨锐和谢缵泰倒抽了一口凉气。禁止击沉邮轮是之前中国对德国海军的建议,而且情报局也反复叮嘱德国总参谋部的尼古拉少校,千万要命令潜艇艇长学会克制,英国人会用美国人的尸体来挑起美德矛盾。不想之前反复叮嘱的事情。却因为英国不断靠快速邮轮运送军火而被德国海军置若罔闻。
“怎么办?”杨锐马上问谢缵泰,他最熟悉国际形势,这种情况他最能提出各种建议。
“还能怎么办,只能站在英美一边,谴责德国潜艇了。”谢缵泰道。“不过,趁现在全世界舆论都在谴责德国潜艇之际。咱们外东北的事情要尽快干完才好。”
“我也是这个意思。”杨锐也想到了这个事情,他当下对李子龙道:“马上命令李烈祖,出动军队,不管俄国人南下也好,西归也好,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在三个月内驱逐干净。”
“明白,总理。”李子龙马上记下,草拟好电报请杨锐过目,待他签名便发向哈尔滨。
外东北驱俄事罢,杨锐和谢缵泰则在屋子里只坐着不说话,两个人都在考虑此事对世界航运的影响,以及德美两国的反应——全靠中日商船队苟延残喘的英法两国一定会抓住这一事件,在美国大肆宣扬仇德论调以逼迫德国人中止无限制潜艇战,得此喘息,英国商船队不知道还能保持多少吨位。
“现在英法还有多吨商船?”沉默了半响,谢缵泰问道。
“前几天商情局给的数据,说英国最少损失了六百万吨商船。”杨锐道,“另外因为战争需要,钢价大涨,全世界商船下水量大减;而英国船工正在全力造舰和德国决战,造商船的船工都抽走了,下水量也是大减。确切的说去年除了我们,全世界只有一百二十万吨商船下水'注'。而今年,商情局预测为一百五十万吨,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数字估计要减。”
“那德国潜艇呢?不进行无限制潜艇战,他们能击沉多少商船?”谢缵泰再问。
“不知道。最少要减半吧,一年不到三百万吨。”杨锐道。“德国真要是放弃无限制潜艇战,那这场战争他们就输定了。”
PS: 注:劳合。乔治,战争回忆录,第3卷,P132133
庚卷第八十八章沾益
与毛里塔尼亚号邮轮惨案相比,远东俄国公民被驱逐一事立即被全世界淡忘。大西洋的海水即便是到了耶稣历四月也还是寒冷,而现在只是耶稣历三月初,邮轮一旦倾覆,那即便是逃出船舱,乘客们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也坚持不了几分钟,于是,即便附近的渔船闻讯前来救援,可他们除了能救助那些侥幸爬上救生艇的人们,面对的只是一片尸海。
世界人民、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美国人民震惊了!不说三百零四名美国人因此而丧生,光说那两千零八十三名乘客的不幸,就够极富正义感、信奉昭昭天命美国牛仔们热血翻涌、怒发冲冠了。和历史一样,英美舆论一致认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而德国则坚持认为自己已经在报纸上事先声明,乘坐交战国邮轮经过交战区域会给自己带来危险,而且声称三万多吨的邮轮命中一发鱼雷在短短十分钟内完全沉迷,根本就是因为邮轮中载有大量军火弹药所致。
德国人的辩词在自己看来是无可厚非,但在英法舆论看来则是最无耻的狡辩,英国民众自发驱除了在国内的德侨,他们打烂德国人店铺的玻璃,甚至放火点燃他们的房子,以迫使他们离开做居住的地方,而那些成年的男子则全部囚禁起来,关进了集中营。而在美国。民众对德宣战的声音越来越大,总统威尔逊就此对德国发出严重的外交照会,全力对德国施压,以要求德国放弃无限制潜艇战。
威尔逊的无礼要求连国务卿布莱恩都看不下去,他不但发现被击沉的毛西塔利亚号上确实载有巨大数量的军火,还倾向于接受德国大使的提议:即英国放弃对德国的饥饿封锁,而德国将放弃一切形式的潜艇战。他还针锋相对的言及威尔逊潜的一个双重标准,‘如果没有人反对饿死一个国家,那么为什么对淹死几个人却大惊小怪?’
很显然,布莱恩的发言激怒了威尔逊,一个月之后。他便从国务卿的职位上辞职,接替他的人是罗伯特。兰辛。兰辛秉承威尔逊的正义观念,持续对德国施压,只是此时因为威尔逊马上面临第二次大选。而他的竞选口号则是‘他让我们远离战争’,所以对德施压迫使其放弃无限制潜艇战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国际局势风云变幻,得知复兴军全体出动在外东北驱赶俄民后,昆明的革命党诸人只觉得黑云压城,加上从安南上岸的军火在运输时即被炸毁大半。真要是复兴军来攻,那以现在革命军的战力是无法抵挡的。
昆明八省会馆、革命军总司令部内,还在为被复兴会奸细所暗杀的蔡锷挂黑布的诸人正在商议是退是留。和在越南时不一样,此时的陈其美主张若复兴军来攻,己方应该节节防守,寸土必争;而之前主张进攻的胡汉民等人,此时却以弹药稀缺、士兵训练不足为名,希望退往安南以先保存实力,等士兵训练完备再行进攻。
胡汉民等人的说辞只让陈其美好笑,不过为团结计。他不好当面讽刺只得将这个事情汇报孙汶让他定夺。而孙汶对此也极为矛盾,这段时间革命军和复兴军在叙府和曲靖方向多有交火,虽然是山地,但复兴军的炮火异常猛烈,亦佐(今富源县)若不是粤军飞驰增援,那差一点就丢了。而事后在中华时报上发现当日进攻的复兴军只有一个营,而不是第一军总是里胡毅生所估计的一个旅,他原本的革命豪情顿时跌落至深渊。
此用俄国人马达汉少将的话来说,士兵可以在短时间练成,但军官则不能。底层军官不但要有敢死之决心,还要有见机行事之能力,而中高层军官则必须读懂战场并善于组织计划,这样的军队才有胜利保障。现在粤军也好,滇军也好,都是没有打过战的部队,所以要想胜利,必须付出无比惨重之牺牲。
马达汉的话似乎犹在耳边,孙汶沉思了好一会才问道:“英士、汉民。你们说云南能守住吗?”
“先生,……”胡汉民和陈其美异口同声答道,但两人总有先有,陈其美按例让胡汉民先说。
“先生,云南民生凋敝,即便前任政府挖掘税源,财政收入也只有一千万两,况且我们在此……,已经大失民心军心,更无法在短时间内像复兴会那样大建农会,想来能收上来的税少之又少。俄国人已经支援我们两批军火弹药,现在军火价格越来越贵,恐怕想他们再支援一次已是不可能了……”
胡汉民唠唠叨叨的,他是反对杀蔡锷的,不想陈其美快刀斩乱麻,一个晚上就把蔡锷连同滇系军官给杀了个干净,到最后弄得罗佩金、李根源、李烈钧等也离心离德。39师爷军心不振,虽然后面又用杀人手段把军中流言给压制下去了,可这样的滇军谁敢用?根据前线反馈,他们在前线动不动的就溃散,即便有督战队坐镇,他们大多时候也是朝天放枪,天一黑则没入山林乱石之中,根本就无法作战。
胡汉民似乎有理,但在陈其美看来,39师这般行为,其根本原因是先生心地太善,里子要面子也要,不肯对滇系军官斩尽杀绝,非要留一部分以示仁慈。其实从毒杀蔡锷开始,这事情就只能越做越错,军队中云南讲武堂出身的军官还存在一个,那就会影响整个军队的军心士气,除非这些人纳投名状——自己也亲手杀几个滇系军官。
至于钱饷和士兵,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将地主和富户杀光,分了他们的家产田地,何来民生凋敝税收有限之说?而那些士兵,要么让他们参与杀人,要么将其家眷留在昆明,这样下来,那会有什么逃兵。
胡汉民唠唠叨叨,陈其美则在心里瞎嘀咕,好一会等胡汉民说完,孙汶看向他的时候,他才道:“先生,此时不是瞻前顾后、妇人之仁的时候。云南路途险峻、沟壑纵横,复兴军有大炮又怎么样?十年前复兴会扼守严州为什么能守得住,全在于将士用命,地势险要。严州只是一州之地。而这云南是一省之地,我们的人力、财源、枪械、迂回范围可比当初他们在严州的时候好多了。
现在最要紧是统一革命之思想。何为革命之思想,即为一切权力归于革命之思想,云南的人力、财力、各种资源为了革命都可以无偿调用,不服从者即为反对革命。理当受到严惩,唯有如此,革命当有成功之希望。
我记得复兴会在严州时,不但将严州富户、地主的家产全部没收、还将他们的地亩均分给佃户,而今日遍布天下之农会,也是由此而生。现在整个中国便是复兴会的严州,他们此时虽没有将富户、地主的家产土地没收,但其宗旨却始终如一,这一次土改无非是当年严州没收的翻版,只不过用的办法较为缓和罢了。我们也应像当年复兴会在做的严州一样。将富户和地主的家产田地充公……”
“笑话!”陈其美的话廖仲恺半句也听不见去,特别是听他要学习复兴会在严州的做法,他就实在忍不住了。“英士兄,忠山先生毕生追求的是民主共和,而民主共和是承认私有财产的,今日我们发动护法战争,其目的是因为杨竟成背弃宪法、横夺民财。我们如果也像他们当年一样,那我们还护什么法?还有这几个月因不服杨竟成暴政而投奔我们的各省革命志士,我们如此做法,他们这些革命青年会怎么想?”
“现在不是讲法制民主的时候。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战争,如果我们输了,那这法如何护?”陈其美不擅长于理论,只精于实务。面对廖仲恺的质问他只能就事论事。
“我党之生命力,其根本在于民主共和是人心所趋、是历史大势。复兴会帝制专制终有一天会被民众抛弃,今日若是我党也如复兴会那般横夺民财,不顾民意,那我们之根本就会丧失。是胜在云南一时,还是胜在民心长久。英士以及诸位同志心中该自有估量吧。”廖仲恺道。他说罢觉得不够又道:“美国的同志来电,说威尔逊总统曾私下表示,他非常支持中国正在进行的护法运动,他称这是‘专制帝国最让人可喜的觉醒’。只是他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