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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节

清末英雄-第7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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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战场上和俄国人拼过命的士兵,一个在田地里日夜劳作交租又交税的农人,一个在日头下走街过村风尘仆仆的行商,甚至,就是八大胡同里那些极会哄客人的女子,也比他们这些人高尚的多。可爱的多。可实际上呢,大家把士兵叫做丘八,农人唤做苦力,行商称为奸商。女子骂作,唯有他们,才是老爷。

这些老爷除了会收租,会娶妾、会作威作福,还会办报写文章,现在报纸上全是他们的口水。他们说政府行的是暴政,抢劫民财,那请问他们的财产怎么来的?当初他们是怎么发迹的,以前他们是怎么买地的?

对国情越是了解,我就对百姓越是同情,对他们越是愤恨。我就常常想要是世界上没有这些人该多好?屠尽劣绅三百万,一张白纸好作画,像西人杀尽美洲土著、像法兰西斩尽昔日贵族那样,如果把这些人杀个干净,将他们的地拿过来均分给农民,把他们的财产没收了交给国库,那能肯定的是,国家不要十年就能大变样,能以最快的速度富强。

可是,大中华是依法治国,除了叛乱和拘捕,杀人的权利全在廷尉府;而且,不但不能杀了他们,政府依照法律还要保护他们,收地的时候还要补偿他们,这便是建设一个法制国家的所必需遵守的准则……”

‘屠尽劣绅三百万,一张白纸好作画!’如此极不工整的诗句,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刘寿川和朱代历手中的杯子和筷子都掉落下来。这句说完,不但广播里的掌声没了,在朱建德周边的那些有些嗡嗡的吵杂声也没了。良久的压抑沉默之后,原先那桌桌子的老爷忽然跳起来骂道:“屠夫!畜生!屠夫啊!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老爷在楼上叫,楼下的短衣帮中却有人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好!杀光劣绅!杀光那些丧尽天良的劣绅!!”

楼下的短衣帮这般呼喊,楼上的本已是惴惴不安的长衫客更加仓惶,终于,有一桌客人手忙脚乱的起身,留下茶饭钱急匆匆的下楼去了。一桌走了,其他的桌子也跟着下楼,十分钟不到,刚才人满为患的二楼,顿时只剩下朱建德这一张桌子还有客人。

刘寿川见此故作正定的说道,“好了,这下租界又要人满为患了。”

“去租界就去租界。乡下多他们不多,少他们更好。”朱代历并不惊慌,只是吃惊。他是受过地主之苦的——小时候去丁阎王家上学,他和建德都饱受地主小孩的欺负,现在世道反过来了,是穷人欺负地主,他高兴还来不及。

“就不知道那些报纸又会说什么啊。”朱建德是把总理的整段话听完整了,他知道总理还是想突出依法治国是政府的一切行为的最终准则,而不是真的要杀人。

“报纸都是士绅老爷们看的。一些政论看报还不如不看报,或者看中华时报。”刘寿川面色此时恢复了正常,他看向朱建德道:“总理真的会杀人吗?”

“这个啊…”朱建德斟酌着词语,他是军中受过土改教育的,道:“地主如果造反就会。不土改那穷者越穷,富者越富,最终贫富差距会越来太大,招致一场革命。总理不想杀人,但这是战争,虽可以选择一个死人最少的办法,但不管什么办法,战争终究要死人。”

庚卷第六十章决心

朱建德说的死人在第二天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了,当时是一阵炮声把他给吸引了,等转过树林,便见在道路的东边不远有一个简设的野战炮兵阵地在放炮,硝烟很不和谐的在收割之后的田野里升了起来。那不是75MM野炮或者山炮,而是口径更小的57mm山炮。很多当地人远远的围着看着,而另一些指挥官模样的人则站在一个小山丘上,拿着望远镜看一公里外的一处村庄,那里就是炮击的目标。

有一发炮弹落在村外侧的屋子上,干打垒的墙壁在炮弹的爆炸中瞬间四分五裂,屋顶上的茅草也炸上了天后,又像一个从树窝上拆散扔下的鸟巢,零零落落的掉下来;还几发炮弹是落到村子里头,因为树木和房屋挡着,朱建德只能看到爆炸的硝烟升起,还有便是一处高耸的屋檐在爆炸声中倒塌了——那应该是这个村子的祠堂。

熟悉的战场出现在身边,朱建德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不争气的一热,他不太愿意看到复兴军对着自己人开炮,可那些迷彩绿又是他的同志,良心和纪律此时在他心里碰撞着,于是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那是王阎王家,”朱代历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昨天总理说要屠尽劣绅,今天一早就干上了。“他一直就不服农会,仗着以前在江湖上混过,这次听说请了不少棒老二……”

朱代历还没有说完,朱建德就丢下他从田野里疾跑了过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上去要干什么,反正他就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

“站住!”一个负责外围警戒手持红缨枪的农兵将他给拦住了,他这边一喊,旁边拦着其他围观百姓的另外两个巡警闻声过来,他们拿枪对着朱建德。经他们这边一吓,靠近他的百姓全都往后退开。

“这是我的军官证,我想知道这里是在干什么。”朱建德入城穿的是一套没有军校的作训服,能证明他身份的只有军官证了。

听闻是军官,那两个颇为紧张的巡警有些放松了下来。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接过后看了道:“请问朱上校予以何为啊?”

朱建德本担心这些巡警不识字,但显然他是多虑了,不但这个头目看了他的军官证,他旁边那个巡警也接过看了。“那边是怎么了?”朱建德问道。

“王有仁杀了当地的农会干部。拒不缴械并阴谋叛乱,现在驻军正在平叛。”巡警煞有其事的说道,朱建德从他说话的神色能感觉出来,杀人和拒不缴械应该是真的,后面阴谋叛乱怎么说都不太可能。

或许是知道自己说的不太靠谱、或许是把眼前的上校当自己人。巡警说完又说道:“朝廷已经下旨了,抗拒土改的一律从严、从重处置。”

“我要见部队的指挥官,这么那村子里的人怎么办?误伤怎么办?”炮声还在缓慢的持续,朱建德眉头皱的更深了,表情甚为严肃。

“那长官……,我先去汇报,这里的事情都被土改衙门接手了,县巡警只是帮忙的。”巡警头目说完就向那小山丘跑了过去。

朱建德是在十几分钟后赶到小山丘上的,迎接他的是一个壮实的陆军上尉,他对着朱建德郑重的敬礼:“下官游老虎见过长官。并向长官及陆战队第1师全体官兵致敬!”

如果游老虎不想见朱建德也是可以的,但看见朱建德所属部队是收复台湾的陆战队第1师,他便亲自过来迎接。

朱建德没穿军装,便没有回礼,他关切的问道:“那村子里没其他人了吗?”

“当地农会的人说村里的人都和姓王的一个祠堂的,全是本宗,没有外姓人。”游老虎双书将军官证递给朱建德,还给他敬了支烟。

“一个村都造反?”朱建德讪笑道,他不太好责问这个问题。

“巡警去抓人的时候被姓王的鼓动村里人赶了出来,再去那就不一样了。他们还没到村里就听见了枪声,有鸟铳也有后膛步枪,数量还不少。杀了人,还拘捕。还有枪械,按照上头的命令,已经够得上叛乱了。”游老虎边点烟边和朱建德介绍着情况,在带着他上小山丘前。他又压低声音道:“其实这里不是听我的,这里都归一个土改衙门的娘们负责,她有太尉府和总理府的任命状。还有尚方宝剑,有生杀大权。”

“娘们?”朱建德不由想到在济南土改衙门的女仲裁官了,待上到山丘顶上,果然看见一干人簇拥着一个身着青袍的冷酷女人,她腰上还宣了一柄剑,看见的样子不是军官所配,倒像是尚方宝剑。游老虎前去和她嘀咕了几句,那个女人回转过来,朱建德这才发现她的另一边脸极为恐怖,像是被沸水烫过再捞出来似的,全是肉色的疤痕。

“军队正在平乱,朱上校有何贵干?”青袍女官看着朱建德道,声音也是北京官话,且一如既往的清冷。

她的声音将朱建德从愣神中惊醒,这时他才看见女子身前绣的是白鹇,比济南的那位冲裁官高了两级,是五品。他这边光看人,一时间忘了问题,只等那女子咳了一声他才道:“我……,我只是想少死些人,老是开炮会伤及无辜的。”

“不剔除害群之马,伤的只会更多。”女子说罢便转身回去,不再搭理朱建德。而那村子外,一记若有如无的军哨声过后,伏在野地里的野战军士兵起身。没有口号,他们都是几个几个的入村。随着他们的进入,村庄里很快响起了不算激烈的枪声,以及手榴弹的爆炸声。

良久,一杆军旗在村内最高的那幢祠堂屋檐上出现,一个士兵在上面不断摇晃着,示意村子已经占领。山丘上诸人见状都走下山丘往村子去,朱建德见那个女官不拦着,也跟着这些人前行,他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叛乱。

农兵、巡警、税警、复兴军士兵四者间似乎有一定的合作默契,农兵和巡警除了在最外围设置警戒线外,还负责给复兴军带路、翻译本地方言;而税警基本是复兴军友军,他们全部都挂有军职。装备也和复兴军相同,不过身着的是巡警制服而不是野战军迷彩服,一样头戴钢盔。

农兵和巡警在村外警戒,税警把持着要道和屋顶。复兴军士兵则在叛乱的大本营:王家祠堂。到祠堂的路上,除了刺鼻的硝烟,朱建德还看见了地上的血迹——尸体都搬到了一边,用一个破草席盖着,身子和脑袋都遮住了。只能看到脚。

一个排长对着游老虎和那个女官敬礼后道:“报告长官,我部现已控制王村,缉拿叛匪一百一十五人,击毙十六人,缴获鸟铳、步枪共七十四杆,子弹一千余发,大刀长矛无数;我部及税警部队牺牲六人,负伤七人,报告完毕。”

“所有武器、罪证都拍照存档,还有马上审问以获得足够口供。其他的先别管。”那女官对军人的敬礼没有丝毫不习惯,只是按程序发布命令,说完后她又道:“王有仁呢?”

“在…祠堂里头。”少尉本是给游老虎汇报的,不想发号施令的是女官。

“带我去看看!”女官冷笑了一下,面色更加吓人,不过少尉视而不见,当下就把她带入了祠堂。里面的被俘的棒老二都黑压压的蹲在那里,等着巡警用绳子来捆,而一个老爷模样的人正躺倒在地上,似乎是寿伤了。一个卫生员正在一边救护。

“问他,被杀的农会干部尸首在哪?”女官站到王有仁面前,傲然的看着他,

在一侧的巡警经她一个随员转告。用本地话问过后回道:“他说他不知道,他还说……”

“还说什么?都说出去来!”女官眉头紧蹙,脸色冰寒。

“他还说我们这般没有王法、不讲宪法、不讲公义…”巡警苦逼逼的传话,真不知道怎么好。

“王法?”女官冷笑,她用腰间的佩剑连着鞘指着王有仁:“要说王法,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皇上已经下旨收地,这就是王法;要说宪法,稽疑院已经修宪,这就是宪法;要说公义,你们哪家不是趁着天灾逼死农民,低价买地?当初你们低价收地的时候就有公义,今日官府折价收地就没公义,这公义跟你姓么?”

很明显的,知道政府此举不合宪法的王有仁是听得懂官话的,在女官责问下,他强忍着一口气半挺起身子,骂道:“妈逼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虽骂,但女官却不理他,只是大声命令道:“掘地三尺也要把农会同志找出来,另外,集中这个村的人,告诉他们,不想和叛乱者同罪,那就先招认,不然全部充军!”

“是!”游老虎几个和税警的军官都大声喝道,说罢就各去忙活了。

朱建德本是极赞成女官说的那番话的,他自己家原本有的几挑地,就是灾荒年景典当最后卖给地主的,不过听到‘全部充军’之语,他又忍不住问道:“他们都要充军吗?”

“刑法规定:叛乱者不但要受刑,家产也将充公;而土革执行条例细则又规定:没有耕地或生活技能的农户,为使其有田可耕,将全部移民东北。朱上校对此有疑问?”女官问道。

“没有疑问,没有了。”听她这么解释,朱建德立即就知道自己误会了。充军这词虽同一个,但意思却完全不同。微微尴尬间,他见此地事情已经平息,便道:“此地事情既然已了,那在下便告辞了。”

他说完便朝女官拱拱手,然后退出来这幢有些阴冷的祠堂。此时外面暖阳正好,出到院子的他被阳光一晒,顿时打来个激灵。心情莫名的轻松后,他走出村子一段便看见在明媚的天际下,大哥朱代历正在大路的那一侧等他,他好像没再用旱烟袋,而是点起了他带回来的纸烟。

朱建德见证了一起反抗的镇压,而在各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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