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第3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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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个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但是我看这个光绪的脾气,不是比以前更好了,而是比以前更坏了。我看第一次围剿不打疼他,他是不会对各地督抚服软的。”蔡元培对形势看的越来越清楚,可正是对形势越来越清楚,他越感觉到一种无奈,复兴会现在仿佛陷了一个泥潭之中,无法挣脱——打败清军,那光绪服软开国会,最后复兴会被光绪、各地督抚、还有支持立宪的士绅一起围剿,举事失败;不打败清军,自己占不住地盘,最终变成流寇,举事也失败。怎么算复兴会都是为人作嫁,蔡元培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堪破此局。
局势就在复兴会、各地督抚、士绅、朝廷以及洋人之间胶着。不过没有蔡元培想象的第一次围剿,在杭州通电的第六日,光绪就下发圣旨,确定今年年末开始选举,明年年中召开国会。而据说光绪作此妥协,是因为肃亲王耆善议事的时情绪激动,在光绪又一次否定大臣们召开国会时,高喊着‘大清列祖列宗’,然后撞柱以求死谏。而后已经是上书房行走的梁启超,也频频劝说,这开国会的圣旨才下。
光绪作了一个选择,由此赢得了督抚和士绅的赞扬,如此复兴会这边蔡元培也要做一个选择,但是当他第二日看到在报纸上明发的钦定宪法大纲,特别是第一条所写的:“大清皇帝统治大清帝国,万世一系,永永尊戴”的时候,就出奇的愤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这大清皇帝还要“万世一系,永永尊戴”!
忍下怒气,他又再细看全文,只见上面分述君上大权和臣民之权,虽然内政权力大部分划归内阁,但是军权却还是在光绪之手,司法、外交光绪仍可以介入,另外就是光绪还有召集、开闭、停展及解散国会的权利。这个宪法大纲虽然不是俄国式的,但完全是德国和日本的综合版,皇权并没有受到根本性的制约。蔡元培根本想不出为什么各地的督抚和士绅怎么这么简单就被收买了,他是想不出,可是各地的督抚士绅却全是心照不宣、举手欢庆。在他们看来,国会只是一种形式,只要这种形式确立下来,那打开的口子就会越来越大,这就如英国一般,皇权将会一点点的从上院让度到下院这边来。
针对光绪开国会的举措,复兴会再一次全国通电,除了高举排满大旗之外,就是指责满清此立宪为假立宪,此国会为假国会,号召所有汉人站起来推翻满清腐朽的统治。不过这一次通电算是白通了,第二日各地的报章上,诸多言论就指责复兴会坚持排满革命为乱国之举,如此战乱不止最后将招致外国干涉,而列强也在次日对杭州军政府表态,认为复兴会执意挑起战争,将破坏远东的和谐,对此各国政府非常遗憾。
在举国上下都声讨复兴会的时候,赵凤昌再一次的拜访了蔡元培,这一次赵凤昌却不似上次那般焦急,而是有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朝廷对于复兴会开出的条件还是未变,就是浙江有限度的自治,复兴会解散,各首领赠金出洋。不过谈判很快就结束了,这一次蔡元培没有再掩饰复兴会革命的最终目的,而只很肯定的告诉赵凤昌,以及赵凤昌后面那些人:复兴会和满清朝廷势不两立!
蔡元培打发完满脸遗憾的赵凤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过来了。不过看着那个只有一米五八,却又一副西式打扮的孙汶,蔡元培感觉到一阵一阵的不舒服。洋人的身材都很高大,西装穿在他们身上很有一种自信的味道,而若是穿在身材矮小,却又故作老成留着八字须的孙汶身上,就有点不自然了。
“孙先生此来当时是为何啊?”在法租界一个僻静的茶楼,蔡元培看着孙汶说道。
“鹤卿,现在形势对革命极为不利,我此来是想见贵会的竟成先生,然后大家一起商议革命大计。以一起推动革命成功。”孙汶一开口就点出了当今的形势,并要见杨锐。
“竟成现在不在沪上,孙先生有什么事情还是和我说吧。”说到杨锐蔡元培心头就是一暗,快十天了,还不见人,怕是已经不测了。
复兴会没有找到杨锐,工部局还有应桂馨也没有找到,蔡元培此言一出,眼神中的黯淡立马就被同孙汶一起来的陈其美看见,他嘴角微微一笑,心里认为可以认定杨锐已经死了。而孙汶也早就知道这一次暗杀,此刻听闻杨锐不在沪上,也大致能猜到原因,于是不就再提杨锐,而是直接说道:“现在的朝廷已经是洋人的傀儡,革命要想获得成功,就必定要获得洋人的支持。这是我二十余年革命生涯得来的经验,我想把它放在今日,还是不会错的。”
孙汶确实是一个良好的演说家,他一边说着自己的见解一边看着蔡元培的神色,见蔡元培已经凝神在听,又朗声道:“为革命漂泊多年,虽无成果,但是一些关系还是有的。我想,若是能借助这些关系,那么对革命可是大有助益的。我的老师康德黎,和英国各界的政要极为熟悉,他很多时候能影响和左右英国的远东政策;而在米国,有一个叫荷马里的米国人想追随我一起革命,他非常热心中国革命,之前康有为的保皇军,就是他训练的,米国的国务卿鲁特和他有亲属关系,另外纽约的大银行家,他也都很熟悉;至于日本、法国,也都一直在支持中国革命。我们革命不能光看国内的形势,也要看国外的形势,不能只想着借助国内的力量,还要借助国外的力量,如此革命才能事半功倍……”
孙汶个子矮小,但声音确实洪亮,特别是他对于革命必须借助国内外力量的观点,不得不让蔡元培去掉轻视,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人。待孙汶说完长篇大论,蔡元培道:“孙先生所言极是,那现在我们又该如何做呢?”
一听到蔡元培说“我们”,孙汶心里便笑了起来,他道:“革命二十余年,今日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实在是大快人心啊!我准备马上去欧洲,游说各国政府,让他们支持中国革命。另外,同盟会虽然没有复兴会那样的强军,但是死士却还是有的,他们现在正在来杭州的路上,有些已经到了杭州。我希望鹤卿能排除党派成见,让所有的革命者团结起来,一起保卫杭州!”
看到孙汶既不求名,也不求财,更没有提两会合并之事,只是一心向着怎么让革命成功,蔡元培只感觉以前复兴会对他误会太深,当下站起来紧握着孙汶的手道:“孙先生当时革命之楷模啊!孑民敬佩的很。”
第八十六章围剿前
沪上梅雨时节的天气总是让人厌烦的,时阴时雨,有汗也发不出,憋闷的很。不过这一切对于行脚医生陆守先来说却并无阻碍,他反而有些欢喜,当然,这欢喜并不是因为梅雨,而是因为另外的事情。
看见门外的雨势渐小,在茶馆避雨的陆守先打起油纸伞,挽起裤脚,沿着街道往四马路行去,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半个钟的功夫,他便到了栖凤书寓,此时院子里的人正在等着他,听到门外下人的招呼声,屋子里有些局促不安的仙凤才心定下来。
陆守先被小赞领进院子,一进院子,便见仙凤站在屋檐下,怯生生的对他福了一福,道:“士谔先生幸苦了。”
陆守先忙回礼。其实他也就二十八九岁,早年虽名医唐纯斋学医,去年才满师来沪上行医,可医术一般,名声也不彰,但每次来仙凤都要亲自到院子里迎接,让他心中大慰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是在对不住人家礼遇。进了屋子待仙凤撇开下人之后,他小声的问到:“公子情形如何了?”
仙凤一说伤势,脸色便是一暗,道:“吃了先生开的方子,失禁的时候尿已经不那么黑了,就是这段时间伤口开始化脓,人还是醒不过来……”
陆守先是仙凤诸多仰慕者之一,在服药几次伤势不见好转的情况下,仙凤不得不把他找来了。陆守先初来还以为美人有恙,却不知道是为了一个男子治伤。该人明显是中了枪伤,虽经人取弹包扎,但伤者却仍不见醒,最后当看他到那一粒取出的弹头时,方才感觉这人是中毒了。这是什么毒陆守先并不知晓,但凡中毒都是要排毒,于是结合原有的方子,陆守先又开了一副以泄为主的药,不过是大黄、黄苓之类,其实也是杨锐命大,子弹不是直接命中他的背部,而是穿透一个护卫的手臂之后才射入背心,这使得子弹打断肋骨便停滞,同时上面的剧毒也少了不少,现在他是半靠着中药解毒,半靠着自身免疫来复原伤势。
听到尿已经不那么黑了,陆守先心中大定,道:“尿不那么黑了,那是说说毒性有所解。不过老排毒也是不好,本来伤后失血体质就虚,今天药吃过之后,明日要缓一缓,养一养。如此才能不伤根本。至于那伤口化脓……”陆守先沉思片刻道:“现在梅雨已来,此种天气最易发脓,所以还是要用西人的酒精清洗创口,去脓化肌的好。”
陆守先说完,仙凤这边便用心记下了。不过一会陆守先又道:“先前那人留下的黄色药粉,你也可以用一些上上面。那东西我拿回去试验过,就是化脓生肌的。”
陆守先说的黄色药粉就是磺胺粉,叶云彪处理完伤口之后留下不少,但是上面什么标示也没有,仙凤不敢乱用,而陆守先见到缝合的创口上有这个东西,便带回一些去试验,发现这药粉着实是神奇的,这其实也是陆守先最近欢喜事情中的一件。行医是他的本职,但他另外的一个爱好便是写小说,特别是写一些武林志异的故事。现在床上那个莫名的伤者,美人和伤者之间说不清的关系,还有那些神秘的药粉,都让他对这所有的事情充满好奇。
陆守先交代着一些对于伤者要注意的事项,而后又上楼细看了伤情,其实背上伤口化脓倒不严重,就是尿还是黑的,陆守先心中叹气,但也只好安慰道:“这尿是比之前淡了,脉象也要比前两天沉稳,就是这病要养,怕不是一两个月能好的。还有就是毒伤肝,而肝又开窍于目,肝和目能辩五色……”
仙凤闻言一呆,喃喃道:“那他…以后还能看得见东西嘛?”
“自然能看得见,但这要毒解了才能好。”陆守先解释道,仙凤正待再问的时候,院子外面却传来了小赞的声音,“小姐还是医病呢,贵凤姐还是晚些来吧。”
贵凤却道:“我就是来看看妹妹的,怎么你还要拦我吗?”说罢就把小赞和一旁的娘姨推开,然后直往门里面冲。
贵凤是栖凤楼的老人了,只不过她素来对仙凤别无好感,这其中妒忌有之,脾气不合也有之,大家都是草窝子里的鸡,可这草窝子便便飞出一只凤凰来,这让她如何受得了。特别是仙凤还真是卖身不卖艺,这…这不是做了婊子又立牌坊吗?不光是她,就是刚做生意的珠凤也眼红的紧,这次看到又有行医上门,两个女人便想过来挖苦挖苦。
贵凤进了门的时候,仙凤已经和陆守先下了楼,贵凤一见到行医便道:“呀哟,先生啊,我妹妹这是什么病啊,这十来天可是天天煎药啊,那药渣子倒的整条路都是,我们两个姐姐都担心死了。”
贵凤嘴上说担心,但脸上却满带这笑意,陆守先在之前就被仙凤交代过了要保密的,现在听闻贵凤问,便道:“噢,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点脉象不齐,吃吃药调养调养就好了。几位聊,我就告辞了。”说罢拱拱手便走了。
行医一走,珠凤便上来抓住仙凤的手臂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上次的伤还未好,”珠凤说的是上一次吞芙蓉糕之事。
见这两个明为关心,实则看笑话的人,仙凤也是笑道:“妹妹只是头疼脑热而已,吃吃药就好了。倒是贵凤姐姐何日赎身啊?唉,应公子现在可是鸿运当头啊。若不要快一点过门,这怕是……哎,负心郎君苦命姐姐啊。”
仙凤身子纤细,但心性却很是刚直,有人刚骂上门来,她就敢打回去的性子。是以游戏报的李伯元说她是身为下贱,心比天高。她一句“负心郎君苦命姐姐”顿时把贵凤的脸都气绿了,其实这应桂馨以前只是图贵凤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可现在他走了运,却是少来了,替贵凤赎身之事却完全是忘记了。
贵凤脸绿过之后便是发黑,黑过了才变红,咬着细牙道:“姐姐们来啊,就是想让妹妹不要把那药渣子倒的满街都是,不知道的人啊,还以为我们栖凤楼里面的女先生都病了。”
仙凤闻言知道下人们事情没有做好,还是习惯把药渣子泼在路面上,好让行人把晦气带走,心下只想着待会要交代下面的人勿要如此,这次倒忘了回击。贵凤这边说完,见仙凤不说话,以为找回些面子,有些高兴的起身出去,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还道:“本以为是个清高的,谁料想也是烂货一个,烂了就烂了,还说真没脉象不齐啊。”
“呵,我再怎么烂贱也比倒贴人家不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