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第1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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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的,实在不行就打土豪分田地。可五月的时候认识张焕榕,通过他家派过来协助农资公司的那几个账房,对东北的情况又有了更清晰的了解。这东北从辽南到黑龙江,土豪佃户是有,但非常少,雇佣佃户的不是旗人就是寺庙,其他绝大多数人都有个十亩以上的地,这时候东北还处于移民的前期,辽南以北到处都是可以开垦的土地。清朝税负虽然比明朝多了好几倍,但总的来说百姓生计还是不错的,在东北要想在土地上做文章,难啊。
和杨锐的担忧不同,钟观光对东北了解的越深却越有信心在东北立住脚。他道:“到07年的时候,我们铁路修通,军工厂也建好,哪怕是满清联合日俄来剿,也是不怕的,其他不说,只要我们不正面硬扛,在通化这样的山林之地,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
杨锐见他说的道理很是摇头,“宪鬯你想岔了。是不是能抵挡住三军进剿不在枪炮而在人心,不说别的地方,就说这怀仁吧,耕地就有三十二万多亩,两万一千三百多户,人口十四万。减去那些旗地还有庙产,每户最少也有十亩地。这十亩地种高粱的话,一年能收三千斤,这还没算田头地角种的那些大豆。怀仁县每年的租税也就在九千三百多两,算上各种花样摊到每户还不到一两,这一两值多少钱,还不到一石高粱米的钱。除了交税捐,除了自己吃,这大豆和余粮都是可以卖钱的,如此生计,老百姓是不会跟我们造反的。”
钟观光凝神在听杨锐所说的东西,之前他的信心所在是基于枪炮弹药,他到了通化近一年的时间,竭力之下各项建设都已经有了些雏形,如此再过几年时间,一个新兴的工业城市就要耸立于这东北之地,到时候不管谁来攻都得掂量掂量的。
他对杨锐的说法还是不认可,道:“民心是重要,可是我们有枪有炮,不管是俄国人日本人,还是清军过来都可以叫他们有来无回。再则,一旦俄日进犯,百姓定会群情激愤,到时候民心自然在我。庚子年时,……”
杨锐打断他的话,“那你怎么不说现今日俄之战,你看到了群情激愤了吗?俄国人强征劳力,横抢马匹粮食,军纪不整强奸民女,你看看哪里又群情激愤?日本人就是用钱用枪也没有收买到多少胡匪。这东北之地不比江浙,江浙地方上士绅众多,文气不落,若是外敌进犯,哪怕秋毫无犯也会有士绅豪族举旗召集民夫死战,可这里,哪有什么士绅,百姓是有奶便是娘。
若是我是日军,决意清剿之前一定要清廷下诏说我军是来帮助朝廷剿匪的,各县民众不得纵匪为患,然后剔除那些军纪差的清军,只留向导,自己也约束军纪,与民秋毫无犯。若是发现有人暗中协助我们,也交由清廷判罪斩首,如果这样,谁还会反对日军?”
杨锐说完,钟观光到时无话可说了。确实,如果清廷真的这样下诏请日军帮忙剿匪,同时再整肃军纪,地方上一定反不起来。
杨锐说完也是叹气,本来他的计划是通过银行和农资公司收买民众,再派军队清乡打击土豪劣绅,然后再建立联庄会,最后通过减租减息最终绑定民众,万一这还不行使用大杀器土改了。可现实是残酷的,先不说土改成不成,而是这东北没什么好改的,佃户太少,大部分是自耕民,生计一时间无忧,你就送给他土地他也未必会要啊。
过了一会,杨锐自嘲道:“这革命啊,有两种人最想发动,一是那些天天吃不饱的,不革命他们就无法活命,所以他们非革命不可;再一种就是我们这些天天吃太饱的,小日子本过得有滋有味,可就是读书太多,想的太深,看的太透,知道这是个怎么个世道,所以想去改变这世道,富强这国家。现在呢我们碰上一伙衣食无忧却从来没有读过书的文盲,这些人只要没人抢他们的家产,只要有他们还可以吃得饱活的下去,他们是万万不会革命的。”
第四十九章开禁
关于革命的基础,杨锐这番话说的够透彻了,钟观光想了一会便道:“那我们就让他们读书,让他们明事理,到时候他们想明白了,看透了也会革命。”
这办法杨锐早就想过了,笑道:“这已经在做了,上次你们还笑话我要让老师都成养鸡专业户了,但是这些学生成长起来也要时间啊,没有个七八年难以成才,我就怕08年09年的时候日本人就动手了。”
钟观光问道:“为何要等那些孩子,大人如果教育的话,那就不要等好那么久了?”
杨锐奇道:“大人如何教育?他们字都不认识一个,你就跟他们讲那些国仇家恨他们也未必听得进去啊。”
见杨锐发问,钟观光倒是胸有成竹,“他们未必要识字啊,湘人陈天华不是编了本猛回头吗,就是就着长沙弹词编的,言语浅白,老少皆懂。日人甲午之战祸害东北不少,俄国庚子事变也是烧杀掳掠,若是也是找人编成秧歌,如此一来老少皆宜。”
这主意倒是有些意思,这不就是搞文艺队吗?虽然后世常见这个东西,但在没有电影电视的时代,要走村串户的去搞宣传还是很有难度的,记得在民国的时候,还是流行在城市里搞讲演、游行,但那怎么也是在城市里啊,要是换成农村,几十里地才一个村子,这效率也太低了吧。
钟观光似乎灵感来了挡不住,又道:“还有,我听县令秋老爷说现在东北准备全境开禁,如实能抓住这个机会……”
钟观光话还没说完,杨锐猛的站起来了,问道:“消息可靠吗?”
“完全可靠。”钟观光道,“黑龙江那边已经准备开禁,由原来的‘旗领民佃’改为‘旗民兼放’,”又怕杨锐不懂,他解释道,“‘旗领民佃’就是全省各城按旗分领,旗人交压租,民人承佃。现在改由‘旗民兼放’,即是无论旗人汉人,只要交押六吊三百文,即可领荒地一垧。黑龙江一开禁,吉林虽然是满清流放之地,但也必定会接着开禁,至于奉天,盛京的围场这次怕是要彻底放开了。”
杨锐知道,这盛京的围场可是从清初就有的,其设置的目的有二,一是为满洲八旗操练技艺,二是为皇室进贡野味。这些围场共有一百零五处之多,虽然以前曾经放出一些,但现在这些围场还有不少,且面积极大,据说光是一个西流水围便是方圆千余里。
钟观光又道:“按照秋老爷的说法发,东北这一地,光绪二十四年的时候,丁口也只有六百三十余万,人最多的奉天也才四百六十四万,吉林素来是流放之地,封禁最严,人口也最少,只有七十八万,黑龙江估计有一百万。如今六年过去,因未开禁,中间又有庚子之变,丁口增加也很是有限,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万。若是吉林和黑龙江也如奉天这么多人,那么再移民个五百万也不成问题。只要我们从中谋划好,那么在黑龙江和吉林就扎下了根。”
移民五百万却是太少了,似乎民国的那会东北好像有三千万人口,清末有多少人杨锐不知道,后世的电视剧闯关东那可是整个渤海都是帆船,没有两千万也有一千八百万吧。这么多人口过来,真的要组织的好那要在东北立足就轻而易举了。
杨锐想毕,问道:“打移民的主意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这清廷的开禁怎么个开法,招垦是怎么个流程,我们去关内招些流民,贸贸然跑去交押金就可以领地吗?不会这么简单吧。”
既然说起招垦,钟观光在东北日久,平时和县令秋老爷的聊的不少,政务也比杨锐知道的多,而且对于这些信息他也特别的关注,见杨锐问起,便道:“招垦之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招募流民灾民也不用什么讲究,只要在所属县府开出文书就行,即便是没有文书到了地方也能领地;再就是招垦各局的总办一年即换,第二年副总办接任,副总办则由下面人员接任,这样做据说是防止贪墨。”
开具文书和人员轮换是没有什么技术的做法了,文书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至于轮换招垦局人员,后世公司的大区销售很多也是要轮轮换的,满清已经是病入膏肓了,靠轮换其实没什么用处的。
心下想定,杨锐说道:“如此说来我们只要拉人来就可以了。怀仁县山东人口占了九成,我们拉人的主要地方也应该是在山东,而且据说那边这几年都是灾荒,带着东北招垦局的文书就能拉到不少人。”
“那我们怎么…组织…”组织这次词是杨锐带过来的,一时间钟观光业觉得用这个词最恰当,“怎么组织这些移民,若是没有组织好,那就白移了。”
“组建农垦公司啊。”杨锐在全面开禁的这个巨大的消息下,现在脑子终于回复正常,开始正常的运作起来,“东北大豆现在、以后都是一个巨大的产业,我们去山东把人组织过来,只要有劳力的人家,不管有钱没钱都收进来,有钱的我们带路,没钱的我们还要借他钱,然后一路接应,领到要移民的地方,等到了地头,让招垦局清点人数,就开始领地了。等领完地,发种子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指导他们种庄稼了,市场上好卖什么,我们就让他们种什么,之前的花费我们都在货款里扣除。
这样一路护送,自然要编队才行,里面有能耐的就做队长,到了地方就做屯长。从他们来到安顿下来领地、种地、收东西都是我们在控制,和官方打交道也是我们。他们是初来乍到,什么都是我们办好的,后面收粮食也是我们,不是衣食父母是什么,这么一来不听我们的听谁的?”
杨锐说完就开始计算这么巨大移民的工程具体细节了。山东招人是一块,沿途是一块,各个招垦区是一块,还有农贸公司也是一块。从山东到辽南倒是还好,抱着木头也就过来了,就是从辽南到目的地够远的,在日俄战争没有结束之前,这火车时没法坐的,去黑龙江却是远了,如果把人弄到长白山一带,还是不错的。至于资金吗,有招垦局发种子,也就是路上需要粮食消耗了,而且移民不可能身无分文,就是身无分文,如此只能把他们养到第二年有收成的时候才可以还贷。当然,如果黑心一点,收些租税利息什么的收益应该会很不错的。
脑子里一圈想毕,当下把钟观光拉到地图前道:“你回去之后去找老张家,把农垦公司的计划说给他听听,最好是能他家合伙成立之后个农垦公司,然后就组织人在长白山一带垦殖,如果不在长白山这里,到其他地方那一定要连片,一个村子接一个村子都是我们的地方,这样以后好管理。如果老张家不肯合伙,那也要让他多派些人协助,这毕竟整个辽东他家都是有关系的。
然后我们就开始分工,从辽南海岸接应移民开始就归你管了,沿途的接应,车辆的安排,还有到达目的地和官府的交涉,农户种地的指导和协助,包括后面农贸公司的收购,都是有你这边负责。至于山东那边的农户招募,组织编队,还有安排船只运输都有我来负责。当然,等我这边找好去山东招收农户的人之后,你要让县令秋老爷,或者是某个招垦局开具证明文书,最好是有顶戴官服什么的就更好了,这样在山东好招人。”
钟观光听着杨锐的安排,问道:“是你要去山东,还是安排什么人去山东?”
杨锐笑道:“我是去不成的。还能有谁,沪上那边的管理培训班调四十个人过来,二十个给你,二十给我,还有就是临江猫耳山那边的什么六合拳、义和拳的,都是一帮山东人,我去会会他们,那些人不说军工厂,就是回山东去招人的话可谓是熟门熟路了,还有最好让小徐多弄一个能人过来,做农垦公司的经理,负责整个招收移民的事情。”
见杨锐都筹划好了,钟观光倒也没用什么意见,在他看来杨锐的过人之处除了有很多神奇秘密之外,就是很善于组织计划了,任何棘手的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马上理出个头绪来,然后啪啪啪啪的整理好,计划好,其他人按照计划走就行了,不要废什么心思。
钟观光又在五女山呆了一晚上和杨锐商议农垦计划,第二天就满脸兴奋的回去了。杨锐见他走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之前常常温习的毛概拿了起来,拉开墙角的旅行箱,把书扔了进去,然后打开记事本,找到那本明末穿海南的小说,开始研究发动机计划。
在辽阳的隆隆炮声中,杨锐带着警卫排,离开新建的五女山营地往临江猫耳山而去,从怀仁到猫耳山可是有四百多里,可是走了五天才到。
自从进入这猫耳山地界,夕阳之下山势景色却又是不同,平常东北这片山多但都是不高,沟壑纵横、曲曲折折,可这帽儿山却不是,七拐八拐就只进了一条沟子,然后两边山势就越来越高,越来越陡,谷底青藤翠蔓、碧绿参天的。看着两边高耸的山峰,杨锐骑在马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