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都之路-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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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坞都在本都人手里,这对上古时代的海战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灯塔就是海军统帅的最佳指挥所,而船坞可以随时为被砲火、风暴破坏的船只提供修复服务——这两点庞培舰队都不具备,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旦进入海战,必输无疑。
精通海战,曾在短时间内就剿灭整个地中海海盗的庞培,不会不明白这点。
“喂,卡拉比斯,看到那个海湾外的岛屿了吗,那儿有处永久的灯塔,现在被本都一股队伍所占据,将来如果你希望赢得我们的战争,彼处正是决定战场均衡的关键。”海风里,卫城顶端塔楼上,阿狄安娜手指着浩荡海水里的一个满是尖利岩石的小岛说到。
“之前,你们的舰队就是从那里突进海湾的吧?”塔楼后面,侍立在旁的海伦普蒂娜突然问。
阿狄安娜脸上浮现得意的表情:“没错,你以前的雇主马尔察很是愚蠢,他应该安插个指挥官在上面调度整片海域,随后让自己的舰队依托海湾,配合卫城的双耳陶罐防御住我们,但他什么都没做,我们的舰队很轻易就杀进来,破坏了长桥,割裂了卫城和蓬提卡比昂的联系。”
“没能防御住是吗?埃拉也因此死去了。”海伦普蒂娜这话,是有意说给卡拉比斯听的。
就在卡拉比斯准备宽慰妮蔻母亲时,阿狄安娜却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说“当军队开始对垒厮杀时,哪有不死人的。”好吧,就这个言论,本身卡拉比斯还是愿意承认王女说得对的,但阿狄安娜从来都是个不顾忌场合的小娘。海伦普蒂娜的提佛盾牌下的刀刃伸出,“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配合卡拉比斯,把坠下城头的你用链条给拉上来?现在看来,这完全是出于卡拉比斯的私心,你就应该化为城墙脚下的一堆腐肉!”
卡拉比斯见状,手摸上了靠着墙壁的一面盾牌,但他没有信心,能及时地挡下女王的利刃。
但面对刀刃的阿狄安娜根本无所畏惧,她只是浅笑了下,指着女王,后又指着卡拉比斯说:“你别犯傻了,现在我和你,全是卡拉比斯的雇佣者,你用粗蛮的武力,而我用敏锐的头脑,就这点区别罢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合作,把这桩买卖给经营好呢?”
第3章谋划(下)
塔楼上,海风烈烈,卡拉比斯慢慢地绕了过来,手持盾牌挡在阿狄安娜的面前,那边艾尔卡帕则用双手举起小型腹弓,对着他与王女,整个场面一触即发。
“海伦普蒂娜,你应该放松情绪,有一点这个王女说的没错,埃拉的死我也很伤心,但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和小妮蔻,更是为了亚马逊王国。”卡拉比斯试图抚慰女王。
“不要说什么亚马逊王国,那和你没关系!我三年前遇见你时就说了,男人从来都是最脆弱的生物,你也不例外,被美色和财富蒙蔽的家伙,我的面容不希望溅到你的血。”说完,海伦普蒂娜将面甲扣下,只剩下冷冷的反光。
“女王,蓬提卡比昂燃起黑烟了。”艾尔卡帕说到。
“住嘴,艾尔卡帕,不要干扰我的视线。”当海伦普蒂娜说完这话后,在场的所有人才都回过神来,放下了武器,顺着艾尔卡帕的手看去,果然海湾对面巨大的都市,升起了缕缕黑色的烟柱。
阿狄安娜大惊失色,用双手扶住箭窗,“那些烟柱,围绕的是马尔察的宫殿!”
“没错。”海伦普蒂娜和艾尔卡帕也自语道。
“喂,王女,你组建新模范军的恶果来了。”王女回身,看到靠在墙壁上的卡拉比斯,黑色的头发飘来荡去,“我问你,担任新模范军百夫长的都是什么人?”
“大部分都是庞培的逃兵,还有少部分来自叙利亚,怎么?你意思是说这些罗马人叛变了。”
“不。罗马军团的兵士不认阵营。只认钱——他们焚烧城市的原因只有一个。没领到希望得到的军饷。”卡拉比斯双手交叉,“阿狄安娜,我现在终于能确定了,那就是你的父亲米特拉达梯根本没有六千塔伦特的金银,这是我上次在白帆船问你后所产生的猜想,你父亲除了逃离本都前,给所有兵士支付一年的薪资外,这么长时间。经历这么多战斗,就连夺取了对面的城市后,也没给兵士们一次赏赐,对于你父亲这样的枭雄而言,如此做的原因只有一点,他的六千塔伦特的资产,根本就是虚幻的假象,他欺骗了所有的人,铜盾军、新模范军、将军、宦官、侍妾,当然也包括你阿狄安娜。上万人像傻子般,跟在已没有资产的米特拉达梯身后。绕了半个黑海。”
“不可能!”阿狄安娜的情绪开始不稳定起来,“众所周知,父亲金库的钥匙是掌握在斯特拉托妮丝手里,每天她都要清点一次。”
“是的,每天都要清点一次,但是我不相信到了此时此刻,你父王还会把这么多资产托给个侍妾,这个侍妾也是你父王演戏的道具。解释就是,斯特拉托妮丝不清楚自己清点的是什么,或者她下意识地认为,清点的就是金银。”卡拉比斯嘲讽地说,“当然,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不妨你回忆下,金库里的金银是如何包装的?”
“是口封上铁的罐子。”阿狄安娜说完,自己都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她扶着箭窗,缓缓蹲了下来,“我一切一切的谋划,难道只是场梦般的虚幻?我也被父亲欺骗了?”
卡拉比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你现在可以明白米特拉达梯为什么把你逐出的原因了——不然,今天被包围在宫殿里,也包括你阿狄安娜。沾染罗马人习气的新模范军,可不会认什么王女或者女王。这些烟柱,表示本都之王快要人亡政息了,这就是米特拉达梯的葬礼。”
这时,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只剩下鼓噪人耳朵的海风,还有阿狄安娜低微的啜泣。
“所有的人,都打起精神来吧!阿狄安娜,我必须得告诉你,下面我们不必过分去关心六千塔伦特了,当务之急是我要取得你父亲的遗体,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卡拉比斯冷冷地说。
回答他的是阿狄安娜带着哭泣的撕扯、咒骂和殴打,但卡拉比斯依旧毫无表情,哪怕是脸上被抓出道道血痕,最后他抓住阿狄安娜的手,喊到:“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遗体是你父亲最后一个有价值的东西了,庞培想得到,我也想得到,与其便宜庞培不如给我!我保证让他的遗体,穿上最尊荣的衣物和配饰,享受王室的待遇。”
“为什么要给你,你和庞培都是本都的敌人,都是混蛋!还不是一样要把父王的尸体放在骡车上,出现在罗马城的凯旋式上,受到成千上万贱民的注目和议论,还有比这还耻辱的事情吗?还有我,你也要把我的脖子上拴上奴隶的链子,牵着我走在罗马肮脏的街道上,对不对!”阿狄安娜咬着雪白的打架的牙齿,泪流满面,还在抓着卡拉比斯的脖子和脸。不赖烦的卡拉比斯,把她双肩按住,抵在墙壁上,“够了,阿狄安娜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大喊大叫,而是勇敢而冷静地做出选择——铜盾军覆没了,米南德与斯特拉托妮丝如果在一起的话,他们是不会再敢去蓬提卡比昂的,他们最可能的下落,是乘船去投靠庞培,现在他俩手上无外乎一个资本,那就是所谓的六千塔伦特。所以,现在这笔金银真假对我们而言,已毫无意义,而你父亲则是我们手上仅剩的赌注,否则你还有什么资本与罗马讨价还价?!想想吧,你父亲已经没救了,他没有一战的金钱,庞培和十三军团早晚会歼灭他。”
“叫我做出抉择。。。。。。”靠在墙上的阿狄安娜带着泪水,癫狂地笑了起来。
那边的海伦普蒂娜与艾尔卡帕默然,看着卡拉比斯继续说下去,“没错,听着——现在马尔察宫殿被围困了,阿奇劳斯、阿基里斯,包括本都的陆海军队,没人再愿为你父亲效忠了,现在你就走出去,以王女的身份,让我们先遣队和平接受这个城市,顺便——接受你父亲的尸体。”
风中,被卡拉比斯握住双肩,阿狄安娜仰头,像头美丽的雌狼般地嗥叫起来,咬着森森的牙齿,栗发和晶莹的泪水一起飘荡。
“男人,我已不知是否是软弱,但必然是最可怕的。”看到这一切,海伦普蒂娜怅然地低声说道,这时她转眼沿着塔楼外望去,云朵被狂躁的风撕扯着,蓬提卡比昂宫殿上空的黑色烟火更加浓烈,一只海鸠在逆风飞翔着,虽然拼尽全力,凄厉地叫着,但强大的气流还是阻遏了它的身躯,只能在原点徒劳地伸展着翅膀。
第4章末路(上)
“所有称心如意的年青人,都是乘马的骑士。”——以西结书
斯托拉城的海港边的高地上,一群罗马的将校、扈从校尉举着各色荣耀的旗帜、节杖,簇拥着身着宽边紫袍的庞培,伟大的庞培,他额前的一绺卷发在风中晃来晃去,海天边际出现了一群扬帆而来的航船,“诸位,希望这个前来投降的本都将军与王妃,能给我们带来米特拉达梯。优伯特还健在的消息。”
“克拉苏与路库拉斯指使来的那个军团,听说之前被米特拉达梯围困在卫城了,也不知道覆没了没有。”庞培旁边,加利利的德米特留斯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说到,“将军阁下,佩特拉国王已降伏,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在军团的徽标上,绑上月桂叶环了,只要三日后我们强大的舰队出现在辛梅里安海,一切都会尘埃落定,你就会享用第二次大凯旋式。”
“还有,本都帝王的六千塔伦特的财富。有了这笔钱,我就不用在元老院面对那帮讨厌的家伙了,在回罗马城前直接把大部分融入到军团基金里去,充当兵士的犒赏和退伍安置地购买上,自此我的地位将岿然不动,你得明白,带着一帮随时会对军饷不满的百夫长和兵士,对我也算是个苦差事,金枪鱼路库拉斯不懂得处理,所以他就完蛋了。”
德米特留斯笑靥如花,“阁下放心,细节问题我早已处理妥当了。”
庞培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过分专注于军阵之事了。小亚各个王国和自由市的交涉事务。应该让你很烦心吧?”
“还行。比在罗马城处理各种线团一般的关系要轻松多了。”加利利犹太人的这个回答,让庞培开心笑了起来。这时,对面来的航船已经靠岸,将军和王妃乘坐小船上岸,面容憔悴而又卑谦,他们在军团百夫长的监视伴随下,靠近了罗马最伟大的将军,“用最简练的语言。告诉我蓬提卡比昂城现在的局面。”这是庞培对米南德的要求。
“我的铜盾军全部丧失了,伟大的凯旋将军,这就是我前来投降您的最根本原因。我被叛变的亚加亚人,和十三军团先遣队打败了。”米南德没有讳言自己的失败。
“你有一个师的铜盾军,居然会被罗马城里刚刚升格为军团的先遣队击败,天啦,我不知道该自豪还是伤悲。但我更关心的是,米特拉达梯。优伯特呢?”庞培继续问。
“将军,他撑不了多久的,他有严重的创伤。已经风烛残年,他的儿子全死了。现在他的军资金库也被斯特拉托妮丝运在船里,恭敬地贡献在您的面前!早晚他会死于兵变或伤痛里,或者按照一个王者的习惯,举剑自杀。”米南德说完,斯特拉托妮丝就将一串钥匙,上前交在庞培手中,这位凯旋将军很有风度地对两位表示感激,不过他又补充了句:“你俩的选择极其明智,但我还是希望能向元老院说明,这些东西都是我军团的战利品。”
说着,航船上的踏板放了下来,一群群强壮的水手、军奴把舱内的一个个沉重的箱子抬到岸边的空旷地来,德米特留斯接过庞培手里的钥匙,走下去将箱子逐个打开,在众人的围观下,把第一个箱子里的封铁罐子高高举起,往地上一砸,清脆的碎裂声里——澄黄黄的金子,与白花花的银子,尽情地滚散在所有军团将校、兵士的眼前,所有人都用剑敲打盾牌,发出了巨大的欢呼。
“对了,你俩对什么感兴趣,锡诺普,蓬提卡比昂,还是整个博斯普鲁斯王国的总督?”看到这一幕的庞培,对米南德与斯特拉托妮丝两人亲切而慷慨地询问道。
欢呼里,德米特留斯也感到了极大的愉悦,为了增加兴头,他又在第三个或第四个箱子里,随便抱起另外个罐子,再次摔碎在脚下,这下迎接而来的不是更热烈的欢呼,而是全体的诧异:德米特留斯眼睛往下看着,汗水渗出了鼻梁和人中,这个罐子里出来的,只是些铁块、铜块和石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庞培身边的所有将校,包括以前跟随金枪鱼征战的穆里拉、色克底流斯都引颈失声而呼,整个场面滑稽极了,看到这一幕的庞培的笑容,还有他额前的那一绺卷发再度僵硬起来,随后他的眼神转向了呆如木鸡的米南德与斯特拉托妮丝,“我想这件事,你俩欠我个合情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