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7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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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之外,之后御医诊断,风寒入体,反正是重病不起。
皇帝陛下大怒,除了已经上请回乡省亲的张世杰,其余人等都是罪过不轻,被赶出了东宫不说,在年关之前,一个个收拾行李,都被贬出了长安城,更是下了封口令,这个东宫同僚还是奉了太子之命,传讯于他,不然的话,他根本不会知道此事。
张世杰大惊之下,连夜收拾行囊就要启程回乡,但转念一想,又聪明了一把,呆了两天,这才出了长安,中间更是不敢停留,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一路疾奔,回了巩义,待得回到家中,连惊带怕之余,加上路途劳顿,也没扛住,病倒了下来。
总之来说,这几个月的时光,张世杰是度日如年,连睡觉都恨不能封住自己的嘴巴,生怕露出点马脚来,招来灭门大祸。
赵石已经启程回京的消息传到,传信的人他自然也不认得,不过却持有太子信物,张世杰没着急回京,因为太子曾说过,还会有人来的,时至今日,他对于太子的谨慎以及其他什么,都不会太过惊讶了。
果然,过得两日,又有人来,说大将军已经到了哪里,又过一日,再有人传信过来,言道大将军已到潼关。
又过两日,这一次来人已经开始催促他回京了,不过他还在等最后一个人。
这人来到的时候,却是平平常常一个人,还是个商人,带着一支商队,张世杰此时终于开始收拾行李,别了老父老娘,随着商队一路回京。
回到京师之时,赵石已经回京数日了,而张世杰也没在京师留下什么人守家,怕就怕留下什么人乱说话,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得胜伯府发生的事情。
直到回京,到吏部点卯,有到御史台转了一圈,这才从一个交好同僚那里晓得,得胜伯府竟然生了如此大事。
他知道,苗头不对,但还是耐着性子等了一天,直到赵石入宫见驾,圣旨到了家中,这才登门造访,说起来,赵石那些埋怨和这些事情比起来,真的是不值一提。
要说张世杰也不是唠叨之人,办起事来也向来干净利落,但这几个月所思所想,皆是太子嘱托,又日夜担惊受怕,精神上实在饱受折磨。
不过也不知怎的,先前等在府门外的时候,心里还是惶惶然一如当年落魄时候在赵石府门外转悠那会儿,但不知怎的,一入府门,这心反而安定了下来,等到见到赵石,心中多有愧疚就不说了,却好似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将事情一股脑的说了不算,中间还夹杂着些琐屑之事,直说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口干舌燥的住了嘴,不管不顾,拿起旁边的茶壶,将半凉的茶水一股脑倒进了嘴里,那里还有半点平日谦谦君子的影子?
赵石听了这些,心中震惊自不待言,哪里还发得出什么火儿?
直沉默良久,赵石起身在屋中转悠了一圈,下意识的瞅了瞅门窗,府中书房,是防卫最严密的地方之一,但这个时候,他好像也有些担心,什么人在旁窥伺了。
直过了半晌,才沉声道:“殿下让大哥传什么话于我?”
“殿下说。。。。。。”张世杰抽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心里想,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己怎么就卷进如此大事当中来了呢?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后悔药可吃,不还是有那么句老话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君有事,臣不敢辞,临危受命,冒着天大的干系,将话传到,若之后。。。。。。。。不定又是一桩佳话。
读书人啊,总不难找到理由来安慰自己的。
“殿下说,曲氏悖逆,定不可留,惜,此时将军在身侧,不然定尽诛之,以慰母后在天之灵。。。。。
陛下。。。。。。不念夫妻,父子之情,如此。。。。。。昏聩凉薄,何以为。。。。。。。天下之主,将军与我,乃手足也,托付重事而不疑,付生死而不顾。。。。。。。”
“今小人窥伺在侧。。。。。。。人主不辨忠奸,将军当早作准备,助我廓清朝堂,功成之日,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天日可鉴,吾定不负今日之言。。。。。。今有前鉴,余人不敢用之,唯世杰乃将军兄长,平日稳重端方,遂托之以心腹,望将军勿为高官厚禄所惑,陛下疑将军久矣,亏负之处一言难尽。。。。。。将军闻此言时,当已处之于凶险之地矣,望将军善自珍重,速做决断,切切。。。。。。。。”
说完这些,张世杰已是满头大汗,好似虚脱一般软在椅子上,这可不就是一封口传的衣带诏嘛。。。。。。。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零三章 漏风(二更)
赵石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他知道情形很糟,但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太子传的话,明显表明,太子李全寿已经失了分寸,那些话里透露出来的只有一个意思,篡权谋逆。
那小子莫非疯了?赵石不由自主的升起这个念头,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但不管李全寿疯没疯,他赵石却不能不做出选择。
是的,现在看来,长安还算平静,好像没什么事情一般,但他已经能够闻到,狂风暴雨来临之前透出的血腥味道。
这种事情他经历过,但绝对不能和现在相比。
要知道,那时候虽也凶险,但正德皇帝属意于景王李玄谨,为李玄谨登位也做出了很好的铺垫,那晚宫中之事,不过是太子李玄持的垂死挣扎而已,但就算是略微挣扎了一下,也好悬没能翻了盘去。
再瞧现在呢,当今陛下登基日久,朝政稳固,人也春秋正盛,除了兵变,好像没什么可以走的路。
不过,兵变?赵石脑袋都大了一圈,他是早有些准备后手的,但从来没想过,要在长安城里闹出兵变大事来的,再加上,他刚回来,京中诸军,到底还有自己几分实力,都没摸清楚呢,兵变,开什么玩笑?
他可以助太子想法子铲除曲氏助力,可以助太子巩固权位,也可以用自己的势力,与当今陛下周旋,让当今陛下无可奈何于他,但天日可鉴。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如当年太子李玄持那般,带兵谋反的。
太子李全寿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听他的?就凭当年的同窗之谊?就让他堵上所有人的性命?
狗屁,赵石心里咆哮着,怒不可遏,因为他隐隐间,已经感觉到,一张大网,好像已经张了开来,就悬在自己头上。但他却不知道,这张网控制在谁手里,又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可能李全寿知道一点,不然话中的意思不会那般笃定,也认定了,只要他察觉到那张网,并打算撕破它。就一定已经没有了退路。
赵石如困兽般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他知道,绝对不能再这样子等下去了,等到事到临头之时,再想对策估计已经晚了,此时。早已遥远,而且有些模糊的前世记忆好像苏醒了过来,一幕一幕在他眼前划过。
他悚然而惊,后背一片凉意,他粗重的喘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悸,恶狠狠在心中发誓。自己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猛的回头望向张世杰,张世杰正对上他的一双眸子,那眸光中蕴含的凶狠和暴戾是如此的让人悚然,张世杰低呼了一声,险些没晕过去。
赵石慢慢挺起腰,心里杀机涌动,几乎不可自制,但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去,“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若泄露半点出去,不光咱们两家,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陪葬,这个干系,我想大哥你也是明白的,对吧?”
张世杰汗出如浆,下意识的点头,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但方才,他明明从这个表弟目光中发觉了杀机,真真是心惊胆寒到了极点,想到的是,如此密事,多上一两个冤死鬼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听自家表弟的口气,还好还好,估摸着是念着一丝亲情,这才。。。。。。。。。。。。。
屋中沉默半晌,张世杰才稍微缓过点神儿来,微微坐直身子,忍不住问了一句,“表弟。。。。。。。。是打算。。。。。。。”
赵石黑着脸,在屋中又转了两圈,来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料峭春风扑面而来,伫立良久,才幽幽道:“哼,能有什么打算。。。。。。。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些皇家之人啊,为什么不能让人稍微清净些呢?”
“唉。。。。。。”看来张世杰是彻底缓过来了,还长叹了一声,“世人皆云,退一步海阔天空,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却一步步的能退到哪里去呢?”
这一句,却好似说到了赵石心里,杜山虎在河中时所说又回荡在了他的耳边,想起当年带人入长安,报着的可是杀人放火的心思来的,不想却走到了今日地步,而今时今日,还能如当初般放得开拳脚吗?
“好了,你还饿着呢吧,我娘让人准备好了饭菜,到后院用饭去吧,记得,不要露了声色,老人家身子本来就不好,别又惹的她忧心,再有,出府之后,该干嘛干嘛,不要刻意隐忍,也不要多生枝节,就像无事一样,我若是有用到大哥的地方,也自然会派人知会。。。。。。。。”
“不要想那么多,我能走到今日地步,自然不会冒然行那愚蠢之事,去吧,我还有事要呆一会在这儿,你也别弄的和妇人女子一般,扭扭捏捏的,看你现在这样子,你两个弟妹好像都要比你强上许多呢。”
事实证明,张世杰有着一颗很大的心脏,出了书房,面色还有点苍白,整理了一下袍服,端正了一下衣冠,被人引着到了后院姨娘那里,却已经和没事人似的了,宴间更是谈笑风生,一点也让人瞧不出在书房中的狼狈样子来的。
所以说,伪君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赵石真的是急了,看着张世杰离去,立即吩咐道:“去,把杜管家叫过来。”
杜鹰是前院管家,此人的来历府中人知道的不多,只晓得是大将军第一次随军东征时从外间带回来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人以前还有个名字叫保福,其实是个俘虏,河中人氏,家中已是了无牵挂,为秦军所俘,去哪里都无所谓,便也跟着秦军回到了大秦。
当时还是胡离怜他身世,向赵石说情,赵石便将此人留在自己府中,这人胆子不大,但伺候人的活计在金人那边是做惯了的,手脚麻利,处事圆滑,该端架子的时候,还能端起架子,在下人们中间混的风生水起,不多时,便成了前院管家,在府中一呆也就十多年。
如今娶妻生子,小日子过的着实不错。
杜鹰来到书房,待下人退去,偷眼瞧了瞧,见自家老爷脸色铁青,知道老爷心绪不佳,便也加着小心。
赵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直接道:“这些年日子过的不错,可还记得当初入府时我交代的话吗?”
杜鹰心中一凛,十几年过去,在大秦过的日子与河中时比起来,自然有天壤之别,但越是如此,也越加让人珍惜,几乎每天他都会告诫自己一声,要牢记本份,勿要生事,也勿要恶了老爷或是老爷亲眷。
此时听老爷这么一问,不敢迟疑,立即躬身道:“老爷对小人有天高地厚之恩,老爷说的话,小人一个字也没忘,也不敢忘。”
赵石回身,轻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世间之人,忘恩负义者多,你在长安繁华之地,没有迷了眼睛心窍,这很好,那就说说,这些年可有所得?”
杜鹰背后冷汗直冒,幸好,幸好,自己是真没忘了,不然今日这一关恐怕就过不去了。。。。。。。
小心翼翼的开口,声音也刻意的压低了些,“老爷,小人记得老爷吩咐,也有所得,就是。。。。。。。不知有没有疏漏之处。”
“不必多言,只管说来便是。”
“是,据小人这些年暗中观瞧,前院仆人中有五个人形迹可疑,其中一个手脚不干净,已经被撵了出去,还有一个就是负责书房洒扫的小厮,剩下三个,都是时常出去采买的,小人也试探过,假意想换了他们,总有内院传话过来说情,也没见他们怎么与内院仆妇交往。。。。。。”
“后来才晓得,有那么几个人,拿了他们的好处,在中间传话。。。。。。”
“内院小人少去,但呆的久了,也能知道一二,有七个人都曾与他们传信,三个丫鬟,两个仆妇,还有两个,一个在二夫人身边伺候,一个在三夫人身边伺候,都是得用之人。”
“小人心里想了想,这几个人有宫中派下来的,有。。。。。。太子殿下赏赐下来的,还有后来招入府中的,后来进府的,来历什么的不好查。。。。。。”
“小人不得不到内院勤加走动,打听的多了,又发现一个,就是管着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