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11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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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王氏,长安李氏,长安折氏,这些名字一一在他脑海中显现,让他身上不自觉的有些冷。
于是他这次率先开了口,笑着道:“父皇先赏了两位老大人,难道就不想听听儿臣在晋国公府中的遭遇,再行赏赐之事?”
皇帝陛下微微笑着摇头,道:“晋国公府豪富,已然名闻遐迩,那一家人若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几辈子也不愁吃穿,朕若赏赐下去,也许晋国公赵柱国却要怨咱们小气,所以不如不赏。”
李珀抖了抖眉毛,心想,难道长安李氏就差了?还赏人家玉碗老参之类的东西?
他知道这是托词,也许正是父皇对晋国公亲近的表现,但他却不会想到,皇宫里的吃穿用度,里面多为晋国公府所献,让皇帝陛下怎么好意思拿人家的东西,再赏还给人家?
不过自古以来,用臣子家里的财货,补贴皇宫用度的君王,也许就他这么一位了,其中的苦恼,实在不好为外人道也。
所以,晋国公府献上的财货虽多,但外间却无半点风声,皇帝陛下把这个秘密守的是密不透风。
说到晋国公府,皇帝陛下脸上的笑容立马不自觉的多了起来,李珀此时见了,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暗叹,君臣相交到这个地步,直可说是君臣相得,不离不弃了。
“晋国公府亲戚不多,赵柱国一定过的很是清闲,你去到门上,赵柱国肯定也在心里埋怨朕多事,大年初一也要扰人清净,但嘴上却会敷衍于你,将你当小孩子打发了才对。”
太子李珀呲了呲牙,只能哭笑不得的道:“儿臣去到晋国公府上的时候,晋国公正在练武……”
皇帝陛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古怪了起来,“大年初一?练武?他那一身武勇是天生的,朕可不知,他还能在大年初一,撇下老娘孩子,练什么武艺?”
李珀倒着气儿,微微举起手掌晃了晃。
皇帝陛下一见,开始咬牙切齿,怒道:“怎么?这混账竟然还跟你动了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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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夜谈(二)
“父皇,这次儿臣可是代父受过。( 。。。。。。。。”
皇帝陛下手一抖,“嗯?赵柱国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想跟朕动拳脚不成?”
李珀连连点头,偷眼瞧去,父皇脸上的神色实在精彩,让他心里颇感有趣儿,这个样子的父皇,可不多见。
不过随即,皇帝陛下就转过了脸色,长叹了一口气,对自己儿子道:“皇儿啊,晋国公劳苦功高,性情略微暴躁了些,朕拿他也莫可奈何。。。。。。。再说了,他这人也是讲道理的,定是你言语间惹恼了他,才让他不顾君臣礼仪,动了手脚。。。。。。嗯,过后去给晋国公赔罪,礼物嘛,你看着吧。。。。。。。。”
这弯子绕的太大,李珀顿时目瞪口呆,脑袋有些晕了。
咱们我被打了一顿,还成了我的不是?就算父皇不勃然大怒,马上将晋国公寻来,训斥一顿,也应该安慰一下吧?怎么还能让我上门去赔罪?
不过接着便瞥见父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脑海间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自己算是代父受过,晋国公那里摆开了架势,可是在等父皇上门呢。
不定父皇下次登门,便也要去晋国公府校场走一遭,再一想到晋国公说父皇当年在景王府上的时候,便偏好于耍赖。。。。。。。
于是,李珀终于明白了,父皇从来没有变过,起码在跟晋国公相交的时候,更是十数年如一日。遇到晋国公蛮不讲理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了耍赖皮。叫他去赔罪,可不就是变相代父皇赔了不是?
李珀眨巴了一下眼睛,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父皇吗?君臣之间原来也可以这般相处?
于是,李珀心中的世界瞬间便崩塌了一角。。。。。。。。。。
想的明白,顿时小脸儿便抽抽成了一团,嘴上也利落了起来,“父皇,晋国公可还说了。当年他与您在景王府上的时候,您就。。。。。。。。过后还要说他字写的丑怪,儿臣去赔情到也没什么,就怕晋国公不信啊。”
皇帝陛下愣了愣,有些诧异的看了李珀一眼,“他跟你。。。。。。。说这些了?”
李珀点头,也不再装什么可怜,微微挺起胸膛,笑道:“晋国公还说,男人就应该像儿臣这样。百折不回,愈挫愈勇才对。”
皇帝陛下听了这话。眉宇轻扬,脸上终于现出几分缅怀之色,不过随即,便哈哈大笑,“朕本来还担心,你养在深宫,身边尽都饱学之人,以后书卷气是有了,怕也被他们教的太过酸腐懦弱。。。。。。。。。”
“而今看来,能得晋国公一赞,无此忧矣。”
“想当年,朕与晋国公皆拜在陈先生门下,赵柱国不学无术,连大字都写不好,但那人蛮横刚强,在校场之上,即便是十个朕,也非是他的对手。。。。。。。。陈先生那会儿就说,赵柱国乃世间少有之猛将,用的好了,当如虎添翼,但其人性情凉薄,却不好驾驭。。。。。。”
“不过在朕看来,只要与其朝夕相伴,你待其至诚,他回报于你的只会更多,凉薄之说,又从何说起?”
回忆着当年旧事,皇帝陛下的笑容变得分外的真实了起来,但瞅着李珀,还是转回了教导太子的态度,正容道:“赵柱国观人,略显偏激,总道天下男儿,都应该像他练出来的兵卒一般,沉毅果敢,才称得上顶天立地。”
“但为君者,当心怀天下,感四时之变化,存黎民之疾苦,恤臣工之辛劳,长存怜悯之心,不能一味用强,皇儿明白朕说的意思吗?”
李珀低头受教,此时才抬头毫不犹豫的道:“儿臣明白,此之所以君则为君,臣则为臣也。”
皇帝陛下抚掌而笑,“皇儿已得君臣三味矣。。。。。。。只是你还年幼,切忌不可自持聪明,妄所欲为,还需戒骄戒躁,多看多学才是。”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说到这里,这位太子殿下还是忍不住,得意的加了一句,“父皇,晋国公可还说了,羡慕您生了儿臣这样一个儿子呢。”
皇帝陛下遂龙颜大悦,挥舞了一下手臂,脸上也带出了几分得意之情,“当年朕便跟他说,朕的儿女,必然都是人中龙凤,那会儿他还跟朕闹别扭,说什么无非就是沾了皇家的光儿,不定朕的子孙就要混吃等死。”
“现在怎么样?可是心服口服了吧。。。。。。。”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不由笑声连连。
李珀趁机道:“父皇,儿臣腹中有些饥饿,在母后那里,光顾着说话了,也没怎么。。。。。”
皇帝陛下满面红光,简直是疲惫尽去,兴致高昂之下,立即吩咐太监在乾元殿上摆下了一桌小宴,父子两人对坐,一起用上了宵夜。
李珀心里暗自得意,能在乾元殿中用膳,就算是太子当个几十年,估摸着也碰不到一次才对,听闻晋国公灭夏还朝,就曾得此殊荣,而他被晋国公打了一顿,也能如此。
看来啊,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坐的稳不稳当,还要落在晋国公的头上。
“晋国公府里来了一个胡人,是晋国公的结义兄弟。”
皇家的酒桌上,食不言睡不语的养生之道总也讲不成。
皇帝陛下听了,随口便问,“胡人?是桑昆还是合撒儿?嗯,应该是合撒儿无疑,蒙古诸部那个成吉思汗的兄弟,是来投靠于晋国公的吗?你见到他了?”
李珀点头,“什么都瞒不过父皇,儿臣确实见了。”
“这人怎么样?晋国公那里又怎么说的?”
“这人。。。。。身姿雄伟,言语豪爽,儿臣知道,他才从蒙古诸部逃出来,但却看不到多少沮丧。。。。。。有求于人,却无谄媚之色,有豪杰之气,晋国公还说,此人的骑射本领,世上少有人能及,以儿臣观之,此人当是胡人中的英雄无疑。”
“嗯。”皇帝陛下只是点了点头,这个不用在意,能跟赵柱国结为兄弟的人,定然有其过人之处,用不着大惊小怪。
李珀接着道:“晋国公已经答应了他,帮他重建一个部落,以儿臣看来,即便是他想称汗,晋国公也会支持的,晋国公告诫儿臣,说从此人身上,能够看出蒙古人的影子,如果蒙古人都此人一般,儿臣觉得,蒙古诸部也许将是继契丹,女真之后的草原大害。。。。。。。”
皇帝陛下抿着酒,片刻之后,才放下酒杯,道:“嗯,这话以后不要跟旁人说起。。。。。。。。晋国公虽是武人,但和其人呆的久了,便难免为其所左右,你还太小,赵柱国也不太在意这些细节之处,所以,你要记住,和朝堂上的臣子不要走的太近,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只看着便是了,千万不要自以为是,尤其是心里,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
“不过也不用急,只是现在你和他们差的还太远,等你再大些,才能站在他们中间,却不为他们的言语所动摇。”
这些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倒在了有些得意过头的李珀的头上,顿时让他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最后的评断,是出于自己之口,但只要想一想,却无处不有晋国公的影子,潜移默化间,让人顺其意而为之,李珀的脸顿时有些苍白了。
皇帝陛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妄自菲薄,你这一趟晋国公府走的,当可让你受益终生才对。”
“只是像晋国公这样的人物,你还无法驾驭,在他们这样人的身边呆的久了,对你有害无益,知人善用四个字,听着简单,但却是一篇大文章,当有一天,你能从万千人当中,知道什么人不可重用,又有什么人可为肱骨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要做什么事情,是如此简单。”
“好了,天色已晚,你也回去休息吧,明日里还要走上几家,到时一起回禀于朕便好,嗯,对了,别忘了去晋国公府赔罪。”
无良的皇帝陛下又给了心事重重的儿子来了重重一击。
出了乾元殿,李珀被人簇拥着上了车辇,一路上,心里都是滋味难明,连身边亲近之人的话,都懒得搭理了。
大起大落的一天,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仔细的回味着这一天的经历,好像十几年的岁月,都浓缩在了这一天当中。
他品尝着其中的甘甜和苦涩,分辨着其中的真实和虚伪,直到宫女侍候着他洗漱完毕,并躺倒在床榻上,他才轻喃了一声,人心难测。。。。。。然后,便沉入了酣甜的梦乡之中。。。。。。。。。。
。。。。。。。。。。。。。。。。。。。。。。
大秦成武七年的正月,很快便过去了。
但成武七年的正月,却发生了两件大事。
大秦开始再次整编军伍,这一次是从京军开始,很快便延及到了禁军以及各处边军,而大秦商事,也从这一年的正月开始有了争论。。。。。。。。(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提议
正月初八,长安各衙署开衙。* ;;
枢密院明远司也迎来了他们不情不愿的主事大人,主事大人姓赵,名字有点古怪,至于这位大人的来历,也只一部分人心知肚明,却也不愿多说。
不过内衙中人,能成为六品正堂,光明正大的主掌一司,对于赵飞燕这样的人来说,也可以说是际遇非凡了。
但蜀中的土霸王,和京师一司正印相比,也不太好分辨其中高下。
只是赵飞燕回京,带来了很多人手,对于明远司来说,却只会有好处,明远司的人手,一下便充足了起来。
当然,赵飞燕回京的头一件事,不是去吏部报备,而是直接登了晋国公府的门。
除了向给国公拜年,请安问好之外,赵飞燕还将赵石吩咐下来的两件事办好了。
年前,蜀中一个张姓商人暴毙于兴元,此人算是个皇商,虽称不得巨商大贾,但名下产业也是不少。
因出身蜀中张氏一族,又在大秦京师长安交游广阔,在蜀商中很有些名气。
而此人去岁回到蜀中,据说打算组建商队,打算做一下边市买卖,至于是去大同,还是榆林,甚或是想走一走丝绸古道,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此人暴毙在兴元府,又是中毒而亡,不是一件小事,闹的兴元府上下都很不好受,追查凶手,至今也是一无所获。
而在赵飞燕口中,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在蜀中想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