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10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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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来,将军率军西来,一路之上,生灵涂炭,我西夏上下闻之,皆切齿痛恨,灵州今有大军数十万,上下一心,皆欲与秦军决一生死,将军身经百战,岂不闻,劳师袭远,必厥上将军乎?天时地利人和,尽皆在我,将军失之算也。”
赵石眯眼静静听着这些长篇大论,并不说话,谁也不知他现在心里想着什么,周遭亲卫,多出于国武监,却是觉得,虽说那李元康乃仇敌之首领,但说的这些,未尝没有些道理,但他们也清楚,大军征战,岂会是些许言辞就能动摇军心?
说话的家伙还在机械的继续,显然,这位脑子已经木了。
“国相大人说,为大秦计,为西夏计,为将军计,不如两国罢战,重修旧好,为表西夏之诚,西夏仍愿为大秦臣属,纳取岁币,割让西凉,萧关等处于秦,也可为大秦所用,助大秦征伐四方,建万世不拔之基业。”
“如将军不信,可派使者入国都兴庆,西夏上至帝王,下至臣僚百官宗族,子女任将军取之,可入长安为质,如此,可除天下之疑,可免百姓流离,可使将士早日还乡,不用埋骨沙场。”
“言尽于此,如何取舍,还望将军三思之。。。。。。。。。。”
完了,大帐中静谧一片,之后的条件确实足够让人垂涎,但也可能是缓兵之计,确实,如何取舍,还要看大将军赵石。
片刻之后,赵石摇头笑了一声,那说的口干舌燥的家伙,立时便是一个哆嗦,差点软在地上,方才这个魔鬼就一直带着笑容,每一次,却都是血淋淋的人头来做注解,这一次呢。。。。。。。。
“回去告诉李。。。。。。。。李国相,他当年也曾领兵征战,奈何在朝堂上呆的久了,竟视沙场征战为儿戏?什么大义名分,什么生灵涂炭,恐怕李国相看三国看的多了,甚或是老了,脑子有些不清楚。。。。。。。”
“我赵石领兵到此,就是为了杀人的,更非来与你定什么城下之盟,我这里劝李国相一句,若是聪明的话,不如趁早回兴庆多与家人团聚些日子,过上几天,恐怕就没这个机会了。”
说到这里,赵石冷哼了一声,“数十万雄兵,在我眼中,不过乌合之众罢了。”
随即,赵石一摆手,漠然道:“割了他的头发,剥了他的衣服,赶出去,哼,一个党项贱种,何敢用我汉家衣冠。。。。。。。”
幸存者被连拖带拽的弄了出去,不过赵石身畔的老头儿,又凑了过来,“大帅,那人小人虽没见过,但长的与李。。。。。。。元康有些相像,定是其亲眷无疑。”
赵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今日算你一功,来日到了兴庆,还有用你的时候,日后日子过的是否如意,都看今日了,好了,出去。”
帐内暂时清净了下来,赵石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他到是已经确定,李元康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玩什么无聊把戏,定有所图,送了这么几个人过来,而且其中还有自己的子侄,应该不会是专门来送脑袋给他砍。。。。。。。
方才诸般手段,也不过是稍稍作态,将自己决战之意传达出去,不然的话,几个小小的使者,又哪里用得着他这么费心思,直接砍了也就是了。
刘安康要的是这个吗?他不确定,在他看来,李元康所言,只有一句话像个样子,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西夏人这边,没有道理在占据这样的优势之下,还会提什么称臣纳贡,献上质子什么的。
不过,他想不清楚,随即便跑置于脑后了,诸般手段,最终还是要在沙场之上决一雌雄,他已经做足了准备,从决定伐夏的那一天,就已经在预备,到了起兵之时,所有的一切,为的都是今日一战,断然不会临时改变主意。
“来人,叫张峰聚张将军到这里来。”
。。。。。。。。。。。。。。。。。。。。。。。
不说赵石这里如何准备决战,只说使者秃着脑袋,光着身子,狼狈回到灵州,很快,便被人带到了西夏国相李元康的面前。
此时,李元康正在驻跸府邸的大厅中,听着一些将领在禀报军务,顺便抚慰那些远道而来的将军和大小首领们,所以,这里非常的热闹。
李元康确实是老了,脸上沟壑纵横,还有两道暗红的痕迹横在面部,看上去有些可怕,这些都是早年军旅生涯留下的纪念。
和当年正值盛年时,在长安的形象已经完全不同,头发花白,身子佝偻,身体也消瘦的厉害,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他的目光,依旧锐利如鹰,他的声音依旧洪亮,是的,这就是掌握西夏权柄十余载的国相李元康。
看上去垂垂老矣,满身疲惫,但只要他能站得稳,还能开口说话,就好像没有谁能够击倒他。
看着被带上来的人,坐的大厅之中的西夏将领以及党项权贵们,都愤怒的吵了起来,但当李元康目光扫过,他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桌案,厅内就静了下来,无论近卫诸班直的将领们,还是外方大将,甚或是几个带着皇室血统,身份尊贵无比的权贵,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
这不但是积威所致,还是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国相李元康联合了几位朝中重臣,悄无声息的彻底掌控了京师近卫诸班直,在朝野上下的大臣们为了是不是该出兵抵抗秦人的入侵,还是派出使者,割地求和,甚或是在皇帝引导之下,想趁机除去李元康一党而争吵不休的时候,悍然发动兵变。
谁也不清楚,国相大人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许诺,说服了那些几乎同样位极人臣,同样在党项人中间有着巨大的声望的朝中重臣们。
但事实上就是,京师兴庆迎来了一片腥风血雨,在秦人率军北来这样一个时候。。。。。。。。。。
在短短的时间内,数千颗人头落地,这是党项立国之后,也少有见到的一次大规模的清洗,能够重新出现在朝堂上的臣子,只有一半儿,而皇位之上,正值壮年的皇帝陛下,也没了踪影,他的幼子,不满三岁的孩儿,被生母李氏,也就是李元康的孙女抱着,坐在了皇位之上。
没什么人再敢多说什么,朝野失声,李元康等人,也靠着这样血腥的手段,将朝堂大权重新紧紧握在了手中。。。。。。。。。
(今天历史类强推,差点忘了,还好,赶了一章出来,十一月最后一天,呵呵。)(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元康(二)
“伯父……国相大人……”
被带到这里的显是李元康的侄儿,此时只套了一件西夏军服,坦胸露乳,脑袋上滴滴答答还往下流着血,头发剃的不太干净,下刀也狠了些。
狼狈的他见了李元康,连滚带爬的来到李元康面前,就像见到了主人的狗。
“其他人呢?”
李元康脸上只有着漠然,他这一生,见的太多,经的也太多,别说一个侄儿,即便是妻子儿女一个个死在他面前,也不定能让他动容半分。
生在西夏,份属党项一族,从出生时开始,他的亲长,他的兄弟,就皆在权力争斗的漩涡之中,这些东西伴随着他成长,伴随着他老去,已经深入他的灵魂,融入了他的血液,使他对除开权力的一切,都渐渐失去了兴趣。
这样一个人即便不值得人尊敬,但却让所有人畏惧,包括他的亲renmen,李元康能掌控西夏朝政十数载,经历天大风波依旧矗立不倒,自然是有着道理的。
“其他人……都被秦狗杀了……”
“嗯,详细说说。”
听着侄儿断断续续的讲着进入秦军大营之后的一切,李元康不时发问,连秦人大将军赵石说话时的神态,也没放过,很快,厅中一些将领都愤怒了起来,也有些人觉得太过唠叨,有些心烦,但所有人都望着这对叔侄,没有一个人插话进来。
足足半个多时辰。连他的侄儿都满头大汗。但李元康却还是那般模样。好像从未变过。
人老了,有的是耐心,李元康终于闭目不语,心中想着,如果当年他有着这样的耐心,也许,早已率兵打到了长安,那样的话。将为西夏带来数十年的平安。
听了那些经过侄儿乔饰,依旧透露着讥讽的话语,他心中没有任何愤怒,还渐渐归于平静,甚至有些喜悦,这个侄儿虽然不堪大用,但运气却很bucuo,竟能活着回来……
良久,在许多人都以为国相大人睡着了的时候,李元康一下睁开了眼睛。大笑连连,声如老鸦。让厅内的所有人惊愕之后,身上都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笑声渐止,李元康摇头道:“赵石,字柱国,二十多年前,老夫领兵攻庆阳,此人不过还是一个小小的押粮兵,等到老夫亲入秦地与秦人议和,此人已显峥嵘,在宫内,与老夫偶然相遇,意态霸道,锋芒毕露,老夫便知,将来此人成就定必非凡,只是没有想到,时至今日,此人竟已成天下诸国之大患。”
说到这里,李元康又摇了摇头,做惋惜状,“可惜,此人未生于我西夏,不然,老夫定必视其如骨血……”
听了这话,厅中一时间,寂静非常,许多人都愤怒的红了脸颊,有些暴躁的,已经按捺不住。
立即便有人大声道:“国相大人,汉狗中哪里有什么英雄好汉,来日与秦人厮杀,末将定必将此人首级砍下,送到国相面前……”
其他人立即纷纷附和,大厅之上,沸腾了起来。
李元康此时抿着嘴唇,露出些笑意,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暗道,汉狗未必没有英雄好汉,但此时的效果,却让他有些满意。
要知道,他在朝堂上大动干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任朝廷那些大臣们争吵下去,不定结果还没有出来,秦军就已经到了兴庆城下了。
汉人兵法上说的好,兵贵神速,这么拖延下去,哪里能成,今日之局,乃西夏一国,生死存亡之战,许多人,包括那个不安分的皇帝小儿,都已经眼睛瞎了,根本看不到其中凶险。
于是,朝堂上一片刀光血影,他李元康在老迈之年,重新登上了权力的顶峰。
但这么一来,在兴庆流下的那些鲜血,多出的那许多亡魂,总归是要他李元康付出代价的。
当了十几年的国相,没谁比他更明白其中的利弊,死去的那些人,皆有亲族友好,其中不乏手握兵权的将领,白马镇燕军司,嘉宁军司,左厢军司,等等等等,那个与朝中没有一点牵扯?
他在掌握朝政之后,立即假皇命,领各处大军去到灵州汇合,以阻秦人兵锋,还haode是,秦人进军不快,正好在灵州将其挡住。
可惜了韦州的阿绰……
他亲来两军阵前,除了因为只有他能让各部膺服,能最快的统合各部大军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要安抚军中将领,表明兴庆之事,与各人无干,安抚军中将领。
他很清楚,兴庆流的血太多太多,今日大敌在外,能让众将听令,但之后……按照党项人的规矩,风波是不会就此停止的,即便他愿意给别人活路,旁人也不会对李氏一族手软。
这就是西北党项羌人的传承,从太祖元昊开始,这个规矩就从没有变过。
而他当前要做的就是,率领大军,击败来犯之敌,趁秦人败退,声望隆重之时,先下手为强,既然已经流了那么多的血,他就不在意流更多……
不过此时嘛,他需要众将齐心,激起他们的士气。
而他的话在之后一定会传遍各部,他要做的很简单,让他们知道,秦人并不足惧,有国相大人领着,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所以,他看上去很平静,在厅中众人看来,就是国相大人已经成竹在胸。
良久,李元康摆了摆手,让大厅之内安静下来,这才接着道:“老夫派使者入秦营探听虚实,还bucuo,有一人能平安归来。”
说到这里,他朝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侄儿点了点头,“异日胜了秦军,定必给你报了这裸衣削发之仇……”
说完,环视众人,“赵柱国年纪轻轻,却已功勋无数,领兵至今,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取,以老夫观之,其人骄横之心已生……”
“老夫故意示之以弱,果然,其人不堪挑拨,有顿兵城下之意……其人定是见我统属不一,又听使者之言,谓老夫惧战,军令无法畅达,统兵之人未有战心,此人领兵日久,素好行险,定必寻隙而战,想要一战而竟全功。”
李元康摇头失笑,以最轻松的语气接着道:“已经入秋,顿兵于我坚城之下,久之,必然疲惫,军心涣散,那时,想要退兵也就晚了……秦人兵精,而我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