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第7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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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业没想到长孙无忌还真有几份“公主缘”,竟能讨这几位公主殿下的欢心。
放下心中枷锁与身上包袱的长孙无忌顿时整个轻松了下来,与长乐公主、豫章公主等几位公主一笑一乐一问一答间,倒也勾勒出了一副天伦之乐的画面。
李二陛下见着自己的女儿们和舅父嬉闹正欢,见着自己的妻子观音婢嘴角抿笑,一副非常知足地眼神望着哥哥长孙无忌和女儿们的欢愉,也觉得原谅长孙无忌,真的无关紧要。
不过他虽然被郭业说通,对长孙无忌放弃了成见和憎恶,但让他坐下来和长孙无忌有说有笑恢复到往日那种亲密无间,已经很难很难了。他心知肚明,再也回不去当年征战天下时的生共死和彼此信任了。
他不愿因为自己而打破甘露殿内这份和谐与安宁的气氛,更不愿扫了今天观音婢的生辰的雅兴。
随即,他看了眼郭业,吩咐道:“回头就由你通知宗正寺的李道宗,就说是朕的意思。即日起,恢复长孙无忌赵国公的爵位,将原来的赵国公府重新赐还与他,让他在长安颐养天年吧!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先回望北阁了。”
说罢,李二陛下便抬步走向殿门方向,路过一脸惊愕的长孙无忌身边时,他又淡淡地说了一句:“无忌啊,以后没事就多进宫陪陪皇后吧。”
话音落下,人已出了甘露殿,留下了神情惊愕的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尤其是长孙皇后,尽管心知肚明郭业向自己的丈夫规劝谏言了,但愣是没想到丈夫竟然会这么快时间让步如此之大。
高阳公主等人没心没肺,一听父皇离去的话欣喜异常,又是嘻嘻哈哈地围着长孙无忌叫起了好。
郭业了解李二陛下突然离去的小心思,不过也不道破。如今李二陛下能够让步,既让长孙无忌搬回长安颐养天年,又恢复了他赵国公的爵位,在他看来已经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生辰宴也过完了,李二陛下也走了,他呆在这儿也无所事事。
于是,他也起身向长孙皇后告辞,路过长孙无忌身边时,他低声说道:“长孙大人,郭某说到做到,现在皇上不仅既往不咎,还赐还府邸爵位,见好就收吧。走着走着,我也先去找一趟江夏王爷,宗正寺的事儿还得拿主意。”
说罢,他也随着李二陛下的脚步,走出了甘露殿。
郭业离去一小会儿,长孙无忌这才从惊愕之中缓缓恢复过来,望着早已消失郭业人影的殿门口,摇头叹道:“没想到他会帮我,倒是我小瞧了他的心胸气度,唉~~苟活大半辈子竟不如一个小辈,今天我是彻底服气了。我虽一把年纪,但做官我不如郭业,做人更不如郭业,小妹,我是不是很失败?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太让你失望了?”
说到最后,长孙无忌竟情不自禁地问向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摇摇头,也是将目光转向殿门口,轻轻回道:“并非是兄长你不如他,而是你一直都小瞧了他,排斥着他。其实,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大有作为之人啊,兄长!”
长孙无忌又是一声叹息:“唉……”
长孙皇后何等冰雪聪明,自然猜出自己哥哥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既依然存着老骥伏枥的壮志,更还是有了几分日薄西山的迟暮,纠结异常。
于是,她轻轻提醒道:“兄长,你年事已高,关陇世族更是土崩瓦解不复当年,这做人就该知足长乐啊!圣上能赐还你爵位府邸,你更应心存感激,而不该心存卷土重来的妄想啊。今日不同往日,如今的朝堂,如今的天下,早已不复当初的光景了。机会这种玄妙的东西,只有一,哪里还会有二?”
长孙无忌身子一震,顿时又老去十来岁般,整个人刚刚焕发出来的熠熠神色随之消亡,又恢复到了老朽迟暮之色。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苦笑摇头,点头说道:“小妹说得极是,我已是半截入黄土之人,还争什么抢什么呢?老啦,该颐养天年,享受天伦啦。”
言罢,长孙无忌仿佛脱胎换骨真像变了个人似的,与高阳公主这几个外甥女打闹到了一块儿,不时发出阵阵爽朗之声。
长孙皇后见自己的兄长是真的悟了,不由一抹欣慰之色浮上面庞,素雅面颊平添几分欢喜之色。
她欣慰地看了眼哥哥长孙无忌,又宠溺地看了几眼四个女儿,然后缓缓踱步走至殿门口,走到殿外……
只见她眉黛高耸,双眸明亮地眺视着高高拔起的宫墙,欲要将视线拓宽到宫墙之外的长安城中。
稍稍凝神一会儿过后,她喃喃唏嘘了一句:“郭业,你帮了本宫这么多,本宫又该如何报答于你呢?”
第1140章夜会故人来
郭业出来皇宫,去了一趟江夏王府。
他在王府见到了江夏王李道宗,并将李二陛下的口谕面呈于他。
对于李二陛下对长孙无忌的原谅,李道宗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毕竟他当和长孙无忌同在时为秦王的李世民帐下共过事,对长孙无忌谈不上十足恶感。而且他很清楚,皇帝和皇后夫妻感情甚笃,皇帝对皇后更是用情专一,就冲这一点,他也觉得皇帝迟早会对长孙无忌网开一面,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但是,对于皇帝竟然收回陈命,恢复长孙无忌的赵国公爵位,并赐还赵国公府邸的圣谕,他还是相当惊讶的。
惊讶的是一向刚愎自用喜欢乾坤独断的皇帝,竟会如此轻松收回陈命,将这些荣耀重新赐还给长孙无忌。
李道宗在李渊父子太原起兵造反时,就跟在李世民身边,后来又在李世民的秦王天策府效力,所以对如今身为九五之尊的李世民非常之了解。
李世民在他眼中历来说一不二,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一直都没有收回来的习惯。尤其是长孙无忌这种诏告天下罢官削爵逐出长安的圣旨,在李道宗想来,皇帝是不可能收回陈命的,这不仅影响到他金口玉言的权威性,更会让他这个大唐皇帝丢失颜面。皇帝最惜面子,最重名声,这早已不是秘密。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郭业在李世民眼中的份量,没想到啊,当年那个不起眼的毛头小子,当年那个狠狠坑了自己一把的混账小子,竟然羽翼丰满长成了苍天大树,竟然已经能够左右当今圣上的决定了。
他不是傻子,既然圣上能让郭业来给自己传达这道旨意,那想必是郭业在其中起到了作用,让皇帝收回陈命,赐还长孙无忌的爵位和府邸。
李道宗暗暗对比了一把,他坚信,换做自己,绝对是很难如郭业一般,能够让皇帝心甘情愿地做出违反初衷的决断。
不可小觑!
郭业,已然不是昔日阿蒙,断然不可小觑!
很快,李道宗的心里不仅不再小觑郭业,相反更对郭业礼遇有加起来。
不单频频让王府下人给郭业上茶添水,还放下往日的身段跟郭业畅聊起来。
不过他很聪明,一如既往似商贾般聪明,并不跟郭业聊些朝堂时政之类的事情,而是聊些风花雪月之事,倒也合郭业胃口。
李道宗这么做的目的,心照不宣,无非就是不想让郭业觉得自己这个堂堂的江夏王有攀附阿谀当红权贵之嫌,不然这也太跌份了。
小叙一会儿过后,李道宗见着天色已晚,正要开口邀请郭业留宿来着。
谁知郭业却起身婉拒告辞,佯称刚得一子未满月,产后贤妻坐月子,不宜在他人府上留宿。不顾江夏王李道宗的殷情挽留,离开了江夏王府,坐上自家马车出了皇城,走到了朱雀大街上。
他找借口执意离去,并非是讨厌江夏王李道宗其人,其实李道宗在他印象里还是可以的,至少当年自己还坑过李道宗一把,将他手中的长乐坊赢到了手中。
他之所以不愿在江夏王府过夜,是因为就在今天领长孙无忌进皇宫的时候,他在家中收到了一封投书,是一名陌生人来他家中见他,并投书一封。
这个陌生人不过是城中专门给人跑腿送信的闲汉。
让下人给了一点碎银打发走闲汉之后,他拆开书信阅览,顿时大惊,原是故人来!
若不是因为要参加长孙皇后生辰宴,他早就照着书信中留下的地址,去见写这封信的主人了。不过长孙皇后的生辰不给耽搁,他只能将故人投书信之事暂时搁置一旁。
眼下,参加完长孙皇后的生辰宴,完成了李二陛下交代的任务,又替长孙无忌实现了当初的承诺,并见完了江夏王李道宗传达完李二陛下的旨意。
他自然就马不停蹄,驾车出皇城,去会一会那位派人投信的故人了。
按着书信上留着的地址,他让马夫驾车走朱雀大街,然后拐进了一条小胡同,最后因为夜里宵禁马夫亮出平阳郡公府的腰牌,顺利进入了洛水坊。
洛水坊不同于郭业所居住的太平坊,更不同于夜夜笙歌的平康坊,更与各地州府设在长安的办事处的崇仁坊不同,它是长安城中的为数不多供穷人居住的里坊,也就是俗称的贫民窟。
要知道,现在是大唐贞观年间,贞观盛世的太平初景已现,虽然谈不上家家户户仓禀足,谈不上家家户户有藏金,但至少长安城的百姓,帝都的百姓过了小康水平线,那绝对不是吹牛逼的。
因此,像洛水坊这种贫民窟并不多见。住在洛水坊里的百姓,几乎都属于生活在温饱水平线以下的长安百姓。放在后世,基本都能达到领低保的标准。
因此,洛水坊里居住的百姓,不是干着白天行乞要饭的行当,就是夜里干着倒夜香拾粪的勾当。
堂堂平阳郡公府的马车能出现在洛水坊,也委实惊到了负责把守洛阳坊坊门的那几名守夜巡兵。
郭业示意马夫交代守夜巡兵,让他们不要喧哗惊动他人。
然后继续让马夫赶着马车,在洛水坊中穿梭在小巷子里。
约莫过了不大会儿,马车停在了一座破败的土墙小院门前。
郭业下来马车,见着小院木门早已烂倒在地上,中门大开着。
而院里院外连一盏引路照明的灯笼都没有,若不是今日天山还悬着一轮弯月,恐怕早已是漆黑一片,寻不到进院之门了。
马夫立马替郭业盏起灯笼,正要前边引路带郭业入院,却被郭业阻住,说道:“你不用进去了,在院外候着就成,把灯笼给我,我自个儿进去。”
马夫是郡公府的老人儿了,对郭业忠心不二,有些担忧地说道:“大人,还是小的陪您进去吧,里头一片腌臢不说,还乌漆抹黑的,万一大人在里面……”
“你想多了。”
郭业伸手接过马夫手里的灯笼,笑道:“千军万马我都能闯过来,还要忌惮这么一座小小破院吗?再说了,今日我是夜会故人,哪里有什么不测?放心吧,我自个儿进去就成,你在外面等我便是。”
说罢,郭业手提灯笼放前头,借着灯笼散着的橘黄烛光,缓缓步入这间破败不堪,看似早已荒废许久的小院……
第1141章判若两人
“郭大人姗姗来迟赴约,许是贵人事忙,将故人投信邀约抛诸脑后了吧?”
突兀,一道声音骤然响彻漆黑如墨的破败小院中,划破了夜空下小院中的寂静阴森。
幸亏郭业心里早有预料,不然在这种环境下绝对会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当场昏阙过去。
他闻声止步站在原地,辨不清声音源自哪里,只得提着手里的灯笼环扫一边院里四周,四下搜寻这声音的主人身在何处。
不过徒劳无益,借着灯笼的照映,愣是在院里四周找不到人。
“郭大人别找了,这院里空落落的,连个坐得地方都没有,我真会瓜兮兮地站在院里等你一宿啊?”
接踵,这声音再次传来:“你的正前方是这间小院的主卧,我就在屋中一直坐等着郭大人呢。”
“卧槽!”
郭业气骂一声,将灯笼提到身子正前方,啐骂道:“神神叨叨的,你可真够闲的!”
数落间,借着灯笼散发的淡黄亮光引路,郭业迈步向前走了十几步,入了屋中。
屋内狭小,灯笼一入霎时亮堂起来。
屋内陈设简陋,甚至谈不上陈设,仅有一张掉漆圆桌,三两只胡凳,还有一张纱帐都已经挂满蜘蛛网的破旧拔步床。
显然,这里已经被主人家荒废很久很久了。
散落横陈在地上的一些残旧家具,险些将郭业绊倒在地。看来主人家搬离此处时,走得比较匆忙。
郭业将灯笼挂在墙壁突起的悬钩上,然后将目光转向那张掉漆残旧的四足圆桌……
桌上倒是被擦拭的干净,谈不是一尘不染,但至少还看得过去。
桌上,摆放着满满一大盆的酱肘子,还放着两坛子酒,一坛泥封未启,一坛早已是酒香四溢。
当然,有酒坛自然有酒碗,足有两只。
桌边那人左手捧着一只酒碗,右手抓着一只酱肘子,已经吃喝上了。
见着郭业进来,那人直接将吃到一半的肘子扔回盆里,挥挥油腥腥的右手,招呼道:“来来来,长安九味斋的酱肘子,再配上一坛子平康坊神仙居